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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沈霄回故居

姚拾往側錯開一步,打算過來抱走他兒子。

故小虞見他繞過沈霄漸漸逼近,緊張的手心冒汗,袖中短刺幾現銳光。

“姚寶兒,快過來。”

正巧姚家娘子站在臺階上喊。小家夥立馬變了歡顏,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

姚拾在她跟前堪堪頓住腳步,目光在她臉上匆匆一掃量就折回身去。

他沒認出來,甚好。故小虞長舒了一口氣。

姚家娘子說要帶著姚寶兒去街市,姚拾則領著兩人入王府,從園子長廊行至偏廳。

期間有府中守衛看見了他們,準備走過來詢問,卻被姚拾揮揮手打發了。

“無事,我來應付。”

府內的陳設佈置還是如從前模樣。沈霄這個人不喜養花養草,偌大的宅子裡景象稍顯古拙呆板。

踏進偏廳,沈霄自顧朝側手一張交背椅坐下,手掌暗暗摩挲著黃花梨的扶手。心道畢竟是自己家,說不出的安心和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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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王爺的人?如何證明?”姚拾就坐在對面,雖然不再繃緊臉,但目光依舊存疑。

連故小虞都對沈霄的身份好奇起來,但怕被姚拾認出來,故只好站在沈霄背後,抬手間扶扶頭巾,又順勢遮掩小心的捻緊假須。

沈霄雖說欣賞姚拾的謹慎和忠心,但此刻也覺得有些無奈。他總不能說我就是你主子吧?

默了須臾,沈霄眼皮翻翻,不鹹不淡道:“聽說,你八歲那年夜裡睡覺尿了床,還被當時的管家笑了一年?”

“住嘴!”姚拾太陽穴突突直跳,臉漲紅了的怒道,手已本能握住長劍一拔!腳下生風的衝到沈霄面前,仗劍直戳在他眉心前。

偏廳的氣氛因為一句話陡然變冷。

故小虞倒吸涼氣,張了張嘴咂不出個滋味來。

小公子還叫她少說話,自己一直在說話得罪人吶!

姚拾心中太過震驚,實在想不通王爺這幾年身邊待了什麼人,與這小子究竟是多親密,才能無聊到把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翻出來告訴他?!

在場唯一平靜的人就是沈霄。他毫不在意離眉心一寸的尖銳寒光,方才勁風一掃,鬢角微涼,覺得有些口乾了,目光折下落到茶几,修長的手指輕輕穩穩的拈起茶盞。

“大姚,王爺他被人行刺了,你不想知道現下的情況嗎?”說罷,目光漸變了冷厲,比那劍光還滲人。

這訊息驚得姚拾瞪起雙目,胸膛起伏不定,慢慢才把劍收回了劍鞘。

“我信你認識王爺,但攝政王若是出事,朝廷不會這麼平靜。”

沈霄扭過頭向後瞥去,“你先出去。”

“啊?”故小虞驚詫,猜他要說什麼機密的事才打發自己,眼珠一溜,於是道:“好嘞。”

她輕鬆大步跨出門檻,順帶給他們合上了門。然後身子一弓,人就躲到一旁窗臺下的叢間偷聽。

沈霄猜她沒走遠,放下茶盞一把拉住姚拾的衣領往下拽。姚拾猝不及防,但只掙扎了一下就放棄了,反側耳聽他說什麼。

“上個月,王爺與天子在外遇刺,幸得上天眷顧兩人都無性命之虞。王爺在京坐鎮,天子流落在外,此事還被死死捂著,畢竟不能亂了朝堂。我在此,是為帶天子回京。”

此事駭人,姚拾面色深重,一時難以相信。“天子在永城?你想叫我尋人嗎?”

沈霄的手指一根根鬆開,替他撫平衣衫褶子,嘴角一勾淡淡道:“不必,天子的事我一人就成,我找你是因為王爺說過你可信。不久後,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兩人合計,一招引蛇出洞已然有了初步的謀劃。

偏廳內的聲音太低,故小虞什麼也沒聽清。剛站起身扭扭痠痛的腰挎,卻撞上沈霄正好開門踏出來。

“呃,談好了?”故小虞挺直了腰板發問。

沈霄別過眼,衝身後站定的姚拾點點頭:“今日就此別過吧。”

接著,兩人就從王府離開。

沈霄一路目光沉沉,似乎著急所以走得極快。故小虞腿短卻跟的緊。

快到趙府前,兩人一前一後停下。

沈霄不慌不忙轉過了身,衝著故小虞道:“你不是想帶我回京?現下就可以傳訊息回去,讓郭卜親自來永城接我。”

郭卜一出京,行刺的幕後之人必有所察覺。自己送上誘餌,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挖出那人。能在永城解決麻煩,比回到京城好得多。

故小虞一愣,兩眼眨巴眨巴,有些不明所以。

這時候,大門裡走出一個著鵝黃直袖衫的丫鬟,站臺階上左右張望,猛然間發現了沈霄,立馬喊道。

“沈九,你怎麼出去這麼久?”

“找了間食肆,耽誤了一會。”

兩人對話熟稔。故小虞看著常喜面頰圓潤,眉眼一彎笑的可喜人了。她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低聲問:“原來,你是因為她才不想回京的?”

沈霄猝然一噎,回眸不冷不熱的瞟了她一眼,“你這樣的腦子是怎麼行走江湖的?”

“......”故小虞嘴角一抖:“算了,我先傳訊息去了。”說罷,利落地轉身融入人群。

常喜還在琢磨那道纖瘦背影,眯了眯眼問向沈霄:“喲,你來永城沒多久,都交上朋友啦?”

沈霄敷衍扯扯嘴道:“不是,問路的。”

常喜沒往深處想,直接轉了話頭,臉上溢了笑道:“小姐在午睡,我進去叫上幾個人,咱們速去速回!”

此時的趙晏久,正對著窗外一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發呆。密密的枝葉延伸到了屋簷一角,既擋住了視窗一半光,也擋住了灌進來的風。

外頭是兩廳一排排端坐長案的學子,他們或與先生辯解,激昂得體;或做著文章,墨香暈開。

從街市回到學院後,趙晏久腦子裡似乎揮之不去那蘇阿嬌的臉。幾番遇上,都是一幅清而不俗的小慫包模樣。說是惦念也不對,說是好奇倒是多一些。

若他有心打聽,很快就能知道蘇阿嬌與蘇康安的關係。

“咚咚咚。”有人在門外敲門。

“進來。”趙晏久收斂心緒坐回書案前。見進來的是陸昀,肩膀瞬間鬆垮下來,輕挑了下眉。

“公子。”陸昀將一疊冊子和卷子放下,恭敬地退一邊道:“學子的厚衫袍服都已做好,只待下發。”

趙晏久頷首,慣例將學子的名單冊子和論卷一一翻閱。

“這些生員大多寒窗苦讀只為謀一條往後的出路,所以秋試尤其重要。他們天資不差,品行也沒有不端,不管中舉後能不能再進一步,你平日多照拂就是。”

“是,公子。我一定從旁幫忙。”陸昀頓了頓,抿了抿嘴角遲疑片刻,又道:“其他學子不論,王珏公子倒是天賦異稟,連先生都說他若是肯用心必是解元之名,他日春闈也大有所為。”

趙晏久牙疼似的嘖了嘖聲:“他呀,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