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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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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七月,天氣愈發炎熱,徐州、中州等地大旱,數月滴雨未落。

晉軍一路高歌猛進,連續擊敗燕將慕容厲、慕容藏率領的軍隊,進駐武陽。

桓溫下令軍隊短暫休整,不□□近枋頭。同時派遣豫州刺使袁真進攻譙郡、梁國,鑿開石門,貫通糧道兵道,以防清水不通,後援不及,大軍變生不測。

至此,桓溫出兵的計劃已完成大半,只等進入枋頭,逼迫燕主割地求和,便可凱旋南地,攜北伐之威迫晉帝退位,榮登大寶。

大軍休整期間,中軍主簿統計戰果,見到前鋒右軍遞送的官文,不信的放下筆,揉了揉眼睛。

“七百?”

“然。”

“一役取之?”

“然。”

“運糧隊?”

“然。”

正規軍和運糧兵,四百對七百的戰果,劉牢之被嚴重刺激到,整日加緊操練,只等下次接戰,定要洗雪前恥,給鮮卑人好看!

士卒叫苦不迭,卻無人敢出聲抗-議。

這種情況下,上報戰果之類的“小事”,自然不需劉將軍親自出面,軍中謀士自可代勞。

來送官文的不是旁人,正是曾提議“策-反”燕國官員的謀士曹巖。

事實上,他也不想來。

奈何旁人躲得快,實在沒轍,只能肩負起重任,到中軍大營走上一遭。

主簿猶是不信,曹巖一陣牙癢,也不多說,直接讓步卒上前,解開數只布袋。

天氣炎熱,袋中之物早開始腐爛。

繫繩剛一解開,刺鼻的味道便沖天而起。

主簿早已經習慣,神情間沒有任何變化,淡定的令人翻過口袋,將裡面的“戰果”傾倒在地,仔細清點。

“七百三十一。”

“三百三十九。”

劉牢之秉性剛正,又同桓容交情不錯,自然不會貪圖運糧隊的戰功。

清點完畢,主簿取出兩枚竹簡,分別記下數量,蓋上官印,親自遞給曹巖。仗沒打完,賞賜不能下發,這兩枚竹簡是日後請賞的憑證,對將兵尤其重要。

曹巖不敢馬虎,確認竹簡上的內容無誤,用絹布裹起,仔細收入懷中。

“多謝劉主簿,告辭。”

留下一地的耳朵,曹巖轉身離開中軍大營。

無需主簿吩咐,步卒迅速收起地上的“戰果”,運到營外焚燒掩埋。

天氣太熱,稍不注意就會發生疫病。

古代人未必知曉“細菌”“病毒”之類的詞彙,但隨軍醫者都有經驗,不只督促兵卒焚燒“戰果”,更調製成藥粉,灑在營盤四周。

桓大司馬和各州刺使的帳篷重點關照,確保不出丁點差錯。

曹巖回到前鋒右軍,正趕上開飯時間。

因為桓容的堅持,運糧隊嚴守軍紀,沒有搶割當地稻麥。

右軍上下吃的仍是從兗州帶來的軍糧。沒有肉湯搭配,好在蒸餅管飽,比起別的隊伍,待遇已是相當不錯。

劉牢之捧著一碗鹹湯,蒸餅夾著鹹菜,和普通步卒一樣的伙食。連日在烈陽下操練,皮膚更加黝黑,不是身上的鎧甲,壓根認不出他是軍中將官。

“將軍。”曹巖走上前,取出絹布裹著的竹簡,道,“戰功已上報,此乃憑證。”

劉牢之嚥下蒸餅,喝下半碗水,擦擦嘴,喚來一名部曲,道:“請豐陽縣公來。”

“諾!”

