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中的嚴山九站在一個大宅門口,心神不定。
作為九扇門的弟子,他年紀輕輕就突破了七印,天賦了得。
雖然他練武的天賦比尋常人要稍微高一下,但與他斷案天賦相比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自打從孃胎中出來,他就能未卜先知似的,能從一堆事物中抽絲剝繭,找到事物的本質。
可以說,若不是他天生警覺,善於把握細節,他也走不到今天。
正因為天賦如此,他被九扇門派遣到了衙門之中,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捕頭。
隔三差五出門緝拿一下小賊,偶爾撈個外快,日子倒也過得逍遙。
在這邊待久了,他每次回衙門就像是回家了一樣。
和其他師兄弟急著回宗門不同,生性懶散的他也不想著回宗門修煉了,每天就這般悠哉悠哉。
按照他對自己的預料,他就算回了宗門也不一定修煉,修煉也不一定突破,突破也不一定能受賞識,受賞識也不一定能晉高位,晉升高位也不一定能坐得穩,坐得穩也不一定能壽終正寢。
所以綜合對比下來,回不回宗門都差不多。
如今的世道武師相互廝殺,戾氣很重,就這般躺平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昨天,九扇門的師尊把他喚了回去,調查念消失一事。
本來這事是交給閆子虛師兄去做的,但閆子虛師兄在肚皮功夫上或是個高手,須臾之間就能完事,但在破案上則是個十足的無能貨色,一直沒有個進展。
讓門主的師尊們徹底失去了耐心。
足足有月餘的時間,沒有發現一個念,收到一塊念石,不僅是他們九扇門,就連其他兩大派也有點著急了。
訊息最是靈通的紫霄亭面對這樣的局面也束手無策。
多方壓力之下,把這事交給了他,他只得硬著頭皮去嘗試找找蛛絲馬跡。
沒想到,經過這些天的冷靜搜尋推理,以他的手段還真找了一點線索。
沿著線索順藤摸瓜,他就到了眼前這處宅子。
嚴山九跟周邊的居民細細打聽了下。
知道住在這宅子裡面的是一對兄妹和一群少年,來這裡有好幾個月了。
平日裡兄妹兩人深入簡出,鮮與左右鄰居打交道。
走訪了許久,他才知道這對兄妹的姓——陸!
這個姓跟他在華氏義莊推斷出的姓一模一樣。
他不太相信這是巧合。
出於本能上推理和考量,他把這些線索都羅列在了一起,斷定他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突然間,他的心就砰砰跳個不停。
此時宅門開啟,一個年輕的男子走了出來。
正沉浸在思路中的嚴山九霍然醒覺,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好似都要蹦了出來。
華飛雄是八印武師,連他都折損在對方的手裡,他這七印武師必定也不是對手。
危險!
走出來的這個年輕人穿著普通的灰色長衫,袖口上有些油漬,手裡擰著一個木桶。
但是他肌肉勻稱,呼吸綿長,是個有武學基礎的人。
嚴山九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裝作巡街的樣子,若無其事的走開。
張易出門倒泔水,這是他隔一天就要做的事。
這一出門,他就看到了一個帶刀捕頭,稍微一愣。
張易心思敏捷,他方才注意到就在他走出門的一剎那,這捕頭有種如臨大敵的緊張感,兩手都忍不住緊握住了刀柄。
這捕頭有點不對勁。
兩人的眼神一交匯,都好似察覺到了彼此的心思。
嚴山九二話沒說,頭也不回的快步跑開。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張易的第六感告訴他,這裡面一定有大事。
可是眼下,陸沉不在家,其他少年們也不一定聽他僕人的話。
怎麼辦?
張易有點沒有方向。
但很快他又冷靜了下來,對方肯定不是衝著他來的,他緊張做什麼。
他吐出一口氣,左右手重新拎起了木桶,向外走去。
等確定身後沒有人追來之後,嚴山九松了一口,他鬆開抓在劍柄上的手,才發現手心已滿是汗水。
‘那人怎麼回事?為什麼感覺修為平平?難道是我推理錯了,真是一個巧合?’
嚴山九有些懷疑。
‘不應該,我聽門內的一些師兄們說過,修為練到高絕之處往往會返璞歸真,他可能就是這樣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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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裡,我推斷出的特徵也都符合,不是他還能是誰?趕緊回去稟告宗門,讓他們下山處理。’
做好決定之後,嚴山九也不耽擱和猶豫,立馬調轉腳步向九扇門快步走去。
……
街上,陸沉走得很快。
他沒想到,素來謹慎小心的他會在全靈教手裡宰了一個跟頭,心情很是不爽。
正值氣頭上,又遇到了兩個傻逼,於是忍不住就下了重手。
別的不說,這麼打殺了一頓,他胸中的鬱結的悶氣還真下去了不少。
最起碼是舒服了一些。
陸沉步調輕快,很快就走到了大宅的面前,推開了門,大步跨了進去。
他的師弟們還在拼命修煉。
戶州的修煉資源雄厚,加上陸沉素來捨得在這群少年身上投入。
這些少年們的修為也都一日千里。
宋青山已經摸到了四印的門檻,在念石的相助下,再過些天,突破到四印將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他少年們也都不逞多讓,進步神速。
張易把這一切也都看在了眼裡,心中多有羨慕。
見陸沉回來了之後,他心思百轉,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匆匆走到了陸沉身邊說道:“少爺,今天有件事陸一要跟你說下。”
“什麼事?”
張易醞釀了一下措辭說道:“今日我出門是,遇到了一個捕快,他好像在我們家門口盤橫了許久,見我一出門他就急急退去。我猜他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或許少爺相關,所以跟少爺說一聲。”
聽聞這話,陸沉馬上就想到了暮雲對他說的,要小心衙門一個叫嚴山九的捕快。
現在陸沉都被全靈教搞怕了,以前他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的事,結果被他人輕而易舉地知曉。
保不齊又有人在他身上發現了些端倪。
不能耽誤。
必須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
‘如今衙門中的捕快多是九扇門的弟子,去攔住他。’
陸沉急聲問道:“走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
‘按照路程,快了。事不宜遲。’陸沉一步跨出,鑽入屋子中,拿出詭異的鬼臉面具戴在了臉上,縱身從後門奔出。
他全力催動天罡真典,飛掠如影,急急向九扇門的必經之路奔射而去。
院子中的張易望著陸沉匆忙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