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立小子的確風頭出得極大。
柴東被太子一行人追著打，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柴東身上，誰又還有精力注意他那個身上才只有區區一個貢生功名的小小少年？
這些年，立小子一直跟在秦王世子身邊，也並不怎麼在外頭露面。甚至在秦王世子身邊，他也並不是太出彩的那一個。
所以現在，立小子突然橫空出世，不卑不亢的幫助父親洗脫了身上的罪名，此舉一下傳遍上京，多少人都開始高呼——生子當生柴門立！
證據確鑿，刑部檢查過後，趕緊轉交給了皇帝。皇帝早已經聽說了立小子的功績，他在翻閱過立小子呈上來的證據後，也特地召見了立小子。
就算到了皇帝跟前，立小子進退有度、言語得體，一身翩翩風度很得皇帝讚許。
等從皇宮出來的時候，他還帶出去滿滿一車的賞賜。
不過立小子卻並沒有帶著賞賜滿上京晃悠，而是命人悄悄的把賞賜給帶回家，他則是親自前往刑部大牢，迎接被關在牢裡許久的父親回家。
柴東位高權重，雖然在牢裡並沒有受刑，但也吃了不少苦頭。因此出去之後，他立刻閉門休養，誰都不見。
柴府裡頭和風細雨，外頭卻又已經轟轟烈烈的開始了新一波的熱鬧。
原因無他——在立小子蒐集來的那些證據裡頭，它們既能證明柴東的清白，自然也就能證明某些官員的不清白。尤其是前些日子對柴東落井下石最狠的那些人，他們的名字多多少少都被在證據裡提及到了。皇帝命人去一查，證據就明明白白的擺了出來。
然後，這些人就慘了。
到頭來，太子一行人想除掉柴東和淑妃不成，反倒自己折損進去幾員大將。西北路上又清理出來好幾個空位。
秦王此時也才站了出來，他嚴刑拷問那個和柴東睡在一起的美妾，美妾終於開口承認，其實她是和別人串通好了，故意設局來陷害柴東的。至於設局的人，自然就是之前和柴東攜手並進、這次卻反口狠狠咬了柴東一口的同伴們。
秦王毫不猶豫的把他們都給除掉了。這個美妾自然也沒有活成。
這一場風波，紛紛擾擾，又牽連出好幾場大案，短期內怕是不能塵埃落定。
春枝也沒心情在上京看這些熟悉的戲碼。到過完了正月，她就又收拾行裝，帶著巖小子幾個孩子打算回涼州去了。
不過在臨出發前兩天，盼丫頭和立小子媳婦一起來看她了。
“娘，這次我們一起走吧！”立小子媳婦魏氏笑吟吟的說。
春枝眉梢一挑。“你們也要走？在這個時候？”
“是啊！”魏氏點頭，“本來去年我就該回門的，可是考慮到當時北邊天寒地凍的，路上也不好走，我們就作罷了。現在正好已經開春了，咱們一路走過去，等到地方的時候，那邊肯定也暖和了。我們住上一兩個月，再回來，相公也能趕上秋闈之前再讀幾天書。”
“那這邊的事情，你們就不管了嗎？”春枝問。
“官場上的紛爭，那就該官場上的人去管才對啊！之前公公下獄，相公身為家裡的長男，他迫不得已才站出來幫公公蒐集證據。現在公公不是已經出來了嗎？皇上還將查案的權利交給了他，那現在一切就都是公公的事了。相公才區區一個監生，這些事情他本來就沒資格參與。”
魏氏說著，她又掩唇低笑了幾聲。“而且，現在我們家門口天天堵著一堆人，又要見公公的，竟然還有要拜訪相公的！公公相公都煩不勝煩，我們也正好出去躲躲清淨。”
春枝就明白了。
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即便柴東之前有過許多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經歷，但是這一次事情鬧得這麼大，明眼人也都能看出來這是太子要除掉他。所以，那些平日裡和柴東來往密切的人都沒了蹤影，就連秦王都袖手旁觀。柴東一家的處境異常艱難。要不是有立小子在那些日子辛辛苦苦的翻找證據，柴東只怕還要在大牢裡蹲上幾個月。
那麼現在，立小子出名了，柴東出獄了。原本只是柴東一個人在朝中出風頭的，現在卻是父子兩雙雙名噪上京，甚至地位還比出事之前更高了！
那些原本生怕被波及到的人自然又跟老鼠嗅到了香油的味道一般，又舔著臉主動湊過來了。
不過，他們湊他們的，柴東父子倆卻不會理會他們。
