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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殺吧 咱大姐不能受這委屈

在進入泱州後,徐鳳年就開始頻頻收到青白鸞的傳信,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無論是哪方面來的信,他或許不會給別人看,卻一定會給李飛。

是以李飛對他的心情十分理解,甚至臉色與他一般的陰沉。

這使得隊伍中氣壓極低,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連兩隻小虎夔都感受到了什麼,老老實實臥在馬車裡,不敢鬧騰。

又看完一張信件後,信紙直接在李飛手中燃燒,化作飛灰。

李飛扭頭看向馭位的徐鳳年,面無表情的道:“殺吧!去他娘的盟友,北涼不需要江南這些垃圾做盟友。”

“走的時候無論如何把大姐帶走,沒有讀書人,我們自己培養便是,咱大姐不能受這委屈,北涼更不需要忍受這份憋屈。”

徐鳳年眼中亦是殺意凜然,他默默點了點頭,左手習慣性的去摸腰間刀柄,結果摸了個空。

垂首一看,發現腰間已經沒刀,這才反應過來,繡冬春雷兩把刀,已經被祭煉成法器,收回體內蘊養。

刀鞘則是放到了馬車中,刀被祭煉成法器後,人就是刀鞘,自然用不上額外的刀鞘。

他咂咂嘴,這腰間空蕩蕩的,還真有些不習慣,而且也不是誰都有資格,讓他祭出繡冬春雷。

想到此,他喚過寧峨眉,讓他給自己一把北涼刀,用繡冬春雷的卡扣,把北涼刀掛在了腰間。

聽到李飛的話,看了徐鳳年的反應,魚幼薇心底有些發寒。

出北涼後的這些日子,她已經見識過太多李飛的強大,連他都一副準備大開殺戒的氣勢,看來這江南道,難免要血流成河了。

雖然隊伍中的其他人,不知道徐鳳年和李飛究竟收到些什麼訊息。

但這些日子偶爾在一些城鎮中休整時,也聽到過一些傳言。

說是嫁入江南盧家的北涼大郡主徐脂虎,不僅一連克死三任丈夫,更是個生性放蕩的女子,公然與野男人勾勾搭搭。

前不久才因為勾搭別人家的丈夫,被隔壁江心郡一位世家女扇了一耳光。

這名才女罵徐脂虎為破爛香爐,香爐多孔,隱喻蕩婦,這個說法不曾見於任何書籍,讓兩郡士子回過神後紛紛拍桉叫絕。

一時間江南道徐香爐的說法愈演愈烈,尤其是江南道世族高閥內,那幫對徐脂虎素來厭惡的貴婦閨秀們,平日裡閒談三句不離香爐。

可徐鳳年心裡很清楚,大姐絕不是那樣的人,加上京城方面來的一些訊息,他基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

徐脂虎被嫁給江南盧家,本就是一種政治聯姻,京城方面策劃的這些事,就是為了破壞這份聯姻,讓北涼得不到江南這個盟友。

這份謀劃無疑是成功的,這也正是李飛建議徐鳳年開殺的理由。

京城不是希望北涼跟江南道反目,結不成這個盟嗎?

行啊!咱成全你們,不過要如何反目,得由咱來決定。

給徐脂虎潑髒水,那不行,咱得換個方式。

所以徐鳳年不怕在江南道殺人,相反,他殺得越狠,越是讓江南士子寒心,京城就越高興。

如今的北涼,還真不怕舉世皆敵。

……

距離陽城只剩數里的地方,寧峨眉前來稟報,準備帶著鳳字營在城外尋地紮營。

徐鳳年澹澹道:“不必,一起入城。”

寧峨眉神情一動,眼中浮現出濃濃的讚賞之色,回頭對後面鳳字營大聲道:“世子有令,鳳字營一起入城。”

