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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9章 盯緊黔州

在兩名丁縣尉派來的衙役看來,這件鑿石刻字的活兒,長孫無忌以一人之力,在一個月內說什麼也完不了。

其中一名衙役暗暗嘆了口氣,他尋思著:如果長孫無忌目前的境況換成自己的話,自己到底能不能挺得住。

除了吃苦而別無生活門路的人不怕吃苦,因為他別無選擇。

眼下已進入了五月初,澎水的天氣既悶且潮熱,偏偏一絲風也沒有。享受慣了夏日裡有侍女打扇、僕人遞冰的趙國公,此時此刻好象也別無選擇了。

長孫無忌舉著錘子、鑿子只幹了一小會兒,臉上便淌下汗來。可除了腳底下攢了一薄薄的一層碎石沫子,他面前的這片石面,看起來還是老樣子。

長孫瀟跑過來,手中舉著一隻野山果遞到祖父的面前來,他要送給祖父。但長孫無忌恰巧用力的一錘砸下去,鑿尖底下有一小塊碎石迸射到孩子的手背上,果子掉了。

祖父慌忙停下手裡的活兒,蹲下來捧著他的手看,白嫩的手背上紅著一小片,“你疼不疼?”祖父問。

長孫瀟懂事地說,“阿耶我沒事,娘囑咐我了,阿耶要做的事是大事,但阿耶你還要幹多久呢?”

祖父指著面前的山岩對他道,“你看,我要在這裡鑿出一面石面來,然後在它上邊再鑿上一百二十三個字。這不算難,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只要不半路上丟開不做了,無論多久阿耶也能幹完它!”

長孫瀟聽懂了,跑出去不一會兒,摘了一片蕉葉來,十分出力地用它給祖父扇涼,不一會,小臉上也見了汗珠。

長孫無忌對他道,“好孩子你歇歇吧,阿耶只要有你陪著便有氣力。”說罷起身執錘一陣猛鑿,又是一陣子石屑紛飛。

中午的時候,長孫潤帶著幾個人從林子裡走出來,他們帶著獵獲的野物,就在父親幹活兒的山崖之下烤制,長孫無忌不理兒子,埋頭鑿石。

盈隆宮說,薛禮去西域平亂,連來帶去也用不了一個月,那他便是成心要看老夫的笑話了,笑老夫百無一用,一個月刻不出一篇文章來!

熟透野味的、富有引誘的味道飄進趙國公的鼻子,長孫潤過來招呼父親食用,他不應,鑿石不止。

兩個差役也被長孫潤的手下叫過去同食,他們也相請,長孫無忌這才走過去。地上除了野味還有酒,他在伸手取酒時看到了自己的手,掌肚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一個衙役說,“國公,都督,以小人看這件事並不容易啊,盈隆宮又不許別人相幫,不然我們總可以替國公鑿它兩錘!”

趙國公道,“老夫承差官之情了!萬事只怕專心,今日才是第一天,我若日以繼夜,那麼一日便成兩日,一月便成了兩月!我以半個月鑿出石面來,再以一個半月鑿字,老夫便有了四十五天功夫,每一天不足區區的三個字要刻,這有何難呢!”

長孫潤在這件事上寡言少語,視事一向靈活的父親在這件事上變得極為固執,也不好好想想盈隆宮是什麼用意。

長孫潤能做的也許就是帶著人每日在這一片林子裡來,既可以保護父親,也能打來最好的野味給他補充體力,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長孫瀟則對他道,“爹,我阿耶晚上也要做事,可這裡還沒有燈呢!”

夜幕降臨時,在這片山崖底下便掌起了一盞燈,旁邊,長孫潤同一個獵戶已合力搭起了一架窩棚。

有個老人的身影在石崖下的燈影中晃動,寂靜的山野裡錘聲叮叮。

……

在大明宮,武皇后見到了黔州送來的那副海外舶來的鮫革臥墊後,立刻命人馬不停蹄地再給澎水縣送回去。

盈隆宮本來是要送給誰的,便由澎水縣縣令親自送回到誰的手上去。

這件東西的確連武皇后也是初見,做工精細,與大明宮內輕順絲滑的宣軟臥品截然不同,但這是盈隆宮女主人臨時起意送給長孫無忌的。

薛禮帶兵走後,一直沒有軍報入京,內侍監也沒有片語送來。對於一件臥墊這類的小事,武皇后要儘可能快地處置掉,以免節外生枝混淆了主題。

英國公李士悄悄對她說了長孫無忌在黔州的事,盈隆宮李治這位已名不見宗譜的兄長,居然一次也未去見過他的舅舅,反而還出了這樣的一道題目,這件事有的琢磨。

或許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惡作劇,只為使長孫無忌知難而退。同時也說明馬王爺對他這個舅父的成見之深。

