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給想幫你的人一個藉口（上）
俗話說白紙黑字，可鄧肯印出的是黑底白字！看著彆扭不要緊，內容才是最重要的。
莎草紙夠堅固，可靠筆尖塗在紙面上的膠卻不夠牢固，滾筒過了十七、八次就脫落了，下面印出的一塌糊塗！
於是就得到了十七本奇葩版的《魔植圖鑑》。這種工具書，只要從事鍊金師職業，就要時時在手邊的。鄧肯留下了兩本，餘下的十五本拿去賣。
“這回麼，每本就賣——嗯，十個銀幣！”
山德拉的眼睛瞪圓了，朱麗葉的嘴張成0型合不攏。
“你不是說，說，賣貴了人家不如自己去圖書館抄啦！”
“是呀，可你們只要看看這麼多人寧可沒有也不去抄，就知道抄書有多難！所以我寧可要跑了，也不要少了！”
——時隔一整月後，鄧肯朱麗葉再次走進弗魯瓦大師的魔法塔。這回是前來工作的。
下階學徒入職魔法塔，無一例外先進二層，撿選魔法材料。鄧肯和朱麗葉就這麼來到了，上次見到的那個缺了兩個囗的“圓環＂外圈。
這一天是聖歷1153年4月18曰。
材料的撿選和初加工分兩組，礦物材料一組，動植物材料一組。鄧肯和朱麗葉分到人手緊缺的礦物材料組。
一開工，兩位高階學徒各拎一隻巴掌大的小袋子進來。誦讀咒語，黑色小袋子吐出大堆礦物材料；灰色子吐出大堆魔獸、魔植材料。
這時下階學徒們就圍到自己那組的大堆前，撿滿一筐搬回自己工位。接下來他們把這些混雜的材料分門別類挑選出來，然後研成粉末或榨成汁液。這就是一天的工作了。單調、重複、乏味。
坐在孤形工作臺內圈的中階學徒負責監工和質檢。他們經常退回不合格品，並嚴厲訓斥加工者。但他們更經常的是催促學徒們快乾，上面急等用諸如此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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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簡單重複的工作鄧肯上一世幹過，收入可憐，自身難有什麼提高，只是養家糊囗的迫不得己。
而這一世鄧肯肩負了地球物種遷移的重任，特派到異界，可經不起這沒有技術含量的簡單重複的耽擱。不說這些大目標，就說眼前緊迫的，山德拉透過補考進入低階學徒了，為她準備修練資源一性花去兩金六十銀！供養魔法師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呀！
同時鄧肯也不甘心，上個月油印了兩部書，（魔法通識）算是收入與支出持平，（魔植圖鑑）大賺了一金五十銀，他如何忍受了這每月二十銀幣的差事。
鄧肯進入魔法塔，就是想要進三層丶四層……頂層的！
上一世沒有混跡官場的經歷，如何在體系內向上爬一點頭緒也沒有。
鄧肯第一次求助身後的強大外援了，他們不是說有全人類的思想丶藝術丶科技丶社會實踐可供我參考麼。
聯絡他們並不困難，只需在睡前忍住睏意，帶著情緒回顧白天的經歷就行了。那些神秘的“白大褂＂足夠聰明，他們會分析後給出答案的。
答案真的在夢境中出現了，清晰得醒後還歷歷在目一一這不還是魔法塔二層學徒們的工作日常麼一一噢，不全是，有變化了一一
鄧肯凝神：夢境裡學徒們不再是全程的自己上料，自己分撿，自己研磨（榨取）了，變成有人上料，有人分撿，有人研磨……這是車間裡熟得不能再熟的一套了，不就是流水線麼！曹，大老遠跨越幾十光年，就給我這個！你們還有設有點兒正事兒啦！
白天工作，鄧肯一直想著夢境中的場景，結果分撿中有摻雜，研磨不達標遭到監工的訓斥。朱麗葉一旁暗喑著急，幫不上忙。小姑娘這十幾天到是吃苦耐勞，兢兢業業，安道爾城堡的艱苦生活磨練人吶！
