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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8章 幹胭脂

賈克邪天不亮時笑話郝婆子是個窮命腦袋,天一亮,自己腦袋沒了。

庭州刺史來濟酒足飯飽,提了賈克邪的首級回庭州示眾,臨行時盛情邀請高審行和幾位少王、郭待聘等人到庭州去。

高審行背對著幾個少年一個勁兒地衝來濟眨眼睛,讓他住嘴。

庭州他是不打算去的,到了庭州再往回拉他們可就晚了。高審行只想領著孩子們到西州轉悠一圈,然後藉此機會隨著他們去盈隆宮看看。

晚上時,高岷回了西州都督府,高審行和少年們回到郝婆子的院子,正房一樓的兩個房間早已經打掃乾淨了,高審行往當年他和崔穎的房中一邁步,真是百種滋味一齊湧上心頭,塞得胸口生疼。

床邊有一盒胭脂,開啟後才發現裡面的胭脂早已退色、發乾了。

他躺在床上,舉著那盒幹胭脂發呆,郭待聘站在了房門口他也未察覺,直到郭待聘說,“伯父,隔壁五個人睡不下,”高審行才恍然回神。

刺史起身對他道,“那好,你便睡在你娘這裡……我,我去廚房也成。”

待聘擠出一絲笑模樣道,“何苦來?不是正好說說話?”

高審行警告道,“說什麼都行,但大人的事你可不要朝老夫亂打聽!真想知道的話,便等回了盈隆宮,你去問你娘。”

兩個人脫衣並排躺下,很奇怪的感覺。郭待聘道,“講講我大哥吧。”

高審行有感而發,“年輕有為,本來是個前途無量的人啊。可惜在蘇伐復叛時死在了龜茲城,否則登壇拜將,隻日可待。”

“你是這樣看他的?”

“那當然!金徽皇帝那麼早便看得上的人怎麼會差!連你二哥同高暢回長安高府時也曾說過,假如待詔在世,到兵部任職也是水到渠成。”

“我二哥呢?伯父你對他是怎麼看的?”

待聘的二哥郭待封任職於鄯州,郭待聘自打記事起就沒見過他,但從高審行方才的話裡,他知道二哥待封同長安高府一直有走動。

“也算湊合!以這樣年紀任著一座中州長史的也不多見,但我猜他對眼下的職位不甚滿意。”

郭待聘問,“這是為何?”

“可能他認為父兄都是三品大員,位至封疆,二人殉國之後,他身為郭家頂門立戶的人,官職應該升得更高一點。”

待聘暗道,這倒很有可能,大哥死後,金徽皇帝在位的光景也不算短,他若真打算升二哥的職位,估計二哥早就升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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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高審行的這個解釋依然不能釋清郭待聘的疑惑既然父親和大哥已然不在了,難道二哥待封不知他僅有的老兄弟在盈隆宮?

而延州刺史則道,“金徽皇帝當年不再升待封之職,依老夫看恰恰是他體恤郭家一門忠烈啊。當年侯君集率軍決勝大非川、平定了吐谷渾之後,鄯州方面的壓力實在是小得太多了!但它作為邊州重鎮的地位卻一直未變,在這樣的地方任長史不知有多少人羨慕!當年英國公被皇帝踢到疊州倒是任了個都督!但疊州算什麼地方?一個羈縻州罷了。不過以老夫看,你二哥未必領皇帝這個情,高暢暗示過老夫,待封原想到西州任個都督!”

郭待聘別看剛剛九歲,他聽得懂高審行的這番話。

而且高審行沒有說出口的原因極有可能還有一個金徽皇帝認為待封不足以勝任西州都督一職。

在一座形勢動盪的邊州,刺史更不好幹,甚至有性命之憂。郭待聘剛到西州,便聽說了庭州刺史王達的事。

高審行說,“孩兒啊,老夫沒想到啊,賈克邪撞到你手裡,三下兩下便被你審實了通敵。那麼黔州‘秦王箭’一案老夫也信了!依老夫看,將來能夠光耀你們郭府門楣的非你不可了,必不會辱沒了你父親的威名。”

郭待聘這才有了些喜滋滋的感覺,覺得同自己共臥的這個人,可能與自己的父親有那麼點點相似之處。

比如白天時高審行果斷決定斬掉賈克邪,父親生前是不是也這樣呢?不然如何能坐鎮安西?他躺在黑暗中問道,“伯父,你再說說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高審行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有什麼好說的,簡直一肚子壞水。”

刺史停了一下,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矛盾,再道,“當年那個假臍王曹大,在龜茲城讓你爹哄得,一門心思要做太子!你爹在長安縣惹了嘍子,老夫和高陽公主趕過去撈他時,他只挨了一杖便裝死給人看,把老夫嚇得!”