但武皇后亦猜到了這件事後面的潛臺辭,八成是馬王對有人要請他復出一事的隱晦回答他並不想到大明宮來。

一念至此,武皇后感覺西域平亂更為緊要,只要薛禮獲勝,西方平定,那麼連馬王爺也會更加的安心。

隨後,西邊的情報終於到了,是來自庭州刺史來濟的。

武媚娘看罷之後哭笑不得,有些不解地看他的皇帝丈夫,“陛下,難道西州的事就這樣簡單?我們在長安運籌帷幄調兵遣將,又是大將軍,又是監軍又是金刀,然後他們一去杳無音訊。”

李治明白她的意思,亦笑著道,“反倒是個上了年紀的延州刺史,只帶了幾個孩子跑過去,到達後的第一天早晨便在西州拿獲了庭州的通敵奸細。”

他仔細地看庭州奏報,搖著頭道,“竹刀也能殺人,這個孩子不簡單。”

李治對兒女們愛則是喜愛,但也從不失卻威嚴,如這樣的誇獎從來沒有針對過任何一位皇子。

武氏道,“但陛下你該敦促一番高審行,這些孩子可是盈隆宮來的,萬萬可要當心,不可使他們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話題引入到盈隆宮來,李治也知道他的舅父在澎水刻石一事,但他從來不主動詢問。武皇后提出來時,皇帝看起來像是在聽一件無關緊要的傳聞。

皇帝問道,“皇后你看,他到底能不能如期完成呢?”

武氏道,“此事剛剛著手數日,臣妾也看不出什麼來,但盈隆宮彷彿已經有人食言了。”

皇帝問,“是如何的食言?難道是兄長改了主意,給他延長了期限?”

皇后道,“非也,這個倒沒有變,但臣妾聽說盈隆宮的賢妃,她在鑿石的第三天便拿了烏刀過去,替他削平了刻字的平面。”

李治顯然聽得吃驚了,“賢妃,朕知道她,琵琶彈的極妙,詩也極妙,但那把烏刀可是兄長從不離手的……難道是他不好意思改口,才讓五嫂出面?烏刀離開盈隆宮,朕的兄長怎麼可能不聞不問。”

武皇后道,“黔州說只是賢妃去過一次澎水縣,沒見到馬王。”

“有意思,五嫂若是敢違逆著朕兄長的意思去做了這件事,朕估計她要吃些苦頭了!當年謝貴妃挨鞭子的事朕還記得,便也是她的下場。”

武皇后道,“怕的是陛下的兄長自始至終不知道這件事。”

只是兩人私語,此時的李治忽然現出一絲惡作劇的味道來,對她道,“怎麼可能?沒有什麼事能瞞的了他。皇后你可要盯緊了黔州,如果賢妃果真挨了鞭子抽,你要及時說予朕聽!”

……

澎水縣縣令陶洪親自帶著個手下到石崖下來,將劉方桂送往長安的那副鮫革臥墊送還長孫無忌。

他看著山崖底下的窩棚,對長孫無忌道,“趙國公真是令下官欽佩,以花甲之年鑿石刻功,那麼這副鮫革墊子來得也算當時了,可為國公於窩棚中防一防潮氣。”

他看了看崖上的字跡,一筆一劃古樸無華,內斂而規矩,刻得一絲不苟,才半個月的功夫而已,看來已經成就了少半個篇幅,縣令眯著眼睛念道:

“黔少驢,有民置之,不勝其鳴,放之嶺下。小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蔽林間偷窺之。稍出近……”

下邊的字尚未刻出。

澎水縣令猜不出這篇文章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盈隆宮非得叫一個流徒刻出它來。不過以陶洪的估算,長孫無忌按著這個進展,在一個月內刻完它也不是不可能。

長孫無忌對陶縣令極為客氣,拱拱手道,“陶縣令你且請回吧,老夫身負著使命,此時仍要刻字,”

陶洪道,“國公鑿了已不止一日,這篇文章於國公的使命來說,當真有什麼必要的聯絡麼?”

