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一臉迷茫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死裡逃生的陸沉。
之前連續的多次壓榨肉體之能,給他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擔,以至於最後力竭落入河水之中。
奔騰呼嘯的大河有著毀天滅地般的力量,一般人落入其中,怕是會被強大的水勢碾成碎渣。
好在在陸沉失去意識的瞬間,他的身體被琉璃鏡的意識暫時接管。
琉璃鏡運用了些手段護住了他的心脈,救了他一命。
不然的話,他就算沒有被水勢碾死,怕也淹死了。
縱然如此,陸沉他雖然脫離的生命危險,但如此折騰並非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琉璃鏡執掌他肉體的時候,又一次榨乾了他肉體的最後力量,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後遺症。
現在的他連提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之前修煉的極道輪迴功也運轉不起來,與普通人無異了。
不,這樣的狀態比普通人還不如。
不僅僅是他這樣,琉璃鏡在這過程中耗費太多的能量,也徹底沉寂了下去。
他現在就算是想要呼喚琉璃鏡,也是無用的了,沒有任何外力可以藉助。
陸沉眉頭緊鎖著,他對昏迷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身處在一個陌生環境的同時又失去了力量,這讓他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很是擔心。
素來小心謹慎的他只得閉上眼睛,靜心休養,他想要儘可能的恢復點精力,隨機應變。
他知道他手裡還有力量蠱沒有丟失,之前用馭蟲術控制了一點,或許還能派上一些用場。
時間一點點過去。
寂靜的村中有公雞開始打鳴,緊隨其後雞鳴聲就絡繹不絕,整個村子變得熱鬧起來,多了幾分生氣。
漆黑的天空中,平添了幾分白色。
在村中的人聽到雞鳴聲,都一個個醒了過來,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這些人裡面,農婦們總是先一步起來,進入灶房中準備劈柴造飯。
她們的丈夫和孩子還在睡夢中,大致要等到她們做好飯後才會起。
於老果家沒有婦人,年紀才不過十六的於秀秀就要承擔這樣的雜事。
聽到第一聲雞叫,於秀秀就習慣性的醒了,睜開的雙眼,掀開被子下床。
她有自己單獨的房間,雖然沒什麼東西,但是很乾淨整潔,甚至還有點清香的氣味飄蕩著。
窗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殘破的花瓶,裡面插著幾束蜻蜓花和桂花。
這都是少女秀秀在山裡面路過時順手折下,放在屋子裡的。
起床後的於秀秀,走到了堂屋裡面看了看被他救回來的男子。
發現此時仍舊沒有甦醒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希望他能挺過去吧。’少女秀秀心中喃喃自語。
她開啟大門,走了出去。
秋天的早晨,帶著絲絲涼意,穿著單薄的少女秀秀對此好像習以為常,摞起來袖子,拿著一把砍刀在院子開始劈柴。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前腳走出大門,身後的男子就已睜開了雙眼盯著她。
陸沉的肉體雖然暫時不能自由行動,但他的感知依舊敏銳,發現那少女長相秀美,但並沒有習武。
他心中疑惑:‘只是一個普通人?’
過了一會兒,東方既白。
陸沉聽到隔壁的房間也傳出了一些動靜,繼續閉上雙眼裝作昏迷。
走出來的是於老果。
他見堂屋的陸沉還是閉著眼,沒有任何動靜便走了過來,撫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稍稍松了一口氣。
做好白粥的於秀秀走了進來,說道:“阿大,他還沒醒,會不會有事啊?”
於老果搖了搖頭,看向陸沉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他們兩人將陸沉救活帶了回來,昏迷的一夜仍舊沒有醒轉,依於老果的經驗來看,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於老果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不清楚,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今天我不出船,準備去弄弄山下的地,你就在家照看一下吧,不用跟著我一起出去。”
“好。”少女秀秀點頭答應了下來:“白粥做好了,阿大先去喝兩口熱的。”
“嗯!”中年漢子於老果沒在堂屋再過多停留,去廚房吃點東西。
接下來一天的重活,不吃點東西可扛不住。
堅持吃了點,於老果扛著家裡的簡單農具,準備出門。
他是一個善良的農家漢子,女兒秀秀也是隨了他的性子,望著女兒有點擔憂的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作為一位老父親,他臨走之前還是提醒女兒說道:“我走後,你隨身把柴刀帶上。萬一這個人醒了,是個歹人,你就用刀防身,知道吧?村裡也有人在,你喊一聲,他們都聽得到。”
“我知道了阿大。”於秀秀點頭說道,她知道阿大是為她著想,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的不耐煩。
在於老果走後,為了以防萬一,少女秀秀還真是把柴刀別在了腰上。
此時四下無人,少女秀秀才好好打量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看他的樣子,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的臉五官端正,稜角分明,他的身體上的肌肉線條也是給人一種很硬朗的感覺。
秀秀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好看的男子。
村子裡,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就是老蔡家的大兒子蔡小生。
不過蔡小生油頭粉面的,整天之乎者也,走路說話都像個娘們似的,她很不喜歡。
看了會兒,她從廚房裡拿了一點白粥出來,只給陸沉喂了一些粥湯。
沒有辦法,陸沉裝昏迷裝了個全套,一點米粒秀秀都喂不進去。
少女秀秀蹲在地上,喂完了一碗白湯,看著陸沉,低聲說道:“你一定要快點好呀!”