按照常理,桓容現為劉牢之下屬,後者本不該這樣客氣。

奈何桓容之前“風頭”出得太大,帶著一支千人的隊伍,依靠竹槍竹盾斬殺七百餘賊寇,己方傷亡不到兩百,這樣的戰果簡直驚人。不只是劉牢之,左軍將官對桓容都客氣了幾分。

殺一是賊,屠萬成雄。

經士卒口中傳揚,桓容“水煮活人”的兇名竟變成威名。

沒有人再議論桓容的殘暴不仁,反稱他有秦漢勇烈之風,值得推崇,更值得大家仿效學習。

當然,這種推崇只在晉軍之內。

換成鮮卑胡,別說敬佩,簡直快將他傳成了“殺神”。

照面就能殺掉幾百,用的還是竹槍竹盾,換成鐵器長矛,豈不是殺得更多!

僥倖逃跑的賊匪和潰兵將竹槍陣傳得神乎其神,桓容坐在武車上的舉動,也被認為是成竹在胸,高深莫測,壓根不將千餘的敵軍放在眼裡。

“遇上那輛黑色的大車,不能找死的往上衝,趕緊跑!”

“聽說那人是遺晉大司馬的嫡子,腰圍三丈,青面獠牙,夜半要吃生肉,竟是比羯族還要兇狠!”

甭管漢人還是胡人,對八卦的熱衷程度都很驚人。

上嘴皮碰下嘴皮,好好的一個俊秀郎君,竟成了凶神惡煞之輩。

晉軍在武陽停駐,秦璟留給桓容的部曲發揮優勢,憑藉和胡人“打交道”的經驗,連續抓到三波慕容鮮卑的探子,得知北地最新的八卦流言。

聽完部曲轉述,桓容的第一反應是不信,第二反應是無語。

下意識摸摸臉,雖說他不是那麼注重長相,可大好青年被說成是青面獠牙狀似兇鬼,這感覺當真是難以形容。

抓獲的探子被帶到劉牢之跟前,詳細拷問之後,全部送到郗愔的營盤之中。

劉將軍做得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桓容沒有提出異議,鄧遐朱序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軍中各有山頭。

大家都曉得郗刺使和桓大司馬不和,劉將軍是郗刺使的鐵桿,把人送到郗愔面前實是無可厚非。

至於郗刺使會不會把人交給桓大司馬,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

有那個時間,不如多操練手下的兵卒,下次遇上鮮卑兵,好歹多殺幾個,別再讓運糧隊給壓得抬不起頭。

劉牢之的部曲來請人時,桓容正躺在車廂裡小憩。

阿黍端著漆盤下車,見到來人,問明來意,讓其稍等片刻,轉身回到車上,喚醒正會周公的桓容。

“郎君,劉將軍請您過去。”

“劉將軍?”桓容迷迷糊糊的撐起身,眼睛半睜半閉,懶洋洋的打個哈欠。

阿黍浸溼布巾,輕輕擦著桓容的手心,隨後取來絹布,道:“郎君有些暑熱,奴讓人備下冰盆,驅一驅車內的熱意。”

“好。”桓容點點頭,接過絹布覆上額前,擦了擦眼角,舒服的嘆息一聲,總算清醒許多。

“說了是為何事?”

“並未。”阿黍開啟木櫃,取出一條玉帶,系在桓容腰間,道,“不過,曹掾剛從中軍大營返回,奴以為應是戰功之事。”

“恩。”

桓容整了整衣袍,坐直身體。

阿黍手執象齒梳,利落的為他梳理長髮,用葛巾束緊。

車外的部曲未等太久,就見一身青色深衣,腰束玉帶的桓容從車廂走出,單手一撐躍下車轅。

行動間,長袖翻飛,袍角輕揚,說不出的瀟灑恣意。

部曲竟看得愣住,遇上阿黍不善的目光,忙低下頭,不敢久看。

“走吧。”

桓容離開武車,典魁和錢實立即跟上。

三人身後集合十餘名部曲健僕,各個雄健高壯,威武霸氣。尤其是秦雷秦儉等人,比外表論武力值,更是遠超他人,桓大司馬的部曲都得靠邊站。

這已經成為桓容出行的“標配”。

無論兵卒還是役夫,均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倒是別軍將官心生羨慕,如此猛士,得一即是大幸,眼前一溜十來個,當真是讓人眼熱。