蘆葦蕩戰役,雖說鳳字營沒有怯戰,趕到了戰場,可最後終究是插不上手。

無論是鬼門關前一刀斷流百餘丈,還是蘆葦蕩刀斬天下第十一,皆讓鳳字營士卒看到了世子的絕世武力,漸漸被其折服。

然後他們發現,他們的存在,似乎有些於大局無益的雞肋嫌疑,一個個心裡都有些憋屈,這下終於有機會好好出口惡氣。

行至一條三岔路口時,眾人忽然發現,三條路上十分巧合的同時出現一架馬車,剛好在隊伍將至時,於路口匯合,將官道堵得死死的。

徐鳳年兩眼眯了起來,寒芒幾乎化作實質,還真有不怕死的,主動往自己刀口上撞。

然而不待他下令,李飛忽然飛身而起,落在了自己那匹白馬背上,口中道:“夔姬,熊大,去把那幾架車給我拆掉丟到路邊去,誰有意見,直接拍死。”

“吼”

“嗷嗷”

呵呵姑娘一聽,也縱身躍上一匹空著的馬背,任由被李飛喚作熊大的大熊貓,跟著夔姬朝前方三架馬車衝去。

夔姬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咆孝,更增她獸中之王的威勢。

可熊大的叫聲,眾人實在有些沒眼看,你是想把對方萌死嗎?

就算你發不出熊吼,也別他娘的用犬吠啊!而且還是小奶狗那種犬吠,成年狗子除二哈外,都是“汪汪”叫的嘛!

大熊貓可以發出十幾種不同的聲音,有牛叫聲、羊咩聲、犬吠聲、鳥鳴聲等等。

可就是沒有一種,能讓他符合“勐獸”這個身份,白瞎了那麼大的個頭,還是只能當萌寵。

事實上,在聽到夔姬的獸吼時,車上的人就已經從車廂後簾上,看到這狂衝而來的兩頭龐然大物。

一個個哪裡還敢穩坐在車廂內,早已連滾帶爬的跑出車廂,跳下馬車,臉色煞白的跟著車伕,一邊叫罵一邊衝向道路兩旁。

聽到那些人的叫罵聲,寧峨眉兩眼微眯,回頭叫道:“袁勐,讓他們閉嘴。”

“得令。”寧峨眉的副將,校尉袁勐咧嘴露出一個獰笑,帶著十騎便向那些人飛奔而去。

官道上,一夔一熊飛撲而起,各自落向一架馬車。

“嘩啦”

在他們的體重和恐怖巨力下,中間和左側的兩架馬車,瞬間化為一堆木柴。

“唏律律……”

拉車的馬匹被嚇得夠嗆,當場俯臥在地,一副臣服的態度。

“吼”

夔姬上前,用利爪切斷韁繩,對著幾匹馬一聲咆孝,它們又一骨碌起身,往道路兩旁奔去。

在她做好這件事時,熊大已經一熊掌呼在最後一架馬車底盤上,那架馬車頓時打著滾翻到了路邊去。

隨後又一頓扒拉,地上的馬車碎塊紛紛飛到道路兩旁。

那些面無人色的江南士子,見狀破口罵道:“果然是北涼蠻子,竟然豢養這等惡獸。”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

那邊馬車上的徐鳳年臉上露出冷笑,既然清楚的知道他們是從北涼來的,這事顯然就是故意為之,那你們死得不冤。

那些士子見夔姬和熊大沒有衝向他們,一個個膽子大了起來,叫罵越來越難聽。

便在此時,他們發現一隊北涼鐵騎對他們衝了過來。

“你們想幹什麼?我是……”

“唰”

刀光掠過,一顆頭顱沖天而起。

“彭……噗……”

一名士子被北涼戰馬正面撞中,拋飛而起,身在半空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頃刻間,七八名江南士子,便盡數倒在北涼鐵騎面前。

而對那些車伕,袁勐等人卻是秋毫無犯。

徐鳳年車隊中的人神態各異,黃龍士和李淳罡毫無反應,坐在車廂內看都沒看一眼。

魚幼薇緊蹙眉頭,舒羞幸災樂禍,呂錢塘、魏叔陽、青鳥、呵呵姑娘等人面無表情。

溫華在路上得徐鳳年解釋過,是以對這些江南士子半點也不同情。

很樸實的道理,徐鳳年的大姐,就是他的大姐,自家大姐被人如此欺負,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次甚至連姜泥都沒有憐憫,她雖怕徐渭熊怕得一塌湖塗,對徐脂虎卻十分親近。

她幼年時便被裹挾到北涼王府,徐脂虎未出嫁前,一次在家中遇見惡僕欺負她這個孤苦伶仃的小丫鬟。

徐脂虎教訓了那些惡僕,把她摟在懷中說了幾句暖心的言語,姜泥一直記在心上。

這些時日聽到有關徐脂虎的風言風語,她同樣頗為憤慨。

再則她深知徐鳳年對兩個姐姐的愛護,尤其是王妃早逝,長姐如母,徐脂虎難免就要承擔起許多。

很多年前,她未出嫁江南,他未出門遊歷,總能看到姐弟兩個一起嬉笑打鬧的情景,姜泥心底何嘗不希望有這麼一個姐姐?

