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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章 星星之火

後邊的事情不光趙國公知道,還有涉事者知情。另外專門修訂史料的官員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觸到這段往事。

大業十三年,李淵任太原留守。這一年隋煬帝南遊江都,天下盜賊蜂起。年輕的李世民陰結豪傑,開始了他的計劃。

晉陽縣令劉文靜、晉陽行宮副監裴寂都是他的好朋友。為了拉父親李淵下水,好借重太原留守手中的力量,李世民給他爹使了美人計。

李淵那時還兼任著晉陽宮監之職,替隋皇管理著晉陽行宮,既然是皇帝行宮,裡面總少不了留侍的宮人妃嬪。為將父親置於不能回頭的境地,他授意裴寂請李淵喝酒。

裴寂將李淵灌醉之後,又引晉陽宮中煬帝的留宮妃嬪服侍李淵就寢……

李淵酒一醒,覺著這次的酣眠似乎與往日有點不一樣。他伸手往兩邊一摸索,中國的歷史便從此時赤果果的發生了改變!

貞觀皇帝真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在這方面,長孫無忌直到現在誰都不服,就服他。唐國公一大家子人,有雄武謀略的不止李世民一個,但最初敢萌生出掀翻楊廣這個念頭的,卻只有膽大包天的李世民一人。

他牢記著對妻子長孫氏的誓言,要想廢掉大隋公主的嫡妻身份,唯有成為大隋的敵對。反觀李淵一家其他人,不論是唐高祖,還是貞觀皇帝的兄弟們,都是被他一步步推著往前走的。

也許時至今日,人們都或多或少地以為,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中太過的心狠手辣。但只有親身經歷了這件大事的趙國公,更知事出有因,知道他的妹夫和妹妹,其實是被逼到了玄武門。

大唐開國,武德立朝,無論是高祖,還是當時的太子建成,其實在內心中對各自到手的位置都覺著不大仗義。

這與反隋開始之後、誰貢獻了多少的武功無關——但誰都知道如果沒有秦王,他們誰都邁不出反隋的第一步。

在某個階段,可以說秦王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嫡妻的身份將沒有疑問地再次回到長孫氏的手中。

但有的人還任重道遠,權位之爭向來不重過程,一些跟班吶喊者更在意結果,人們也許不會在乎什麼道理,只記住誰能為他們帶來安全和利益。而道義和倫理可以事後慢慢修復。

太子李建成知道這一點,李氏一門能夠成就今日之大業,事初的萌芽正是長孫氏,她曾被迫失去秦王嫡妻的身份。

建成對秦王最初的戒意,不是因為彼此職位與名份高低,也不是因為財富與權力多少,即便有這個原因,那也是後話。

——秦王提出要履行誓言:拿掉楊氏,復立長孫氏為嫡妻。

這當然令李建成極為不安。

如果秦王將嫡妻的身份成功還給長孫氏,這將是英雄一怒為紅顏的佳話,也是一顆深深紮根的種子,時時刻刻讓人們記起秦王那句“寧傾一國,不負一人”的誓言。

這才是李氏覆滅大隋的原功!

李建成是高祖長子,在金戈鐵馬的討隋征戰中,他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除了這件事時時令他尷尬,他在各方面都不次過秦王,這件事將纏繞李建成的一生、甚至到他的下一輩仍不能釋懷。

如果秦王的嫡妻仍是楊氏,楊氏便是一塊石板,足以將那顆令李建成深深忌諱的種子壓在下邊,讓它發不了芽。

這並不算李建成無理取鬧,用他的話說,隋煬帝的賜婚詔書墨跡未乾,連秦王李世民在內,當初誰有膽子抗旨了?執政者須以信義為本,煬帝無道,但楊氏無錯,身為秦王豈能出爾反爾?

當初的秦王據理力爭。他為長孫氏不惜涉險傾國,如今國都快傾了,你們這是想鬧哪樣?自知理虧的高祖大手一揮:恢復長孫氏為秦王正妃!

“寧傾一國,不負一人”。

如果沒有這一段,李建成身為長子,將是理所應當的未來之君。而有了這一段,李建成做著太子心裡也不舒服!

