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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血洗石鬥坪

雲盤嶺上怎麼突然燃起煙火,衝出數十白蓮軍,導致石鬥坪腹背受敵?

這事須回到昨天晚上。白蓮軍進攻石鬥坪受挫撤軍,瓦崗新營初戰失利,反而有三十餘名兄弟傷亡,武魁在向家灣急得跳腳,指著石鬥坪大罵,發誓要報此仇,但如何儘快攻下黃家防線,卻一籌莫展。

殷正軒也因石鬥坪前太過險峻,為了避免傷亡,勸武魁另想他法,武魁煩悶中無意冒出一句話:“要上官店口,必需先拿下石鬥坪,否則還能飛過去不成?”

“那我們就真的飛過去!”這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提醒了張大貴,於是獻出一策,乃是暗渡陳倉之計:“伍家河谷靠官店口一邊,綿延數十裡都是懸崖峭壁,原本只有石鬥坪那條路可直通官店口街市,所以這條路才成了連線宜昌府與施南府的幹道。但從此地向北往景陽河方向走五六裡,有一條採藥人走過的小路,能夠到達絕壁之上,然後繞道進入官店口。

只是這條路要遠十多裡,也不利大隊人馬通行,有些地方還需善於攀爬的人藉助繩索才能勉強上去。屬下幾年前追趕一隻山羊,曾到過那山口。明兒大隊人馬繼續在前山佯攻,今晚則由屬下帶領一隊精兵,打那山口處攀援上去,繞到石鬥坪後雲盤嶺上,屆時與先鋒所率大隊人馬上下夾攻,不僅石鬥坪可破,還能將抗拒之敵一網打盡。不知先鋒覺得如何?”

武魁聽罷大喜,當即下令張大貴率五十精兵,子時出發,繞道潛入雲盤嶺,屆時舉火為號,夾擊石鬥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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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張大貴預計,天亮前即可到達預訂位置,但那懸崖道路實在奇險無比,既不敢點燃火把尋找路經,又不敢大聲說話彼此照應,只能前邊的人摸索探路,後面的人亦步亦趨緊緊跟隨,直到天亮時分,五十名教勇才全部攀上懸崖豁口。依然從密林中擇路急行,到達雲盤嶺時,前山口已打響多時。

張大貴不敢耽擱,趕緊在樹木稀鬆處收拾出一片空地,教勇撿來枯枝爛葉,點燃煙火,然後猛向石鬥坪衝去。

眼見雲盤嶺上衝來白蓮軍

,石鬥坪頓時大亂,爭相逃命。前山口壕溝裡護院鄉勇一散,原本躲在八仙桌後面的白蓮軍教勇,把桌子往旁邊一掀,齊發一聲喊,蜂擁前衝。

黃萬強拼命喝止不許退,此時趙傳宗已領著幾名衙役帶頭向坪中退去,幾家黃姓大戶的護院也退出了第三道壕溝,石鬥坪黃家的護院鄉勇一看大勢已去,哪個還聽黃萬強命令,自顧自跳出壕溝,沒命的四散逃走。

黃萬強兩眼冒火,狂吼著獨自跳上壕溝前坎,發瘋似的揮舞手中大刀,左右砍殺,片刻間便有三四名教勇受傷滾落坎下。

武魁見狀大喝一聲:“媽的個逼,逞什麼英雄,拿命來!”一躍而上,與黃萬強鬥在一起。兩人都是剛猛路子,功力相當,你來我往鬥得四五回合,“咣噹”一聲,兩柄大刀硬碰硬架在空中,兩人拼盡全力,誰也不敢鬆懈,不然對方的刀鋒便會落在自己身上。此時,又有數名教勇爬上壕溝,一支梭鏢從旁斜刺過來,黃萬強不得不一閃身,這一閃,躲過了梭鏢,卻雙手勁道稍洩,被武魁大刀砍在肩上,腳一虛跌倒在壕溝中,三四名教勇一擁而上,“撲哧,撲哧”幾聲,身上扎出無數血窟窿。

可憐那黃萬強,一身上佳功夫,為了一句“教匪要攻上石鬥坪,除非是踏著我黃某人的屍體過來”的承諾,在前山口壕溝獨力拼殺,被亂槍刺死,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血性男兒。

武魁看了一眼黃萬強屍體,躍過壕溝,手中揮舞著截頭砍山刀,厲聲喝道:“血洗石鬥坪,殺盡黃家賊!為董天神報仇,為死難兄弟們報仇!”

石鬥坪中,黃七哥的數十名護院、鄉勇,趙傳宗帶來的數名衙役,黃姓族人趕來的二三十援兵,總共才八十餘人,兩天抗敵已傷十幾人在院內修養,此時人心惶惶,哪裡經得住白蓮軍四五百人前後夾攻。

趙傳宗帶著幾名衙役往街市方向奔逃,被張大貴迎頭撞上,二話沒說,鐵桿千擔一抖,便捅了個透心涼,當場喪命。幾家黃姓族人本是緊隨其後逃走,見得趙大人被殺,嚇得扭頭就跑,有的折返坪中,有的順勢往旁邊山坡荊棘林中

鑽去。張大貴眾人,也不管跑回坪中的人,一心只往山林追殺,哭喊聲中又有十多人喪命。

武魁領著大隊教勇,潮水般湧上石鬥坪,見人就砍,一時間喊殺聲,哀號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黃七哥原本跟著趙傳宗一眾奔逃,跑了一段,想起王嘎姐還在屋裡,實在放心不下,便一咬牙,扭頭往黃家大院跑去。才爬上稻場麻條石臺階,被武魁趕到,一刀砍在屁股上,“噗”的一聲,鮮血飛濺,撲倒在稻場邊。

衝上來時武魁已有命令,血洗石鬥坪,白蓮軍教勇下手不容情,一陣亂砍,除趁亂鑽進荊棘林中逃走幾個人外,留在坪中的護院鄉勇已無活口。不大時間,石鬥坪中漸漸安靜下來,人馬逐漸彙集到黃家稻場。

黃七哥被武魁那一刀,從右邊屁股到大腿,砍出了尺把長的大口子,撲在地上不能動彈。武魁用腳尖踢了踢,厲聲問道:“你就是黃七哥?”

黃七哥疼的直咧嘴,答道:“哎喲……是,是。”

“你可記得幾年前的佘老漢兒之事?”武魁瞪眼問道。

“記得,記得,但事出有因,好漢爺明鑑,我們不是成心冒犯的啊!”黃七哥一聽此話,急忙欲加解釋。

“放你媽烏臭屁!本先鋒再問你,你可知道昨兒到今天,你傷了我聖教多少弟兄?”武魁大罵,打斷了黃七哥說話。

“這個……”黃七哥喃喃幾聲,說不出話來。

“你傷我兄弟董天神時,想沒想到有現在?”武魁又是一聲暴喝。

“大人饒命,我願把全部家產捐出,用作賠償。”黃七哥哀聲求告。

“遲了!你冒犯仙人壞我聖教神兵在先,組織鄉勇傷我聖教兄弟在後,今兒又害死我結義兄弟董天神!舊恨新仇,須饒你不得,去死吧!”武魁雙眼圓睜,手起刀落,黃七哥哼都沒哼一聲,便已身首異處。

“當家的……!”大院樓上窗戶邊一聲淒厲尖叫,直挺挺的倒栽下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