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哥滿臉笑容：“我懂你意思，此陣法已經失傳。原因就在於咒語遺失。不過很可惜，他當時情緒緊張並沒有聽清。”
我有些失望。
“不要緊。自古至今失傳術法數不勝數，很多道法並不適宜流傳，對社會具有危害性，被人淡忘不是壞事。”
這番話讓我們不住點頭。
楊哥繼續講述：“鬼魂被束縛在屍身中許久，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歲月。”
壯哥忽然問了一句：“不對啊，他說自己是被掩埋在山林中，可是這次在平緩地帶被發現，難道時間流逝，地勢發生改變。”
“不要著急，接下來才是重點……過了不知道多少年，鬼魂感覺到天翻地覆，正在疑惑間，突然看見自己骸骨暴露在塵土中。正當以為被人挖掘出來時，又見到一股磅礴氣勢自山上奔瀉而至。”
我試探問道：“泥石流？”
“大概類似，我們猜測是因暴雨或者地震造成山石滾落。不管是何原因，總之屍骨顯露出來。”
“陣法也已失效？”
“沒有。他根據茫茫夜色推斷是夜裡。原本重見天日正興奮，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幸好當時是夜裡，如果是白天，很有可能魂飛魄散。就算如此，等天亮後也難逃厄運。所以鬼魂趕緊想要離身，可是驚訝發現，自己部分身體仍然無法動彈，餘光瞥見有幾道鐵釘並未脫落，依然牢牢鑲嵌在屍骨上。他一次次嘗試都失敗了，眼看天色微明，心裡已經絕望。就在此時有人路過此處。他拼命喊叫，其實也是孤注一擲。如果是普通人不僅看不見他，看到骸骨反而會落荒而逃。”
其實我心裡已有猜測，喃喃說道：“他運氣這麼好？”
楊哥微微點頭：“運氣好壞先不談。不過此時起碼逃過一劫。對方不僅可以看見鬼魂，而且認出法陣。鬼魂明白此人很有可能是方士，趕緊求援。對方倒也沒有視而不見，消除陣法後將他放出來。這時鬼魂趕緊跪地道謝，並請求為自己報仇。那人聽完講述，哈哈大笑起來，說此時距離唐朝千年之遙，何來復仇……”
“千年之遙……已經到了明清時期。”
“差不多。鬼魂醒悟過來，不禁為自己蒙冤千年嘆息。對方開著玩笑，要替鬼魂伸冤，恐怕需要包大人才能做到。也就是這樣，鬼魂記住這個名字，才有了這次事件。”
“原來如此，居然與歷史記載相似，看來古籍上故事並不完全是傳說。”
壯哥迫不及待問著：“後來了？”
楊哥搖搖頭：“他命運的確坎坷，生前被人謀害，死後鬼魂也不得安寧。正以為今後將變成孤魂野鬼，不知所措時，對方問清楚生辰八字，將其收入一個袋子中。”
“袋子？難道是所謂收魂袋？”我疑惑道。
楊哥解釋著：“據他描述，袋子上有八卦圖案，還有幾張符籙，與資料上記錄類似……這不是重點。鬼魂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某天又被對方釋放出來。當時身處昏暗房間，面前有兩個人，另外一個不認識，身旁還有一具棺材。沒等鬼魂詢問，那人讓他進入棺中。原本心裡是不樂意，可是見另外一人手上拿把劍，散發著恐怖氣息，只能照做。”
趙哥插了一句：“能讓鬼魂敬畏，應該是法器。”
“很有可能。於是他便進入棺木。裡面有具屍體，看模樣似乎離世不久。其中一人又命令他附身其中，鬼魂只能按照要求嘗試，可是試了幾次都不行。”
我好奇問道：“難道要借屍還魂？”
“對，不過失敗了。對方又將其收入袋中，後來照此方式試驗數次終於成功，鬼魂進入某人遺體。”
“復活了！”壯哥驚呼。
楊哥嗤之以鼻：“沒那麼簡單。鬼魂附身後感覺並無兩樣，身體依舊無法動彈。不過那兩人似乎並不意外，只是讓他在這具肉身中滋養，等到可以操縱身體後就大功告成。”
我不由想起，曾經在金陵處理宋先生妹妹那件事。
“剛附身後需要……需要融合，當初宋先生妹妹藉助母親肉身還魂，起初也是無法操控身體。”
“估計那兩人也是如此認為，可是結果讓他們大失所望。過了一些天，兩人發現鬼魂還是無法復生。其中有人說道……大概意思是七七四十九天都毫無進展，還是失敗。”
我很納悶：“難道對方果真想替他還魂？”
“這次失敗後兩人情緒失望。其中一人看著鬼魂非常生氣，拿出一面八卦鏡正面朝下放在屍體上，又張貼一張符籙在他額頭。這個時候鬼魂感覺不妙想要離身，結果發現不僅無法離開，更是不能動作，連話都說不出口。最後聽著先前救自己那人說了一句，既然你沒有價值，還是繼續迴歸塵土，以後看你造化。鬼魂只能眼睜睜看著棺蓋合上，黑暗中慢慢失去知覺。”
