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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改評

魏銀的旗袍很快做好,穿在身上,更顯著高挑俊秀。李氏陳萱齊齊誇好看,不只是吹捧小姑子,是真的好看。魏銀十六歲,正是好年華,且她人生得好,身段好,這樣恰體的旗袍穿在身上,比那些寬肥的大褂漂亮百倍不止。

唯魏老太太自鼻孔裡哼出一聲不屑,“怪模怪樣。”別開臉,自炕頭的矮櫃裡找出點心匣子。

魏雲都童聲稚語的說,“不怪,小姑好看!”

魏老太太堅持自己對大褂的審美,“咱們這樣的人家,還是穿大褂,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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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曉得怎麼穿件衣裳,還有“本分”“不本分”之分了。李氏不敢多說,她也只在陳萱進門那天,穿了一天的旗袍,如今在家,婆婆喜歡大褂,她便穿大褂了。

陳萱知道婆婆一向左性,想了想,便說了句,“我看這旗袍倒比大褂省料子。”

“可不是麼。”魏銀一向聰明伶俐,見陳萱這樣說,她當即道,“平時裁件大褂得多少料子,做件旗袍能用多少,省下好些哪。別個不說,剩下的料子,做個枕套都夠了。”

魏老太太從點心匣子裡拿出個油紙包,掰了半塊黃油棗泥餅給魏雲,瞥魏銀身上棉旗袍一眼,卻是不大信,“咱們大褂都短,這旗袍是要到腳面的,能省什麼料子?”

“大褂短什麼啊,短也得到膝蓋骨這裡。再說,這大褂,又肥又大,寬衣大袖的,難道不廢料子?虧媽你成天精打細算,怎麼在這上頭就粗心啦?”魏銀抓住時機,還拿陳萱舉例,“你看我二嫂這一身,要是改成旗袍,左右這麼一掐,袖子這麼一收,就是旗袍長些,娘你算算,是不是也是省的?要我說,以後家裡都做旗袍才好,不為別個,省錢。”

魏老太太對於旗袍不大看得慣,對於省錢則有些心動,“你大嫂二嫂成天幹活,你這旗袍裹著身子,多緊巴啊,我就怕她們穿不慣。”

“這有什麼穿不慣的?”魏銀收拾自己的針線簍,一面道,“咱們房東太太、姨太太,都是穿旗袍,洗衣燒菜,哪樣不做?他家又沒老媽子!再說,我這旗袍一點兒不緊,現下都穿這樣的。就是開始不習慣,穿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何況,這不是為家裡省錢麼。大嫂二嫂肯定都願意的!”

陳萱倒沒有特別想穿旗袍的心,她覺著自己以後還是要回鄉下,鄉下沒女人穿旗袍,倒是李氏,早想換旗袍穿了。就像先前小姑子說的話,現下北京城裡,一般都是下人老媽子會穿大褂,也就是她家,婆婆來北京前在鄉下養成的審美,一直是穿大褂,李氏老實,只好婆婆喜歡什麼她穿什麼了。

見小姑子這般說,李氏不由升出幾分期待。

魏老太太在為家裡省錢過日子這方面也沒大猶豫,便道,“既然這旗袍子省料子,以後就做這個穿吧。”

李氏連忙應了,魏銀道,“早該這樣了。”

魏老太太道,“正好有幾塊你大姐拿過來的綢緞子,明兒裁剪了,給我做一身旗袍子。”這話是同李氏說的。魏老太太的衣裳鞋襪,多是李氏動手。不過,似是想到年下李氏事多,魏老太太便又改了主意,看向陳萱,“阿萱給我做吧,你要不會裁剪,叫阿銀幫你,阿銀裁的好,你做就成。”

陳萱應了,魏老太太做旗袍的事,就交給了陳萱。

魏銀十分手巧,魏老太太的尺寸都不必量,她便幫著把料子裁好了。魏銀私下還說,讓陳萱把她出嫁時的穿的旗袍找出來,幫陳萱改一改,改成北京城流行的樣式。陳萱給魏老太大做衣裳,魏銀給陳萱改旗袍樣式,魏銀說起衣裳頭頭是道,“以前的旗袍,大家都穿曲襟的。現在不一樣了,流行起方襟來。可惜咱家不做呢料子,要是咱家鋪子做呢料子,咱們再一人做身呢料子大衣才好。我聽說,上海那邊冬天,很多女人都是裡頭穿薄薄的,那種夾了一層絲棉的旗袍,外面一件呢料子大衣,還要配上毛葺葺的狐狸領子,想想就覺著好看。”