立小子又還年紀小，柴東只怕暫時也不想讓他涉足官場，那麼陪媳婦回門，這正是一個不錯的避開那些人的主意。
想清楚了柴東父子倆的安排，春枝就頷首。“那就一起走吧！大家路上也能有個伴。”
“好嘞！”魏氏連忙歡喜的答應下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現在就回去收拾東西！”
等到離開那日，春枝和立小子夫妻倆也就在城門口匯合，然後一起往西北去了。
這一路過去，春枝他們要沿途經過魏仲做官的小縣城。但立小子卻堅持：“娘，我們先送您去涼州，然後再去岳父門上拜訪。”
這孩子越大，性子就越是和柴東一樣。他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春枝也懶得和他多費口舌，也就點頭。“好吧，一切聽你的。”
只不過，當車隊一路進到涼州城，再來到她的公主府的時候，立小子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了下來。
在公主府裡走了一圈，他眼底也蒙上了一層陰鬱之色。
“原來這些年，您就住在這個地方？”他低聲說著，聲音裡也帶上了幾分冷意。
涼州地處原本的西北邊陲，雖然佔地面積很大，但其實地廣人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不多。和熱鬧繁盛的上京自然沒法比。
就算是她的公主府，在涼州境內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奢華，但和上京裡那些亭臺樓閣來說還是差得太遠了。甚至，就以公主府現在這粗獷的建築風格，除了地方大點，但實則還比不上柴府的精緻舒適。
這也就難怪立小子臉色這麼不好看了。
不過春枝並不在意，她輕輕拍拍立小子的肩膀。“涼州當然和上京不能比。而且，我也並不是那等在乎安逸享受的人。”
“我知道。可我還是覺得娘你太委屈了。”立小子低聲說著，眼底湧動起一抹淚光。
“你這孩子，怎麼還哭上了？”春枝嚇了一跳，她趕緊給他擦擦眼角，“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可不許亂哭！”
“是，孩兒知道了。孩兒剛才也是一時忍不住，所以才……”立小子深吸口氣，他慢慢抬起頭，“娘您放心，孩兒以後不會這麼說了。”
雖然不說，但他心裡還是會這麼想吧？
春枝無奈，只能撇過這個話題。“好了，你們跟著我一路走過來，現在肯定也累了。先洗漱休息一下，明天我帶你們去逛獸苑。”
“好。”立小子點頭答應了。
立小子來了涼州，梁王身為表兄，他當然要過來看望表弟和新過門的表弟妹。
卻不曾想，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北明侯這個跟屁蟲。
對於這個人，梁王也很無奈。
“他不要臉！你們走後，他就天天追在我屁股後頭問，你們到哪裡了啊，現在在上京情況如何啊，有沒有人欺負你們啊！每天都來問八百遍，我都快被他給煩死了！本來你們回來的訊息我是沒打算告訴他的，可不知道他買通了我王府上哪個奴才，居然今天一大早的就堵在王府門口，死活要跟過來！我也是沒辦法，就只能讓他來了。”
北明侯彷彿沒有聽到梁王的抱怨。
早在見到春枝的剎那，他就長腿一邁，竟然還搶先梁王一步來到了春枝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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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馬上，春枝眼前也是一晃，立小子也搶先一步站到了她跟前。
“北明侯，許久不見了。”立小子含笑和北明侯打招呼。
但春枝彷彿聽到頭頂上轟隆隆一陣響，。
什麼時候，這個乾旱的北地在這個時節也開始電閃雷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