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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章 好好查查

對著一位中書令口稱老子,這也真沒誰敢了。

褚遂良雖有不滿也不敢表示出來,但對這個差一點跑到自己手底下的太子右庶子,他就沒必要客氣了。

他搖著頭,看著手中那本《貞觀實錄》,咂著嘴道,“國公!按理說本官真不該再火上添油惹你不快,與右庶子之間也沒什麼過節!”

“褚大人你講!”鄂國公說著又挽袖子。

高峻道,“國公,褚大人要說的話、也是為著史實,而無關其他,你不許再動粗了!”

尉遲恭抱了抱拳,對尚書令道,“能抱住老夫、讓老夫動也不能動的,還真他娘少見。那好,既然你發了話,老夫不再為難這小匝!”

褚遂良這才指著書中的一段文字,居然又指出了其中一段錯誤:

白州人龐孝泰是個平庸之輩,曾率兵跟隨皇帝出征高麗,對此,跟隨陛下出征的褚大人不會不知道。

因為連高麗人都知道此人的不堪、曾經賣了個破綻、便將龐部殺得潰不成軍,這幾乎算得上是唐軍同高麗戰事中僅有的大敗績了。

但在《貞觀實錄》中,褚大人只是用眼掃過幾頁,便看出了不實之處。

《實錄》上記載著:龐將軍孝泰,某年某月與高麗戰,屢次打敗賊眾,斬殺俘獲敵賊數萬人,漢將中驍勇強健者也。

誰都不能說褚大人雞蛋裡挑骨頭,再說,方才金殿上亂成了那樣,鬼哭狼嚎的,褚大人也一心不得二用,怎麼這麼輕鬆地、眨眼間就挑出這麼大的一根骨頭來?

只能說明這本《貞觀實錄》的荒謬之處有些多了。

一個但凡隨天子出討過高麗的人,都知道這位窩囊將領龐孝泰,卻被許敬宗寫成這個驍勇樣子,這不是一般性的失誤,而是故意!

興許是已答應過尚書令不再動粗,尉遲恭很少見地沒再動手,而是十分厭惡地看了看許敬宗,重重地哼了一下。

現在又跑出來一個十分“善戰”的龐大將軍,鄂國公覺得好受了點,此書的錯誤越多,越是許敬宗一人的毛病,他對褚遂良道,

“褚大人你再看,還有沒有錯處!”

太子尋思,畢竟許敬宗因為此書已受過皇帝的獎賞,毛病挑得越多,越表明《貞觀實錄》成書後,連皇帝都沒有仔細看過。

他抬手制止褚遂良,說道:“褚大人不必了,寡人命你再仔細地、從頭至尾地詳審此書,將不實之處都要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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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眼巴巴地看著太子,此時有點無地自容,不知李治要如何說到自己。

太子看了看鼻青臉腫的右庶子許敬宗,說道,“你真是荒謬得可以!那個龐孝泰,連寡人從未去過高麗都知道他,你居然也敢寫成這個樣子!”

許敬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子又道,“父皇令你修史,而你就是這樣對待陛下的信任!右庶子也不必做了,回你府上去編故事吧!”

“殿下!”許敬宗涕淚俱下,跪倒在地。

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褚遂良真的又找出了不止一個的失實之處,覺著有些不可思議。但許敬宗在眨眼之間,便從未來的中書侍郎回家抱孩子去了,褚遂良不打算在這兒再講了。

中書省有兩個正四品上階的侍郎員額,但一直只有一人在任,這人便是高峻升任了兵部尚書之後、剛剛從宗正少卿升上來的樊伯山。

褚大人從樊鶯和高峻這裡,一向與樊伯山親近,兩人又一同去崖州賑濟過兔災。

這時兩人又同入中書省,一個為中書令、另一個為侍郎,兩人至少在現階段互不相疑,搭檔做得滴水不漏,褚大人極為滿意。

可以這麼說,就算樊大人真的跑到自己的頭上——這還真不是沒有可能。但以樊大人的為人,又有永寧坊高府的關係在,褚遂良堅信他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危害。

但許敬宗……算哪根蔥!

就憑姓許的這般指鹿為馬的德性,若非高峻背一篇《威鳳賦》,居然也差一點也跑到中書省來。

太子不看許敬宗,而是朝向鄂國公、對許敬宗說道,“你還是莫求寡人,這些罔顧事實之處,也不知你收了多少的好處!寡人自然要稟明陛下徹查。但今日你到底能不能下殿,全在鄂國公!”

