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等到那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間，一輪有些模糊的毛月亮高高掛在空中，從車上走下來的楊凡被山口上的冷風一吹，不由的打了個抖索。
真冷。
“這兒就是我們要義診的地方嗎？”楊凡裹緊了衣服，仰頭望向周圍，除了山還是山，唯一亮起來的地方除了車前停靠的小旅館，就是月光照到的地方。
“這哪有人，你眼瞎。”張強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楊凡，用肩膀推了他一下：“走吧，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得爬七個小時的山路才能到目的地”
臥槽，這麼遠！
楊凡聞言，心裡不由驚呼一聲，想想自己為了活人、死人可都受盡了罪，說自己是當代**都不為過啊。無奈的搖搖頭，跟著張強身後往小旅館鑽了進去。
山腳下的小旅館似乎不像是結實的水泥牆圍砌而成，山中的夜風從山口刮過來，耳邊不僅有呼呼的風聲，還有不絕於耳的晃動的聲音。
從床邊，從房頂，活脫脫一個3D音效。楊凡鬱悶的大半夜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腳踢了一下睡在自己身旁的張強：“喂，這你都睡得著啊？”
可這傢伙睡的像個死豬一般，時不時傳來幾聲呼嚕，哪裡能應楊凡。楊凡無奈的又躺回床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如他預料的一樣。
在這偏遠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訊號，忽然，他心裡突起一個想法，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都能看到餓死鬼、吊死鬼、窮鬼的狀態，那麼附近的人這個功能，會不會變成……附近的鬼？
反正這個微信不要訊號也能用的。
漫漫長夜的無聊與強烈的好奇心讓楊凡在遲疑片刻之後，終究還是選擇開啟了附近的人這個功能。
我擦？
這不開沒什麼感覺，這深山老林的楊凡一開，整個手機螢幕竟都一些亂七八糟的照片，一個一個頭像恐怖不已，放大一看，不是腐爛就是少這少那，但大多沒有自己的名字朋友圈也空蕩蕩的沒有一條狀態。
讓楊凡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不過兩百米。他趕緊截了一張圖，然後退了出去，順帶著把剛剛自己的地理位置也都刪了個趕緊。
“大哥睡了嗎？”楊凡試探性的給餓死鬼發了條訊息。
“你覺得我這樣的，有睡覺這一說嘛？”餓死鬼又給楊凡發了個白眼。
“嘿嘿，也是。大哥，你看一下這照片，我剛剛開啟了微信的附近的人，臥槽這地方有好多鬼啊。”楊凡把自己剛剛截的圖給餓死鬼發了過去：“我這開啟位置資訊，不會被這些東西盯上吧？”
“沒想到，這地方竟有這麼多無意識但又成了形的精神體！！！！”餓死鬼的回覆後面跟了好幾個感嘆號，他似乎顯得非常驚訝。
楊凡看的不由一愣：“大哥，我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難道這些東西你也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嗎？”
“不知道，你可以把它們理解成最低階的那種孤魂野鬼，但他們沒有怨氣所以從自己死亡的肉身中剝離出來之後按照正常來說應該是消散成宇宙塵埃，可出於各種原因依舊成形的留了下來，但是這些跟我們不一樣，它們與宇宙塵埃相比唯一的區別就在形態，沒有自己的意識。”
“哦，那我就放心了。”楊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這種東西看到的不懂得人估摸著能嚇死，但其實它也不知道它自己嚇死了人。”
“恩。但是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個例，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小子你小心點，我覺得能壓住舒月的估計是個老道，你身上這點道行被他識破的話以你現在的本事，估計可打不過別人。”餓死鬼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楊凡。
“那……那怎麼辦。”楊凡苦笑一聲問道。
自己還沒找到那症結所在呢，就被告知可能打不過自己將要面對的敵人，那自己找上門去還有什麼意義。
“你也不要怕，這不還有我呢吧，實在不行我去找我大哥幫忙。你記得手機充滿電，省著點用，手機沒電，那你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看著螢幕上餓死鬼的回覆，楊凡微微一愣。餓死鬼這還有個大哥呢？自己之前可從來沒有聽他說過。
“好。”
楊凡點頭道，把手機調成了超級省電模式放在床頭。
一夜再無波瀾，第二天一大早七點左右領隊就把大家從睡夢中拉了起來，整隊準備爬山。這一次中心醫院一共來了九個人，來的無非是幾種人。
張強這種新人在醫院犯了錯的，諸如收了紅包需要思想教育的醫生，帶隊的隊長也是醫生，但在這隊伍裡就扮演著一個執法者的角色，等到回去之後每個人的表現和接下來崗位調動與薪資安排基本上都由他一份報告決定。
這些全都是張強告訴楊凡的，張強特意囑咐楊凡不要去惹那領隊，一個叫趙軍的外科主任醫師。
所以一大早，平時愛偷點小懶的張強反而起的比楊凡還早。