做完這些,她輕輕鎖上了門,走了出去。
陸沉輕輕睜開了雙眼,看著大門若有所思。
看得出,這對父女不是個壞人,沒有要對他不利的意思。
難道說,是他們救了自己?
陸沉陷入沉思,覺得這個很有可能。
不過在他還沒有完全確定以前,他還不敢妄下定論,放鬆警惕。
剛喝了一些熱湯,他的胃裡面感到了一絲絲的溫暖,身上恢復了一點氣力,但要想恢復以前的狀態怕是任重而道遠。
陸沉知道,這怕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了。
於秀秀所生活的村莊是個不大不小的村莊,差不多有一兩百戶的樣子。
村子臨著河靠著山。
東面是一條蜿蜒的大河,一直奔騰向東流去,西邊和北邊則是連綿不絕的大山。
村子裡面人多數都是捕魚或者在山腳下種地為生。
偶爾在凜冬的時候,也會上山打獵。
總得來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裡的村民在此世代繁衍,大體上還過得去,凍不死也餓不著。
於秀秀一個人在家裡的時候,也並沒有閒著,她拿著砍刀走到屋子後的小林子裡面,打算用手中的柴刀砍一些殘枝和枯木。
對於他們這些農家人而言,馬上要入冬了,柴薪可是重要的物資。
沒有了這東西,冬天可就不好過。
忙活了半個上午,於秀秀手腳麻利地砍了兩大捆柴。
林子裡瞬間都乾淨了不少。
她找了一根粗壯的棍子,將兩捆柴挑在了肩上,然後把柴刀往腰上掛著的一塊竹節輕輕一插,大步往家中走了回去。
等少女秀秀走到家裡的時候,她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男的,貓著個身子,撅著屁股趴在門縫上,朝著裡面看來看去。
“蔡小生,你在我家幹嘛?”少女秀秀啪一下放下肩上的擔子,抽出腰上的柴刀,大聲喝道。
蔡小生嚇了一跳,急忙回過頭,看了過來,見是少女秀秀才松了一口氣:“原來是你啊,嚇了我一跳。你這樣姑娘家大呼小叫的,有辱斯文。”
少女秀秀道:“你這樣鬼鬼祟祟的偷窺人家的,就斯文了?”
蔡小生氣急敗壞道:“胡說,我哪裡鬼鬼祟祟了,讀書人的事你懂嗎?倒是你家裡多了一個男的,是怎麼回事?”
“要你管!”
“你們這外村來的人就是不老實,沒想到你長得美麗好看,私底下卻這麼齷齪,不守婦道。”蔡小生冷笑著,朝於秀秀身上潑髒水。
於秀秀知道蔡小生話裡的意思,他拿著手裡的砍刀,冷笑道:“你要是再胡說,信不信我劈爛你的嘴。”
說完,於秀秀揮著手中的柴刀砍了上去。
蔡小生嚇了一跳,急忙抱頭閃躲。
啪嘰一下。
於秀秀一刀砍在了大門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砍痕。
大門上,這樣的痕跡已經不止一處了。
蔡小生擰著自己的下襬就往回跑,活像一隻王八,屁也沒有放一個。
於秀秀冷哼一聲,低聲罵道:“孬貨!”