“那呢料子,賣的比毛皮都貴。穿什麼不一樣,穿棉襖,一樣暖和,還省錢。”臨年愈冷,魏老太太兩手抄袖子裡,坐窗下膝上蓋著被子曬太陽取暖。

魏銀道,“那麼貴,你還把那麼大一塊花呢料子給大姐吶。”

“你知道什麼,你大姐不容易啊。她是長房,就得讓著下頭小姑子小叔子,你姐夫場面上的人,穿得不像樣也不好。”魏老太太說著自己的道理。

魏銀撅下嘴,雖對這事不滿,也不想再說什麼。

倒是魏年,沒幾天又弄回了塊呢料子,這回,他不給他娘收著了。魏年給陳萱收起來,魏年年紀與陳萱同齡,只是略大幾個月,他說話一向算話的,同陳萱道,“明兒帶你去做呢大衣。”

陳萱兩輩子頭一回見到這樣精緻的好料子,摸在手裡,暖和挺括,顏色是黑色,就是有點兒不大喜慶,陳萱如是想著。不過,魏年好意帶回來,又要帶她去做衣裳,陳萱自不會說敗興的話。陳萱想到魏銀也極喜歡呢料子大衣,摸了一回這料子,陳萱妥妥當當的放到櫃子裡,給魏年倒了杯水,才說,“這料子可真好。”

“那是!”魏年年輕漂亮的臉上露出得意,眉宇間彷彿會發光,他同陳萱道,“先前那塊花呢料子,不過是羊毛的,這塊,可是羊絨的!比那塊更好!咱們一人做一身大衣穿,過年出門也有面子不是。”

陳萱笑,“是,你說的有理。”

魏年做事挺周全,他還同陳萱說了時間,“明兒下午就去做衣裳,叫裁縫趕一趕,年前做出來,過年好穿。”

陳萱想了想,問魏年,“你要是下回方便,弄塊小姑娘喜歡的,鮮豔些的呢料子,我看,二妹妹也想要一件呢料子大衣。聽二妹說,上海時興的新派女子冬天會這樣穿。這塊料子是黑的,二妹還小,不大適合她。”

魏年同大姐常拌嘴,倒是喜歡小妹,魏年道,“明兒帶她一道去,我手上雖沒呢料子了,到裁縫鋪裡,什麼樣的沒有,叫阿銀挑一塊就是。”

“那我悄悄告訴二妹妹。”

魏年喝了半杯水,“怎麼還偷偷摸摸的。”

陳萱小聲說,“我是怕婆婆嫌花錢,聽到不高興。”

“娘總這樣,她的錢,全都叫大姐糊弄完了,就知道往別人身上省。”魏年這幾天與陳萱相處的不錯,主要是,倆人一炕東頭一炕西頭,睡的挺好。魏年確定,陳萱是真的對他沒意思。二人便做親戚相處,頗是和睦。魏年是不肯讓女人為難的,他直接道,“到時我回來接你們,我同娘說。”

陳萱一看不用自己費心,高興應了。

第二日,她悄同魏銀說了做衣裳的事,魏銀也很高興。

就是魏年下午回家接陳萱魏銀,魏老太太有些不大樂,魏年不理他娘,帶著陳萱魏銀就出門去了。是一家新式的裁縫鋪,裡頭多是絲綢旗袍、呢料大衣,還有牆上貼著的明星畫報,上面的女明星明眸皓齒,姿態各異,有一種陳萱形容不出的味道,怎麼說呢,有點像是魏老太太極鄙薄的那一類“一看便知不是正經過日子的”這類人。只是,陳萱實打實的,自心底,得承認,可真美。

魏年跟掌櫃打過招呼,“帶妹妹們過來做幾件衣裳。”

掌櫃顯然是同魏年熟的,招呼幾人坐了,泡了茶,又問做什麼衣裳,要什麼樣式,還拿出一本裝訂整齊的畫冊,裡頭各有衣裳款式,讓幾人挑選。魏年就要一件呢料大衣,他自己看好款式的,何況,男人衣裳款式有限。魏銀同陳萱商量著要什麼樣的大衣,魏銀原是想做大衣,結果,又瞧上了一件呢料子的小披肩,只是,魏銀從來不是魏金那樣有些貪得無厭之人,二哥好意帶她出來做衣裳,呢料子衣裳都挺貴的,二哥這是拿私房錢給她做衣裳,魏銀想著,做一件就好。

陳萱看她拿不定主意,就同魏銀道,“不知道這兩件能不能做成一件?”