後邊的不必說了,烈焰熊熊,可以焚林毀廈。但它最初只來自於一點星星之火,最終卻將與李建成、李世民有關的所有人一點點引燃。

當年牽涉到玄武門中的許多人,房玄齡,杜如晦,高閣老,侯君集,秦叔寶……他們都已不在了,但他們依然注視著趙國公。

這些人無不為著秦王早年的誓言而熱血沸騰。他們領略到了秦王的血性、和他的重情重意,從而更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

玄武門早已超出了一場傾軋的範疇,也離著最初的起因越來越遠。

酒也喝足了,事也想完了,妹妹長孫皇后的庶嫡之事已成史家定局,但與此有關的人還在,比如這個短暫獲得過秦王嫡子身份的吳王李恪。趙國公堅信在李恪的心中,同樣有一顆星星之火。

為了妹妹和妹妹的孩子,為了玄武門,也為了先皇自從登基、便一成未變的“貞觀”二字,趙國公將堅定不移的觀察注視這顆可能存在的火星,不給它一絲復燃的可能。而且在適當的時候,趙國公還打算同金徽皇帝講一講這段往事。

貞,堅貞不移。觀,觀察注視。

……

在大明宮裡,金徽皇帝因為韋澤太妃目的性極強的一句話,此時仍然耿耿於懷。皇帝對上一輩人的事不可能知之甚明,韋澤的話雖然令他感到厭惡,但無風不起浪,他不會簡單的掩起耳朵。

至少他相信一點:既然長孫皇后與李恪的母親楊妃,兩人都是十三歲嫁給了先皇,那麼先皇后一定早於楊太妃進門——至少比楊氏早嫁入李家四五年。

長孫氏身後的舅舅高儉,門楣並不低下,難道閣老明知嫡妻之位已被一個時年八歲的大隋公主佔下了,還肯將外甥女以側室身份嫁過去?

除非這是笑話!

擺脫了柳玉如和樊鶯的糾纏,皇帝到紫宸殿找徐惠,又吩咐人拿來了當年的一些史料,要與徐惠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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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與此有關的記載大都語焉不詳,連楊氏的生母是誰都不清楚。但韋澤提到的、楊太妃嫁入李家的時間沒有錯,正是大業十三年。

皇帝最拿手的,便是正著想不通了、反著想。

大業十三年楊氏嫁入李家,這一年唐軍攻陷長安,次年五月隋恭帝禪讓了皇位,楊氏成了亡國公主。

韋澤的小算盤打得再響,但對皇帝說話總須有個影子,皇帝判斷,楊氏短暫擁有過秦王嫡妻的身份,而且一定是在大隋亡國之前。

而且不是長孫皇后搶了楊氏的嫡妻之位,而是楊氏曾以公主之尊搶了長孫氏的!一切只待明日、柳玉如去過太極宮,便會進一步明了。

徐惠同樣不知道這段昔年往事,但她認同皇帝的判斷,說楊妃在先皇在世時一向不得寵,那麼她的那個似有似無的嫡妻之位,註定不是先皇心甘情願給予她的。註定。

皇帝道,“嗯,既然連個書痴都這樣認為,朕放心了一大半。”

殿內也無旁人,徐惠聽了,居然想都沒想,捏起拳頭來敢打皇帝一下。然後她又覺著這個舉動不大合適,便岔開話題對他道:

“陛下,怎麼臣妾看袁天師書中所說的,好像與李太史令不盡一致?”她開啟了書,很快翻到其中一頁,指著裡面幾個字讓皇帝看。

皇帝湊過頭去,上面寫的是,“甲木參天,脫胎要火。”

徐惠微蹙著眉道,“臣妾只是半瓶子醋,此刻還悟不透它的含義,但臣妾敢說……這於陛下的命理一定是有利的!”

紫宸殿外傳來人聲,不一會內侍進來回稟,說先皇楊妃入宮拜謁皇后。

皇帝揮退內侍,彷彿已經看到了吳王李恪——他這位王兄大約也看上了洪州。但他與皇帝的母親之間有個嫡、庶的糾葛等著理清,看來洪州的人選要再等一等了。

沒有人跑到皇帝跟前專門說過吳王李恪,但皇帝恍惚間對這個李恪已經有個印象——吳王比紀王李慎更有能水。

因為兄弟李治在承乾之後已然獲得了儲君之位,貞觀皇帝還露過口風,有意改立李恪、而不是李慎。不過先皇只是稍稍表示了一下這個意向,便遭到了趙國公的堅決抵制。

從李恪與乳母的兒子賭個小錢、便被罷了安州都督之職來看,李恪在先皇心幕中份量其實並不重。

李承乾那麼吊兒啷當,先皇又是替他親選東宮官員,又是時時過問他的日常情況,還專門為他撰寫《帝範》規範他的言行,這與先皇對李恪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此時金徽皇帝更願意相信,先皇欲立李恪的口風更像是玩的一次花活,可以讓李治的勝出看起來更曲折和不容易一些,可鞭策李治自強、同時又拉近了皇帝同趙國公的感情。

