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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0章 一陣陰風

鄭觀音看他手中還有,卻不再漏了,手攥著,懸在她的掌心上方,眼睛卻在盯著她,“施主,以後你沒有東西可洗了,常樂坊各寺的蒲團罩子可都有人洗……但小僧幫你的不多。”

鄭觀音有心將多出來的四文錢給他擲回去,但這是最後一回了!她手動不了,自尊心讓她說道,“我只要有那些木盆,到哪裡還掙不來你這四個錢!”

和尚卻適時將手抽走了,好像不想給她反悔的機會,他跨步出了院子,身後跟著那個搶了她飯碗的本坊媳婦。

院子裡沒有人了,鄭觀音蹲下來,兩手捧住臉無聲地哭,用淚水浸溼了手裡的五隻大錢。她痛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對方漏下一文時便將手抽回,而是可恥地還在下面接著。

很快,腦海裡又一次浮現出觀音婢輕蔑的目光,好像在說,“看我們誰才是婢女!”就是這道目光在支撐著鄭觀音,一天天熬過了從二十八歲、到五十一歲,一個女人最該光彩照人的日子。

不能洗那些蒲團罩子,她還可以再幹別的,現在就不只是觀音婢在看著她,連建成也在看著她了。

天底下的好夫妻也不止李世民和觀音婢,還有李建成和鄭觀音,不然她不會給建成生五個孩子。

玄武門之變,使她在跌出了太子妃的光環之後,仍然是個不同尋常的女人。故太子妃跳起來跑出院子,要將多出來的四文錢再給回去,但和尚已經不見了蹤影。

鄭觀音的侄女好像與她說過要去東市買米,此時仍未回來,鄭觀音匆匆回屋換了一身外裙,帶上院門要去趙景公寺,將多出來的四枚大錢送回去。

出了巷口便是一座井臺,此時有一位老者正在上邊汲水,看到她後便問道,“鄭娘娘,你家中洗東西是不是沒有水了?我這一擔便擔給你吧。”

這些街坊只要見她或她的侄女上井,便主動替她們擔一擔,此時故太子妃眼睛紅了紅,向他萬福後說不需要,她已經不再需要這個了。

她趕到趙景公寺,與人打聽向她收送蒲團罩子的和尚,人們說他未回來。

鄭觀音手裡攥著四枚大錢,沒有給人,尋思著和尚一定去了那個女子家中,她往回走,如果在路上碰到他,正好將錢還給他。

路過井臺時,又有個年輕人在那裡擔水,他挑子已在肩上,對她道,“鄭娘娘,這擔水給你吧。”

鄭觀音忍不住哭了,也不回對方的話,只是對搖著頭衝他萬福了一下,心裡呼喊道,“建成,如果此時擔水的是你,我該多麼知足呀!”

她一路行回院子,也沒碰到和尚,反倒發現院門開了。鄭觀音沒有看到侄女回來,那就是風將虛掩的院門吹開了。

鄭觀音進了屋子,要去火爐上烤烤手,她驚訝地發現土磚壘的炭火爐子被誰一腳蹬塌了,屋中滿是煙氣。

而擺在爐邊的一隻新買的大木盆不見了。她跑出屋子,院子裡的兩隻木盆也不見了。趙景公寺中沒有活幹,她們還可以跑的再遠一些,但沒有了木盆,還須大錢來買。

她大約猜到了誰是賊,但卻不能去指證,也不能去告發,身為一位太子妃不便與一個和尚對簿公堂,她意識到自己的力量遠不及一個寺院中打雜的和尚。

鄭觀音直著眼睛,找了條帶子投入房梁的空檔,再搬了只凳子放到底下。即便現在死了,她已在時間上戰勝了觀音婢,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就算她畏罪自殺好了。

當她咳嗽著踏上凳子的時候,院門被人推開了。

來的是和尚,他行入內室,站著看著鄭觀音,讓她有些羞愧。

他說,“女施主,你這樣輕生,來世是不能轉世投胎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貧僧是有數的、想到要挽救施主的人,盆也是貧僧拿的,爐子也是貧僧蹬的,而那些蒲團罩子、爐子只是幻象,它們都可回來。”

女人說,“長老,建成因一念而在地獄中了,我不要離開他……枉你吃齋念佛這麼久,但修行卻趕不上井臺邊擔水的人。你出去吧,我不要你為我超渡,更不要你為老孃送終。”