可惜,再眼熱也沒轍。

典魁錢實認準了桓容,根本不可能轉投他人。桓衝的部曲身負使命,自然也不會離開。

秦璟留下的二十部曲想都別想。

至於南康公主備下的健僕,世代為司馬氏效忠,歷史可追溯至曹魏時期。想挖牆角?信不信鐵鍬當場捲刃。

有人不信邪,派出說客許以重金。

結果是話沒出口,人就被典魁提著脖子拎出營外,一拳砸得滿臉開花。

至此,再沒人敢打桓容私兵的主意,藉機試探的郗超落得個灰頭土臉,又被桓大司馬疑心,不得不收斂幾分,以防再生變故。

劉牢之用過飯,敞開衣襟坐在帳中。有桓容提供的冰盆,照樣熱得滿頭大汗。

“將軍。”

桓容進帳行禮,沒等彎腰,就被劉牢之托住手肘,請到桌旁坐下。

滿面殷勤,又是這個態度,桓容心裡打了個突。

這是打算要糧還是要人?

先時分給他兩千步卒,多數送歸劉牢之手下,他只留下五百不到,負責押運糧草的多是私兵,想要調走絕對沒門!

至於軍糧,他已給秦璟送信,想必近兩日就能得到迴音。

軍中尚未斷頓,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日,劉將軍不會連這兩日都等不及吧?

劉牢之面上帶笑,取出記錄戰功的竹簡,送到桓容面前,道:“此役戰果已上報中軍,憑此可於戰後請賞。”

掃過竹簡一眼,桓容當即拱手道:“謝將軍!”

“先不忙謝。”劉牢之搓搓大手,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我有一事想請容弟幫忙。”

戲肉來了!

桓容坐正身體,看著劉牢之,心中生疑,口中卻道:“將軍如有吩咐,但凡容能做到,絕不推辭!”

換句話說,如果做不到,還請見諒。

聞聽此言,劉牢之雙眼發亮,大喜道:“容弟答應了?甚好!”

桓容:“……”

他答應什麼了?

是他表達有誤還是劉將軍故意曲解?

“軍中皆言竹槍陣威力甚大,可為鮮卑騎兵剋星。”劉牢之沒有繼續賣關子,以他的性格,能將話繞到這個份上已是相當不易。

“將軍過獎。”

“容弟謙虛。”桓容堅持以官職相稱,劉牢之卻句句不離“兄弟”,為達成目的,臉皮自然要增厚幾層。

“日前,我同鄧、朱兩位將軍推演,不只鮮卑胡,換成氐人和羯族的騎兵,竹槍陣亦能剋制。”

話到這裡,不用繼續向下說,桓容已能猜到對方意圖。

“將軍之意,可是欲以步卒操練槍陣?”

“容弟果然知我!”劉牢之笑道,“未知容弟可願借出幾人,助我操練此陣?”

借倒是可以,桓容只擔心有借無還。

他之前曾想挖郗刺使牆角,將劉牢之拉入陣營,如今來看,這個計劃並不可行。

以劉將軍的性格為人,未必甘於屈居人下。

哪日他能站到桓大司馬和郗刺使的高度,或許還能一試。以現在的實力,根本拉攏不了這尊大佛。

如今劉將軍開口,究竟是真要演練槍陣,還是要藉機挖牆角,桓容有些拿不準。

拒絕?

九成不可行。

畢竟自己隸屬前鋒右軍,在人家手底下做事。

“將軍有命,容義不容辭。”

桓容應諾,劉牢之大喜過望。

“不過,容有一言,”桓容抬起頭,表情肅然,目光灼灼的盯著對方,道,“操練槍陣並非難事,然竹槍難得,如未能搜尋盡備,以何替代,將軍應早定章程。”

劉牢之點頭。

“再者,大軍不日將要進軍枋頭,容肩負運糧之責,不敢有半點疏漏。人手本有不足,無法再行轉調,還請將軍體諒。”

簡言之,人只借到大軍出發。要是扣住不放,押運的糧草出了問題,別怪他沒提前打招呼。

“這是自然。”

劉牢之哈哈大笑,拍了兩下桓容的肩膀,詢問幾句糧草之事,親自將他送出帳外。

典魁和錢實迎上前,得知劉牢之所請,都是皺眉搖頭。

“府君身邊豈能沒有僕?”典魁甕聲甕氣道,“姓錢的,你留下!”

