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地面上的戰鬥仍舊繼續。
拼刺刀的戰鬥，是極其殘忍血腥的。
作為親歷者，能看到刺刀捅進敵人的身體裡，再拔出來，熱血濺一臉。
喊殺聲，慘叫聲，一直環繞在耳邊。
對於一名戰士的意志是個極大的考驗，能開槍殺敵的，不一定接受得了刺刀見血的殘酷。
第一道防線，堅守的只有四營十二連，一百多個戰士向著兩三百個鬼子，發起衝鋒。
意味著每一個戰士，都要面對兩三個敵人。
戰士們無所畏懼。
刺刀見紅，與敵人展開酷烈的搏殺。
十分鐘後，已經有一半的戰士倒下了，他們換掉了等同數量的敵人。
刺刀投進敵人的胸口，鬼子手中的槍松了，眼神瞪得大大的。
四營長一腳踹上去，用力的拔出了刺刀。捅死了五個鬼子，刺刀都沒有之前鋒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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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對體力也是極大的消耗。
“營長，不行了，再打下去，咱們全都得拼光了。”
十二連的周連長喘著粗氣說道。
“怎麼，慫了？”
四營長用餘光瞟著他質問道。
周連長急眼了：“營長你說的什麼話，同志們都是刺刀見血跟敵人搏命，就沒有一個是後退時倒下的。
但這麼拼下去不是辦法，鬼子的人數起碼是咱們的四五倍，咱們不可能把敵人打退的。
總不能把全連的人都搭在這，白白的送死吧？”
對於常常打出優勢傷亡比例的新二團，跟敵人一換一，那就是吃虧了，失敗了。
四營長又豈能不明白他們此時面對的危局，但此時沒有掩護就撤退，把後背留給鬼子更危險。
與其被鬼子的刺刀捅進後背，白白的死去。
那還不如跟鬼子拼了，一刀換一刀，大家同歸於盡。
“唉！”
周連長明白後無奈嘆了口氣，握緊手中的步槍，憋著一股勁衝向了不遠處的鬼子。
“殺！”
他的拼刺技術乾脆利落，一刺一攪，刺刀將鬼子的腹部攪了個翻天覆地，乾脆利落的滅掉了一個。
瞟了一眼被刺傷的戰士。
“別愣著，拿起武器跟鬼子幹。”
周圍的日軍，也注意到了這個拼刺高手，兩個日軍結成陣勢，一左一右的圍了上來。
單獨的一個鬼子拼刺，是孤狼的決鬥。兩個日軍配合作戰，就像兩匹狼配合狩獵一樣。
發揮的效果是一加一大於二。
矮個士兵捅出刺刀，吸引注意力贏得對手抵擋，高個的趁此機會發出致命一刺。
周連長一個不察，腰上被刺了一刀，鮮血頓時染紅了軍裝。
“小鬼子，我艹你姥姥！“
高個的鬼子側過身，已經見血的刺刀，很累的插在了戰士的胸口上。
與此同時。
周連長抓住同伴創造的機會，一個格擋挑開敵人的刺刀，順勢扎在矮個鬼子的肚上。
又是一對一了。
付出胸口被劃開一道傷痕的代價，他又將高個的鬼子斬殺。
再看剛才的戰士，已經沒氣了。
拼刺刀，分出勝負就在頃刻間，輸了的就要倒下。贏者將會面臨下一個對手，無休無止。
直到一方完全倒下，或者敗退逃跑。
衝上陣地的日軍足足有三四百人，他們佔據著絕對的數量優勢。
並且得到了死命令。
倒下幾十個人，不足以讓他們恐懼而撤退。
八路軍要堅守陣地，也不會撤退。
似乎只能僵持著，直到一方完全倒下。
就在此時，十二連的後方傳來了陣陣喊殺聲。如浪潮般湧來二百多戰士，向著敵人發起衝鋒
“殺啊！”
“衝啊！”
生力軍的喊殺聲震天，威勢十足。
如此，宛如一塊沉重的壓艙石，重重的蓋在了日軍的心頭。
同時，炮兵也加入到了其中，對敵人後方進行了遮蔽性的炮擊。
大有將敵人一口吞下的意思。
“難道不怕把他們自己人也炸了嗎？”
日軍完全被敵人的瘋狂給嚇到了，在對方生力軍的加入後，已經喪失銳氣的他們，象徵性的做了一些抵抗，然後選擇了撤退。
……
“娘的，打的真是稀裡糊塗！”
李雲龍趕到前沿指揮所時，部隊已經撤下來了，第一道防線也已經放棄。
對於之前的戰鬥情況，他非常不滿意。
作為營長，不坐鎮營部統帥指揮戰鬥，竟然跑到第一線跟敵人拼刺刀。
失職，是大大的失職。
