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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3章 起身就走

而鐵門關在龜茲和焉耆之間,更是重中之重,高峻也只能先建這兩座了。

在書房裡,高峻笑嘻嘻地對崔嫣說,“過來,老五。”

崔嫣貼上去問,“什麼事呢?”

高峻說,“給你個任務,哪天大慈恩寺再有玄奘**師講經,你就……”

“就去看望一下道空、道淨兩位長老嗎?我猜**師講經時,她們兩位是一定要去的。”崔嫣說。

“不,你去興祿坊拉著三嫂、四嫂說話,然後你忽然、猛然、突然地想起要去大慈恩寺,嘿嘿。”

崔嫣說,“你真壞,我原以為是躲到書房裡用功,卻是琢磨著要給中庶子大人找麻煩。”

尚書令對她說,“誰說我不用功了,這不是看你著來了,我打算讓你再陪本官練練字呢。”崔嫣一聽,起身逃了出去。

……

不幾天的功夫,興祿坊就熱鬧起來。太子中庶子高審行一回府,大哥高履行、三哥高純行就迎住他,臉色不悅地問他,為什麼他的夫人青若英、小夫人劉青萍兩個人會在大慈恩寺。

“你不是說她們都在黔州嗎?前幾天問你時,你居然還在吱掩!”

老三說,“一個人有再大的成就,若是隨隨便便地拋棄糟糠之妻,也是會被人垢病的,別說你還是個中庶子!難道就不怕你的政敵攻你之短?”

四嫂,高真行的夫人也委婉地對五弟道,“你呀,夫人倒是不少,青若英和劉青萍在慈恩寺的事,想想都讓人擔心,萬一大嫂知道了,到宮裡與陛下一說,我看你怎麼辦!還有那個呂氏,都混到宜春院去了,丟不丟人?總算有個二妹像個樣子,也躲到西州不回來。”

老大高履行道,“弟妹,暫時之間,公主不會去宮裡講這件事,你大可放心,但時間一久,即便東陽不去說,難道陛下就不會知道?”

高審行狐疑地問,“三嫂、大哥,你們是如何知道的?”

高履行更加不悅,對五弟道,“事是你做出來的,你卻在追究這個!青若英是什麼人?嗯?你倒是給我說一說!她對我們高府一門有恩情!我們父子跑到嶺南去時,是哪個在終南山侍奉祖母替我們盡孝?若是父親在世,又要生氣了!”

高審行在訓斥鷂國公時,是以老子的身份、覺著天經地義。現在大哥當著三嫂的面、厲言厲色地訓斥自己,他也不痛快。

因為他是太子中庶子,卻被一個刺史以最基本的道理來痛言指責。

三嫂在中間打圓場,“還能有誰說?幸好是高崢的媳婦與崔嫣去大慈恩寺聽玄奘法師講經,無意中看到青若英兩個也在那裡。你說說要是別人看到了、再傳出去,你以為會怎麼樣?”

高審行怒不可遏,“原來是崔嫣這丫頭,她竟然敢!”

三哥高純行哭笑不得,“五弟,你是個跺跺腳四下裡亂抖的人,從長安出去時只是個從五品下階的太常丞,回來便是堂堂的太子中庶子,大小也是個從三品了,怎麼一到家事上就這樣的糊塗!這是怪你女兒的事嗎?”

高審行面紅耳赤,無地自容,衝三哥怒道,“連你們都知道崔嫣是我女兒,那還有什麼好說!”

高純行一下子語吃,他方才是說漏了嘴。他的本意是:怎麼你一到家事上就這樣的不明白,又怪起自己的女兒。

但這不正說明,對於高峻和崔嫣的真實身份,府中的兄弟們什麼都清楚?

以前都是心照不宣,現在讓人挑明了,高審行就更生氣,認為府裡的眾兄弟為了高府的臉面人人裝著糊塗,只讓自己一個人頂鍋。

尤其是三哥和四哥,他們兩家的兒子高崢和高岐,都從尚書令那裡得了好處,顯然今天,自己從他們那裡聽不到什麼順耳的了。

“哈哈,好,好!你們都知道青若英在這件事情上有天大的不對,我早說過,你們不是不信,而是在意高府的臉面!高府的人是知恩圖報的!”

