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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

九百.

蕭躍進回到家中,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後悔。WWW.tsxsw.COM

如果十幾年前知道這樣去做,說不定自己此時又是一番光景,歲月不饒人啊,蹉跎了這麼久,才明白這麼一個淺顯的道理……

老婆張思玉緊張地迎上來,問那錢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進別人腰包了。蕭躍進沒好氣地看張思玉緊張兮兮的樣子,這女人,哎,心眼針尖小,錢就是她命根,要文化沒文化,要素質沒素質。別人都是討了賢妻旺了夫,哪曉得自己這輩子就得和一個這樣的女人湊合……

蕭躍進本來好起來的心情就突然糟糕起來。

中國的婚姻啦,大多就是湊合。

蕭躍進感喟地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新聞,新聞都是老三篇,比如國家領導人出國訪問了,國家領導人工作講話了,國家形勢一片大好,老百姓日子芝麻開花……

下面有一條簡訊讓蕭躍進感興趣了很久,說是有個地方發生了爆炸,死了五十多個人。具體為什麼炸,炸死了什麼人,是什麼事故,都沒有說。國家這麼大,天天出點事兒也正常。蕭躍進笑笑,又按過去。

蕭躍進把搖控左扭右撳,都看不到自己滿意的節目,就丟下搖控,閉目養神。張思玉走過來,眼巴巴地看他的樣子,以為他不舒服,就說:“你就躺到床上去吧。”

“嗯……”蕭躍進沒有動,說:“有件事要告訴你一下,從明天開始,我要到組織部任副部長了。”

“哦?!”張思玉大約沒想到這麼立竿見影,楞了半晌。

“以後的日子會更忙,作霖的事,你多費點心,孩子都十歲了,不能再讓他野著心,要好好學習,有點出息。”蕭躍進緩緩地說著。

“嗯,你放心吧。”張思玉回過神來,起了身,走進房裡,站在穿衣鏡前,回首擺看自己。有些老了。眼睛部位的皺紋已經非常明顯,胸部也塌下來,自己身子本來就不高,這樣一下,就更顯得有些委瑣。她睜睜有些小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的樣子非常醜陋。

他高升了……她喃喃地說。她勉強地對著鏡子笑了一下,可是那笑都像哭,她的眼裡果然就溢位淚水。

“媽媽,我要喝可樂。”作霖從自己房間裡出來,對張思玉叫。

張思玉趕緊揩了一把眼淚,為作霖到冰霜裡去取可樂。

“自己去倒,這麼大了,要學會自己做,你也不要慣著他。”蕭躍進一頭對兒子說話,一頭又對老婆說話。

啊。張思玉就遲疑了一下,將杯子遞給作霖。

“媽媽,我們冰霜裡什麼都沒有,可樂都不多了。”兒子一邊飲著可樂,一邊含糊地說:“對面王林林家裡,冰箱裡好多東西,什麼都有!媽媽,他們還有熱狗,林林想吃什麼就拿……”

張思玉就怔了一下。王林林的爸爸是交通局長,家裡常年累月來客,客人手裡總不會空著手,他家裡自然是富的,可是自己家,蕭躍進也算個幹部,一年到頭清湯寡水。沒當官和當了官,能比嗎?

“兒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就要自己努力,知道不?”蕭躍進趁機給兒子上政治課。

“爸爸,你什麼都沒有,是不是不努力啊?”作霖翻著白眼看蕭躍進。蕭躍進語塞,只好裝著看電視不聽他的。

過了好一會兒,蕭躍進才說:“兒子,你聽著,爸爸會讓自己感到自豪的,你呢?能不能讓爸爸為你感到自豪?”

“爸爸,要看你以什麼自豪了。”作霖年紀不大鬼卻大,說:“要說成績,我可以讓你自豪,要說削尖腦袋,我肯定不能讓你自豪。”

“你這話從何說起?”蕭躍進驚詫地問。

“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曉得,現在成績好也沒什麼用,關鍵是要有好的後臺,還有就是會搞人際關係……就是人們說的要會削尖腦袋……”兒子振振有詞地大發議論,蕭躍進目瞪口呆,他的心一下子又悲涼起來,這是什麼話啊?

