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別鬧
最後一筆落下,溫文脫力,隨手抓住一把木椅,嘭地一聲坐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氣,像是剛剛繞著整座餐霞山脈跑了十圈一般,累得脫力。
溫文似乎能聽到桌面上傳來的隱隱龍鳴。
畫龍睛。
最後的睛之筆,讓那只烏龜完全有了靈性,軟綿綿的烏**彷如穿上了龍鱗鎧甲,眼神變得如同溫文一樣冷峻,仰天一聲無聲的長嘯。
這長嘯充滿了對創造者的感激,
這長嘯唯獨星符師才能聽得見。
溫文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一絲開心,一絲舒爽。
“看來試驗成功了呢。”
原來,溫文刻畫這符籙本不會這麼費勁,只是因為突然想起在餐霞山領取的材料裡有塊“赤甲玳瑁殼”,便突發奇想,用它來代替普通的龜殼,能不能有什麼異變。
隨著烏龜的一聲長嘯,正北、正東、正西以及正南宮的清水、桃木、礦石和磷火鬼爪符紋全都化成了星光消散在天地間,如果有對星元之力感知極為靈敏的修士在此,定然會驚訝的發現,這些星光竟逆天而上,往星空深處,反哺而去。
這簡直匪夷所思,別人族,就連獸蠻、北方的人魔、沙妖、海妖等族群都是只知從星空、從大自然索取的,何時如烏鴉反哺那般,將星元反哺給諸天星辰的。
這便是前世地球華夏人世界觀的體現,記得感恩——不管使用靈氣畫符籙也好,星元也罷,不能忘記天地與諸天星辰的恩惠。也是古華夏人傳承下來的一種祭祀、祈福的傳統。
烏龜長嘯聲落。
它竟從龜殼中脫離出來,拉著剩下的四個符紋,化成了一道硃紅色的光芒,在空中自動連成一起,緩緩交錯。
天外有層層疊浪的星元之力湧來,穿越了空間,降臨在空中連成一體的符紋之中。
隨著浩蕩的星元被全部吸收,最終,符紋一頭鑽入了九宮格中間早就迫不及待的三張黃裱符紙上。
紅寶石一般的星光一閃過後,符紙上烙印了硃紅色的符文,與溫文前世見過的道門普通雲紋松理符籙沒有什麼不同,中間有一個碩大的“敕”字,醒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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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文看到烏龜變成了一道硃紅色光芒的時候,露出一絲微笑,因為他知道,那表明自己已經有將九宮五方符籙疊再疊一重的能力。
溫文猜測,九宮五方符籙中的疊九重,就跟這個世界的九星相對,那麼這樣來,自己的這張符錄,就相當於“準二星”或者“一星半”的水準。
這已經達到了問星境星符師能達到的巔峰!
可是溫文並不滿足,因為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自己如果事先做好十足的準備,一定能製作出一枚重疊兩重的二九一十八宮符籙!
“別!你別過來!”
喵嗚!!!
“我靠!非禮啊!”
就在溫文信心滿滿之際,一聲淒厲慘叫傳來。
抬頭一看。
王牛的褲襠被撕裂了一道尺許長的裂縫。
殘碎的布條迎風而舞,像是一首蒼涼的秋菊晚歌。
道士又羞又怒,如果這不是溫文的貓,恐怕他都會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令人髮指的虐貓動作。如何報一箭之仇的畫面,已經在他的腦海過了一遍又一遍,只可惜……這貓是溫文的。
啞巴吃黃連,有苦不出啊!
他只能一手遮住襠下,一手攥成拳頭,狠狠地朝白貓示威,嘴裡發出一種嗚嗚的警告聲,好像他真的會貓語一般。
地面上的白貓依舊用一種敵視、可以殺人的目光盯著王牛,彷彿他要是敢再動,絕對要撓花他的臉一般。
溫文莞爾,真是兩個活寶。
“白龍,別鬧!”
白龍自然是溫文給白貓起得名字。
聽到溫文叫自己,白貓昂首挺胸地朝王牛看了一眼,好像在炫耀:“聽到沒,我叫白龍,龍你聽過嗎?看你那憨樣,肯定屬牛的,當心一口吃了你!”
走到溫文跟前還不忘伸出貓爪,朝著王牛舞了舞,好像在:“樣兒!就在那呆著,敢靠近一步試試!”
溫文笑罵了白貓兩句,拿起桌面上已經畫好的那三張符紙拿起來交給王牛:“這符籙名字叫三獸拘鬼符,專克鬼怪。”
王牛第三次驚訝。
“你一次畫了三張符籙?”
他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溫文,心裡忍不住懷疑眼前這個看似瘦削,雙眼卻洋溢著自信的少年,真的是那個和自己同一天參加宗門大試然後被拒絕最終成為餐霞宗修士茶餘飯後談資笑料的那個人麼?