趙國公一愣,這些天他只是一門心思地揮動錘子,刻石不止,對陶洪的問題真的沒怎麼想過。

但他道,“陶縣令,老夫未想過,但我每日在山裡勞動,心無雜念,飯量也多了,步伐似乎也比在長安時輕快有力。”

陶洪若有所思,臨走時對長孫無忌道,“國公你可還記得死於虎口下的那個澎水差役?就是鄭楊何。近日多雨,而他家中再無壯力,下官已差人去助其家中補屋,並未安排國公前去,只為不干擾了國公的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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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是個流放的,總要承擔縣中的一些義務出役,陶洪若生著心眼子干擾長孫無忌的話,只須將鄭楊何家補屋的差事安排給他便是了。

長孫無忌連連道謝,破天荒地目送縣令回城,這才接著做事。

鑿石刻字這件事要有始有終,將來更不能讓人說他是憑著走了捷徑才完成的,因而做起來時一板一眼。

要先拿筆墨在崖面上認真的將字寫好,然後再去雕鑿。

每次只寫兩到三個字,寫的多了興許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便衝糟蹋了。要鑿完再寫,等下次再寫時,他還要前後進退著、端詳好了間距擺佈。

崔嫣在第三天的時候,只帶個侍女匆匆地坐車到這裡來過一次,是兒媳高堯領著長孫瀟一同來的。

崔嫣的侍女由車上捧下來兩壇好酒,是送給趙國公的。

崔嫣懷中抱著一隻紅綢子長包裹,將它開啟後趙國公一眼認出與眾不同的鱷皮刀鞘,是烏刀。

他很驚訝,連問陛下知不知道烏刀出宮。

崔嫣不答,只是看著長孫無忌這些天的成果,凡是他努力要鑿平的地方,無不被他啃得坑坑麻麻,“舅父,幸虧我來得快,這樣的地方要如何刻字?”

趙國公問,“陛下知道嗎?”

崔嫣,“我憑什麼叫他知道!我們姐妹們知道便成了。”

趙國公再問,“難道柳玉如也知道此事?”

當年執意離開大明宮的便是這位柳皇后,長孫無忌不相信她也知情。

崔嫣走過去,小心拉出刀來,黑漆漆的在陽光下一點光芒都沒有。她將刀鞘交給侍女,兩手握著烏刀在崖面上砍削。

邊砍邊道,“我姐姐當然知道了,她說別的不為,只為著我們同先皇后、同舅父的親情,這刀也要拿出來用一用。日後峻若知道了,姐姐說便拿先皇后壓他,倒要看他怎麼說。”

原本堅硬無比的山岩在她的切削之下並無什麼迸濺,刀刃所至,只發出一陣陣輕微的細響,石屑一層層脫落,長孫無忌看著倒是一陣比一陣暢快,

不一會兒,崔嫣停了手,顧不得擦汗先仔細將烏刀入了鞘,再用紅綢子包好了,這才對趙國公道,“舅父,我們姐妹能幫的也就這麼多,更不能久出盈隆宮,在這一點上就不如我兒李壯他們了。”

她帶著侍女匆匆上車,在車上道,“這就回去了。”

長孫無忌目光溼潤,卻一句客氣的話也講不出來,自己未竟的作品直到目前還算完美,想不到,大唐趙國公宦場沒沉浮,倏忽已過了半生,對黔州的貢獻卻是這個。

他發覺就連自己的字也變了,一個人的字會隨著他的境遇而變,意氣風發時,字也意氣風發,消沉時連字也消沉。

已經刻上去的這些字看上去沉穩而內斂,沒有頹廢之氣,不過以往他寫字時,每一筆常帶的鋒芒居然一次也未見。

最初他只是擔心帶了鋒芒的字在這裡不適合,因為山裡常來的風雨會最先讓這些鋒芒消失,從而影響整篇刻字的效果。

他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