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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上心

譚御史在奏摺中,雖然是各打了五十大板,可萬曆不傻,之前又有鄭闖搶人一事做鋪墊,所以萬曆一眼就看出葉一方完全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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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御史在奏摺中寫的很明白,葉的遼東軍先是被下了兵器,在發現他們保護的人要被人劫走的時候才奮起反抗。

近千五城兵馬司的城管們,被二百個手無寸鐵的遼東士兵打的落花流水,這仗打的也真是夠丟人了。

譚御史的腦袋有點問題,按他的想法,五城兵馬司一方固然有問題,可葉的部下也不應該還手,因為這裡是京師,是首善之都,鬧出大明官軍互毆的場面,這也太有損大明王朝的顏面了。

正是本著這個想法,譚御史的彈劾奏摺上,才將葉也一道彈劾了,同時要求朝廷必須嚴懲這兩人,用以警示其他不法的王公貴戚。

如果讓葉看到這份奏摺,估計葉很可能會給譚御史倆大嘴巴,這他娘的是什麼狗屁理論?別人拿刀砍我,我還得老實地任他砍,被砍死才是守法好公民,鬼才會遵從這樣的律法呢!

不過葉是個文明人,是絕不會在皇帝面前動手的。

聽說是葉來了,萬曆壓了壓怒火,吩咐將葉叫進來。

葉在萬曆面前一貫都是乖寶寶模樣,聽到傳見,立刻頭也不抬地快步而入,然後直接跪倒,高呼道:“奴才叩謝天恩,吾皇萬歲、萬...”

“啪!”

葉的馬屁還未拍完,就被眼前突然多出的一件東西打斷了,仔細望去,卻見是一份奏摺。

只聽萬曆冷聲道:“你的兵很厲害啊!兩百人就打得五城兵馬司近千人抱頭鼠竄”

葉當然不會撿起奏摺看,不過聽萬曆竟然主動提起這件事,心中不由一喜。

當下臉上擺出一副悲憤的表情道:“就是陛下不說,奴才也要向陛下稟報此事”

“奴才在遼東得知陛下招見的時候,深感皇恩浩蕩,就想著給陛下見見這些一直在遼東盡忠職守、為陛下守衛遼東的將士,故此才精挑細選了這二百多對陛下最忠誠,戰場上立功最多的將士來朝見天顏,不想還沒等奴才向陛下提及此事,他們就出事了,陛下可要為這些將士做主啊!”

葉說完這些話,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溜鬚拍馬這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一旁始終未曾說話的方從哲聽了葉這番話後,不由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小太監。

很快方從哲就有了結論,這閹貨別的本事沒看到,這拍馬屁的功夫絕對堪稱一流了,這麼不要臉的話說出來,這小臉還跟大蘿卜似的,不紅不白,老朽甘拜下風。

葉這番話最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再次表明,軍隊永遠是大明的軍隊,也只忠於皇帝陛下。

萬曆聽了葉這番話後,果然很高興,不過這種高興並沒有表現在臉上,輕輕哼了一聲,道:“巧言令色,看在那些為國盡忠的將士面上,這次就不罰你了,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魏朝,去太醫院,告訴醫正派人過去瞧瞧那些受傷的將士,不能讓這些將士流血又流淚”

跟在葉後面的魏朝忙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了。

萬曆此舉不但明顯偏向了葉一方,同時也是在告訴這些遼東來的將士,皇帝不會薄待你們的。

方從哲算是看明白了,皇帝壓根就沒有要處置葉的意思,這樣更好,若是能透過這件事打擊一下鄭貴妃的囂張氣焰,也未嘗不是好事,省得那老孃們總想著當皇后。

想到這,方從哲立刻順著萬曆的意思道:“葉公公是受委屈一方,所以定要還葉公公、還遼東將士一個公道,有鑑於此次事件造成的影響過大,所以老臣建議將鄭闖交大理寺審理,以儆效尤”

萬曆雖深恨鄭闖,可顧忌鄭貴妃,所以聽了方從哲的建議後,不由又猶豫起來。

其實萬曆並非是離開鄭貴妃就活不了,而是多年的恩愛,在加之他的年紀越來越大,已經快到了對其她女人力不從心的地步,所以更願意留在知情知趣的鄭貴妃那裡。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鄭貴妃比較強勢,而萬曆又有點怕老婆,這才助長了鄭貴妃的氣焰。

一見萬曆猶豫,方從哲雪白的眉毛皺了皺,悄悄向還跪在地上的葉使了個眼色。

在方從哲想來,葉受了這麼大委屈,而且據他所知,太監都是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格,所以肯定會贊同嚴懲鄭闖的。

卻不想葉根本沒那意思,不是他不恨鄭闖,而是這個仇人必須由他親手處置,不然怎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同時葉也看出來了,萬曆並不想嚴懲鄭闖,所以這個時候若是硬逼萬曆下旨拿人,表面上萬曆會答應,可葉也一定會因此失去聖心。

見萬曆似乎還在猶豫,眼神卻在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葉頓時明白,該自己說話了。

想到這,葉立刻毫不猶豫地道:“老大人此言差矣,回陛下,奴才當時雖不在現場,當以奴才想來,鄭闖雖是皇親,但也絕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指揮五城兵馬司的人馬,真實情況應該是當時帶兵的將領,見是鄭貴妃的家人,所以一心想要在貴妃面前表功,這才擅自指揮軍隊襲擊我的手下”

“而當時鄭闖見兵荒馬亂,為避免奴才的家人受到傷害,這才將奴才家人帶走的,這些也是奴才剛剛想明白的,所以奴才斷定此次的責任人當是那位五城兵馬司將領,鄭闖不但無罪,而且還有功,回頭奴才就登門去向鄭公子道謝”

聽了葉這番顛倒是非的話,萬曆固然是龍顏大悅,方從哲也像是在看怪物似的呆看起葉來。

老方同志縱橫官場數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像葉這般厚顏無恥、善於揣摩上心,卻又能曲能伸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過。

“這個小太監,不簡單啊!”

這是方從哲重新給葉下的評語。

萬曆向葉點點頭,道:“起來吧!鄭闖平時是胡鬧了些,不過為人還算正派,有時間你們可以親近親近”

說完又轉身對方從哲道:“小葉子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就照這個意思辦吧!朕和小葉子還有話說,你且去吧!”

方從哲無奈地苦笑著答應一聲,轉身離去,他知道,回去之後,他恐怕又要面對那些垃圾御史們的滔天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