“又將他埋起來了？”我睜大眼睛問著。
“是啊。等再次醒來後，就是你所知道事情。”
“噢……將他埋到水塘邊。”
“依據瞭解到資訊判斷，當初那裡應該是曠野。在第一次挖掘水塘時躲過去，這次才被發現。”
我還有個疑問不由問出來：“我記得有人根據陪葬物判斷是近代。”
“我們懷疑那些陪葬物與他無關，畢竟兩人不會特意擺放。有個猜測是當時這具棺木下葬較深，後期有人在其上方重新建造墳墓，眾人所見陪葬物是另一座墳墓。日月沉積，兩者漸漸合二為一。”
“這個推斷……屍骨對不上，如果是兩具骸骨，數量上應該會發現異常。”
壯哥隨口說道：“說不定那座只是衣冠墓。在那個兵荒馬亂年月，一切都是有可能。”
“有道理。”
趙哥邊沉思邊說著：“我一直在想，那兩個人難道只是單純替他還魂？如果真是好心，不至於在失敗後放任不管，重新掩埋地下，起碼應該為他輪迴。”
楊哥冷笑著：“估計不會是好心。”
我內心萌生一個念頭：“難道……難道他們只是在做試驗？”
“對方話語中已經有這個意思。”
“什麼試驗？借屍還魂試驗？”
楊哥不屑道：“名義上是借屍還魂，實質上是逆天而行。”
我驚呼道：“長生！”
趙哥點點頭：“那就說通了。他們在利用借屍還魂尋求長生手段，奢求永遠
存活世間。”
我倒吸一口涼氣：“真有人這麼做？”
“不僅有，而且很多。自古至今無數人想要獲取長生不老辦法。上如秦始皇等九五之尊，下至普通民眾，誰不奢望求得門徑。我雖不知道有沒有人成功過，但是失敗者無數。”
楊哥說完，趙哥補充道：“後來有人從鬼魂中得到啟發。心想如果魂魄不滅，大不了拋棄肉身，重新換付皮囊。畢竟精神思維是根本。那兩人肯定也是熱衷此道中人。”
“正是如此，失敗後毀屍滅跡……我懷疑沒有讓鬼魂煙消雲散，只是禁錮肉身還有個原因。想過些年月再挖開看看，不然也不會挖那麼深埋葬，怕被人發現而已。只是後來不知是何緣故沒有施行。”
“如果成功了，那棺木中人也會悶死裡面。”
楊哥恨恨道：“那兩人心腸歹毒，只在乎結果，毫不憐惜生命。”
我不住點頭，覺得經過大家分析，這才是整件事真相。
楊哥感嘆道：“借屍還魂受眾多因素制約，不是單純附身即可完成。不然古代那些奇人異士、方術大家早已獲得此法。”
“那些借屍還魂者也算偶然中得到機緣。”
“只是恰逢其會，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是何緣故。再者不過多活幾十春秋而已，與長生千差萬別。從古籍中發現，有心者無一成功，妄送生命者卻不計其數。”
“可遇不可求。”
“還是別求，這種事有違天道，遲早會有報應。”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
與昨晚摸黑來到這裡不同，此時周圍景象一覽無遺。
看來童先生交涉還是有效果。此時挖掘機靜靜停在一旁，四周也沒見到外人。
範叔繼續做著安排。
“小楊，你帶著小趙和大壯去泥土堆積區翻找有沒有遺留物品；我和陳康去土地廟旁將屍骸挖出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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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按照分工去往不同位置。
我扛著鐵鍬跟在範叔後面。
“小陳啊，現在理解當初安排你去圖書館的作用吧？”
我由衷點點頭：“是的。很多委託在古籍中都能找到類似事例，也給我們提供解決之道。”
“這次事情也是如此。”
“對，如果不是見過相似記載，真想不到會是這個原因，只能像無頭蒼蠅四處亂撞。”
“廬州這邊以後還是要靠你支撐。”
“還需要範叔你們支援。”
他搖搖頭：“你做的很好，只是經驗欠缺，假以時日可以獨立處置各類委託。目前有什麼困難嗎？”
“嗯……不想和她……”
“我知道你意思。要記住，可以不信任唐玉婷，也可以有防範，但是不要忘記小茹離開原因，不能辜負她一片苦心。”
聽到孫茹名字，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範叔繼續安慰我：“你不用擔心她，小丫頭可以照顧好自己。你要做的就是，在她回來後再也沒有擔憂。”
“我明白。”
“你這邊可信賴人手少了些。過幾天會有兩個小家夥前來，你將他們當成學生，好好教導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