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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洋津畈首義

“前日夜間變故及昨天提前舉事的經過已有詳報,後續戰況正在打探!”覃聲鸞將所知詳情稟告二叔。這其中經過跌宕起伏,由筆者代述。

與長江泥沙俱下大不相同,夷水自齊嶽山發源,沿途山奇石異,樹高林密,植被豐富,水質清澈見底,故而後稱清江。千里清江,百里畫廊,最終匯入長江時,形成一江水兩樣色,半江清冽半江黃的景觀。

在那兩江交匯處有一座千年古城,便是宜都,西漢置縣夷道,三國時期劉備取“宜於建都”之意,設定宜都郡,大將張飛為首任宜都太守。後因東吳名將陸遜在此駐紮,火燒連營大敗劉備,這座古城便被喚作陸城。宜都東扼荊楚,西控鄂西南,水陸交通便利,號稱荊楚門戶,戰略位置特殊,為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

張正模,長陽人氏,宜都縣衙差役,善於結交江湖豪傑,又仗義疏財急公好義,有小孟嘗之稱。十餘年前加入白蓮教,在宜都枝江一帶秘密收徒傳教,擁有大小道場十餘處,老幼教眾數萬人。三年前自立門戶開設堂口,因大道場設在洋津畈,地屬枝宜兩縣交界的古鎮丹陽,便稱為丹陽堂,張正模為堂主,聶傑人為副堂主。

聶傑人,宜都紅巖子人,雖然家有良田千畝衣食無憂,卻不甘平庸胸懷天下,早年與張正模結識後,開始篤信彌勒,決心獻身白蓮,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

聶家在古鎮丹陽鎮西有一幢別院,常作教中聯絡之所。

按照各地約定,將於三月初十同時起事,丹陽堂上下也在抓緊準備。張正模親自前往長樂、長陽交界處道場,將身強體健的年輕教友領來,準備集中訓練,參與舉事。

正月初七午後,三百多名教眾陸續到達聶傑人丹陽別院聚集,暫時休整,準備次日進入山中訓練。

當晚,聶家開起了流水席。聶家雖是家寬院闊,但外來三百多人加上本地前來接引的弟子,也是人滿為患,說話聲、敬酒聲鬧成一片。就在眾人飽餐豪飲之間,忽然聽到外面“啪,啪,啪”三聲槍響,一陣人喊馬嘶後,有人高喊:“裡面的人聽著,官府夜查,搜捕反賊,如有抗拒,就地正法!”

聶家院內瞬間安靜,鴉雀無聲。張正模處變不驚,一邊揚聲對外喊道:“我等均是守法鄉民,到聶家拜年的,官府憑什麼抓捕?”一邊以手示意,十餘杆火銃抵到了院門後面。

趁著外面不知屋內虛實,與聶傑人緊急商議:“看來,計劃已經洩露,此地不能再留,情勢所迫,我們兵分三路,自前門和左右側門衝出去,到洋津畈大道場匯合,提前起事!”

聶傑人點頭,說聲“聽堂主安排!”便將本地教友分成三撥,各持五六杆火銃在前開路,分別帶著新來教友突圍。

安排清楚,張正模突然一聲暴喝:“殺出去……”,眾教友齊聲高喊“殺……”,三面門洞大開,啪啪啪一陣槍響,官兵反應不及,前面倒下一片,後面紛紛閃開躲避火銃,三路教眾,亂中殺出了包圍。

當日夜間,三路教眾在洋津畈大道場會集。張正模聶傑人連夜派出數十名弟子,或鳴鑼擊鼓,或牛角為號,或飛馬傳訊,急召教眾到堂中聚集,至初八天亮時,洋津畈已聚攏了近萬人馬。

張正模登臺宣佈:“白蓮降世,官*逼*民*反,推翻滿清,改天換地。”

上萬教眾齊聲呼號:“推翻滿清,改天換地!”

張正模現場把教眾整編為白蓮軍,自任元帥,聶傑人任掌教,任命八名千總,分別領兵向周邊進擊,舉起了嘉慶元年白蓮教造反的首義大旗。

這便是截止目前傳來的訊息。

自此以後,張正模聶傑人佔據九龍山,斬殺公差,捕捉土豪劣紳,開倉放糧,賙濟貧苦百姓。先後在肖家衝殲滅清軍數千人,擊斃清軍宜都千總曾攀柱,官軍聞風喪膽,宜都知縣沈元琦驚恐自縊。湖北巡撫惠齡急派坐鎮宜昌府的總兵富志那,調集大隊官兵圍剿。

覃佳耀聽聞張正模起事經過,振奮不已,卻也十分擔憂,畢竟時間未到,孤軍奮戰,兇險異常。沉吟片刻,問道:“此事稟告你媽沒有?”覃聲鸞回道:“剛剛弟子報告訊息後,聲鸞急著來見二叔,要那弟子去東院稟報的。”

“那好,我們一起過去商議一下。”覃佳耀話音未落,麻婆娘已經顛著小腳,來到了後堂。

“不必去了,那邊一砣女娃子嘰嘰喳喳,說話不方便!”麻婆娘進門就笑道。

“大嫂,丹陽堂張正模、聶傑人已經起事,我們該當如何應對,大嫂可有計劃?”覃佳耀雖為堂主,但在大嫂面前,一直謙恭有加,不敢擺堂主架子,而麻婆娘也十分明白分寸,從不擅自做主,處處維護覃佳耀威信,只是私下裡常為二叔出些主意。

“他二叔,那事我剛剛聽說了。我想,倉促之間,我們的籌備還沒妥當,目前靜觀其變為宜,只要官軍不找上門來,就儘量等到約定時間再起事吧!”麻婆娘頓一頓,又說道:“張正模一處被迫提前起事,官軍會集中兵力大舉圍剿,處境十分堪憂啊!都是教內兄弟,雖互不隸屬,但我們也不能作壁上觀。這樣吧,想法與他們取得聯系,要他們一旦情況有變,可往長陽方向轉戰,夷水堂全力接應。你看可行?”

“大嫂說的是,我也有此想法。”覃佳耀點點頭,轉身對覃聲鸞說道:“馬上吩咐訊息壇弟子,設法與丹陽堂取得聯系,同時,摸清宜昌府、長陽縣衙官兵動態,一旦他們有進山動向,可能我們也等不到三月初十。安排好後,你便速速起身,前往資丘,看你兩位師叔黃柏山營地大寨進展,做好應變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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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聲鸞應諾一聲,急忙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