錢實被典魁搶先,氣得冷哼一聲,瞪大雙眼,擼起袖子就準備動手。

桓容暗中向他使了個眼色,錢實神情微變,當即不再多言。待返回駐地,聽明吩咐,正色抱拳道:“府君放心,僕定不負此任!”

“善。”

錢實領命之後,點出十名惡俠出身的私兵,一同去見劉牢之。

這十人身手不錯,又常年混跡於市井,極擅長打探訊息。桓容安排下的事,交給他們最為合適。

“府君可是以為劉將軍處有不妥?”荀宥知曉事情經過,出言道,“莫如僕與錢司馬一同前往?”

“不必。”桓容搖頭,道,“太過刻意反而不好。”

他並非疑心劉牢之,盟約尚在,看在郗刺使的面上,劉牢之也不會故意為難自己。

只是今天的事情提醒了他,僅關注渣爹的訊息遠遠不夠。

五萬人的大軍,在權利鬥爭中打滾半輩子的地方大佬,各方勢力匯聚到一處,情況瞬息萬變,情報訊息至關重要。

事先掌握情報,哪怕只有兩三成,遇事也能掌握主動。

就像今日,假如提前知道劉牢之的意圖,他定會早早想出對策,非但無需擔心對方藉口挖人,更能為自己掙來不小的好處。

事情過去,後悔無用。

好在時機不晚,馬上著手安排還來得及。

桓容取出記有戰功的竹簡,趁著荀宥暫時離開,阿黍未在車內,迅速的“刻印”一份,妥當的存於木箱之中。

經過桓熙之事,近乎同渣爹撕破臉皮,風平浪靜不會持續太久,凡事謹慎為上。況且,即使今後用不上,作為第一次上戰場的成果,留個紀念也好。

晉軍休整期間,慕容鮮卑稍得喘息,抓緊派遣使臣再往長安,請氐人發兵相助。

鮮卑使者道明來意,許出諸多條件,苻堅召群臣商議,多數人不同意發兵,並且有理有據。

“前番遺晉侵我,屯兵灞上,燕國袖手旁觀,未曾相助一兵一卒。今遺晉伐燕,與我何幹?其許諾種種無非空談。除非燕主向陛下稱臣,否則,出兵之事休談!”

在眾人看來,慕容鮮卑許諾的條件沒有實在意義,送來質子也沒多大用處。

大家都是胡人,誰不知道誰啊?

區區兩個皇子公主,又不是燕國國主,必要時,照樣會被視作廢子,說舍就舍,說棄就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與其派兵去和晉人拼命,不如作壁上觀,等到對方兩敗俱傷,自可做個漁翁。

也有朝臣不同意這個觀點。

“陛下前番有言,如燕送出質子,必當兩國修好,派兵相助,此刻怎好食言?”

苻堅好色的秉性實在要命。

燕國初次派出使臣,苻堅便脫口而出,要求將清河公主和慕容衝送來。

現如今,慕容評抓住這句話,口口聲聲要送質子,並且送來糧食牛羊,只請氐人發兵。苻堅如要反口,苦心營造的“明君”和“仁君”形象都會落空。

“陛下三思!”

雙方各執一詞,爭執不下。王猛在一旁靜坐,始終未出一言。

待到掌燈時分,照樣沒能爭論出結果。群臣只得暫時退下,等到明日再議。

苻堅退到後殿,召王猛來見。

王猛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臣以為慕容鮮卑國力雖強,朝中卻亂,慕容評擅長朝堂陰謀,於兵事實是一般,並非桓溫之敵。”

苻堅點頭,虯髯爬滿兩腮,一雙虎目閃著冷光。

“晉兵北上以來,燕國未有一勝。如晉軍乘勝收回魯地,得幽、冀兵士,割取豫州之糧,鄴城定將不保。”

“慕容鮮卑雖與陛下不義,然其被逐出中原,卻對陛下不利。”

