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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5章 眨眼之間

太子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數次要插話阻止,但是尚書令一點都不容機會,一口氣地將這篇賦背誦下去:

“蓄情宵影,結志晨暉。霜殘綺翼,露點紅衣!期斃命於一死,本無情於再飛。幸賴君子,以依以恃,引此風雲,濯斯塵宰!”

褚遂良、李士勣、江夏王等人,均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心說尚書令還是年輕啊,居然連皇帝的一篇賦也弄錯!

而在殿階之下,剛剛還承受了意外之喜的原太子右庶子、馬上便可接狀上任的中書侍郎許敬宗,聽得魂飛魄散,兩腿一陣陣的打顫!

他恨不得將尚書令的脖子掐住、好讓他閉嘴。

但尚書令的記性真不是蓋的,此時仍在抑揚頓錯地背下去:

“徘徊感德,顧慕懷賢,憑明哲而禍散,託英才而福延……非知難而行易,思令後以終前。借賢德之流慶。畢萬世而芳傳。”

這篇《威鳳賦》共六十句,其中四字一句的有十四句、六字一句的四十六句,共三百三十二字,尚書令一字不落地將它當眾背誦出來,這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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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經典的賦,對仗工整、含義深遠。

皇帝透過此賦,採用比喻的寫法,追思建立王業的艱難,表現了對輔助他建國的功臣,是一副永誌不忘的感激之情。

尤其是“期斃命於一死,本無情於再飛……”一聯,其意清楚且明確。

說的是:朕本來已經打算束手待斃了,根本不敢想再有什麼飛躍,但“幸賴君子”,讓朕可以依賴、可以憑恃,並主宰了天下。

到底是誰,在皇帝的大業中發揮過如此重大的作用?

李治終於抓到了功夫,笑道,“尚書令僅憑昨天一晚的功夫,便能背誦得這般一字不差,真是難得!”

尚書令回道,“微臣寫雖不能寫,但自認為過目不忘,凡是看過的東西,差一字、臣敢吃了文稿,重新來過!”

太子道,“可是尚書令,你真有一處是記錯了!”

褚大人也笑道,“這已經很難得了,但殿下也沒說錯啊!”

江夏王只是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因為褚大人已聽出來哪裡錯了,他不想再添什麼話、令高峻難堪。

高峻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臉有些紅地替自己分辨道,“列位大人,本官別處有錯尚有可能,但若說過目不忘,卻真不是吹牛的!”

尚書令看看堂上眾人,有的搖頭而笑、有的欲言又止,便發狠道,

“今天本官把話放在這裡,有關此賦的方面,我若真錯了,便當著殿下的面,給挑出錯的每位大人磕三個響頭!”

趙國公搖著手道,“尚書令,你且消消火,不必認真的。再說,我們哪好意思受尚書令的三個響頭呢!”

高峻堅持道,“怎麼能不認真呢?陛下所賦詩篇,又是出自《貞觀實錄》這樣嚴謹的史料,誰有錯、誰便是不尊重,我豈能不認真!”

太子笑道,“尚書令,還是收回方才的話吧,誰也沒說高大人你背誦的這篇《威鳳賦》有錯處。”

趙國公、江夏王等兩三位重臣,皆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在那裡附和,“對,對,尚書令背的此賦確實沒錯!”

但高峻已看出人們的意思,不服氣地伸手入懷,居然將那本《貞觀實錄》從懷中掏出,飛快地翻到了某頁,用手拍打著書面道,“本官有錯,一人三個響頭!”

說著,尚書令走至中書令褚大人的跟前,將書塞予他道,“這可是從修真坊史館借來的,褚大人你替我看看,哪裡有錯?!”

褚遂良接過書來,未看,先低聲對高峻道,“尚書令,賦背的無錯,但去向卻錯了……你不要再提的好。”

他說著,再將嘴巴貼到高峻的耳朵上,低聲道,“本官知道,這篇《威鳳賦》,正是趙國公長孫大人堅辭司空之職,陛下特意作出來賜予趙國公的!除了他,沒人有資格享受這等的榮寵!”

高峻聽了一點都不驚訝,用只有兩人聽到的動靜,拿鼻子衝褚大人輕哼了一聲,然後書也不要了,已經舉步回去。

褚遂良詫異,低頭往書中看去,不禁吃驚道,“太子殿下!尚書令一點毛病都沒有,是此書錯了!”