“這可怎麼做啊?”魏銀向來手巧,在家常自己做衣裳的,陳萱這話,倒是給她提了醒,魏銀一喜,叫來掌櫃,告訴掌櫃她要的樣式。要小披肩與呢大衣合一體的,假兩件,實際上是一件。雖要多費些料子,卻也多費不了多少。掌櫃亦是做老的,只是,這樣式有些新,店裡從來沒做過。掌櫃便建議,“小姐若是喜歡,何不各買一件?”

魏銀有些不好意思說,她只想要一件的,魏銀道,“呢大衣本身就厚,再往上披這種呢料的小披肩,肩這裡就更厚了,不好看。可這兩件我又都喜歡,就想著,做個假兩件的,這樣,既合身,又合意。”

掌櫃有些為難,“這樣式,還從未做過。”

陳萱自是幫著魏銀說話,她細想了想魏銀說的樣式,也說了,“我瞧著,這款式不會太難,你看,這畫冊上的小披肩,肩這裡是極合體的。大衣這種衣裳,雖然下襬大些,上身肩這裡也是很合身的。這種假兩件,就是把呢大衣裁個肩頭同小披肩接一下,就成了。雖然你們沒做過,覺著有些難,我覺著,我妹妹想的這款式不錯。要是能做出來,擺在店裡,別的鋪子裡都沒有,若再有人看上,不就是你獨一家的生意麼。”

陳萱性子溫和,為人也是兩輩子再和氣不過的,她想幫著魏銀,也沒多想,就說了這一套話。說完後,陳萱才覺著,有些唐突大膽,可說都說了,只好仗著活了兩輩子,陳萱硬著頭皮問掌櫃,“你看,這樣成不?”

掌櫃道,“我叫裁縫來問問,這位張師傅可是我們從上海請來的老師傅。”

魏年聽的一聲笑,放下手裡的細瓷青花盞,“我說老張,你們鋪子都是上海的分號,有上海的老師傅有什麼稀奇,別當什麼稀罕事顯擺了。你倒是俐落些,我們還得去吃飯吶。”

張掌櫃一笑,讓學徒叫了裁縫師傅來,裁縫師傅一思量,就接下了生意,“小姐想的新樣式,我們店還沒做過,待得了,還得請小姐多提意見。”

魏銀笑,“剛張掌櫃都說你們都是上海請來的老師傅,定是沒差的。”

定下樣式,又選用什麼樣的裡子、釦子,何時來取。

待從裁縫鋪子出來,魏銀挽著她二哥的手臂道,“二哥,人家穿旗袍呢大衣,都是穿皮鞋的,二哥你有合適的皮鞋,我跟二嫂,一雙皮鞋都沒有,還都是自己家裡做的布鞋吶。”

魏年笑,“好吧好吧,再給你們一人買一雙皮鞋,好配衣裳。”

魏銀連忙眉開眼笑的謝二哥,說了不少好話。陳萱也同魏年謝過,心裡已是有些不安,雖然前世在魏家過得不好,到底,魏家也沒少她吃喝。陳萱是個老實人,做衣裳時未免沒有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可是這樣又做衣裳又買鞋的,她就覺著自己不大厚道了。只是,陳萱到底是活了兩輩子的人,別個不會,看人眼色總會些的。魏年魏銀都在興頭上,陳萱便不好掃興,跟著一道去了。

結果,剛在魏老太太那裡得了“會過日子”好評的陳萱,因為年前做衣裳買鞋的事,令魏老太太大是不滿,私下同魏老太爺說,“這老二家媳婦,瞧著老實,實際上,可比老大家的有心眼。這才進門幾天,就把阿年哄的,做衣裳買鞋的,不知花了多少大洋出去。“

魏老太爺“唔”了一聲,眯著眼,靠著炕頭打盹,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