推開門,發現堂屋裡面的陸沉依舊沉睡,沒有受到影響。
她輕呼一口氣,繼續忙手頭上的事情。
到了中午的時候,於老果從山上扛著農具回來,遠遠的他就高興地喊道:“秀秀,看我今天逮到了什麼回來。”
於秀秀從廚房中走出來,看到於老果手上擰著兩隻灰色野兔來回擺動著。
“呀,阿大你逮到個三瓣嘴啊!”秀秀驚喜地說道。
“中午可以加個餐了。”
於老果把兩隻野兔隨手甩在了家門口,放下農具,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門檻上,用身上的衣服扇著風,表情愜意。
於秀秀看了於老果一眼,帶著幾分抱怨的語氣說道:“阿大,蔡叔家的傻兒子又來了。”
“你沒把他怎麼著吧?”於老果對這樣的事好似已經習慣。
“還能把他怎麼著,嚇唬他一頓,把他趕走了唄。”於秀秀道:“你沒看他走的時候樣子,就像是河裡的老鱉似的。”
“注意點分寸,把人家傷了就麻煩了。”
於秀秀心不在焉道:“知道了!”
見女兒這樣子,於老果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父女兩人不是這個村裡的住戶,是前些年從外地逃荒過來的。
那幾年他們的老家發了大水,又鬧了瘟疫,沒有了活計,只能帶著一家老小往外面走。
本來兄弟三個,遇到盜匪死了一個,路上病死了一個。
他的妻子,也就是秀秀的母親也死在了路上。
只有他帶著秀秀活了下來,在這個村子裡遇到了好心的村長,才落了腳。
憑藉自己的幾分本事,倒也餓不死了,這些年也算是喘過來氣了。
無奈的是,村子裡的人看人單勢薄的,秀秀又長得好看,沒少欺負他們父女兩。
“唉……”
轉眼兩天的時間又過去了,陸沉仍舊沒有一絲‘甦醒’的意思。
這兩天,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小小的村子裡都知道他們父女兩人救了一個年輕人回來。
村子就那麼大,這事一下子就成了村子裡的大事,眾人討論的焦點,很多人都爭相過來看兩眼。
就是父女兩人想攔都攔不住。
不知怎的,這事兒傳到最後,越來越奇怪了。
很多人都暗自猜測,說於老果是想給自己招一個女婿,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個人來,救人只是掩人耳目的一個藉口。
他的女兒長得好看又能看,要是能留在身邊,他以後老了還可以享享清福,不然女兒嫁出去,他就成孤寡老人了。
看昏迷這麼久,說不定就是父女兩人下藥弄的。
這事兒在村子裡傳得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當了真。
弄到最後,哪怕父女兩人矢口否認,與人辯駁,也無人相信了。
因為這事兒,於老果愁容滿面。
這事已經影響到了他女兒的聲譽,而他卻毫無辦法。
裝作昏迷的兩天,陸沉已經把眼下的情況摸了一個大概,於是便不再裝下去。
在一個早上,下雨天他裝作才甦醒的樣子,喃喃道:“水……”
“呀,阿大,他醒了。”在門口的少女秀秀驚訝地說道。
坐在門口的於老果也急忙回過神,走了過來道:“去,把肉粥拿過來,給他灌進去。”
幾番折騰下,陸沉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這些天,雖然他的身體受到了很大損傷,但藏匿於穴道中的精晶並沒有消失,在緩慢地滋養著他血肉。
只不過這種修復的程度,如果不仔細檢查的話,很難發覺。
村子裡面也沒什麼高手,就更難洞察這點,所有人還都以為他是個普通人。
於老果也以為他不過練了些拳腳,僅此而已。
陸沉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秀秀。
他看到少女的眸子純淨無比,好似黑珍珠一般璀璨,像嬰兒般無邪。
就在陸沉打量著少女的時候,少女也在打量著陸沉,一雙純淨的眸子閃動著靈光。
“年輕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於老果詢問道。
陸沉問道:“是你們救了我嗎?”
少女秀秀說道:“我們在江水裡面發現了你,把你撈出來的,你都昏迷了好幾天了。”
“是這樣麼?”陸沉裝作沉思的樣子,才抬頭說道:“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少女秀秀好奇地問道。
“我叫……陸沉!”
“你姓陸嗎?這個姓我在這邊很少聽到呢。你是哪裡人?”
陸沉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迷茫之色,顯得有些無助。
這樣的表現,讓少女秀秀又動了惻隱之心:“我叫秀秀,這是我阿大,你現在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兒,不如暫時在這邊留下來吧,等以後你記起來再說。”
陸沉想到,他要是徹底恢復的話,還要很久。
冒然去其他地方,可不是一個好辦法,不如暫時留在這裡,等恢復一些再做打算。
陸沉輕輕點了點頭。
這對父女選擇收留了陸沉,他們小小的家裡正式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