延州刺史的上句話還在說“你父親的威名”,這時又說到了“壞水”,難道壞水也算威名?此時郭待聘聽了已不生氣,只覺好笑。

對一個真心痛恨的人,高審行又怎麼會親自跑到長安縣去撈他脫困呢?

半夜時郭待聘醒過一次,窗外漆黑一片,他聽不到高審行半點呼嚕聲,正納悶他怎麼這樣安靜,高審行卻伸過手來替他拽蓋夾被,動作很輕。

隨後,郭待聘感覺刺史吐出的氣息拂到自己的臉上,在黑暗中臉一定朝著自己。少年靜臥不動,他想自己的母親了,覺得她很不容易,不知這些日子如何的惦記自己。

他決定天亮後站到高審行一邊,說服少王們不要去平叛前敵了。少年隱約地有個希望,希望高審行同他一道回一趟盈隆宮,但是又不能讓母親知道是自己意思。

早上,待聘被廚房裡的香味、以及院子裡的動靜吵醒,爬起來見李雄、李壯、李威、李武四個人,正在院子裡傳授婆子的孫子一些擒拿、解脫的簡單招法。

婆子的孫子不是親的,是瘸腳老漢從頡利部帶來的。

他也有把子力氣,明明用力握緊了李武的腕子,但不知怎麼搞的,被這個小他幾歲的少年手腕子一轉、五指一張便脫出去了,又反過來被對方抓住,怎麼也脫不開。

旁邊有人講解要領。

婆子端上飯菜來時,延州刺史還賴在床上未起,直到天山牧總牧監劉武進院子裡來蹭婆子的飯,刺史才起來。

一聽劉武說起絲路中道數座牧場的困擾,延州刺史的眼睛便瞪了起來。

高審行數落劉武,“你是天山牧總牧監,怎能這般放任?金徽陛下當初在西州時護牧隊是個什麼成色?那是敢翻山越嶺到乙毗咄陸部地面耍上幾趟的,如今怎麼連個大門都看不好了?”

劉武本來便是搬高審行這座大神的,任憑對方怎麼說,只是擺委屈,“高大人你是知道的,劉武所擅長的本來便是在牧場之內,再說焉耆的虞侯、城邑官我管不了啊。”

“高岷呢?你可與他提過這些事?”

劉武道,“都督日常公務也有不少,每次聽說牧場之事後,總是督促司馬李繼干涉干涉,但劉武不能回回都麻煩都督不是?”

“屁!”

高審行道,“他知道西州的根本嗎?是牧場!是絲路!”

兩人品階相仿,又無隸屬。但郭待聘怎麼看,劉武牧監在高審行面前都像矮著三階。少年暗暗好笑,心說自己還打算幫著高審行說服四位少王呢,看來不必了。

高審行大聲道,“老夫要去焉耆會會這些人!”

劉武本意只是奢望著高審行能到西州促一下都督高岷,人家是叔侄,話也好講。沒想到高審行要去焉耆。

他不知道此舉正中高審行下懷,還有些自責是話說過頭了,劉武連忙問,“高大人,要不要給你派些護牧隊同去?”

延州刺史道,“免了吧,老夫有四位小朋友相陪,護牧足夠了,再說老夫還要去焉耆祭拜一番待詔將軍呢。”

……

郝婆子在西州牧場新村的清晨開啟她那道院門的同一時刻。

在黔州,澎水縣。

趙國公長孫無忌也開啟了他的院門,他肩上挎了一隻工具袋子,裡頭放著刻石所需的斧鑿。

隨他一同從院子裡出來的,是他的孫子長孫瀟,長孫無忌每次上山幹活,這個七歲的孩子都跟著。

這才是一件無比憋屈的活兒,崔穎拿著徐惠的那篇手稿來見他時,他便感覺到了。整整一百二十三個字,馬王要他的舅舅以一已之力,一筆一畫地將它們鑿刻在堅硬的石頭上,以一月為限。

