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沒有搭話，徑自繼續向前緩步走著。不過此時我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絲絲陰寒氣息，已經斷定是鬼魂無疑。
李宇武從兜裡拿出困魂鏡對準人影警告著：“如果你是啞巴就揮揮手，不是就趕緊說話，否則我要出手了。”
小文在我面前嘀咕著：“廢話真多，哪有鬼魂是啞巴。”
眼睜睜看著人影距離小武只有幾米遠，對方終於開口：“剛才是你們在此引魂？”
男孩回答道：“沒錯。我們來找人……不對，找鬼。”
“找誰？”
“找……”小武回頭朝我問道：“陳哥，老人叫什麼名字？”
“朱平山！”
“來找大山的啊？”
我一聽覺得有戲。
男孩也緊跟著問道：“你認識？”
“說起來我也算他伯伯。”
“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好辦。老人已經去世，可是魂魄卻沒找到。你見過他嗎？”
“見過。”
“在哪？”
“不告訴你。”
我們都愣住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回答。
人影繼續說道：“看你們樣子也是替人招魂，趁早回去吧。”
這話就有些意思了。
我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朗聲問道：“聽前輩意思，似乎您不願他被帶走？”
“死人的事情活人就不用摻和了。”
李宇武哈哈笑了兩聲後說道：“我怎麼聞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年輕人，活著比死了好，不要整日摻和鬼魂之事。”
小武回敬著：“老人家，人都死了就要安守本分，不然弄個魂飛魄散就不划算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倒要看看你們憑什麼敢來招魂引鬼，難道就憑身上幾道護身符。”
人影話音剛落，我立刻感覺到一股寒意。
小文也有察覺，小聲問我：“姐夫，看來還有鬼魂在附近。”
我點點頭：“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我倆正嚴陣以待時，小武卻嚷嚷著：“降溫了，老人家趕緊回去吧，不要以為是鬼就不怕冷……呦，還有幫手嘛，我們這是捅了鬼窩？”
四周又有三四個黑影慢慢靠近。
我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會有這麼多鬼魂集中在一處？”
小文猜測著：“難道有邪門歪道在此？”
先前人影又開口了：“現在想走還來得及，只要能保守秘密就放過你們，以後不要再掙這種玩命錢。”
小武絲毫不緊張，只是看著黑影慢慢湊到一起，最後問了句：“還有嗎？”
“看模樣你毫不擔心？”
“幾隻孤魂野鬼而已……小文，照顧好陳哥！”
李宇武話音剛落，就見他從身上拔出一把短劍，主動朝黑影衝去。
我忍不住了，拿出匕首要上前幫忙，卻被女孩擋住。
“姐夫不用擔心，哥哥他能解決。”
“這是好幾只鬼魂，小武又沒用符籙……”
“那是他優勢。”
很快我就明白小文為何有底氣。
只見小武拿著短劍上下翻騰，將幾隻黑影打的四處逃竄。從動作看，男孩應該練過。
李宇雯介紹道：“哥哥從小學武，不僅在武校習練過，還受過專業訓練，參加過全國武術錦標賽拿到名次。”
“原來如此。”
“我雖然沒有像哥哥那樣系統學習，也練過很多年……我倆來廬州另一
個任務就是保護你。”
“範叔交代的？”
“對，不能讓小茹姐姐未來老公出事。”
聽著小文一番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重視我。
女孩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沒有自保能力也不會來廬州。姐夫你先前數次捨己護人，讓範叔很擔心，害怕你又有類似舉動。”
我只能呵呵笑著。
此時再看場上局面。李宇武已經完全佔據上風，手中那把法器短劍讓鬼魂避之不及，加上不時唸叨著五雷神咒，逼迫黑影也不敢隨意逃離，最終都被逼到一處蜷縮著。
男孩手上換成先前玉米杆，一棍接一棍打下去，嘴中說著：“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老鼠……原本還尊敬你們是長輩，平心靜氣問話，非要不識相……還反抗嗎？”
“不敢了……不敢了……”
幾個黑影連忙求饒。
“為什麼不讓我們帶走鬼魂？”
“因為大山不願離開這裡。他也是朱家子孫，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我明白過來，這些人是在保護老人鬼魂。不過最納悶還是小武手上玉米杆，打鬼有作用嗎？
走近才發現，這小子不知什麼時候在鬼魂身上貼了固魂符。這會他們都是實體，怪不得不停喊疼。
小文見到這一幕直搖頭：“哥哥你又胡來，浪費符籙。”
“嘿嘿，你們來啦……這些傢伙倚老賣老，不教訓不行……陳哥你問吧，這回都會老實交代。”
我仔細觀察幾個黑影，從面貌看都是老年人。
“為什麼你們聚集在一起？”