張思玉看兒子越來越不像話,就斥道:“快做作業去,在這裡羅嗦什麼!”

待作霖進了自己房間,張思玉就在蕭躍進身邊坐下來,說,躍進,你能有進步是好事,祝賀你。

嗯……蕭躍進看了一眼矮小的妻子,她的臉上眼圈處起了很多黃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由得緊緊地皺了一下眉頭。

躍進,你看,我,我連個工作都沒有,如果你以後有關係了,幫我留意一下,能不能給我找個工作?也省得我們家就你一個人賺錢,挺緊張的。

蕭躍進聽妻子這麼說著,又看了看她,點了點頭說,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沒有說幾句話,蕭躍進就起身洗漱,要睡覺了。張思玉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她有點不平靜,說:“躍進,以後你都是領導了,可是你的心不能變呀!”

“困了,睡吧!”蕭躍進沒有回答,就將被子矇住頭躺了。

不久,他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丁小玲站在自己面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對他說:“蕭哥,你想我不想?”丁小玲高高的個子,一米六五,穿上高跟鞋和他一般高,她織著兩個大辮子,眼睛大而清亮,那樣子活脫脫有點像臺灣的影星叫劉雪華的。劉雪華扮的那個夢竹,那個迷惑人心啊!蕭躍進不喜歡看連續劇,但劉雪花扮夢竹的那個劇,他追著看完了,而且還為此灑了不少淚水。

“我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想……”他抱著這個自己魂牽夢繞的女人,喘著粗氣說,“可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丁小玲就別過臉去,半天才轉過來說:“蕭哥,你太迂腐了。都什麼年代啊?你還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一個人在那裡自以為清高明白,不看看,人家就把你拋得老遠了,你呀,就是吃了自己性格上的虧呀!”

丁小玲在他額頭上點了一指頭:“現在該明白了吧?”

蕭躍進現在不想和這個魂牽夢縈的女人談那些,他只想抱著她一親芳澤,他想她這個身體,想她的靈魂都已經這麼多年,他不想再那麼斯文。他要做回真正的男人,他要把過去的所有失落、所有屈辱、所有痛苦全都釋放出來!

他把丁小玲的衣服都*了。

他揉搓著她的嬌嫩的臉蛋,吮吸著她鮮豔的紅唇,他含著她*的,盡情地吮吸,他緊緊地抱著她,聽到她骨頭都發出格格的響聲,他要把她這一整個女人都融進自己的骨子裡去……

蕭躍進正恣意地快活到了骨子深處。

女人的聲音讓他心裡快樂無比。然而不對,女人那種居然是這樣痛苦!他一激楞,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死死地抓住張思玉的兩個*,指甲都掐了進去。

哎喲!你幹什麼啊?張思玉吃驚地坐了起來,撳亮了燈。

蕭躍進依然沉浸於那種和最心愛的女人尋歡死去活來的情景裡,楞怔了半天,不願意醒過來,他沒有回答,迷濛地看著張思玉。可是,眼光裡那個傾城迷人的女人不見了,眼前是這個眼圈邊盡是黃斑的矮小女人,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每個細胞裡騰起的那種激情浪潮剎那間消退得無影無蹤。