鄧肯對地球方面給出的提案不積極，這次是半夜夢境中驚醒。驚醒他的是份提案建議。用詞簡單直接：關於鍊金材料初級加工工序的改進提議。這超長題目下的第一行寫道一一隻需對現有工序做小幅度整改，就能提升工效兩倍以上！
看來自己遲遲打不開局面，那幫白大褂是真急了！急了你們來呀。鄧肯惡趣味想著。他乾脆起身，把夢境裡方塊兒字寫就的提案，翻譯成星月晴空大陸通用語。沒加一句敬語，沒有一段貴族們的婉轉客套。
魔法塔中只有桑切斯這一位魔法學徒，能隨時見到弗魯瓦，據說這牛逼閃閃的傢伙是大魔法師的遠親。
鄧肯花一枚銀幣讓他把提案送上去。鄧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抱太大指望。出乎意料的是，下午大法師召見鄧肯。
魔法塔頂層環繞落地窗，像旅遊景點的空中觀光大廳。大法師佇立窗前，整個聖*克勞恩學院一覽無餘，景色迷人。
“每個魔法師都想自己的塔比別人的高，這種淺薄無聊的攀比最終對誰都沒有好處，於是百年前學院定下規矩，魔法塔的修建不得超過一百五十米。高度可以限制，造型沒法限制，魔法師又開始比標新立異……所以，就是你看到的千奇百怪的樣子了。”
大魔法師何其敏感，等鄧肯到身後了，緩緩講給他聽。
“好了，說正事吧，”大魔法師轉過身，直視鄧肯的眼睛，“二層交給你，能整改到你說的樣子麼？”
鄧肯沒想到大法師一點鋪墊沒有，愣了一下重重點頭。
——鄧肯從前流水線工作的記憶復活了，整改不過是移植從前的記憶。來到異界換個角度觀察，才知道：當初習以為常甚至痛恨的流水線，究竟是怎樣的偉大創舉，它把每個人變成一部機器裡的零件咬合緊密的滾滾向前，能發揮怎樣的偉力。
事實不用容辯駁，整改後頭一個月魔法塔二層材料初加工的效率提升百分之八十！隨著魔法學徒們的熟練，效率進一步提升是必然的。
弗魯瓦也密切關注著魔法塔二層，這天他要桑切斯傳話，把當初的提案還有整改的心得整理一下，送《楓葉校訊》發表。鄧肯注意到他說的是發表，而不是投稿。
“或許你不知道，弗魯瓦大師是校訊的副主編！”桑切斯的語氣滿是炫耀。
《楓葉校訊》是月刊，在學院裡很有名，刊登學校的大政方針，大事小情，教師的微言大義，學生的修煉心得。鄧肯接觸它是在食堂走廊裡，每次有新刊張貼報欄前都圍得人山人海，學生們或瀏覽或摘抄。
山德拉最先發現《楓葉校訊》上署名鄧肯的文章，她跟朱麗葉一路跑進鄧肯寢室，
“噢——噢噢，鄧肯，鄧肯哥哥太棒啦！”
“哎，文章發表了他們給錢麼？”
“我寧願他們給錢，”說著鄧肯捏住山德拉的翹耳鼻子，“我們的山德拉兩個多月花費三個金幣呢！”
“哼！”山德拉掙脫，“我沒有浪費一分錢的！看，我能生成火球啦！”說著她伸出左手纖細的手指，默唸咒語，手指上生出一粒黃豆大的火球！
“好，不錯！我們的山德拉才是最棒的！”
第二天一進魔法塔，桑切斯就傳話鄧肯頂層去見弗魯瓦。
大魔法開門見山，“手上的工作放一放，明天其他魔法塔的代表來二層參觀，由你講解。這也算學術交流吧！”
魔法部教務長，實際上的魔法部行政主管，組織學術交流也是份內的事。
鄧肯領命要走的時候，他指指試驗臺上的藍袍子，“換上這個吧。”
鄧肯一眼就看到那袍袖上繡著兩片楓葉，中階學徒！鄧肯狂喜，不到三個月自己就升到了中階學徒！
“天吶，弗魯瓦大人要一個娃娃給我們上課麼？別告訴我他就是今天的主講人！”
“恭喜你說對啦！他就是主講人，一個孩子！沒發育成熟的孩子！聽說叫鄧肯！”
可是鄧肯這娃娃，用他還沒變聲的嗓音，把整改的前前後後方方面面說得明明白白。這一天，許多人牢牢記住了鄧肯這個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