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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4章 水陸兩宜

高審行等著看一看這位馬大人的表現,從中看一看他的底細。他過來不過來、他過來的早與晚、過來後的言辭、舉指以及氣度,都能看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京官”。

高審行羞走了呂氏的愉悅之感只維持了片刻,打敗一個寡婦真沒什麼了不起。馬洇的復起才讓他極度的不快。不管馬洇是個什麼職事,很明顯他不是自己的朋友,一想到他跑到長安去,有可能到處傳揚黔州的見聞,高審行就很不爽。

只過了片刻,高審行估計著在那邊、呂氏只來得及告訴馬洇隔壁的院子裡住著誰,馬洇就腳不沾地跑過來了。

高審行的心放在了正位,面色平淡而白晰。雖然不在職位,但那個氣度還在。

馬洇畢恭畢敬地進來,袍子面料考究,在嶺南曬得微黑的面孔因為局促不安,顯得像是剛剛被人訓斥過似的。

高審行破天荒地起身拱手迎進,馬洇連連向著高審行彎腰,謙卑又恭順。然後又向著高審行的兩位夫人問安、小心地詢問崔夫人的情況。

他還謹慎地問起了通直散騎常侍褚大人與高府的淵源,高審行知道他這是在打探,只有徹底震撼到他,才會讓他一五一十地把嶺南的發跡過程講出來。

高審行說,褚大人與高門三代都有著良好的友情,視閣老為父,待審行如弟,尤其與犬子——西州大都督算是忘年之交,又是高峻三夫人樊鶯的叔父。

然後,馬大人便聊家常似地說他自己:

“下官趕上了大赦,與很多的人一起被徵集起來——當然有的人只有力氣,只能扛一扛米袋、卸一卸車子,但這樣的人不缺,急缺記帳寫字的。下官曾協助宗正少卿樊大人和……”

高審行馬上打斷他道“馬大人你不知,這位樊大人正是高峻三夫人樊鶯的親叔叔。”

馬洇連連點頭,暗道,那麼褚大人就不是親叔叔了!

但他接著說:“先在崖州顏城縣協助分發賑濟糧,因為帳目清楚,很快被縣丞賞識,於是就到了縣衙。後來新任的崖州刺史李引大人到了……”

高審行又打斷道,“馬大人對於李大人一定不陌生了,李引由一個內衛做起,步步走得紮實,看看你們彼此境遇也就清楚了,你與他都任過都濡令,而本官首先是看好你的!”

馬洇謙恭地連連稱是,再接著講:“刺史到任後,罷黜了一批在兔災中怠政的中下級官員,又需要擢選一批文吏、帳房,於是顏城縣縣丞便將下官寫到舉薦名單上去,本意讓下官到刺史衙門做個抄抄寫寫的差事,但要聽候刺史府裁決……”

高審行再一次打斷他:“李大人能夠不計前嫌,量人為材,也是難得!”

馬洇道,“正是,李引大人當時正與樊大人、褚大人、雷州刺史劉敦行大人在一起……”

高審行道,“知道這個劉敦行嗎?從西州上去的,太子中庶子劉洎次子。中庶子失勢之後,劉敦行還能這樣快地復起,真是個奇蹟……不過你說他們四位在一起做什麼?”

馬洇按捺著數次被人打斷的不快,不敢表現出來。

又說,“四位大人慶祝賑災大有成效,那晚在一起宴飲……李引刺史當著另三位大人,說下官在黔州又做過縣丞、縣令,又做過武隆渡口的津丞,還幹過鹽井,簡直水陸皆宜,在賑災中正該大有用處,他讓我去崖州北海碼頭。”

北海碼頭專門迎卸雷州跨海南來的貨物,在賑災中算是個重要的位置。高審行問,“對你有什麼重要的委任?又是個津丞吧?”

馬洇赧顏說道,“是,是去扛包卸船。”

高審行正喝一口茶,聞言“噗!”地一下噴對面馬洇一身,劉青萍連忙找手巾幫高審行擦拭。

高審行笑道,“可不就是水陸皆宜!馬大人你先須登到海船上扛包,然後扛下來上岸、放地陸地上。”

馬洇抹抹臉上的茶漬,“大、大人你見笑了,李引大人對下官的處置,下官不敢有一句怨言,如果只有李大人這麼對下官,那還有可能是偏見。但下官與雷州新任刺史劉大人素昧平生,劉刺史居然也極是贊同李引的決定,說讓我在北海碼頭扛包扛膩了,再給我個機會去雷州碼頭上扛……”

高審行也不清楚,劉敦行與李引因何這般一致,這個問題留待以後再問,他最關心的是,褚遂良因何一把將這條落水狗從碼頭上拉起來。

但馬洇說,他真的不知!