李雲龍抓住四營長了一頓臭罵，發洩著他內心的不滿。
“你小子，裝什麼大尾巴狼，真以為都是鋼筋鐵骨，跟鬼子拼刺刀一對三，一對五？笑話。”
要是留一個班作為預備隊，在局勢不妙時掩護跟敵人拼刺的戰士撤退。
總比跟敵人全拼光了好。
四營長垂下頭，內心中也為自己的指揮失當而懊惱，“團長，是我的過錯，您處分我吧。”
“處分，想得美，你得給老子戴罪立功。”李雲龍罵罵咧咧的不饒人。
不到半個小時，十二連就犧牲了一半的戰士，連長身負重傷，直接打殘了。
與之相比，一營和二營跟鬼子打了快三天，陣亡的還沒他半個小時多。
“帶上你的人，把第二道防線給我守好了，最起碼守到今天晚上。再要出了差錯，你這個營長就別幹了。”
李雲龍指著他的鼻子訓斥道。
四營長根本沒別的選擇，只有一句話：完不成任務提頭來見。
防空連調了一半的機槍來，敵人的飛機是不可能肆無忌憚。
炮兵連的兩門炮隨時支援，為其提供不亞於正面防線上的炮火支援。
四營的戰士不比一二營的差，就是武器裝備沒他們好。但在團部的各種支援下，堅守一道防線還是綽綽有餘的。
戰鬥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
日軍那裡，炮兵轟完步兵衝，步兵衝完炮兵轟。
八路軍，炮火來了洞裡躲，敵人上來掏槍打。
日本人就發現，兵分兩路繞了一圈，還是老樣子。
那不就白謀劃了嗎？！
第三天的戰鬥結束了。
日軍盤點損失重整旗鼓準備再戰，牛島滿窩在指揮所，考慮如何破局。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司令官催促的緊，一口氣發三份電報，詢問此處的戰況。
可牛島滿能有什麼辦法，一個小小的黃崖洞，地形崎嶇險要，比首都南京都難打。
而敵人……
驕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八路確實是強敵。
想要迅速將其擊敗，必須得拿出些看家的東西來。
飛機出工不出力，還得看他們陸軍，指望陸軍最強的戰爭之神——大炮。
用大口徑的榴彈炮，轟碎敵人的陣地。
“報告，運輸大隊電報。”
牛島滿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總感覺一有突然的訊息，就不會是好消息。
果然如他所想。
運送榴彈炮的運輸隊，遭到了土八路的圍攻。他們無法為大炮裝上刺刀，現在現在正在固守待援。
請求給予支援。
“混蛋！”
牛島滿生氣的咒罵，自從發起戰鬥，他就沒順利過。
大炮是破局的關鍵，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增援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出發了。
雖然後來順利解圍，將土八路趕走了，但大炮也沒有在預定的時間趕到，整整遲到了半天多。
打了三天的部隊，也算得到了喘息之機。
等到炮兵徹底準備好，已經是第四天的下午。
“炮擊！”
砰，一發試射校正，而後六門一零五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對著八路軍的陣地狂轟亂炸。
炮彈掀起的煙塵，數倍於之前的炮擊。
前沿指揮所的牛島滿，放下望遠鏡自得的說：“如此重炮，土八路應該沒見識過吧？
應對一般炮擊的防炮洞，這次將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
把自己活埋了，真是個有趣的死法。”
常規炮擊殺傷效果不足。
日軍發現後，攻下第一道陣地，就已經派出了參謀，進行了專業性的檢測。
土八路的防炮洞挖的不錯，再加上地面的土層凍住了，多方面因素導致其防炮性不錯。
但面對提升了一個量級的一零五毫米榴彈炮，就完全不夠看了。
參謀長贊同的說道：“八路軍很少與我們正面作戰，對於更大口徑的大炮威力是不太瞭解的。
我想如果他們還按照之前的方式，那我們都不用浪費功夫埋葬他們的屍體了。”