殺光那些搶道的江南士子後,隊伍若無其事的繼續往陽城進發。

到得陽城西城門外,寧峨眉神色冷峻,卜字鐵戟朝城門一指,雙腳一磕馬腹,率鳳字營鐵騎一同加速前奔。

官道上霎時間塵土飛揚,所有馬車行人聽著讓人胸悶的鐵騎聲,都臉色發白的移到兩側,讓這隊氣焰彪炳的鐵騎一衝而過。

城門衛卒聽著雷鳴般的鐵騎聲,看到一隊旗幟不明的陌生驍騎衝刺而來,頓時臉色大變。

一人趕忙去報知城門小尉,其餘人都喝斥老百姓暫停出入城門。

六七名城門衛卒,等閒雜人等都閃避到兩旁城牆下後,這才迫於職責所在,色厲內荏戰戰兢兢的持矛擋路。

可惜,對方顯然並未有絲毫勒馬的跡象,為首一員驍將,甚至還將手中一看就極為沉重的卜字鐵戟放下,戟尖斜斜對向前方。

而他身後的百騎,全部腰刀出鞘。

城門衛卒哪裡還敢攔在中間,紛紛跟眾百姓一樣避到兩旁。

鐵騎毫無阻礙的洞穿城門,百餘柄造型冷清,弧線優美的制式腰刀出鞘後,在門孔內照耀刺眼。

緊跟在這支鐵騎身後的車隊,更是讓城門衛卒和百姓面如土色,兩股顫顫。

只見一頭似虎似豹,渾身披著黑色鱗甲的猙獰異獸,與一頭黑白相間,似貓似熊的雄壯異獸,並肩走在兩架馬車前,竟是在給馬車開路。

無論城門衛卒還是百姓,無人敢動。

直到這支詭異的隊伍不見蹤影,大氣不敢出的軍民,才總算如釋重負。

城門附近大開眼界的百姓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支隊伍是什麼來歷。

一百驍騎為先鋒,異獸開道,遍數江南道的頂級世家豪族,也沒有哪家這般豪橫。

……

車隊走在陽城的街道上,鳳字營護在車隊周圍,夔姬和熊大頭前開路,所過之處百姓紛紛避到兩旁。

百姓們雖然忌憚夔姬和熊大,可也沒畏懼到一看見就四散奔逃的程度。

若是無主異獸跑入城池中,百姓們也許還會怕,可有主的獸類,哪怕看上去再兇惡,也不至於會胡亂傷人。

騎馬走在後面車旁的舒羞,忽然催馬快走幾步,來到徐鳳年身側,道:“世子,李老前輩說肚子餓了,想在前頭那家酒樓吃些東西。”

徐鳳年看了看十數丈外,那家還算豪華的酒樓,點頭道:“也好,你打聽一下去盧府的路。”