褚大人與樊大人賑災結束,離開崖州回京覆命時,馬洇已經北海碼頭上扛包扛了一個多月,肩膀子上的肉皮都磨沒了。

馬洇萬萬沒想到,當時自己被李引一腳踹去碼頭上時,褚大人還曾哈哈大笑,在席上將飯噴了出來過。

但在碼頭上登船時,褚大人卻點手讓人叫過了馬洇,對他道,“與我回京吧,老夫看上了你的字。”

而馬洇的字只算一般。

高審行不理馬洇,認為馬洇脫離了崖州,並非是因為什麼字。如果褚大人對李引有什麼成見,這倒有可能,而在這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他高審行是不會反對的。

臨走時,馬洇恭敬地給高審行獻上了由崖州帶過來的特產,有一串兒由二十幾顆碩大海珍珠串成的項鍊,一串玳瑁手鍊,請高大人笑納。

這本是他帶過來給呂氏的,此時臨時決定給他們的鄰居送來。馬大人還真誠地說,本來以為是崔夫人在這裡,因而只各準備了一件,不好意思。

高審行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馬洇這個“京官”,在見面後短短的時間裡就讓高審行看透了。

他充其量只算褚遂良的一個儲備、一件隨手可以揀起、再投出去的石頭。高審行幾乎可以斷定,馬洇與李引的過節就是他脫離苦海的真正原因。

而褚大人無論給馬洇一個什麼差事,都一定會強過他在碼頭上、烈日之下扛麻包,讓他對褚大人感恩戴德一生一世。

他無須再追問馬洇在長安是個什麼差事了,從馬洇的服飾上便看得出,隔院看門奴僕高聲通報的“長安馬大人”,只能在深山的鄉村中唬唬人罷了。

馬洇只算個褚遂良的幕後賓客。

高審行只要不高興,只須給褚大人捎個話,表達一下自己對馬洇的不滿,那麼褚大人即便不看自己的面子,看在高峻的面子上,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姓馬的這塊石頭丟到大街上去。

馬洇面前的茶盞已經剩了少半下,劉氏想再續茶,但高審行示意她省省。

馬洇起身告辭,並對高審行道,“刺史大人,那個呂氏……說住得慣終南山的肅靜,因而下官才將她安頓來這裡,不想擾到了刺史大人的清靜,要不……下官這就給她搬家,讓她再找地方?”

高審行坐著不起,說道,“罷了,何苦為難一個女子。”

馬大人連連表示謝意,說呂氏讓自己有後了,總不能放下她不管。但家中的原配夫人其實是不容她的,只把兒子攬過去,呂氏是不準進府的。

高審行道,“讓她住著吧,都是從黔州來的人,馬大人公務繁忙,興許本官還能替馬大人代為照料一下她的生活。”

馬洇再一次千恩萬謝,倒退著出去了。

劉青萍把玩著兩件馬大人留下來的崖州特產愛不釋手,她對青若英說,姐姐你看你喜歡哪件,剩下什麼我都是喜歡的!

而高審行倒背著手,踱出去站在院子裡,側耳聽隔壁的動靜。村中傍晚的炊煙已起,軟軟地浮在樹巔,而他的鄰居——剛剛到達不多久的馬大人,正在收拾著連夜趕回長安去。

隨後,街上有數人騎著馬匹馳走,對面院子安靜下來。高審行側著耳朵再聽,已經沒有了奴僕的聲音,只有一個呂氏和一個丫環。

第二天,高審行起個大早,拎起魚竿出門,在大街上,他看到了等著他的呂氏。

呂氏慌忙地對著高大人萬福,臉上早就沒有了昨天的倨傲之色。

高審行對她忽然就有了一絲絲的憐憫,後悔昨天自己對她太苛刻了,那本該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他對呂氏說,“馬大人可安頓好了你們主僕的糧、油、錢物用度?”

呂氏道,“大人!他匆匆離開,像有線牽著,哪有大人想的這樣細緻!奴家正為這事愁著!”說著,眼圈兒發紅了。

高審行知道,以後除了來給呂氏送錢送糧,馬洇幾乎是不會常來了。他罵道,“馬洇這個渾帳,真不懂得珍惜!”但他也沒有下文,優哉遊哉地去村外釣魚了。

……

牧場舊村,崔氏接到了由長安送來的信件。一看正是無谷、也就是高審行的原配夫人青若英寫來的。她在信中說,已按著閣老臨終之意重回府上,目前正與劉青萍在一起。

接下來,她們將與高審行同赴終南山,過三年與世隔絕的日子。

青若英在信中殷切希望崔妹妹也能趕回來,一家人在一起。而且她說三妹劉青萍也希望她能回來。

對於自己的委屈,崔夫人並不覺著比無谷大多少,她猶豫著,把信給柳玉如和崔嫣看,其實就是看她們的意思。

重回西州後,崔氏已經漸漸歸於平靜,放下了黔州帶來的一段紛擾。這裡既熱鬧、又有屬於她的一片寧靜的空間,而去終南山,不知等著她的是什麼生活。

柳玉如、崔嫣姐妹從母親的猶豫中其實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她已經沒有當初那樣堅決了。崔嫣道,“母親,這由你說了算,去了住不習慣你還可回來與我們在一起。”