因為在史館中借閱來的那本《貞觀實錄》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貞觀皇帝追思王業艱難,佐命之力,作《威鳳賦》以賜尉遲敬德……”

以高峻的年紀,根本不會經歷這件事,他瞭解此事的渠道只能是這本《貞觀實錄》。

書是錯的,怎麼能夠怪到高峻的身上呢?

上至太子、下至長孫大人、江夏王爺聽了褚大人的話,都一一傳看那本許敬宗所撰的《貞觀實錄》。

李士勣也看了一下,上邊真就是這麼寫的。

他扭回頭去,看了一眼站在下邊的許敬宗,發現他面色蠟黃,額頭見汗,身子微微晃動。

許敬宗並未看到書,也沒有聽到褚大人同高峻嘀咕,那麼這處重大的紕漏之處,多半是他有意為之了。

就算當初是無心之失,也是他發現錯誤後未能更正,而是隱匿下來了。

史實、史實,辭藻再華麗,弄出這樣大的失真也真夠人一看的,而且這還不是時間多麼久遠的事,就發生在貞觀一朝。

許敬宗九成九的不能再去中書省出任侍郎了,太子剛剛提議升他的職,就因為高峻背誦了一篇賦,揭出來這麼大的毛病。

太子的右庶子出了這麼一個大笑話,李治的臉面也不好看,許敬宗這個太子右庶子的職位還能不能再做回去,都得另說。

李士勣想,高峻完全是一副受了極大冤屈的模樣,直到片刻之前,自己都認為是高峻錯了。

他剛才還腹誹高峻的套路下得有些長遠了,拿定了主意要在以後看他的笑話。

但眨眼之間,一切都顛倒過來了,這簡直快得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

褚遂良心裡說,“我說從我鶯侄女那裡講,高峻不大可能拉一個許敬宗、到中書省來給自己添亂的,原來是這個樣子!”

高峻那輕輕一哼,已讓褚大人知道,今天的事,尚書令並非無意為之。

褚遂良想,那麼東宮就又有一個什麼庶子不行了。

看來高峻就是強過自己很多,自己謀倒中庶子劉洎時還大費周折,而高峻只憑背誦一篇皇帝的賦,沒事人一樣,許敬宗的魂兒都丟了!

誰都知道許敬宗將女兒嫁給個老頭子的事,也都知道他的一個兒子娶了尉遲敬德的孫女。

——但他許敬宗可真敢幹,敢拿不久以前的這件露臉的大事,從趙國公長孫無忌的臉上揭下來,一甩手貼到尉遲敬德的臉上去!

他也……也不知道緩一緩,以為誰都不看史?不知道尚書令高峻——這個好學的人來中樞了?

褚遂良往對面一看,六十三歲的尉遲恭今天居然也上朝來了。

這人在貞觀十一年即獲得了鄂國公封號,晚年信奉方術,常常閉門不出,自已個搞些煉丹的愛好,而且樂此不疲。

貞觀十七年時,鄂國公上本請求養老,皇帝已給了他“開府儀同三司”的尊貴身份,他是可以不上朝的。

貞觀十八年時,時任天山牧總牧監的高峻到長安時,曾專程拜訪過尉遲敬德和程知節兩位國公。

尉遲恭第一面時就與高峻相當的投緣,也不顧二人之間年齡的差異,堅持稱他作“老兄弟”。

這次,高峻榮任尚書令以後,因為公務繁忙,還真沒抽出功夫去尉遲府上看望。

尉遲恭想,你不來看我,我去看你也成!

高峻入主兵部,只憑藉著剛剛組建的龍興牧場,便在千里之外捉拿了高麗鐵甕城守將金煥銘、將他押解到長安來發落,鄂國公對此也不時稱奇。

他早就有打算到朝堂上來看看、見一見高峻。

恰好這兩天煉丹也沒什麼進展,他就突然冒上來了。

這人年輕時勇冠三軍,但脾氣也大。

有一次,李道宗在皇帝賜宴群臣時講了個什麼笑話,不知怎麼惹到了尉遲恭,被這個大黑臉當眾一拳打了個烏眼青,李道宗屁都沒敢放一個。

而皇帝居然也不追究,只是在中間和稀泥,而對尉遲恭,一句苛責的話也沒有。

尉遲恭也看過了高峻掏出來的這本書,氣得鬍子都飛揚起來了。

心說老子的功勞不算小了,也不想同趙國公攀比什麼,豈會用得著你姓許的給老子東偷、西盜的貼金!

