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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圍魏救趙

原來,覃佳耀也早有耳聞,覃聲鸞與官店口大戶馮家一向交好,景陽關一戰覃聲鸞重傷危在旦夕,更是馮家么小姐捨命求得神藥相救,才使覃聲鸞康復痊癒。故而覃聲鸞稟明需要去官店口一趟,覃佳耀心中暗笑,臉上卻故作冷峻。

“二叔,不敢隱瞞,聲鸞確實另有隱情,這事卻與您尋找幾年的蛇仙有關,此前一直忙碌,還沒來得及稟報。”覃聲鸞聽見二叔那聲冷哼,趕緊答道。

“哦?與蛇仙有關?快說來聽聽!”

覃聲鸞這才從結識馮家小姐說起,將當初佘先義在石鬥坪落,為黃家點石成金變來銀錢,端午誤飲雄黃酒又被撞破真身,所練神兵功虧一簣,武魁尋仇血洗石鬥坪的前因後果說出,再說到景陽關受重傷,馮秋雲捨命到照京巖尋找飛虎屎,得遇白胡子老漢兒相助求得神藥,由此自己斷定蛇仙仍在暗中相助。

其間,還把馮老爺與自己暗中商議做戲,解決營盤嶺糧草軍需,趙知縣投書警告,馮家只好退避漆樹灣之事也一併介紹,說明馮家對自己確實真心相待。

覃聲鸞再次懇請道:“二叔,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況且,聲鸞已與馮家小姐兩情相悅,馮老爺雖未明說卻也算是默許,聲鸞與秋雲定下每個月圓之夜相見,只是黃柏山遭遇官軍圍攻以來,軍情緊急,聲鸞一直未能迴轉官店口,至今爽約已有半年,心中實在牽掛,也想藉機前去看看。”

這一番經歷,覃佳耀猶如聽書般,驚奇不已。半晌,才回過神來,緩緩說道:“幾年來佘老先生杳無音訊,原來是這樣,石鬥坪黃七哥死不足惜,只是無意中壞了我軍大事。幾時得便,我得親去照京巖一趟,看能否得見佘老先生!”

覃佳耀沉吟片刻,又說道:“那馮家么小姐不顧生死去照京巖求藥,對你自是沒有二心。不過,馮家老爺便有所不同,趨利避禍乃人之常情,趙縣令一紙書信便使他退避鄉下,若是官店口敵我勢力發生變化,馮老爺家大業大,斷不會為了一個女兒,賭上閤家老小性命與萬貫家財,在官府重壓利誘之下,做出落井下石勾當也不稀奇,你還得多留個心眼。”

“二叔只怕是多心了。”覃聲鸞呵呵一笑說道:“聲鸞與那馮家的交往,算起來也有幾年,那時聲鸞還是走鄉串戶的貨郎身份,馮老爺便有所暗示,並不是大軍進駐官店口後才許么小姐與我交好的,相信馮老爺不是那等勢利之人。”

“未必盡然。”覃佳耀搖搖頭說道:“豈不聞‘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假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世上最難猜測的就是人心,世上最易變化的也是人心。況且,對齊鶯兒齊姑娘,你打算怎麼辦?”

“聲鸞謹遵二叔教誨,馮家老爺那邊,自會慎重的。至於齊姑娘,聲鸞也甚是苦惱。”覃聲鸞苦笑一聲,說道:“好在齊姑娘已經明白聲鸞心思,我們便真如親兄妹般相處就是。”

覃佳耀微微笑道:“但願如此吧!”

正說話間,青護法自廳外匆匆進來報道:“施南府悅來客棧吳掌櫃求見,說有重要軍情面陳!”吳掌櫃是瓦崗寨安插的眼線,前次大鬧施州城時,覃聲鸞馮秋雲齊鶯兒一眾就在悅來客棧落腳。覃聲鸞為搭救新塘王英,臨時率眾殺出城去,青護法遵命與吳掌櫃繼續打探軍情,並未參與,官府倒也沒找悅來客棧的麻煩。

悅來客棧平日裡與瓦崗寨聯絡,都是派夥計來回傳遞訊息,此時吳掌櫃親自前來,必有大事。覃佳耀忙說一聲“速傳!”

吳掌櫃隨青護法進得蓮花堂,以教中禮數叩見覃佳耀與覃聲鸞,未及坐下便急急稟道:“大元帥,都督,忠勇侯額勒登保現已坐鎮施南府,三日前發出命令,各路官軍限期會集宣恩七姊妹山,圍剿瓦崗寨。據屬下探知的訊息,參加此次圍剿的,除了額勒登保自黃柏山帶來的大隊官軍外,還有施南府、鶴峰州駐軍及各縣團練鄉勇,更是將湖北提督府火器營全部投入,總兵力估計有三四萬之多。額勒登保同時下令,夷水北岸建始、巴東、恩施一線增兵,防止我軍北渡夷水。探知這些訊息後,屬下不敢耽擱,連夜趕來稟報。”