“我們都是一個村子，彼此間沾親帶故。”最早出現那名黑影回答著。
“為什麼你們死後都會變成鬼魂？機率也太高了。”
“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死後就變成這幅模樣，也不清楚該去哪裡輪迴。”
我心中一驚，急忙問道：“你們不能輪迴？”
“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驚呆了。其實我也不清楚正常輪迴流程，按理說應該會自然消失。
小文替我繼續問著：“你們村裡都這樣？”
“不是。我們家族有兩代人大部分都變成孤魂野鬼。”
我猜測著：“就是朱平山這輩和他父輩？”
“沒錯。”
“那朱平山了？”
“大山也變成鬼魂，在我們住處。”
“你們還有住處……說的是陰宅吧？”
“對。我們選擇一處墳地作為容身之所。白天就躲在那裡，晚上出來遊蕩。”
“這種情況多少年了？”
“最年長者有幾十年了。”
我看看兄妹倆說道：“我們要去看看。”
小文點點頭：“嗯……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李宇武忽然指著一旁菜地問：“那都是你們村裡地？”
人影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茫然回答：“是的，都是我們後人菜地。”
“那就好辦了。”
眾目睽睽之下，小武跑到地裡撿起什麼東西裝進兜裡，然後重新抱起大白菜走回來。
“都是你們晚輩，那我不客氣了，帶幾顆白菜回去嚐嚐。”
一群黑影目瞪口呆，半晌才有鬼魂出聲：“高人喜歡就多拿些，只不過……不過……”
小武怒目道：“難道還要錢？”
“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高人選的幾顆還沒完全長大，味道可能不大好，你去另
外一邊摘。”
明顯看出男孩怔住了，不過還是死要面子：“我喜歡吃嫩的……別囉嗦，帶我們去你們家……”
我和小文覺得丟人，低著頭一言不發跟著他們。
走了幾步後，李宇武看看手上白菜喊著：“喂，你……你，你們倆過來幫我拿著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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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兩個黑影忙不迭跑過來接過去。
其中一個還嘀咕：“那塊地裡也有，為什麼要拿來拿去。”
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夜裡大家都聽見了。
小武咬著牙說道：“我看上這幾個了！”
幾分鐘後，我們見到一個略有規模墳墓。
一個黑影介紹：“這是我們後輩陰宅，他沒有變成鬼魂。因為規模較大，我們就躲在這裡和附近幾座墳墓。”
“正常，誰不願意住好房子……你把其他鬼魂都叫出來吧。”
李宇武大大咧咧說著。
我此時有些擔心，怕鬼魂太多，一旦反抗不好應對。可是想到先前男孩神勇表現，漸漸放心。畢竟鬼魂雖多，卻都沒有道行，我們可以應對。
就思考這會，面前已經有十幾個鬼魂。
後來者清楚了原委後，更多只是恐懼，並沒有逃離反抗舉動。
我想起來正事，先問道：“誰是朱平山？”
“我是！”一個黑影從後面走來。
我看清對方容貌後對照手機裡照片，果然是他。
“您後人委託我們招魂，因為在金陵沒有招到，所以來到這裡。之前有些誤會，還請不要介意。”
“你們是老範手下？”
“老範？您說的是範叔吧……沒錯。”
“唉……想不到上次一見，此時我和他已經人鬼兩隔。”
“你應該還能見到他，我們會將你送回金陵。”
老人嘆口氣：“這麼多天都沒見到孩子們過來，想必他們沒有遵從我的話。”
“什麼話？”
“我讓他們將我葬在父母旁，可是至今未修墳墓，看來還是打算將我安葬在金陵。”
“這個……這個……”
我有些頭疼，這是人家家務事，也不好發表意見，只能含糊道：“說不定以後會遷墳至此。”
“小兄弟，我能不能拜託您一件事？”
“請說。”
“將我這些長輩和兄弟姐妹一起帶回金陵。因為我知道你們會讓我重新輪迴，希望他們也能如願，孤魂野鬼日子不好受。”
我滿口答應：“可以。”
“回金陵後麻煩讓我與老範見一面，我會安排後人解決費用問題。”
“好說。”
其實他不說我也有這個打算。這麼多鬼魂在此處遊蕩是個隱患，更重要的是，要查出家族裡這麼多人變成鬼魂原因。
到收魂時有些麻煩，先前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鬼魂要帶走。
於是我準備打電話給範叔，看到時間已經很晚，便撥通楊哥電話。
我滿懷歉意將原委講述一遍。
楊哥很快回答：“可以……不過鬼魂你們不用帶走。明天我們過去，在當地做法替他們超度輪迴。”
我向老人講清楚接下來打算後，他沒有意見。
這會也沒事可做，我帶著兄妹倆返回市區。
臨行前，我特意囑咐老人，讓他看好眾鬼魂，免得遺漏後還將繼續在此處遊蕩。
“放心吧。諸位長輩早已受夠這種生活，最大奢望就是早日輪迴，絕對不會耽誤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