徐惠說,長孫皇后離世後,是晉王殿下陪伴著先皇,而不是什麼妃嬪。

以先皇的脾氣,若他真有決心改立李恪,趙國公根本不會有左右局勢的機會。金徽皇帝猜想,先皇居然也在利用韋太妃提到的那件事,使他改立李恪的試探至少不會顯得怎麼荒唐。

今日楊妃既然自己送上門來,柳玉如一定不會放過探聽的機會,皇帝只要靜待皇后的佳音便是了。

……

傍晚時,柳玉如在一家人圍坐的飯桌上,同皇帝說到了這件事。

楊妃親口對柳玉如說,她是隋朝公主時是有過短暫的先皇正室身份,“覺著因些很對不住文德皇后,幸好前隋無道,很快便順天應人地滅亡了!”

楊妃說起她這段正室身份的經歷時,採用的是一種索然無味的神態,好像柳皇后不問,她都想不起來。以表明她並未將這段經歷念念不忘,她只是個被父親推入李家的、懵懵懂懂、不諳世事的女子。

但楊妃委婉地表示,若非是金微皇帝當朝,她不敢為兒子的前程跑來求柳皇后——是延州刺史和御史大夫的事例,鼓勵著她到大明宮來。

柳玉如說,“怎麼辦?陛下,臣妾覺著這對母子也很不容易,但臣妾不知你的意向,連飯也未敢留她。”

皇帝哼道,“全大唐最不容易的是先皇!全天下如李恪那樣,年方十四歲便封王的有幾個?當然與晉王三歲封王比較起來,吳王也算是不易了。”

這一句話便表明了皇帝的態度,楊妃先去太極殿、再來大明宮,這樣的悲情牌對金徽皇帝沒什麼用處,即便起用吳王,原因也一定不是這個。

但皇帝問她們,“你們是什麼看法?朕是說對這位楊妃。”

皇后說,“臣妾看她有些親近,她有點像永寧坊的母親,舉止言談平靜得體,不似韋太妃的功利。她對我們說起兒子時,看的出都有些難為情,但為了母愛,她還是來了。”

柳玉如說,“但她敢到大明宮來,便是對我皇的無聲讚美。”

皇帝從她的話裡已經感知到皇后的意向,女人都同情弱者,又惺惺相惜。皇帝不明確表態,只是嘀咕了一句,“她再好,也比不過朕的母后吧?”

……

御史大夫褚遂良從趙國公府出來,回府。在經過上次黃昏去同州赴任、遇到馬王妃、樊鶯、崔嫣、李婉清、濮王妃的那條大街上,他不由得勒了馬頭,在那裡有過片刻的出神。

這些女子針對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她們在這裡,當著褚遂良的跟班挖苦他,說他站在華山上釣魚,能把魚鉤甩到渭河裡去。這話好像是樊鶯說的,此時回想起來,褚遂良已經沒有了當時的羞忿難平。

在他的仕途上曾經有過一次最大的錯漏,一步邁錯,幾乎萬劫不復。明日早朝,若是陛下問到洪州人選,他將按著趙國公的意思,舉薦紀王李慎。

脫離了趙國公,重則失官,輕則失顏,即便是他最拿手的文字之功,還要被個代撫侯當眾諷刺。

入府,有家人上前扶他下馬,妻妾們擁擁簇簇上前問安,丫環端來清水侍候著褚遂良淨面漱口,洗去臉上的灰塵、各種各樣目光的殘留、以及唾沫星子。

忽然家人來報,“老爺,江安王妃來拜訪褚夫人。”

江安王李元祥是高祖皇帝與一位楊姓的嬪所生,做過四個州的刺史,在親王之中也算個實力派。此人身材高大,腰帶拉直了比人都高,食量抵得過三五個人,脾氣也不大好。

聽說這位馮氏別看才二十四五歲,卻肌膚細嫩、眉黛目清,驕傲的像只孔雀,她此時來訪,不知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