誰知道別人怎麼想這件事!

今天揭露出來,八成都會有人想,這是他尉遲恭藉助和許敬宗的親戚關係、兩下裡偷偷謀劃了要這麼做的!

這份親戚真他娘的恥辱!

尉遲恭眼睛一眯,十分難看地皺了臉,對站在不遠處的許敬宗招招手、極力壓著聲音、和藹地對他說道:

“小匝你過來,叔公有話對你講。”

尉遲恭今年六十三歲,而許敬宗五十六,兩人之間只差著七歲。

但尉遲恭的孫女是許敬宗的兒媳,他在盛怒之下,當眾稱呼太子右庶子作小子,雖有不雅但也沒錯,自稱叔公也稱得上。

許敬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步地捱到鄂國公近前的,還沒站穩呢,尉遲恭的一大腳便踹了過來,

“我日你娘!怎麼攤上你這麼份親戚!”

許敬宗當時仰著就滾出去了,鞋也甩出去一隻,感覺大老黑並不打算完,因為隨後,又幾聲步履沉重地追著他過來了。

許敬宗差著聲調兒,叫道,“殿下救我!”

隨後痛徹骨髓的幾腳又接連地落在他身上,許敬宗感覺著自己的胯骨軸都散了,再被一股大力當胸揪住,身子飛也似地騰空被拋出去、重重地砸回地面,“殿下救我——”他喊道。

太子側了身子、皺著眉頭不語。

他真不大敢發話制止尉遲恭,但就任他這麼當廷撒氣玩,一是許敬宗就廢了,二是這也太不嚴肅。

這成什麼了?扁人扁到了金殿上來!

父皇在場若是不加理會,那是父皇有個資歷在,也沒人說皇帝壓不住陣,真要喝止的話這個大黑臉也聽。

可是萬一自己喝止不住,接下來就沒法收拾了。

而別人哪敢上前!李道宗吃過尉遲恭的虧,而長孫無忌有那個資歷,但他沒那個力氣。

再說,尉遲恭突然發狠,起因就與趙國公有關,長孫大人上去沒準事情更大發!

萬一鄂國公真真假假地、再給他來上一下子,長孫無忌吃了悶虧也沒處講理了。

高峻心裡暗暗地數著,估計著這幾腳已經差不多了,再看看太子的臉色,也還沒到十分難看的地步,便幾步跳上去,一把抱住鄂國公,

“國公、息怒!都是晚輩非要背《威鳳賦》,不然也沒有這一段!”

鄂國公氣未消、還要再下手打,但他在高峻的懷裡掙了幾掙,也沒有騰出手來,這才氣呼呼地停下道,

“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不是看在孫女的臉面、早就狠揍他!老子的威名是打出來的,還用他來雞鳴狗盜地替老夫貼金!”

尚書令這才放開手說道,“國公再要不饒,便是責怪高峻方才賣弄了!”

鄂國公籲著氣道,“老兄弟,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老夫還要感謝你呢,不然,這、這要傳之後世,說老子竊了趙國公的榮耀,要讓人怎麼貶損老子的威名!”

貞觀皇帝同尉遲恭的關係也算一個鐵了,皇帝都曾想將自己的一個女兒許配給尉遲恭,但鄂國公以自己年紀太老、公主的年紀與自己不般配、而堅決地拒絕了。

他所說的看許敬宗不順眼,指的就是這人貪財嫁女、將女兒許給了比他都大的錢九隴,許敬宗真還做得出來!

太子李治見高峻上手止住尉遲恭,暗暗籲了一口氣,也是皺了臉看了看地下的許敬宗,對鄂國公說道,

“國公脾氣還這麼大,萬一氣個好歹,讓我怎麼與父皇交待!”

這就是隱晦地表示了一下對這場鬧劇的不滿。

但更多的,則是提示一下尉遲恭不同常人的身份,那麼他剛才對許敬宗的大打出手,又是個不了了之了。

有人上去,攙扶著太子右庶子許敬宗站起來,尉遲恭斜著眼睛、狠狠盯了他一下子,對中書令說,

“褚大人,你給老子好好查一查,看這小匝還有什麼地方寫的驢唇不對馬嘴!敢再出一個錯處,老子借今天上殿的機會,便再狠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