你做夢了吧?做了什麼夢這麼可怕?張思玉關心地問。

他沒作聲,扯過被子把頭一蒙,裝睡過去。

張思玉嘆息了一聲,也滅燈睡下。

但是蕭躍進再也沒了睡意。夢裡丁小玲那雙靈動的眼睛一直都在看著他,脈脈含情的樣子讓他現在身體裡又蠢蠢欲動地激動起來。

他背過身子,睜大眼睛,默默無聲,讓思緒馳騁。

七年前,他還在翁姑嶺鄉政fu當通訊員。通訊員是政fu裡品級最低的那種公務人員,正式工躲不上,每天抹桌子掃地四件做雜事。那個時候翁姑嶺鄉已經由原來的翁姑嶺公社改名成了翁姑嶺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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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改鄉後五年進到鄉政fu裡的。因為三爺爺教他認得很多字,人又長得清清秀秀高高大大,拿當地的話來說,就是很中客的。當時的鄉政fu丁鄉長一看到他,就喜歡上了,說是讓他到公社來當通訊員。丁鄉長還對旁邊的人說,你們看他的相貌,他這是不俗的相,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丁鄉長高一米八十的個子,方形國字臉,很是英俊。他大約是惺惺相隨,怕可惜了小躍進這一副好皮囊,聽說他是三歲就會背萬席的那個神童,而且跟著村裡的秀才認了不少字,雖然只讀到初中,但也算是鳳毛麟角。因為這些因緣,丁鄉長特別喜歡他。

“後生,要好好學,沒有文憑不要緊,關鍵是要有水平。”丁鄉長叮囑蕭躍進。

丁鄉長家買煤輾米之類的事兒,都是躍進幫忙,所以,他經常在他家進出,自然也就與丁鄉長家人都熟悉。

丁鄉長的婆娘是翁姑嶺鄉醫院的護士,長得那個秀氣!兩人有兩個兒女,一個兒子,據說到北京讀書,一個女兒,就是丁小玲,讀了高中畢業就跟著他爸爸到鄉上上班了。

正所謂起屋看牆,討親看娘。丁鄉長長得好還不算,關鍵是他婆娘長得漂亮,所以兩個兒女簡直就是一對玉人兒,真是人見人愛。

蕭躍進當時就想,要是能得丁小玲做老婆,這輩子***就是吃糠咽野菜都值!

蕭躍進還是秉承了三爺爺教他的那些優秀傳統,每天除了很好地完成那些雜七雜八的工作任務,一有時間就在辦公室裡練毛筆字。他最愛寫的字就是: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的這種態度,很快地贏得了丁鄉長更大程度的喜歡。丁鄉長說,你們莫看他是個通訊員,這個機關裡所有的人,將來沒有一個能超過他的。後來,丁鄉長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丁書記。丁書記見到蕭躍進的時候,依然是說,這個小夥子,以後你們都在他的下面工作……

大家聽丁書記都這樣說他,對他就格外的尊重。後生可畏,說的就是這個理兒,也許他現在不可畏,可是將來,誰知道呢?

丁小玲對蕭躍進也就刮目相看。

丁小玲是在民政辦公室,那個辦公室常年累月有錢,觀音菩薩似的,老百姓圍著團團轉,算是個有點油水的地方。而蕭躍進在鄉黨政綜合辦公室。

丁小玲就有事沒事往黨政辦公室來坐。看蕭躍進寫字。

“躍進,你的字寫得真好啊!”丁小玲的讚美對於蕭躍進來說,簡直就是九霄倫音。所以,他練字就練得越發起勁了。

兩個年輕人越來越依戀。

蕭躍進本來每天晚上都回家裡住,但後來就不想回去了。家裡沒有丁小玲的味道,這會讓他嚴重失眠。年輕人戀愛著的那種瘋狂勁兒,一般人是難以理解的。

為了丁小玲,蕭躍進不但刻苦地練毛筆字,那毛筆字可謂寫得鐵劃銀鉤,在翁姑嶺鄉都成了一絕,而且,他買了大量的書,刻苦地功讀。二十世紀末十年,初期那時候,鄉鎮企業辦得如火如荼,翁姑嶺鄉辦了一個紙廠,效益很不錯的,可是,把翁姑嶺的那條小溪汙染得墨黑墨黑的。大家的吃水都有困難。蕭躍進就寫了一紙建議,建議鄉政fu府今後辦企業要考慮鄉民的長遠利益。那建議書可謂語調鏗鏘,擲地有聲。