而柳玉如卻不這樣想,她考慮到了年紀比她們都小的劉青萍,以及母親眼下的新身份——她已理所當然地不再是正室。因而她堅決反對母親離開。

就這麼著,一向做事很有主見的崔穎頭一次舉棋不定,去留都在兩可之間。與女兒們在一起、遠離了高審行,這件事總會引發長安府上、西州村裡人的猜測。但匆忙地趕過去,在她心理上還是有些彆扭。

柳玉如打算將這件事與高峻商量一下、從高峻的態度上確定自己的態度。無谷是高峻的母親,而崔氏是她們姐妹的母親,也許大家都在模稜兩可的時候要聽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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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二月底高峻很忙。他有兩件事需要處理,一是先頭定下來的添丁之戶減免稅賦一事就牽扯了很大的精力。長安同意了這項政策,就該從速地實施起來,讓百姓們得到好處。

那些呱呱墜地的孩子們可不是一天生下來的,因而核定各戶享受優惠的起始時間、享受減免的數額,都是一件不輕鬆的事情。

底下的各州縣都在一力操辦這件大事。

偏偏原任戶曹參軍羅得刀已去了交河縣主政,眼下西州的戶曹衙門沒有個主事的,人一時也配不齊。本來西州司馬蘇殷適合做這件事,但高峻指望不上她。

因為第二件事,也就是明年封禪所用的詩辭絹,此時正由蘇殷在牧場村盯著趕製。

相比較來說,詩辭絹雖屬官面文章,卻是面對著長安的。西州內部的事情再大,總可以粗糙一點,有些紕漏也可捂在家裡。

於是,崔夫人是去是留這件事就耽擱下來。

這天,高峻總算回來早了點,卻拿著另一封信進了府。這是通直散騎常侍褚大人寫來的。

他向高峻推舉了一個人——馬洇。

西州官職缺員是個不爭的事實,很長的時間裡西州府一直在耍兩個人——高峻和蘇殷。

按理說重新回到通直散騎常侍的顯赫位置上,褚大人完全可以直接與皇帝舉薦的。褚大人之所以先寫信來,便有尊重西州的意思在裡面。

高峻從信裡得知,這個馬洇是褚遂良由崖州帶回來的,曾經做過黔州都濡縣的縣令。

褚大人說他善於文案、算術,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西州高大人有意思,那麼他將在陛下面前提一提這件事。

這樣的人才正是西州急需,高峻滿心歡喜,心裡其實已經同意了。

但想到家中有幾個人去過黔州,蘇殷、崔嫣、麗容,還有崔夫人更應該知道一些此人的情況,因此今天他特意早回來一會兒,與家裡人問問。

誰知才把話提出來,蘇殷、麗容就連連搖頭。

蘇殷說,“峻你難道忘了,這個馬洇,正是你和樊鶯去餘杭途經黔州時,被我們流放去嶺南的。”

高峻已經沒什麼印象,崔嫣也道,“不許讓他來,當初他可沒少氣著母親!”樊鶯也說不行。

去過黔州的四位居然異口同聲地反對,看來這個馬洇人品也是壞到可以。本來高峻還想去牧場村問一問崔夫人,這麼一來也就不必了。

但又覺著虧對了褚大人的美意。

第二天,柳玉如和樊鶯、崔嫣去牧場村看望母親,對崔氏提到了這件事,崔氏初時也連連搖頭。但又說,“這麼個人,讓他留在褚大人身邊,萬一再使起壞來可不好對付。”

三人回來後將崔夫人的原話與高峻一說,高峻又犯了難,總不能一個人壞到流膿,居然成了被起用的理由。

麗容出主意,“又要給褚大人面子,又不能便宜了這個馬洇……讓他過來到牧場裡做個群頭如何?”

高峻道,“牧場重中之重,我的立身之本。豈能讓個禍害摻和進來!不成不成。”

思晴說,“那就讓他到沙丫城金礦上做個倉史之類,既離著西州遠,眼不見心不煩,而且那裡有謝廣兄弟兩個聯手,馬洇怎麼也壞不出手去。”

但高峻仍道,“金礦重地,怎能派個沒把握的人摻和進去?不成!他都跟不上謝廣一根腳趾頭。”

高峻說,謝廣雖然好色,但卻極為看重名譽,連個謝氏大姓也捨不得丟。他相信謝廣在金礦上不會做太出格的事,但馬洇就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