“晉收失土,必當大振士氣,收攏人心。北地漢人群起響應,恐陛下大事將去。”

話至此,苻堅已滿面肅然。

王猛繼續道:“以臣之見,燕既請援,陛下不妨趁勢發兵,先退晉兵再取燕地,可謂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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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評希望能借氐人打退晉兵,萬萬不會想到,王猛會趁機下手,借出兵之機佔據燕國地盤,所圖甚過桓溫。

前門拒狼後門引虎。

概莫如是。

君臣議定之後,苻堅隔日召見群臣,壓下反對意見,命洛州刺使鄧羌、將軍苟池為帥,領步騎兩萬出兵燕國。

名為救援,實為佔據燕土。

如果戰局順利,藉機滅掉燕國,除掉鮮卑政權也不是不可能。

此計可謂毒辣,慕容評被矇在鼓裡,被王猛賣了還要幫對方數錢。

然而,無論是火燒眉毛,被晉兵逼近都城百里的慕容鮮卑,還是兵發長安,意圖佔據荊州的苻堅王猛,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對手:秦氏!

自接到桓容的信件,秦璟便著手安排塢堡防禦,並向西河郡送去訊息,不出三日接到回信,得秦策允諾,可做這筆“生意”。

秦玓不知詳情,每日看著秦璟調兵遣將,將要大打一場的架勢,滿頭霧水,忍不住開口詢問。

“阿兄莫急,時候到了,自然會讓阿兄知曉。”

秦璟越是這樣,秦玓越是著急。

實在耐不住,秦玓連續三天到門前堵人,秦璟終於開口:“阿兄,明日出兵。”

“明日?”

“兵發河東郡。”秦璟鋪開輿圖,圖上已標註進軍路線。

聽完秦璟的出兵計劃,秦玓半天沒反應過來。

去搶乞伏鮮卑?

他是不是聽錯了?

“阿兄沒有聽錯。”秦璟舉起右臂,接住飛落的蒼鷹,修長的手指撫過鷹羽,唇角微掀,挺拔俊雅如天潢貴胄,說出的話卻讓人脊背生寒。

“氐人發兵,名為救援,實為佔據荊州。乞伏鮮卑前有內訌,今被調走大批青壯,防禦削減,正可一戰而下。”

“如若氐人來援?”

“阿兄無需擔心,除了王猛,他人十成不會派兵。”秦璟笑著搖頭。

漢人與胡人有仇,胡人同胡人也是世代殺伐。

乞伏部出身鮮卑卻投靠氐人,早被鮮卑諸部排斥。

因其自恃勇猛,又助苻堅奪位,很有幾分桀驁,早被多數氐人看不慣,明裡暗裡挑釁滋事。乞伏部被攻打,氐人高興都來不及,誰會去救?

“氐人同鮮卑交戰,先後兩次發兵,損傷超過萬餘。今苻堅力排眾議,發兵兩萬,由王猛率領,目標直指荊州,即便乞伏部派人求救,也是遠水不救近火。”

更何況,他根本不打算給對方求救的機會。

秦璟此次發兵,主要為奪取牛羊,助桓容籌集“軍糧”。順帶的,正好將乞伏鮮卑除掉,省得繼續在洛州附近礙眼。

“阿弟。”秦玓聲音都有點發顫。

“阿兄何事?”

“記得要提醒我,今後千萬別惹你。”秦玓咽了口口水。

籌集軍糧為主,滅掉部落是順帶?

有個這樣的兄弟,壓力山大有沒有!

桓氏子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能同阿弟如此莫逆。據悉阿弟連青銅劍都送了他,如果有機會,定要當面一晤。

不過,桓氏子,桓容,鹽瀆縣令……

秦玓猛然間記起,胡人中有傳言,晉地出了個“水煮活人”的縣令,好像就是桓氏?

想到這裡,秦玓再次打個哆嗦。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據說同阿弟相交的桓世子是個清風朗月,俊秀無雙的少年郎,怎會是傳言中的兇人,肯定是那幫胡人亂說!

等下次遇見,必要給上幾個嘴巴!

讓你們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