雖然當時沒有得到採納,但丁書記還是表揚了躍進,說他有思想,有遠見。

蕭躍進在鄉上弄了一間破舊的木板樓房,裝了一個簡單的電燈,兩個凳子擱了幾塊板子就拼成了床。睡在這個簡陋的房間裡,他只盼望丁小玲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然而,丁小玲天天都回家吃晚飯,不住在鄉上。所以,每天睡醒後,盼望丁小玲來上班就成了他的頭等大事。他在這種等待和期盼裡,強烈地幸福著。

有一天,丁小玲不知為什麼來到他房裡,夜深到下半夜一點半了,她還不走。蕭躍進首先是頭腦轟地發熱,渾身燃燒起來,再後來就某個部位老不聽話,赳赳武夫似地衝動起來。他忍不住一把衝上來抱住丁小玲。

丁小玲沒有發火,妖媚地笑,然後說:“蕭哥,等我們拿了證我就不走了……”

可是,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抱過丁小玲,然後就永遠地失去了抱她的機會。

後來,丁書記調到縣裡當民政局長去了。臨走的時候,找蕭躍進單獨說了一次話,他說,躍進,你什麼都好,就是有一個缺點,不善於與人交際。在的政fu裡,就是做人的工作,你如果這一點上得不到長進,將來可能就難發展了。

蕭躍進非常感激丁書記的教導,但是他沒有聽出話裡另外的聲音來。他依然努力地練字,看書,寫得最多的還是那三句話: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新來的書記姓張,長得有點矮胖,老愛眯著眼看人。他看蕭躍進的時候,也是那樣眯著眼,蕭躍進被他看得發毛。

很多人都愛往張書記那裡去,大家說是匯報工作。過去丁書記就很少有人去彙報,有時候還是他親自來找各辦的人談心。所謂一個領導一套符。張書記的做派就完全反過來了,都是大家紛紛地到他辦公室外排隊彙報。

蕭躍進不喜歡這個,他也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彙報的重要性,再說,他一個通訊員,鳥樣小事,匯哪門子報?

政fu辦裡,除蕭躍進這個通訊員,還有一個正式工姓柳,人很高但長得不爽快,一臉麻子,大家都叫他小柳麻子。柳麻子的腦袋就比躍進活絡得多,他到張書記辦公室匯了多次的報,而且還到張書記家裡匯過不少的報。

不久,柳麻子就轉了正。張書記大會小會對大家說,小柳麻子不錯,很能做人的工作,很會協調,將來是當領導的料子。偏是大家都看好的蕭躍進,還是原地踏步,一點訊息都沒有。

丁小玲就有點著急,說,躍進,現在時世變了,你不要抱著那種老觀念,什麼不為五鬥米折腰啊?那陶淵明是什麼人?人家當過官的,家裡有錢,不折腰也有吃的穿的,也能坐轎子,你要是不折腰,就吃飯穿衣都有問題!貧賤之家百事哀,你就不要那種迂腐氣了!

躍進沒有作聲,也沒有聽進去。他在想,丁書記那樣的人還是多,張書記這樣的人,怕是搞不長久……

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

丁書記在民政局呆了兩年,就賦閒在家,而張書記,由翁姑嶺鄉書記當到政fu副縣長,然後調到外縣當常委去了。

那個晚上,也就是這樣的一個晚上。他又一次衝動地想抱丁小玲的時候,丁小玲忽然跟他說,躍進,我們倆個不合適……

怎……怎麼不合適了?蕭躍進萬萬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訊息,在別人的眼裡,他和丁小玲,金童*,絕配!