尉遲恭喝道,“小匝,老夫方才已聽尚書令講過,誰能挑出他一個錯處,他便要給誰磕三個響頭!”

許敬宗聽了面如死灰,去看高峻,卻見他喜怒不形於色,正在注意聽鄂國公說話。

國公說道,“若非尚書令揣了這本破書來,你倒想想這三個響頭他要不要磕?也好!也罷!連尚書令都有這樣的氣魄,你又為什麼不行!”

許敬宗蹭過去,往尚書令的腳下一跪,哭喪著臉“邦邦邦”磕了三響頭,開口道,“高大人,老夫……”

尉遲恭喝道,“你比老夫還差著一輩,尚書令又是老夫的老兄弟,你憑什麼稱老?”

許敬宗暗道,這就是要讓我當眾對這個年輕人口稱老叔了!但我的臉往哪兒放?

但尚書令道,“許大人你可是磕錯了,毛病也不是本官挑出來的,再說本官只是背下來這篇賦,哪知陛下將這篇賦賜給了誰!”

許敬宗在心裡吼道,“你怎麼不早說!!”但也只好再到了褚大人的跟前,再磕。

褚遂良挺著胸脯子,心說就你這慫樣,也敢往中書省來混!就算再文採斐然也不成。於是教訓道,

“許大人你快些起來吧,陛下曾說過,‘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陛下讓你修史,本意是給了你發揮所長的機會!可你空有文采,卻有負陛下信任,將本朝之史都修成了這副亂樣子,那麼《武德實錄》也真令人不放心了!”

許敬宗無地自容,只能聽著。

褚大人再教訓道,“本官一向認為,文以載道,而不是拿來文過飾非、按著自己的好惡顛倒黑白,這樣的史書要讓後世人怎麼看、怎麼借鑑?!”

高峻暗笑,褚遂良這幾句話就像是刀子一樣,說的和藹、但句句剜心,擺明了要讓許敬宗挨了拳腳、再給他的人品定個性。

許敬宗一點招架之力都不會有,只能面紅耳赤地聽著。

中書令再道,“你我同殿為官,老夫不好多說什麼,唉!只是尚書令險些因你而屈尊,真是荒謬的很呀!”

太子不想再糾纏於此事,說道,“許敬宗,中書令之言句句至理,依寡人看……你還是回府去閉門思過,拿著史書編謊,再有文采、也都不如個魯直之人!”

許敬宗此時萬念俱灰,如蛇被打了七寸,連挺一挺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太子最後與尚書令說,東宮右庶子之位,看來要重新選人時,許敬宗看了高峻一眼。

此人目光明澈,令人望之膽寒,今天一上來,自己都以為高峻的開篇恰是為自己提供了一次絕好的升遷機會。

但他只是背了一篇皇帝的《威鳳賦》,一句與自己有關的話都未提,便將自己像盪鞦韆一樣,一下子盪到了離著中書侍郎那麼近,又一下子,連太子右庶子也蕩沒了。

是自己太小瞧他了!對這個年輕人,自己本不該如此輕視的。

看看高峻一路升上來的軌跡,天南地北、裡裡外外的,真的沒有一次不是憑藉了真本事。

而這次,他又以根本不能防範的手段掀翻了自己。

他回憶自從高峻到長安後自己的所言所行,其實對高峻還是頗為忌憚,並未有過什麼不恭敬的言論涉及到他。

但令自己有今日慘敗,畫龍點睛之筆正是出自高峻。

尚書令的字了草到什麼程度,官場上幾乎人人皆知,但今天幹掉自己的這篇一波三折的文章,最是鬼神莫測的,恰在開篇。

反正太子也令自己回家自省去了,許敬宗知道自省來、自省去,也不大可能再回東宮右庶子的職位上去了。

直到昨天,自己還在攜技自狂,與長子許昂說,人若握實了筆桿子,便宛若判官一般。

但判官只叛人生死,可他卻能給一個活人蓋棺定論、讓人生不如死。

真是物極必反!今天,生不如死的變成了自己。

在倉皇離殿時,無欲則剛的許敬宗,忽然對著高峻深深一躬,說道:

“高大人,老夫佩服之至!”說罷舉步要走。

但尚書令忽然將他叫住,對他道,“許大人,本官沒什麼文采,你佩服本官什麼?今日本官上殿來,本想舉薦你到中書省的,誰知……”

他嘆了口氣說,“一筆一畫可以歪斜,但一言一行務須端正!不然,不消說什麼匡扶社稷、造福於民,只怕連自已的孩子從小耳濡目染,也會成為一棵歪梁!”