和尚尷尬地站在那裡,看著她異常鎮定地抬起手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後在垂下的帶子上打了個死結。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立刻逃開,好置身事外,只是太狼狽了。又在想,或許可以等她吊上去之後再救他下來。

人是不會尋死兩次的,興許那時她會回心轉意。

和尚不走,扭頭看看院門,沒有人過來,於是看著她將脖子伸入套子。

鄭觀音蹬翻了腳下的凳子。

在和尚遲疑的時候,門外有個人帶著一陣真正的、馥郁襲人的暗香閃進來……讓他宛若到了杏花春雨的江南……

來人躍起來揮劍砍斷了布帶,鄭觀音一下子跌到地下。

和尚要逃,但被另一人腳下一絆,一搡,居然一下子摔回屋子正中,隨後是那個救人的女子用劍抵住他的喉嚨。

她披著一件鮮豔的紅綢面白貂皮的斗篷,裡面是緊身的胡服,在白貂絨領的襯托下,面若三月裡雪嶺上盛開的桃花,令人一目而難忘。

她對施了絆子的女子道,“你的身手也不錯。”

這個人的身上也是一襲同樣款式的斗篷,只是綢面卻是蔥青色的,她扭身對著院外喊道,“都進來呀!”

院門一響,又有三位穿著斗篷的美豔女子舉步進來,後邊是五位侍女。

鄭觀音剛一掛起便被人砍下來,她翻身坐在地下,不認識這幾個人,從侍女的裝束上也看不出她們的來歷,但來人個個雍容華貴,只看那五件顏色不一的斗篷,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為首的女子看起來只有二十六七歲,她讓鄭觀音吃了一驚,那個美豔絕倫卻居高臨下的安然神態,彷彿就在哪裡見過,只聽她吩咐身邊的另一人道,“扶她起來。”

聞聲而動的是兩個穿著同樣斗篷的女子,她們伸手相扶,其中一人手上是一枚紅燦燦的指戒,救她的紅斗篷女子道,“姐姐,他居然說做賊也是修行。”

和尚語無倫次地供述道,“是小僧給她錢,而她卻說只要有那些木盆,到哪裡都掙得來四個錢,因而小僧惱她不識抬舉,這才……才……”

鄭觀音道,“他偷了我的木盆。”

為首的女子道,“哦……四個小錢,看來有句話說的不錯,因無人監看而做賊的,是行賊。因惱人一句話便做賊的,是心賊,不覺著自己有賊性,只覺著自己做賊是正義的,比行賊心安。”

有人問,“那些木盆呢?去取回來饒你不死。”

和尚爬起來,隨著一位侍女出院,原來在院門邊還站著十多位勁裝護衛。和尚領著人拐街過巷,到了一家。接了他新差事的媳婦迎上來道,“馬上便好了,但長老你有什麼事,多謝你的木盆。”

隨後,她才看到和尚滿臉的沮喪,身後有人上前,從地上抄起幾隻木盆,又咣咣幾腳踹著和尚離去了。

……

鄭觀音屋內,門窗都開啟了,散去裡面的煙氣。

為首的女子道,“你只須告訴我們一件事,我們可以使你不必再洗這些東西,如果你願意,我們還可以為你換一座在冬天也有陽光的院子。”

鄭觀音驚訝地看向她,聽她再問道,“李元吉先前與秦王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為什麼忽然與秦王反目為仇?”

故太子妃滿腹狐疑地問,“夫人你是替誰來問?李元吉可沒有你們這樣的親戚……而秦王已死,你們是誰?”

女子笑道,“看來你是知道的了,我們和李元吉當然有親戚,就是要看看他有什麼委屈。”

鄭觀音依然在猜這些人的身份,但她們彼此說話一直是以姐妹相稱,也聽不出什麼來,而她確信李元吉沒有這樣的親戚。

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抱了小半袋米回來,看到屋中有陌生人,炭火爐子也塌了,地上丟著半條布帶子,凳子翻著。

姑娘不敢打招呼,而是對鄭觀音道,“姑母,錢只夠買回這些,”然後就怯生生地站在一邊不吱聲了。

院門再響,和尚捧著摞在一起的幾隻木盆進來。

為首的女子對和尚說,“你先回寺院聽候發落,以後不許再來騷擾。不然我只須與鴻臚卿說一聲,便散了你們的寺。”

鄭觀音看著和尚唯唯而退,又聽這人說到鴻臚寺,這是專管僧道的衙門,要說散一座寺可不是吹牛。而這個披了瑩白色斗篷的女子,卻可以令堂堂的鴻臚卿言聽計從,她們是什麼人?