對不起,我已經有意中人了……丁小玲垂下眼簾,告訴他,她就要和被提為鄉政fu副鄉長的小柳麻子訂婚了……

往事如煙。可是蕭躍進卻因了這個往事,深受重創,他就像一棵茁壯成長的苗兒,突遭寒霜,蔫了,不再有生機勃勃的時候。

他痛定思痛,左思右想,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致命之處,抱著老祖宗的條文不能變通,最終的下場就會像孔乙己。等他想明白這件事兒,一切都已經遲了。

為什麼那個時候我不明白?蕭躍進長長地嘆了一聲,眼裡居然湧出了淚水,什麼事都不能讓他傷心,唯有這件事,是他永遠不能釋懷的傷痛。

天很快就亮了,蕭躍進幾乎通宵未眠。

他早早就起來,洗臉刮鬍子。今天吳書記要找自己談話,應該顯得清爽幹練,可不能在領導面前壞了自己的形象。

張思玉狐疑地看了看他有點紅的眼睛,奇怪他為什麼有了喜事也是這樣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爸爸你升官了啊?”蕭作霖背起書包要出門,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過身來。

小孩子管這個幹什麼,好好讀書。蕭躍進教訓道,但跟著慈愛地摸了一下兒子的頭。

嗯,那我走啦!作霖揮著手消失在巷子裡。

“記得啊,躍進,我在家裡太憋得慌了,你現在有點小權力,一定要想想辦法幫搞個工作,也好補貼一下家用。”張思玉又叮囑他。

曉得了!蕭躍進不耐煩,心想做人真是煩惱,好不容易有點快樂的事,跟著更多的煩惱就來了。他正了正西裝,又翻了一下內襯的領子,相信過得去了,這才拿著那個已經有點破損的公文包出了門。

才走兩步,電話就來了,是小向的,他說蕭部長恭喜您!小向向您道賀!以後請多多關照。

跟著又來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祝賀他的。沒想到裡面有一個居然是柳麻子打來的,他現在在一個叫河口鄉的地方當書記了。丁小玲跟著他可謂生活很風光。不過聽別人私下悄悄地議論,說他把河口鄉醫院的兩個護士搞了,外面講得沸沸揚揚,只瞞了丁小玲一個人。

畜牲!蕭躍進厭惡地吐了一口唾沫,他最不願意聽到或看到這個人,可他偏偏粘了上來。

蕭躍進揣著歡喜煩惱的心往縣委辦走。

“蕭部長,恭喜啊!”

“老蕭,祝一下!”

“吃東吃東!老夥計……”

……

辦公室和其他局室相熟的人見到他,都樂哈哈地道賀。他就有點飄飄地覺得這種感覺實在好。***三十年來,除了丁書記在翁姑嶺鄉讓他享受過這種感覺,其他的時間,都像生活在灰白色的陰天下,無喜無憂,平淡如水。現在想來,那種感覺真可怕。

蕭躍進來到辦公室,抬頭看看壁上的掛鐘,才八點一刻。離去吳書記那裡接受耳提面命還早著呢!

他就又開始享受地想昨天的那個夢,丁小玲那妙不可言的身體……他的身體就立即起了微妙的變化,某個部位雄糾糾地站了起來!

正想得入迷,門吱的一聲開了,陸奇偉又走了進來:“恭喜你啊!兄弟!”

陸奇偉眼睛沒有看他,牙齒似乎發酸似的,那聲音彷彿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蕭躍進知道他心裡不舒服,現在看到提拔的是自己,他當然有理由更不舒服了。他們雖然沒有交鋒,但兩個人就是暗中的對手。而現在,局勢明朗了,陸奇偉是失敗者,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奇偉,坐。”蕭躍進依舊和往常一樣,平淡地說。

“不坐不坐。兄弟,提拔了,以後罩著點。”陸奇偉再沒有憤憤然地提要辭職的事情。只是要蕭躍進以後關照他。

“說什麼話呢!你的前程在我之上,這個想都不要想就知道,我是個沒後臺沒票子的人,還有多少機會?罩著的事就別提啦。咱們兄弟一場,能照應到的地方不說也一樣。”蕭躍進拍了拍陸奇偉的肩膀。

陸奇偉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他看來不想在這裡多呆。蕭躍進也樂得清靜,說實話,他和陸奇偉雖然在一起共事幾年,但彼此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少說為好。

電話又響了,是常遇春的,他說你在哪裡?

在辦公室。蕭躍進忙站起來:領導,有什麼吩咐?