“看到沒有，那就是趙軍。”隊伍中，張強抬手指了指站在隊伍前面一個瘦不拉幾如竹竿的中年男人。
兩半五五分的頭髮搭上大框的金色邊框的眼鏡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刻板，但好想也不是那種會故意為難人的小人。
趙軍雙手交叉在身後，掃了眾人一圈才，有些故作姿態的揚起腦袋沉聲道：“都到齊了嗎？現在已經七點，爭取天黑之前要到。如果要在山上住一晚上能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知道。”
“嘿，能發生什麼事情啊，現在才七點，爬也爬到了。”張強小聲的貼著楊凡耳邊笑道。
張強的聲音似乎有些大，趙軍皺著眉頭往這邊望了過來，那張強連忙站的筆直，表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
當趙軍似乎並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正要開口。
“對不起，對不起！我晚了一點，停，停水了剛剛。”
一個有些焦慮和愧疚的聲音在隊伍邊上響了起來。
楊凡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滿臉水汽的女孩，滿是狼狽的站在那裡，水漬沾染了她的衣服、褲子。那垂落在耳處的短髮也亂糟糟的毫無章法。
但這並不影響她可愛的模樣，特別是她微微一撩短髮，再吐一吐舌頭說一聲抱歉的模樣，看的隊伍裡的男同胞心都化了，保護欲一下就被激了起來。
“我靠，咱們醫院什麼時候有個這麼可愛的蘿莉妹子。如果說李冰兒是典型的女神，這就是典型的可愛蘿莉啊。”張強眼睛瞪的老大，盯著人家妹子眼睛都不離一下：“誒，楊凡，這一次你不能跟我搶，這是我的了。”
“去”
楊凡懶得理他，目光落在那女孩身上，她低垂著眼眸，那稚氣的臉龐不敢抬起頭來與那趙軍對視。
“你這不是拖累大家嗎？這義診才剛開始，就不行了？你這種溫室裡的花朵有什麼用？”趙軍把臉一拉，嘴巴裡一連吐出幾個責難的問句。
“我靠，至於嗎？不就是遲到了幾分鐘，我看他這是拿這女孩樹立自己的威嚴呢。”張強在楊凡身旁小聲說道。
“我……我……”女孩抬頭望了一眼趙軍，剛要解釋。趙軍皺起眉頭提高了音量喊道：“說你還不服氣了是嗎？你不用去了，這一次義診我給你的評價一定不會好到哪裡去，你的態度我也會如實上報。你自己看著辦吧。”
女孩一聽當即慌了，抬起雙手連忙在眼前晃個不停：“趙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想解釋。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這才來醫院實習沒有幾天。”
“才來實習就被派到這地方來了，看來也是個沒背景的倒黴妹子。”張強自言自語了一句，偏過頭去看見楊凡面色拉的低沉，用肩膀捅了捅楊凡：“誒，這次你可別在出風頭了啊，不然我們這幾天可不好受。”
“哪裡有那麼多理由與藉口。”趙軍眉毛一揚，似乎很享受別人求他的感覺：“你耽誤的是大家的時間。”
短髮女孩面露尷尬，求助一般的往身旁站著的眾位同事看去，希望有人能為她說一句話。可眾人都選擇迴避她的目光，就連跟她一個學校出來一同實習的同伴也低下了頭，裝作沒有看見她的目光。
見此場景，女孩渾身一僵，無奈的搖搖頭，正要就此算了。
“她不過是個新人，晚了幾分鐘而已，也沒耽誤大家多少時間，大家說是吧？”
忽然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女孩身子一震，無神的眼眸中一下來了精神，轉眼望去，就看見那男生隊伍末尾處的楊凡，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的為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
“臥槽！”
張強用肩膀狠狠的捅了一下楊凡，心中千萬只草泥馬崩騰而過：“你幹嘛。被你害慘了啊！”
楊凡推了一下他，仰起側目頭望向眾人，發現竟沒有一人響應他。楊凡不由把目光轉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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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被楊凡的眼睛看的沒有辦法，半天半天低著頭不去看楊凡，小聲嘀咕一聲：“是。”
這兩人的反應在其他人心中炸開了鍋，特別是楊凡，基本上大家都認識他。
“這不是楊凡麼？他怎麼也被發配到這裡來了？肯定是得罪院長了。”
“呵呵，神醫又怎麼樣，沒有關係還不是到了這裡來了，真是個二愣子，到了這裡還擺神醫架子，趙軍不折磨死他。”
“這一路自己可輕鬆了，估摸著趙軍就死盯著他了。”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眾人的腦袋裡一一飄過。
楊凡不管其他人看傻逼一樣的目光，無奈的雙手往身前一趟，嘴角一挑笑了一聲：“看，我和我同事都這麼覺得。”
趙軍那低沉的眼眸中透出一絲玩味的神色，化成兩道蛇杏一般的寒光挖了一眼楊凡，眉頭一挑淡淡說道：“好，既然有同事幫你說情，念你初犯，那就算了，不過如果有下一次的話。那就別怪我了。歸隊吧。”
“謝謝。”女孩輕言一聲，慌張的走回了女醫生的隊伍中。只是目光時不時的往楊凡身上的飄過來。
“出發！”
趙軍目光從楊凡身上移開，轉過身去抬手指了指眼前的高山大聲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