“吳掌櫃一路辛苦,且暫去客房歇息,稍後再與你交待下步需要做的事務。”覃佳耀不動聲色,要覃聲柱將吳掌櫃帶出。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官軍圍攻瓦崗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額勒登保行動如此之快。急忙傳令將林之華、張正潮、各位護法等重要頭領請來蓮花堂,商議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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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覃佳耀林之華黃柏山率眾突圍,鄂西南處處烽煙,把個施南府攪得天翻地覆的訊息已傳到京城,朝廷嚴令額勒登保,限期肅清匪患。

額勒登保不敢怠慢,顧不得大軍休養軍需籌備,也顧不得四處零星匪患,急令各路官軍齊聚七姊妹山,集中全部力量圍剿白蓮教首領覃佳耀、林之華。

不多時,眾人聚齊在蓮花堂,大元帥緊急商討軍情,陣勢不比尋常,門外覃聲柱親自帶領衛隊加崗守護,防止閒雜人等靠近。

“面對如此局勢,請各位坦陳己見,集思廣益,即便言辭偏頗,本帥也絕不怪罪!”覃佳耀簡要說明施南府傳來的訊息,先請眾人暢所欲言。

一時間高調低論,莫衷一是,漸漸集中在兩種意見上。張正潮與青護法等人認為,天運大軍現已實際控制瓦崗寨與營盤嶺之間方圓數百裡,地勢險要,兵強馬壯,數萬官軍進犯猶如江入大海,不足為懼,由此主張憑藉地勢,誘敵深入,擊破官軍圍剿。林之華、紫護法等人,則力陳鳳鶴山、黃柏山之教訓,實不可與官軍正面抗衡,故而力主避敵鋒芒,將主力跳出外圍,少量隊伍留守,裡外合擊拒敵。兩種主張終是有利有弊,討論再三不得一致,眾人一齊看著覃佳耀,只等大元帥拿定主意。

覃聲鸞自認為是晚輩,他人若有良策,自是不必自己多說,便一直未曾開

言。這時看到基本形成兩種方案,眾人看向覃佳耀只等大元帥定奪。一旦二叔說話,便是板上釘釘,即便另有孔明之計也不便再提,於是趕緊站起身說道:“各位所議守與避二策,均有道理,可又各有弊端,思之再三,聲鸞在這兩策基礎上,考慮出第三策,不知可否。”

覃佳耀對眾人那守與避二策,也不十分滿意,心中正在做其他打算,見覃聲鸞說有第三策,不禁眼睛一亮,忙問道:“何為第三策?快快說來!”

覃聲鸞說道:“這第三策,歸結起來就是四個字,圍魏救趙!”

覃佳耀一聽,哈哈大笑著說道:“好好!細細說來各位參詳!”

“既然固守傷亡太大,退避又不甘心,何不另想他法迫敵退兵?”覃聲鸞此言既出,先看一看覃佳耀,見二叔大有讚許之意,才緩緩說道:“大元帥,據探知川東楊秀漋、湯永禮所率義軍,目前正在巫山奉節一帶活動。屬下設想,此次額勒登保主要目標是瓦崗寨,營盤嶺壓力相對較輕,我們正可將瓦崗隊伍轉出一部,與營盤嶺兄弟組成西徵軍,蟄伏官店口待命。同時與川東楊秀漋、湯永禮義軍聯絡,一旦官軍圍剿瓦崗之戰打響,施州城守衛必然空虛,蟄伏在官店口的西徵軍經石灰窯、新塘一線秘出,川東義軍自奉節南下,兩三日間均可兵臨施州城下。若能打下施州城,自是意外之喜,即便打不下施州城,也能迫使額勒登保大軍回援。屆時,西征大軍回師瓦崗,瓦崗乘勢傾巢出動,半道夾擊大敗官軍,如此,瓦崗之圍可破!”

眾人聽罷,連聲稱妙。

林之華說道:“賢侄此計大妙!不過,這其中會有兩點變數,須得落實才行。施南府留守駐軍虛實定要詳查,若官軍圍攻瓦崗只是疑兵之計,大隊官軍在施州城一線張網以待,西征大軍豈不是危險至極?此其一。自聖教舉事以來,各地堂口互不協作各自為戰,楊秀漋、湯永禮川東義軍是否會樂意配合,配合中能否盡心盡力,尚未可知,此其二。”

覃聲鸞微微一笑,向林之華抱拳說道:“副元帥所慮極是!關於此事屬下已有考慮。此前青護法數次潛入施州城,打探過官軍佈防情況,可隨吳掌櫃再去一趟,親自核實官軍動向,將訊息傳回瓦崗與西徵軍;至於川東義軍態度,大元帥數月前轉戰到奉節,與楊秀漋湯永禮已有君子協定,只要大元帥親筆修書,動之私情曉以大義,另將攻克施州城之利益大部許之,定然能夠促成聯合。”

“若是如此,計劃便已圓滿!”林之華微笑點頭,向覃佳耀一抱拳:“聲鸞此計屬下認為可行,請大元帥定奪!”

“各位還有何意見?”覃佳耀環顧眾人,見大家再無異議,便朗聲說道:“好!那便照此部署,破解官軍圍剿。組成西征大軍攻打施州城,乃是解瓦崗之圍的關鍵所在,誰願率軍前往?”

“屬下請命前往!”覃聲鸞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