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常遇春彷彿微笑著。

蕭躍進不敢怠慢,趕緊幾步走進常遇春辦公室。

祝賀你!蕭股長,從下一刻開始,就要叫你蕭部長啦!恭喜恭喜!

常遇春爽朗的聲音好幾間屋子都聽得到。蕭躍進楞了楞,不知他一下子唱的是哪出戏。

常遇春接著說:“好好幹,加油啊!你是我們辦公室的光榮。”

蕭躍進看看常遇春,明白了,常主任對任何一個秘書都是這樣關照,現在終於把他這個老大難推出去了,辦公室的其他人就應該排隊的有希望了。大家都要好好幹,唯有好好幹才有出路啊!

蕭躍進從常遇春辦公室出來,不得不佩服常遇春,他處理問題總是這樣不露聲色又恰到好處,使人於無聲處受到教育和啟發。不過,他心裡感激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他對他不遺餘力的耳提面命,推心置腹。

不一會兒,吳書記的秘書萬小良就來叫蕭躍進:“蕭部長,恭喜你啊!吳書記叫你呢!”

蕭躍進如聆倫音,心想九點還不到呢,吳書記就叫自己,他果真對自己不一般呢!想著,就到了吳書記辦公室。

“小蕭,坐。”

吳書記指指辦公桌邊的凳子。

“謝謝書記,我站著就行!”蕭躍進有些惶恐。吳書記微笑的看他,但他還是有些不安,吳書記那麼慈祥,可是,他有官威,是那種不怒自威。

“小蕭,不要緊張,坐。”吳書記又微笑著輕輕地說。

蕭躍進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坐在凳子上,但僅僅是挨著凳子的三分之一。他心裡也有些羞愧:呵呵,一個人只要對身外的名和利太在乎起來,人格就變得萎瑣了。

但是為了生存,萎瑣井瑣吧。這樣想著,蕭躍進才靜下心來,接受吳書記的耳提面命。

“小蕭,你是個不錯的後生,沉穩,有能力和魄力。把你放到組織部去,是為了更好地鍛鍊你,好好幹,要時刻把人民的利益放在心上。組織部是個特殊崗位,在那裡要更加謹慎,多向老同志學習。”吳書記語重心長地說。

“謝謝吳書記,我會的。”蕭躍進誠惶誠恐地回答。

“嗯……”吳書記很滿意,頓了一下,說:“小蕭,我知道你並不富裕,公文包都破了……”吳書記從辦公桌的鬥裡拿出一個真皮小包來遞給蕭躍進:“小蕭,工作的行頭還是要的,這個你拿著,希望它會激勵你更好工作。”

蕭躍進跳了起來,連忙雙手擋著:“吳書記,我不能要您那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好意思?”他在剎那間受寵若驚,尤其是想到吳書記身為一縣之主日理萬機,居然還發現自己的公文包是破的……他從來沒有得過來自大領導如此的關懷,眼淚都幾乎要下來了。

“拿著!”吳書記收起了微笑:“這是我對你的期望!”

蕭躍進就再也不能推辭了。他誠惶誠恐地接過來,用手小心地捧著,那點藏在內心深處的不滿和怨恨,此刻煙消雲散。他認定,吳書記就是他誓死要跟從的那個人。

“書記,我不知用什麼話來感激……”他極不自然地表達著:“可是我為了您,可以用一個成語:肝腦塗地。”

“嗯……”吳書記高興地笑了一下,忽然說:“錯!是要為了黨和人民的事業肝腦塗地。”

“是!是是!”蕭躍進立馬站了起來,立正。

“去吧,好好幹!你前途光明!”吳書記用這一句話作結。

蕭躍進心情一片大好。走出吳書記的辦公室。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羅喂……他鼻子裡微微地哼著這首八十年代的經典歌曲,走過常遇春的辦公室,走過萬小良的辦公室,走過陸奇偉的辦公室,呵呵,這一天如果早來十年……