女子像是猜到了鄭觀音的疑問,淡淡地對她道,“我是柳玉如,她是樊鶯,這個是思晴,這是蘇殷和謝金蓮。”

鄭觀音再吃一驚,原來到她這間晦暗院中裡來的,是當今的皇后、貴妃、淑妃、德妃、殷妃。

鄭觀音起身施禮,平靜的說,“罪婦鄭觀音見過幾位娘娘,但你們想知道的那件事,罪婦便不必講了,我也不必要什麼有陽光的院子,只要木盆。”

幾個人吃驚地看向鄭觀音,蘇殷道,“上輩人的恩怨也該過去了,也許說出來,心裡再無掛念。”

鄭觀音哼了一聲,“你們得勝者才有上一輩下一輩,我的下一輩在哪裡?不管真的假的,李元吉還倒有個曹王繼承香火……只可憐了我們建成!”

皇后沒有生氣,而是輕聲道,“即便為了仇恨,你也該講出來,秦王和長孫皇后奪了本該屬於你們的尊榮,而你卻連原因都不敢講!一個敗了的太子妃不是常人,她丟掉的只是九鈿之冕。”

皇后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鄭觀音,她一直當自己是太子妃。

從二十八歲大難臨頭,生活帶她無盡窘困,她用這個念頭讓自己堅持下來,生怕再有一步錯,便連最後這點體面都喪失了。

皇后說,“是陛下讓我們來的,他想知道。”

淑妃說,“師兄也知道這間院子,而帶陽光的院子也是他的想法。他說,有時候讓人身不由已的不是親情。比如此時的郊祭大典便不是他想去的,他本想來這裡,可是不行,太常寺和御史臺的御史們可不幹。”

一聽是金徽皇帝,鄭觀音決定把什麼都講出來。

但往事千頭萬緒,這位故太子妃想了又想,這才道,“元吉本事也不小,也有頭腦,但他生的太醜,而齊王妃卻很漂亮。”

……

李元吉生的太醜,醜的登峰造極。

而他的妻子——齊王妃卻很漂亮,她是楊雄的侄孫女,比一步踏入秦王府的大隋公主還好看兩分。

李元吉對他的妻子十分喜愛,這是一位大隋宗室之女,身份也不比上公主,但在李元吉心裡,一直對他與二哥同娶了來歷相近的女子為傲。

但是,相貌反差極為懸殊的一對人,本身的距離已經像極了天和地,很多時候風和日麗,不過閃電的出現,可能只須要一陣陰風。

閃電那樣醒目,足可劈開任何看起來密不可分的東西。

元吉與秦王的關係也一向很好,他在長孫氏身份的庶嫡一事上,曾經毫不猶豫地支援過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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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四年,秦王和趙王並肩討伐王世充,大獲全勝。同年臘月十五日,秦王和元吉又一同領軍出討劉黑闥。

而太子建成在東宮,看起來越發像毫無功績,只憑著長幼差別坐享其成。這天,太子建成聽了魏徵等人的話,悶悶不樂地回到寢殿來。

鄭觀音剛剛在太極宮聽了一句氣人的話回來,她和秦王妃、齊王妃陪著高祖的妃嬪們在一起閒嘮,齊王妃開玩笑說,“二嫂你看,我和你都是十三歲嫁入皇家的。”

這是齊王妃向秦王妃表示親近的話,因為兩人的夫君此時都為大唐而戰,而她與秦王妃之間也有相同之處。

用齊王妃的話說,就連此時已經失去了秦王正妃資格的、她的那位大隋公主的姐姐,居然也是十三歲嫁進來的。

說都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令太子妃有些不得勁。

因為鄭觀音是十六歲嫁入李家的。隋代後,有身份的大戶人家女子,在婚姻大事上不會蹉跎,十三歲嫁人、有了婆家,便是人品出眾、百家相求的體現。

鄭觀音說,“齊王妃有什麼好得意的,看看他那個醜八怪的夫君!”

太子妃同丈夫嘀咕,“看她們夥穿一條褲子,我心都氣炸了!殿下你不是要替秦王回來麼,等秦王回了長安,你去了便與他說……他老婆跟了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