牛島滿哈哈大笑，想到可憎的敵人就如此被他埋葬了，他心裡憋著的惡氣，可算是得到了發洩。
炮聲逐漸變得稀疏了，是在提醒步兵可以進攻了。
兩個中隊的日軍，被組織起來發動了進攻。士兵手裡握著裝載刺刀的步槍，大踏步的向著敵人的陣地衝上去。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的都不可思議了。
攻上陣地的日軍四處搜尋著，不由的發出疑問：“敵人呢？”
牛島滿觀察前沿的情況，發現無人反抗也覺得不對勁。榴彈炮就是再厲害，也不至於把敵人全炸死。
怎麼著也會有幾個喘氣的吧？
前方的訊息，很快傳了回來。牛島滿傻眼了，敵人跑了？
合著剛才的炮擊打空氣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直奔黃崖洞，我就不信他把兵工廠也扔掉。”
在沒有得到命令之前，最前線的日軍已經派出了搜尋部隊，得到命令後，但是大股的部隊集結起來，直奔黃崖洞。
誰先找到八路的兵工廠，誰就立下大功。
野田毅自然不會放過機會，主動申請了任務，領著部隊衝到最前頭。
一路上，扔掉的槍支，子彈帶，帽子，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都有。
“哈哈，土八路終於被我們打怕了，他們逃走了。”
“皇軍的大炮肯定嚇壞了他們膽子，所以不戰而逃。”
日軍的士兵見到地上丟盔卸甲遺漏的軍事物資，頓時就變得親切熟悉了。
這才是敵人真實的情況嘛！
前面那三天戰鬥，都是假象。
支那的武裝在被打敗後，無論之前是有多精銳，都會變得一蹶不振，毫無戰鬥能力。
野田毅隱約覺得不對勁，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們並沒有真的擊敗對方。
又何來的丟盔卸甲，慌不擇路的逃跑呢？
但周圍的人都認為土八路被打敗了，他不由得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因為長官的逃跑，武器彈藥都不足，或者上級下達的命令，都有可能是對方撤離的原因。
“也許就是自己多心了。”
野田毅如此想到。
一路急行大概有二里地，道路更狹窄了，兩側的山體也更顯得陡峭。
“真是一個打埋伏的好地方，我要是八路，就在這裡佈置一隻伏兵，便可阻擋追兵了。”
野田毅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之前，憑藉著對方固若金湯的防禦，他覺得敵人的指揮官非常厲害。
可眼下一看，真的不過如此。
“長官，土八路真的在埋伏。“一名軍曹望著山體忽然出現的人影，聲調直接拉高了八度：
“敵襲！”
日軍下意識的蹲下來，縮減自己的被打擊面，警惕的望向周圍。
可是落入圈套的他們，此時再反應就有點兒遲了。
山崖上，機槍噴射著火舌肆虐，更多的戰士冒出來，朝著下面拋射手榴彈。
身後就是兵工廠，手榴彈很富裕。
並且在這種地形，手榴彈最適合了，居高臨下的扔下去，要是在落地前就炸了，直接就是天女散花，躲都躲不開。
“吃爺爺一發手雷！”
戰士拉開弦，停了兩秒才用力的拋下去，手榴彈落在人群中。
倒黴的被炸死了，活著的則更加驚恐，敵人高空拋物，什麼時候是個頭？
上面的八路軍肯定會告訴他們：等你們都死了就是個頭。
“射擊！”
野田毅在怒吼，指揮部隊試圖反擊。
可就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這裡是個絕佳的伏擊地形。只需派出少量部隊，便可阻擋大軍前景。
如果趕來此處的不是大軍，下場就不妙了。
仰著頭爬山進攻，是個極為糟糕的進攻方式。頭頂上不斷落下手榴彈和石頭。
而進攻一方，所能做出的還擊是少之又少，且極為缺乏威懾力。
“撤退！”
沒多一會兒，野田毅之前稍作補充的步兵中隊，現在已經不足一個小隊了。
可他想撤，也得看對方答不答應。
轟隆隆的炮聲，八路的火炮也加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