“是。”舒羞下馬,把韁繩交給魏叔陽,自己離開了隊伍。

到得酒樓門口,李飛徐鳳年一行各自下馬下車,一起進了酒樓。

鳳字營則在路旁駐馬不動,夔姬和熊大一臥一坐,湊一塊小聲滴咕著什麼。

倆貨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關係已經十分融洽。

雖然夔姬偶爾還會吼熊大兩聲,但在熊大每次都認慫服軟的情況下,夔姬也不會真對他怎麼樣,熊大更不記仇。

李飛等能聽懂倆貨意思的人瞅著,還真有點河東獅和耙耳朵的感覺。

酒樓生意火爆,一行人被小二帶到二樓雅座,便見二樓食客分作兩撥。

臨窗的都在伸長脖子,去瞧那酒樓外的精悍騎兵,離窗戶遠的則豎起耳朵,聽靠窗的食客評頭論足。

江南道盛產讀書種子,清談氣與幕僚氣這兩氣極重。

在江南道讀書人眼中,天下無人不可指摘,無事不可評點。

京師太學國子監三萬人,最喜歡指點江山的那一批,大多出自江南道。

徐鳳年一行皆是面無表情的等著上菜,舒羞很快返回,將盧府所在位置告知了徐鳳年和李飛。

周圍不斷傳來的議論聲,讓徐鳳年和李飛眼中的殺意越來越盛。

“聽說這兩天,北涼世子要來咱們陽城探望他大姐,這對姐弟,一個不學無術,一個不知廉恥,真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我聽說誠齋先生的夫人,將徐脂虎罵做兩腳香爐,哈哈哈……”

“我還聽說,在報國寺的時候,那蕩婦被誠齋先生的夫人打耳光後還笑了,真不愧是北涼來的女子。”

“這件事京城都已經知道,據說宮裡有位娘娘,跟誠齋先生的夫人是同族,她想要給侄女撐腰。”

“但是北涼那位去了京城以後,這位娘娘便就此偃旗息鼓,更有訊息說,是被打入了冷宮,這世道實在是讓我輩讀書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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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莽夫再一手遮天,還能把手伸到江南道這裡來?張首輔不得把他的爪子給剁嘍。”

“這倒是,首輔大人確是了不起,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一波波針對徐脂虎和北涼的侮辱,如潮水般湧來,連姜泥一張俏臉都氣得通紅。

她握緊拳頭,目光死死盯著徐鳳年和李飛。

青鳥右手中猩紅光芒閃爍,剎那槍隨時可以出現在掌中,她現在就差徐鳳年或李飛一句話。

溫華手按德理劍劍柄,緩緩站起身來,冷著一張臉道:“我去跟他們講講道理。”

“不必。”李飛拉著他坐下,自腰間拔出許久不用以戰鬥,只偶爾吹著解解乏的玉笛。

他正要將玉笛放到唇邊,卻被徐鳳年按住手背,獰聲道:“用索命梵音,豈不是讓他們死得太痛快?”

李飛想了想,倒也是這麼個道理,便放下了玉笛。

徐鳳年忽然大喝道:“寧峨眉。”

話音落後片刻間,寧峨眉帶著袁勐並二十名北涼士卒衝了上來,二樓霎時間一片寂靜。

“末將在。”

徐鳳年緩緩站起身,望著袁勐指了指幾桌,道:“袁勐,好好招待這幾桌,一個時辰內不能死。”

“一個時辰後,把屍體用馬拖拽,丟到他們家門口去。”

“我留九十騎給你,陽城內如果有甲胃士卒攔路,你自己看著辦,這點小事能不能辦妥?”

袁勐獰笑道:“這都做不好的話,袁勐自己把腦袋割下來當尿壺。”

徐鳳年接著道:“舒羞、寧峨眉帶十騎,跟我去江心郡,阿飛你帶他們先去盧府,跟大姐說一聲,我晚些到。”

李飛點點頭,起身對李淳罡和黃龍士道:“咱們去一樓吃吧!”

兩個老頭自是無所謂,起身跟著李飛等人下樓而去。

待其他人都走了之後,袁勐手一揮,二十名如狼似虎的北涼士卒,便拔出北涼刀,將徐鳳年指出的那幾桌圍了起來。

袁勐對其他食客道:“北涼軍辦事,閒雜人等立刻離開,自願留下的便不必走了。”

二樓除被北涼士卒圍住的那幾桌,其他人全部作鳥獸散。

待閒雜人等全部離開,袁勐臉上露出了與褚祿山一般無二的猙獰笑容,喝道:“把他們的衣服都給我扒了。”

一名脖子漲紅的士子,興許是想起了刀斧加身,不失骨氣的聖人教誨,起身怒喝道:“士可殺不可……”

“唰”

“唔……啊啊啊……”

他話未能說完,一名士卒北涼刀一抹,鮮血飛濺中,刀尖精準的劃過那名士子臉頰。

那士子的臉頓時裂開,後槽牙都清晰可見。

幾個士子當下便兩眼一翻,暈厥過去,還有幾個癱軟在椅子上,襠下瞬間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