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
牛島滿一大早就到了前沿指揮所，觀察八路防守的南口陣地。
陣地有足夠的縱深，並且兩側山勢陡峭，百餘米的橫面陣地，不足以發揮出己方的兵力優勢。
像頭一天那樣用添油戰術，不但傷亡會很大，也很難儘快突破敵人陣地。
必須得換策略了。
一名作戰參謀彙報道：“將軍，炮兵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對敵陣地進行覆蓋打擊。
進攻的第三步兵大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向敵人發起進攻。就等您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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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島滿嗯了一聲，扭頭詢問參謀長：“?聽說我們當面之敵，是八路軍的主力新二團，有著極為顯赫的戰績。”
“是的，將軍。”參謀長知道此時有些話不該說，但他還是要提醒的：
“根據情報部門瞭解，八路軍的新二團在武器裝備上，已經不亞於皇軍的甲等部隊。
而他們的戰鬥力，已經犧牲在他們手中的皇軍將領是最有說服力的。
將軍，我認為還是不能小看眼前的八路，必須把他們當做一等的強敵給予重視。”
在得知眼前之敵是八路新二團時，參謀長一晚上沒睡好覺。
他覺得必須盡到提醒的義務，要是還把以前八路的舊形象，套在眼前八路的身上，是要吃大虧的。
牛島滿輕輕的哼了一聲，對於參謀長的話不以為然。
山省那個傢伙，把偌大一個第四旅團，像撒胡椒面似的灑在了鐵路沿線，導致身邊沒有足夠的兵力，被土八路鑽了空子。
太田更是倒黴，剛來山西就遭殃了。
自己手中握著六千人馬，那兩個倒黴蛋，豈能跟自己相提並論。
牛島滿：“土八路只會躲在烏龜殼裡不敢出來，他們敢出來，面對面的跟皇軍打一仗嗎？
我對他們夠重視的了，今天就是個烏龜殼，老子也要砸碎了他！”
說罷了，他對身側的參謀說：“傳我命令，炮兵覆蓋打擊敵陣地，用鋼鐵嚼碎那些土八路。”
最前沿，第三步兵大隊。
野田毅率領的中隊，也要參與進攻。
在戰鬥發起之前，中隊部的一名經驗豐富的軍曹，突然問起：
“長官，聽說昨天參與進攻的部隊，傷亡非常慘重。敵人的陣地就像一個堅硬的烏龜殼，怎麼打也打不下來。我們今天也會像他們那樣嗎？”
“你難道是害怕了？”野田毅扭頭打量著說話的軍曹，作戰經驗極為豐富，死在他手裡的土八路也有兩位數的。
按道理說，不應該像新兵那樣覺得害怕。
軍曹面容堅毅的否認道：“當然不是，我已經做好了為帝國獻身的準備。只是很好奇，我們今日如何作戰。”
野田毅聞言極為欣慰，帝國的軍人就是應該如此，抱有犧牲的精神，才能為帝國帶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他起身將周圍的士兵聚攏在一起，當著他們的面說：“想必你們也很好奇，將軍會如何對付我們眼前的土八路。
在這裡我就可以告訴你們，你們馬上就有眼福了，幾千上萬枚的炮彈，將會落在敵人的陣地上，為我們開路。
這是一場很輕鬆的戰鬥，相信我，等我們衝上去時，敵人已經是一片碎肉了。”
士兵們交頭接耳為之驚歎，他們很長時間沒有打過像樣的大戰，平常的戰鬥只是一兩門炮，用上幾百發炮彈就已經很多了。
幾千上萬枚炮彈落在一塊陣地上，將會是怎樣壯觀的場景。
他們很難想象，別說是人了，哪怕是老鼠，也會被炮彈殺死吧！
一名小隊長問道：“長官，為了小小的一塊陣地，使用那麼多的炮彈，豈不是太浪費了？
只需稍稍使用一些炮火掩護我們，就足夠消滅眼前的土八路了。”