蕭躍進就心裡痛了一下,立即想起丁小玲。

他的腦子裡又響起了那三句話: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的臉不自覺地扭曲了一下。

蕭躍進來到自己辦公室收拾了一下東西,馬上就要搬了,心裡真是依依不捨。辦公室雖然小,而且是兩個人合用的。蕭躍進跟政法委肖書記的秘書柳奇正合用一間。小柳成天在政法委那邊辦公,回來的時候也就是要寫重要文件的時候,來向蕭躍進請教。小柳是個才二十三歲的青年,把蕭躍進當作自己的師傅崇拜著。

“蕭哥,你當真是要走了,恭喜你,可是又捨不得……以後我都不知去問誰呢!”柳奇正特意從政法委那邊過來了,幫著蕭躍進收拾。蕭躍進很喜歡他,這小夥子不僅聰明純潔有人情味,而且非常努力。

“蕭哥也舍不得你啊,加油,以後你比我更好。”蕭躍進笑著看柳玉奇有點稚嫩的帶點女人相的臉蛋說:“奇正,趕緊找個好老婆。”

“不到三十歲我才不找。”柳奇正說,現在還得跟著大家學學本事。

蕭躍進看他說得認真,不由得點頭嘆息說,奇正,我就後悔結婚了……他說的是真心話,說話的時候,眼睛非常認真地看奇正: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比不順心的婚姻要糟……

兩個人說著,就收拾完了。

“蕭哥,雖然只是在一棟樓裡辦公,但是你今後是領導了,可能會沒有什麼時間,只要有時間,就要回來多多指點我啊!”柳奇正說著,眼圈都紅了。

蕭躍進沒想到這小孩子這麼重情,心裡依依不捨的情緒也升起來。他拍拍小柳的肩膀,還用力按了一下,表達的是一種無言的深沉的感情。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這樣純淨的感情呢?這個時候,蕭躍進有點傷感了。

小柳抱了蕭躍進一下,就接了一個電話,是肖書記的,要他去有事。

“蕭哥,我走到哪裡都記得你,希望你也是這樣!”小柳邊抱歉回頭,一頭往外走。

“我也是!”蕭躍進向他揮手,彷彿真的是長久的別離。

小柳剛走,組織部長歐洪洲就來電話說,躍進,過一會兒虞書記就來送你到我那裡去,準備好了吧?

啊?蕭躍進感到很意外,真沒想到是虞書記送自己,不知常遇春會不會去?蕭躍進非常巴望常遇春會去,不知這是一種什麼心理。反正他去好像更踏實些。

早就準備好了啊!部長,今後就要常常提點我啊!不懂事就罵,我會好好跟著您鍛鍊的。蕭躍進誠惶誠恐地說。

說完,他就跳了起來,真暈,還等部長打電話來,應該先去他辦公室報個到啊!怎麼忘了這層?連這麼起碼的官場規矩都不懂,以後還怎麼混啊?蕭躍進邊罵自己該死,邊往縣政fu五樓奔,氣喘噓噓的。

奔到部長辦公室,部長也正在批閱檔案。

“部長,不好意思!向您報個到!請原諒我禮數不周!”蕭躍進還有些喘氣不勻。

你看你急什麼?部長笑著看看他說,我曉得你才從書記那裡出來。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你還得多多支援我,來日方長,也不急於這一時嘛!

部長,我都不知怎麼感激您。以後我就是您的手臂。我會用努力工作一點一點報答您的厚愛,我一定不讓您失望!蕭躍進背書一樣說著,可是腦子裡嗡嗡地響,核心處有個聲音說:累不累啊?