高履行語吃,氣得說不出話來。

高審行道,“現在就更不會站在我這邊了,誰不知巴結尚書令鷂國公?”

三嫂道,“五弟,我不知你如何這樣想,難道哪一天,忽然有個什麼人、把一個嗷嗷待哺的娃娃塞到你的院子裡來,你會丟出去不管?哥嫂們可是向理不向人的。”

高審行對三嫂道,“那你就也揀一個孩子來,看看三哥是什麼態度!”

三嫂氣得流淚,被三哥拽到一旁安撫。

老大高履行道,“若你再執迷不悟,公主什麼時候去宮裡面見陛下,她要怎麼與陛下說,我就不管了。”

高履行一下子洩了氣。

正好六弟高慎行回來,聽到這番話後,高慎行對五哥講,事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麼西州的五嫂也該請回來了,把所有撒在外面的夫人們都請回來,一家人團圓和美,豈不是……

高審行冷笑著反問,“六弟,依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也須將那個呂氏接回來呢?”

老六因為高峻,才得了趙國公家的乘龍快婿,還指望他替自己說話?

高審行總算不再硬扛,氣哼哼地扭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飯也沒吃。

他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今天的事很明顯,就是崔嫣故意拉了安氏去大慈恩寺的。親生的女兒給她爹使壞,這口氣出不來!他猛地起身,吩咐道,“給老子備馬!”

下人問,“老爺,這時候你要去哪裡?”

“老子要去永寧坊!”

……

永寧坊,一個像樣兒的人也沒有。高審行趕過來的時候,只有管家高白、菊兒雪蓮在府上帶著四位少國公,而尚書令高峻、他的那幾位夫人們都不在。

中庶子正眼不看高白,這傢伙名正言順地將菊兒娶到了身邊,還拿著這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氣人,而中庶子都不能認真地再看一眼菊兒了。

再看看菊兒和雪蓮,兩人像兩棵水蔥似的……哪個拿出來都強過青若英,不讓劉青萍。一個臭管家!

“你主子們都滾到哪兒去了?難道都去大慈恩寺聽和尚唸經?!”

高白回道,“老爺,鷂國公帶了柳夫人、謝夫人、樊夫人、四夫人和崔夫人……”

高審行粗著脖子喝道,“別給老子唸經!痛快說!”

高白縮了脖子,回道,“老爺,他們都去黔州了。”

“去黔州……幹什麼?”中庶子吃驚地問。

管家說,“尚書令已與太子請過假,說眼下朝中沒什麼大事了,他要到黔州去實地考察一下兩年來黔州抗旱工程的成效,順便再看一看青若英老夫人。”

中庶子站在鷂國公府廳外的空場上,眼也不眨地尋思,鷂國公府的護衛們果然少了許多,這小子把麻煩丟給老子,他出去躲清閒去了,一躲就躲去了黔州。

高審行琢磨,高峻這些人總要回來的,那麼到時候他們再跑到興祿坊去,說青若英不見了……在黔州根本沒見到青若英……這完全有可能!

高審行抽個功夫,裝作一個香客,也不帶隨從,便服到大慈恩寺去了一趟。他找到了第十三院,這裡真是一處清幽乾淨的修行之地。

高審行人到院門口,先聽到裡面有個女子說話,“姐姐,高審行遷任到長安來,也不知他對我母親如何安排的。”

說話的正是劉青萍,高審行不悅她對自己指名道姓,連句“老爺”也不提。

只聽青若英說,“青萍,我想我們不必擔心你母親,老爺再忙,總是一位中庶子,他不會忽略了夫人的生活。”

劉青萍再道,“嗯,瑤國夫人上次來的時候,曾提過把我母親接過來,想來不會是隨便說說而已,那麼不久我們三個人就能見面了。”

又問,“姐姐,萬一高審行再提出來讓我們回府,你有什麼打算?”