日軍向來是講究節省的，提倡精確射擊，用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用那麼多炮彈來對付一塊陣地上的敵人，他們從內心中就覺得太浪費了，不值當。
野田毅哪裡知道，下命令的將軍是抽什麼風。
他只能編了個謊往回圓，將軍為了減少犧牲，為我們步兵部隊考慮等等。
倒是把下面的士兵給感動的夠嗆，一個個士氣高昂，要為將軍效死。
這倒成意外之喜了。
轟隆的一聲炮響，一發炮彈如平地一聲驚雷，落在了八路軍的陣地上。
“快看，要打炮了！”
第九旅團沒有遭到破壞的火炮，此時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昨日凌晨發生那樣的事，後勤部隊已經在緊急的調遣運送炮彈，最遲明天就能運來，就不愁炮彈了。
牛島滿是典型的用炮火換時間，炮兵得到命令放開了打。
憋了一肚子火的炮兵，個個充滿幹勁。
一發試射，座標得到校準，炮兵便開始不停的忙碌。
海量的炮彈落在八路軍防守的南口陣地，聲音如驚雷，大地在震動。
前線的日軍看的目瞪口呆，好一個覆蓋式炮擊，等他們衝上去，估計什麼也不剩了。
“真是一群沒見識的傢伙。”
野田毅一臉的驕傲，在他看來此次炮擊規模雖然宏大，但由於火炮口徑比較小，遠遠談不上有多厲害。
淞滬會戰登入的時候，二三百毫米口徑的艦炮，一炮落下去就是一個直徑十幾米的大坑，那才叫壯觀。
今天的這是個小場面了。不過，對付土八路應該也夠用了。
野田毅觀察到，佈置在敵人前沿陣地的雷區，在密集的炮火覆蓋下，也都被引爆了。
可見覆蓋炮擊的效果有多好，直接掃平了他們進攻的所有障礙。
“大炮不愧是戰爭之神。”
日軍在感嘆，挨炮炸的八路也在感嘆。
“他奶奶的，小鬼都是瘋了，炮轟都有半個點兒了，炮彈不要錢嗎，趕上下冰雹了。”
“小鬼子今天抽風，那是昨天三連把他們打疼了，打怕了，今兒個想用火炮把咱們都炸死，一了百了。”
另一名戰士接著話說：“誰曾想咱們的防炮洞修的很堅固，鬼子就是用再多的炮彈，也不頂事兒。”
頭頂上的灰土撲簌簌的往下落，躲在防炮洞裡的戰士們只能苦中作樂。
要是有可能，誰願意挨炮炸呀！
用炮火將敵人炸個遍，才是他們的夢想。目前，也只能是夢想。
但並不妨礙他們暢想那一天。
前沿指揮所。
眼看敵人的炮火將一營的陣地犁了一遍，李雲龍看得直皺眉頭。
躲在防炮洞裡的戰士，不會出事兒吧？
別給全埋了。
防炮洞是按常規的防炮規模而挖掘的，面對這般兇狠的炮擊，真不一定能頂得住。
萬一洞口給炸塌了，躲在裡面的就全活埋了。
李雲龍問：“找出來敵人炮兵陣地沒，能不能把他們摧毀了？”
旁邊的袁朗在看，長時間的炮擊，敵人炮兵陣地的大概位置他算出來了。
可問題是，他們的火炮夠不著敵人的炮兵陣地。
射程最大威力最強的么零五榴彈炮，山地運輸極為困難，根本沒有拉過來。
迫擊炮和步兵炮，射程不夠。
李雲龍也下也沒轍只能繼續幹看著。
大約又過了十來分鐘，敵人的炮擊漸漸的稀疏了，士兵如潮水般湧向了一營的陣地。
鬼子的目的很明確，覆蓋性炮擊加集團式衝鋒，妄圖憑藉絕對的火力和兵力優勢一舉突破南口陣地，直撲黃崖洞兵工廠。
早已算到了日軍會以這種方式進攻的李雲龍，迅速的下達了兩道命令。
讓炮兵連予以還擊，挫敵鋒芒，讓小鬼子也嚐嚐挨炸的滋味兒。
他親自選定的火力點上，調集了機槍連二十挺機槍，挺從左右兩側形成交叉火力和密集的彈雨，向瘋狂衝鋒的日軍掃射。
從防炮洞裡鑽出來，準備阻擊日軍的戰士，見到了讓他們一生都難忘的場景。
陣地前面，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炮彈將一個又一個日軍炸上了天，子彈形成的金屬風暴，在來回的橫掃收割敵人的生命。
在很短的時間內，大地被換了顏色，是鮮豔的紅。
“老天爺啊，真的是殺瘋了，血流成河啊！”
許多戰士之前還不明白血流成河的意思，今天算是徹底的理解了。