如果趙國公果然在期限之內將此事做成了,馬王說,他絕不食言,一定滿足舅父的願望砍也要砍到大明宮的龍座上去。

崔穎來見趙國公的時候,除了這篇手稿,還隨車帶來了十四萬兩千一百三十四個大錢。

長孫無忌還沒忘記澎水捕役鄭楊何的賠補數目呢,靜心庵該擔負其中的八萬個錢,但現在卻拿來了十四萬還多。他問其中的緣故,崔穎說,剩下的六萬二千一百三十四個錢算是替丁縣尉出的。

趙國公內心苦澀地想,那麼盈隆宮對自己,都不如對丁縣尉上心了。

他曾對崔穎道,“郭夫人,他這是故意刁難老夫啊,要老夫知難而退、打消念頭!但老夫要做!老夫就算不睡覺也要將這篇字刻好它!”

崔穎無奈的說,“國公啊,我們也沒好辦法,他提出這個餿主意時,盈隆宮那麼多的女兒們,就沒有一個是向著他說的,都說他不近人情怎麼能勞動國公的大駕呢?”

“那他怎麼說?”

崔穎道,“這些年其實他也變了,在有些事情上變得飛揚跋扈,性子上越來越像個山大王,只要他說出來的話從沒有收回去的,執意要做什麼事情連柳玉如,樊鶯,崔嫣也不敢同他硬計較,更不要說別的什麼人了。”

“他到底怎麼說?”

崔穎道,“他說他要用一個月的時間再來看一看。”

“看什麼?”

崔穎道,“他沒有說啊。”

長孫無忌冷笑,“他是要看老夫的心誠不誠了!郭夫人放心,老夫不為一路上所受的委屈,不為趙國公府往日的榮耀,也一定要讓他踐行自己說出來的話!他不是說一不二麼?老夫就要看一看,將來他怎麼砍上大明宮去!”

這甥舅兩個人還未見面,就算是剛上了。

崔穎道,“國公你千萬別多想,這方面他倒沒多說什麼,但他說……薛禮西域平亂,連去帶回也用不了一個月……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猜的透,今天講予國公聽,也算半點沒有隱瞞了。”

趙國公氣忿難平,一時間也想不清楚這兩件事有什麼內在的聯絡,不過到澎水郊外的山岩上鑿石刻字,卻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

拉著幼孫往城外走的一路上,長孫無忌還想,要怪,也只能怪當年自己一念之差害了郭孝恪。

他先前為了崖州之事而虛晃過徐惠一槍,差點致其死命。幸好只是虛驚一場,徐惠的復生,使得甥舅之間的裂痕剛剛出現便彌合了。

誰知緊接著又跑出個高審行,房遺愛,歸林居,把郭孝恪給搭進去了。

長孫無忌知道他這個外甥同郭孝恪的感情,也知道郭孝恪確實是個人物。

身為先皇指定的輔國之臣,長孫無忌知道,腳上的泡真都是自己走的。

金徽皇帝在這兩件大事上對他幾乎都是忍氣吞聲,比起讓他一刀砍了腦袋的程氏父子,趙國公知道,自己也沒什麼可委屈的。

他背起孫子大步往城外走,留意到後邊有兩名澎水的差官跟了上來,他站下道,“兩位差爺是不放心老夫麼?老夫不會逃入盈隆宮,事還未做呢也沒臉去!”

跟上來的是兩個年輕衙役,對長孫無忌施禮道,“國公你莫誤會,盈隆宮的崔夫人把什麼都對丁縣尉說了,是丁縣尉吩咐我們來陪同照看,務不使國公爺孫有什麼危險。”

長孫無忌心裡罵兒子,“丁縣尉就比長孫潤這個犢子還有人味兒了。”他帶著長孫瀟一老、一小這麼早出城,長孫潤連個頭都未露,避嫌麼?

出城往東,二里之外即起山巒,長孫無忌拉著孫子,選了一處朝著大道的山崖,崖面幾乎直上直下,看上去已算最平整的了。

他把錘子、鑿子什麼的都掏出來,先安頓了長孫瀟在邊上玩兒,然後才叮叮噹噹修整那道石面。

兩個衙役或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規矩,不上前幫忙,只是坐到不遠處的溪邊,時不時地扭身看長孫無忌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