許敬宗吃驚地看向了尚書令,不知他指的什麼。

高峻道,“說得對與不對要請許大人體諒,本官今天也算是深有所感,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許敬宗驚問,“什麼事?”

所有人都聽到了尚書令的話,一齊看向這邊來、用意去聽。

高峻道,“昨天,有某縣捕役說……在宜春院,許大人府上公子許昂,拉著另一位官場失意的子弟,兩人一同去江安王府前騎曹參軍——馬洇的遺孀處,信口雌黃,編排左千牛大將軍薛禮剛剛的室韋部之行,可有此事?”

許敬宗聞聽,像讓人抽動了提繩的木偶,一下子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禮部尚書唐儉。

他大聲問道,“高大人!如此捕風捉影的話怎可相信?是誰說的?你可敢說出這捕役是哪個!”

高峻笑道,“有則改之,你急甚麼!再說本官只是說了一件聽聞,話還未完,你怎麼斷定就是捕風捉影?”

許敬宗張口結舌,一時怔在那裡,自己的急切辯白,不恰好說明對此事是知情的?

尉遲恭大聲道,“高大人你說說看,這個不成氣候的玩藝兒,到底說過什麼對薛將軍不恭敬的話!他居然敢去宜春院!還二人同去!!”

高峻道,“幸好長安城的捕役多也不多,而本官不怕讓他來對證,不過,似乎也有辦法不必叫他來!”

許敬宗不信,滿腹狐疑地看著對方。

“以許大人熱衷於編造史料的習慣……與愛好,是不是有關薛將軍的室韋之行、要如何寫入史冊,早已被你打好了底稿?若封禁你日常修撰史籍的手稿,你以為如何……”

尚書令一邊說、一邊觀察許敬宗臉上的表情,發現他一點一點地、變得面無人色,直至眼露驚恐,於是哼道:

“難道本官證明什麼事,還要麻煩什麼捕役!”

許敬宗聽了,頹然低頭不語。他後悔,自己走就走吧,最後非要來一句惹他做甚麼!

這樣一來,就連兒子許昂這個太子舍人也搭上了。

身為一個年輕官員,許昂去宜春院消遣,其實也不違制,但這總是個不能放在明面上來的話題,尤其還當著鄂國公的面。

鄂國公的孫女嫁到了許家,老頭子要怎麼想?

昨天許昂回府,曾同父親說到過與唐季卿的對話,這兩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確實說到過薛禮,但許昂沒說他與唐季卿是在哪裡說這番話的。

許敬宗驚愕於尚書令這麼快便得知了全部的內容,但這麼隱秘的談話,本不該有什麼捕役聽到。

莫非是馬洇家的那個犯婦報的信?

太子道,“來人,立刻去原右庶子的官署、以及許府中,封存所有許敬宗近日的成文、底稿或是塗鴉,寡人只要與薛將軍室韋之行有關的部分!”

許敬宗先被尉遲恭狠扁,但那只算**上的,而此時就是精神上的絕望。他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太子發話,此事沒有多難,眾人還未等到完全的心焦,去的人便已經持了所獲、回金殿上覆命了。

李治拿了遞上來的幾頁手稿,正是許敬宗的筆跡,上邊有段話寫道:

“薛仁貴出潼關,旬月無信到,天子復遣使赴松漠,其亂乃止。尚書令高峻舉薦仁貴,以從三品左千牛將軍銜,歸守玄武門。”

以太子的頭腦,哪裡看不出其中的用意呢。

薛仁貴先獲從三品的左千牛大將軍之職,然後再帶人去的松漠。

但讓許敬宗這麼簡單地、將幾件屬實的環節再變了一下述說的次序,便成了仁貴無功,功勞都是在天子遣使之後取得的。而薛禮卻仍然憑藉著尚書令的舉薦而獲得了升職。

李治脾氣再好也有些怒不可遏,將手中的文稿隔了書案擲於階下,對許敬宗喝道,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東宮簡直都以你為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