敵人流出的鮮血，填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彈坑，最終匯聚在一起，變成一條蜿蜒的小溪，向著低處流淌。
“愣著幹什麼，趕快揍他狗日的。”
機槍手說完話，抄起機槍也加入到了金屬風暴的序列中。
其他戰士稍稍一愣，也都提槍加入了戰鬥。
“進攻！”
“射擊！”
“衝鋒！”
野田毅看著自己的部下不斷的倒下，卻沒有太大的進展，他才發現自己之前高興的太早了。
這是一場真正的硬仗，他也無法退縮，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打下去。
“支援，我需要支援。”
很快，另一個中隊補充了上來
日軍已經打紅眼了，用掉了那麼多的炮彈，還沒有取得勝利。
像話嗎？
能交代過去嗎？
第三步兵大隊的大隊長，就那三道命令，把四個中隊輪番頂上去，發誓要消滅敵人佔領陣地。
真的是前赴後繼，前面的倒下了，後面接著上，就這樣猛攻了一天，未能前進半步，在這塊陣地形成膠著狀態。
第三步兵大隊直接打殘，就連下午剛投入戰鬥的第四步兵大隊，傷亡也不小。
炮彈更是直接打光了。
指揮所的牛島滿看了都揪心，嘴唇上竄起兩個水泡。
陣地上的土八路，難道是打不死的小強？
一整天的時間，將近一萬三千多發炮彈，落在了陣地上。
就是老鼠也該被震死了，土八路還能頑強的存活戰鬥，簡直不可思議。
旁邊的參謀長心中毫無波瀾，他早上就提醒了，眼前的土八路不是一般的。
他們是八路中的精銳，就眼下來看，能跟大日本皇軍的第六師團相媲美。
如果認為僅僅用炮火就能是敵人屈服，那也就是太小看眼前的敵人了。
提醒的義務已經盡到了，誰讓旅團長剛愎自用不聽，這一下子見識到厲害了吧！
一整天的進攻，傷亡人數在八百，加上昨天兩次總計的八百傷亡，牛島滿手下的六千人，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
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而敵人的傷亡呢？
他估計最多也不會超過六百。
新二團果然名不虛傳，他算是見識到對方的厲害了。
“用墨守成規的打法，看來是改變不了這樣的態勢了。”牛島滿就像是在自語。
其實也是在隱晦的表明態度，誰有想法，可以發表意見了。
參謀長不吭聲了，該說的他早說了，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他沒那麼蠢。
牛刀滿有些失望，目光落到了指揮所其他參謀的身上。
“將軍，通向黃崖洞兩條道路，此路不通，我們不妨走另一條路試試，也許就能透過了。”
“我們有兵力的優勢，可以兵分兩路，調動守軍的力量，攤薄敵人的兵力。“
“敵人的防炮洞，構築的比較好，我們目前口徑的山炮和步兵炮，是無法起到足夠威脅的。所以，要麼調動更大口徑的大炮，要麼請求轟炸機支援，大當量的航空炸彈，足以摧毀敵人陣地。”
指揮所裡的幾個參謀紛紛建言獻策，提出了各種觀點和辦法。
牛島滿其實心裡已經有譜了，藉著眾參謀的思路，在補充完善自己的進攻計劃。
這次他選擇大炮飛機全都要，把當面之敵，當做蘇聯人美國人那樣的硬敵，給予最高的重視。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能得到他如此重視，整個山西乃至華北，也就只有讓他吃了虧的新二團了。
於是，日軍新的戰法得以出爐，以一部兵力繼續強攻南口。
另以主力部隊從側後左會山埡口迂迴進攻，形成對八路軍防守部隊的腹背夾攻之勢。
十二架轟炸機，已經轉場待命，明日隨時可以來支援，用以摧毀敵人陣地。
一百零五毫米口徑的山炮，在經過協調後，有六門將會星夜兼程的送來，最多後日便可到位。
一份又一份溝通的電報，總算是搞定了，牛刀滿長舒了一口氣。
“土八路就是真的小強，也得被炸彈炸個粉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