歐洪洲非常高興,說,躍進,快點去虞書記那裡,虞書記說的要親自送送你。

雖說已經知道是虞書記送自己,蕭躍進還是有些不解。雖說虞書記分管辦公室,但是很少和他打過交道。只覺得他很隨和。但因為沒有交往,他又是領導,又覺得有些陌生。沒想到他主動提出來要送自己。蕭躍進又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蕭躍進就立即站起來說,聽從部長調教,那我去虞書記那裡了。歐洪洲微笑點頭,親切地說,去吧去吧。

蕭躍進又一路小跑到虞書記的辦公室。虞書記可能感到疲勞,正用手不住地揉太陽穴。

“虞書記,小蕭向您報到!”蕭躍進笑著走進辦公室,他感到臉上的笑有些牽強。但是一想到虞書記那樣的領導要是看出了自己不自然的神態就糟了,於是就努力地裝得平和一點。

“躍進來了?坐。”虞書記還是平常那樣隨孩笑著。

“我站著說吧,虞書記,聽說您要親自艘,都不知怎麼謝您……”這個倒是他的真心話。

“躍進啊,非常看好你啊!原來很難有時間和你說說話,今天還早,也不急於到部裡去,等下我們去,開個小會介紹介紹,然後就直接吃飯,今天你可得喝幾杯呀!”虞書記用非常近乎的家常話說:“現在我們就聊聊吧,以後一忙,就難得一聚。”

“嗯,謝謝虞書記。”蕭躍進心情輕鬆多了,不由得燦然一笑,坐了下來。

“躍進,你能到組織部去,實在不易呀,你得感謝整套班子對你的器重,當然也說明你很有人緣,德才兼備。”虞書記喝了口茶。

“哪裡啊,虞書記,您以後還得多多提點我啊!”蕭躍進覺得自己純屬虛與委蛇。他聽著虞書記的話,感激之餘就覺得有些空洞。

“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說說,能幫得到的,我會盡力。你是我辦公室出去的最有希望有出息的人,好好努力,加油!”虞書記微笑著打了一個哈欠。

蕭躍進覺得時間怎麼過得那麼慢啊?從常遇春那裡聽到的那些話,在他身上起了微妙的影響,他想,不知虞書記現在有沒有心思要去安慰一下陸奇偉?

剛想到陸奇偉,沒想到他就走了進來,看到虞書記在跟蕭躍進聊天,就楞了一下要退出去。看陸奇偉門都不敲就進來的樣子,蕭躍進心想怪不得常遇春說他是虞書記的人呢。

“奇偉你有事啊?”虞書記依舊微笑著問道。

“沒……沒事!”陸奇偉居然有點慌亂。蕭躍進覺得陸奇偉神色有異,張了張嘴,但終於沒有說出什麼。

陸奇偉飛快地退了出去。

蕭躍進恍惚間看到了陸奇偉離開時極端怨毒的一瞥。

而且,他還看到了虞書記眼睛閃了一下,那裡面在瞬間露出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轉瞬即逝。

彷彿陸奇偉的到來倒了虞書記的興致,他突然有點沉默。

蕭躍進覺得自己是退出來的時候,不然坐在裡面有點尷尬。他就說虞書記我先出去一下,還有點東西要整理,等下我就來您辦公室和您一起去組織部。虞書記說也好也好,十一點去吧。

哎!蕭躍進高興地得令,退了出來。

剛出來,電話就響了,原來是父親打來的。父親用的是坐機,在裡面嘮叨了一會兒讓蕭躍進記得帶好兒子,記得照顧自己身體之類的話。

“爸,我有事,您還有什麼事沒?”蕭躍進這個時候哪有心思和父親聊天?就說。

“啊……”父親沉默了一下,“聽思玉說你調幾隻部副部長?”蕭躍進一聽,明白了,這是父親最主要要問的事兒。

“不是幾隻部,是組織部。是管幹部的部門”蕭躍進覺得好笑。

“我曉得就是那個管人的部門,咳咳!你要記得我的話哈!你要是出息了,得為我出那口氣!”父親的聲音很大,這讓蕭躍進非常緊張。這個父親,哎

他緊張地看看左右,還好沒人。他趕緊說,我知道我知道,就掛上了電話。掛上後,心裡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小人得志的味道?還沒上任呢,就要想著為父親出氣報仇……人啦!他不由得搖了搖頭。想起了父親給他講的剛出生才三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