那他這是要打多少人的臉啊!
從溫文手中接過那三丈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符籙,上面甚至連顯示星級的亮星都沒有。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王牛有種感覺,手中的符籙應該絲毫不會遜於自己託關系弄到的那幾章一星星符蘊含的星元之力要濃厚許多。
這下子應該能捉幾個鍾離姑娘用得上的厲鬼了吧,道士信心滿滿。
而且溫文居然刻畫這符籙都沒有用鐘鼎,成功率竟然還這麼高,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成為星符師最貴的道具除了符筆之外,就是鐘鼎了。
鍾,並非禮樂鍾,而是星斗鍾;鼎,也不是煮肉鼎,而是星辰鼎。
鐘鼎器皿的主要作用,一來是防止天地材寶精華的流失,二來是增加星符容納的星元量。
大部分星符師喜歡用星斗鍾作為隔絕器皿,因為星斗鍾對周天星斗之力有一種獨特的感知力,同樣的納星陣法加持在鐘形法器上,比鼎形法器要更容易吸收諸天星辰之力。
少數星符師丹道、符籙之道同修,為了節省花費,因此也就直接在丹鼎中畫符。
但是由於製造鐘鼎法器所需的材料、寶石都需要對星元有一定的親和力,而這些材料、寶石往往產自一些極其危險的秘境,導致鐘鼎法器價格之高,令人瞠目結舌。
否則的話,修真世家也不會被稱為“鐘鼎之家”了,凡間的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與之就完全差了不知道多少個數量級了。
“溫兄,你為什麼不用鐘鼎畫符?像你這樣的話容易流失星元,所以才會不顯示星級的吧?”王牛難得聰明開竅一回,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溫文了頭。
“那你怎麼不弄一座星斗鍾啊?”王牛有些不解地問道,似乎忘記溫文是出身寒門的修士。
“我買不起……”溫文坦言。
開玩笑,別是星斗鍾,如果不是溫文行了大運了翻箱倒櫃從冷如冰的收藏品中找到這麼一支上好的符筆,不然的話恐怕連普通的符籙都畫不了。
最近這才經過師徒二人一番驚心動魄的討價還價才強人所難地讓餐霞山分了一些資源給無華觀,而且給溫文的那資源現在只是“學徒級”的,更不會發放什麼星斗鍾了。
這也是溫文剛剛處理材料的時候,會費那麼大的勁兒,只能用自身星元化為星光紙片包裹住原材料,減少精華的流失。
如果有座星斗鍾,那麼煉製這符籙就要容易得多。
王牛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溫文,心生感激,也打算交定溫文這個朋友。可是就這麼空手拿走這“三獸拘鬼符”會不會太不仗義了?
“這麼一張,要多少錢?或者多少星元石?”王牛心翼翼地弱弱問道。
溫文拍了拍他的結實的肩膀,一臉嚴肅道:“送你的,別跟我提錢,哈哈!倒是希望你能靠我的符籙,捉住合適的厲鬼陰魂,成功俘獲美人心吶,哈哈!”
王牛學著溫文的動作,也拍了拍溫文的肩膀,臉上寫滿了認真、誠懇:“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把你當兄弟!”
接著,他用一種又氣又恨又怕的眼神看了一眼旁邊眼中流露不屑神色的白貓,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謝,我就不久留了,怕呆久了跟你這只貓打起來,而且我還得趕緊去捉鬼。”
溫文強忍笑意,將其送到院門。
隨著一聲“告辭”,身影漸遠。
關上大門,溫文面帶笑容,不禁慨嘆:“與人為善,簡簡單單,還是好啊!”
喵嗚!
白貓不忿地叫了一聲,似乎在抗議溫文這麼不顧自己傷勢的“愚蠢”行為。
只是白貓沒有發現,連溫文都沒有察覺,方才溫文刻畫星符快結束時達到了一種極限的狀態,溫文成功撐過來之後,體內的那一絲星龍之力竟隱隱有了茁壯成長之勢。
這或許就是儒家所倡“吃虧是福”的一層道理吧。
忽然,院門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竟是王牛去而復返。
他神態羞愧,臉皮紅得像是深秋熟透的紅蘋果,一手捂住襠下,一手如二八春閨少女一般袖遮面,略帶哭腔道:“溫兄,我……我在你這先把褲子給換了吧……”
溫文低頭一看,被貓爪撕開的褲襠,撕裂的布帶像是吃了敗仗的殘兵敗勇,無力迎風飄飄。
這可憐的少年,不會到了大路上被人指才想起這茬吧?
喵!
傳來一聲白貓得意洋洋的叫聲。
“我……我跟你拼了!”王牛已淚奔。
無華觀一陣貓飛人跳,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