青若英說,“反正我是不回的,女人,不要賤。”

高審行驚訝於裡面兩人、就這麼不知隱晦地對話,也不擔心萬一讓旁人聽到了影響不好。他硬著頭皮咳嗽一聲,舉步進了院子。

玄奘**師果然夠意思,第十三院,寺中有庵,又有不少的小尼姑出出進進,顯然是不想道空、道淨兩位女長老空落。

而青若英和劉青萍二人身邊無人,此時就在院門後不遠的空地上,手持著花鋤修整一片圃子。

看到高審行板著臉進去,裡面兩人停了話,劉青萍怯怯地問候道,“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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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審行直視著劉青萍,要讓她因為瞞著自己跑到長安來、而感到理虧,“道淨長老,依本官看,你的心裡可不乾淨,在這裡還想著黔州!”。

劉青萍法名道淨,她一見高審行就有些意外,臉紅著不知說什麼。

青若英對著高審行施個禮,代答道,“老爺,你何苦還找過來呢,大可讓我們姐妹安靜些。”

高審行道,“你若還有這個心就不該來長安這裡,搞得本官哥嫂一會兒不讓我輕鬆!”

劉青萍小聲問,“老爺,你幹什麼來了?”

高審行道,“本官受不了哥嫂的鼓譟,來說一聲:想回興祿坊,便麻溜兒起身隨本官走,出家一事只當沒有發生過。”

劉青萍有些心動,扭頭看青若英。

高審行又對劉青萍道,“過了這村沒有這個店,本官是太子中庶子,一天到晚忙得很,而且還要親去西州接崔穎回長安,要回,從速決定。”

道空長老對妹子道,“我們怎麼到的這裡可不該忘了,想回你就回,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也不會向別人宣揚以前的身份。”

高審行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你說得輕巧,瑤國夫人一天三趟往十三院跑,你們的身份能瞞多久?”

道淨一聽崔夫人,也下決心說,“老爺,你,你正該速去西州接崔夫人,我和姐姐以後不讓瑤國夫人來也是可以,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府的!”

……

高審行在早朝時提出,他要親去安西都護府一趟,對那裡的屯田和稅賦之事考察一番。

太子李治對中庶子的這個提議大加讚賞,準允。

轉眼之間,剛剛在朝堂上頂得驚心動魄的父子兩個,一個尚書令一個中庶子,一個去了黔州,另一個要去西州。

……

英國公李士勣專門在府中擺了家宴,為中庶子壯行。他不無遺憾地對高審道,“大人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懋功①都有些不捨呀!”

大慈恩寺的兩個人請不回來,那麼能將崔穎請回來長安來,總能讓自己的府上有點家的樣子。

如果崔穎給了面子,能入主興祿坊,那麼,不但幾位哥哥兄弟們大約不會再肆無忌憚地當了她的面談論青若英,與崔穎一向關係不錯的大嫂東陽公主,想來也不會再多事。

永寧坊女兒崔嫣那裡,想來也會消停一些。高審行越發地認識到西州之行的重要與急迫了。

他安慰英國公道,“本官與李大人惺惺相惜,一定會為李大人奔走的,這次去西州,本官就有個打算,要從側面看一看這個郭待詔,到底像不像高峻所說的那樣出色。”

李士勣酒酣耳熱,冒出來一句,“大人你此次去了,可以直接去龜茲城大都護府的治所,聽說尊夫人也在那裡。”

高審行眼一立,問道,“你怎麼知道?”

英國公隨口道,“哦,中庶子可還記得那個太子右庶子?對,就是許敬宗。他眼下正在沙丫金礦呢,是他在給許昂寫的家書中提到的。”

高審行再問,“許昂的家書……李大人怎麼知道的?”

李士勣說,是許昂找到府中來的,因為許昂看到信中有部分內容,居然涉及到了崔夫人,他覺得不應該無動於衷。

“是什麼事呢?”中庶子問。

英國公起身,到書房裡拿出一封信,收信人寫的是許昂,“許公子也言猶不清,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麼顧慮,下官怎好從中亂翻閱?因而才請中庶子過府來,一為壯行、二就是為這件事。”

他將信交與高審行,說道,“信裡說的什麼,下官一點也不知,請大人自已有功夫看一看吧。”

高審行放下酒杯,就坐在那裡看信,臉色卻越來越陰沉,要不是有中庶子的身份關著,都恨不得跳起來。

他“啪”地一下合上信,起身道,“國公,本官想把信拿回家去細看,不知合不合適。”

英國公道,“大人請便,其實下官就是出於這個考慮,才讓許公子將信放在這裡的。”

高審行酒不喝了,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