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會之上,樓菱、梁霈以及隴州知府,憑藉這些年在南方治理的經驗, 詳細闡述了當前南方的局勢。
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等各個方面。
朝臣聞言,皆激烈討論起來。
“南方蠻夷不通教化,都是些刁民, 這次還殺害朝廷命官,企圖造反獨立,就是一顆毒瘤!”
“不通教化也可以教的嘛, 我看那個榕族就不錯, 他們立成榜樣, 那些不服管教的自然就會被同化。”
“這都快兩百年了,有些部族就是朽木不可雕, 我看直接他們驅逐出境得了!”
“這都已經打服了, 多加管教便是,何需這般極端?”
諸臣爭論不休,樓喻就坐在上頭看熱鬧。
慶州系官員一看就知道陛下已心有成算, 所以沒有參與爭吵, 就算參與了,也只會偏向繼續教化,而非不管不顧。
以他們對陛下的瞭解,陛下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南邊。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 樓喻伸下壓,示意眾人安靜。
廣德殿立刻陷入安靜。
樓喻面色淡淡問:“範愛卿,你怎麼看?”
範玉笙是連夜做了功課的,一點也不怵。
他出列行禮道:“回稟陛下,微臣以為, 南方諸族叛亂,不通教化是其次,難以生存才是關鍵。”
群臣又竊竊私語,怎麼就難以生存了?有的部落連鐵都有了,怎麼可能無法生存?
樓喻淡淡道:“繼續。”
“陛下,微臣查閱了當年朝廷實行的教化政策,又根據方才長公主殿下、梁知府、何知府的闡述,故得出這個結論。”
範玉笙侃侃而談道:“當年的政策主要有二。一是南方諸族保留武裝,朝廷將南方地域劃為三州,並建城派兵駐守;二是鼓勵南方諸族從大山裡走出來,原始的狩獵模式改為半耕半獵模式。”
“既然是給了他們賴以生存的田地,他們緣何繼續返回大山?”樓喻問。
範玉笙道:“一是農耕技術問題,二是朝廷賦稅問題,三是州府治理問題。”
“具體講一講。”
“南方諸族習慣以狩獵為生,對如何種植莊稼一知半解,如果沒有技術指導,恐怕他們費心盡力種出來的糧食還不夠餬口。在這種基礎上,朝廷的賦稅勢必會成為他們的負擔,比起以前不用交稅的日子,他們自然不滿當下的生活。更甚至,三州的土地大多被豪強富紳瓜分,部落族民們,要麼選擇成為地主的佃農,要麼迴歸山林自由自在。”
他分析得有理有據,眾人皆頷首同意。
隴州知府卻道:“範相,下官以為,我大盛各地都有地主和佃農,南方部落族民不願成為佃戶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州府治理無關罷?”
“如果我沒記錯,佔州產出稻米,一年可達兩熟,這種情況下,仡族為何還要依靠山林?但凡他們有足夠的土地耕種,便能養活一家老小,何必在山林與野獸搏鬥?因為佔州開墾出來的田地全都被豪強佔據,這些豪強從何而來?就是當年前去治理的官宦之家。何知府,梁知府,我此言並非針對你二人,請見諒。”
何知府臉一紅,拱手道:“是下官著相了,抱歉。”
梁霈回道:“範相方才所言,下官極為贊同。下官於佔州為官數年,每每看到這些情況,都覺得有心無力。”
當年前去治理的官吏,利用官職之便攫取利益,成為南方的豪強富紳,這麼多年下來根深葉茂,梁霈他們根本無能為力。
總而言之,南方的地還是中原人在種,跟那些部落沒有關係。
但因為南方實在偏遠,朝廷管控不到,是以這麼多年,當地的豪強越發猖獗肆意。
他們一步步侵佔南方部落的生存空間,逼迫他們不得不退回大山。
這麼多年來,南方諸族心中怨氣不斷累積,終於瞅準機會打算脫離朝廷管控。
他們是聽說了北方的內亂,這才敢趁機作亂。在他們的認知裡,北方的內亂沒個幾年是平息不了的,遂非常大膽地跟三州官府對抗起來。
一開始只是試探,在發現梁霈等人向朝廷求援好幾次都沒有回應,他們的膽越發大了起來。
只可惜,他們沒想到樓喻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息了內亂,並騰出手來整治南方。
也算是倒了黴。
這件事誰對誰錯已經掰扯不清楚,現在最關鍵的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樓喻笑問:“不知範愛卿可有良策?”
範玉笙道:“臣以為,必須要還地與民,想讓南方族民在田地上紮根,必須要讓他們從田地上得到好處。”
“範相,那些土地都在豪強手中,如何能讓他們交出土地?”梁霈問。
他覺得範玉笙的想法於天真了。
“確實如此啊。”何知府也附和道。
範玉笙絲毫不懼,他問:“盜賊偷取了贓物,難道因為使用了不少年頭,就能成為他們的所有物了嗎?”
“不錯。”楊廣懷點頭表示同意,“當年朝廷的政策是,要給南方各族開墾分配適量的土地,但是土地卻被人以權謀私盜取,官府登記造冊,那些土地變成律法上的私產,卻無法掩蓋盜取的事實!”
那些地主為什麼那般豪橫?就是因為他們的土地權在官府文冊中記載得清清楚楚,梁霈等人也拿他們沒辦法。
朝廷都不管了,他們還能管得了嗎?
但看眼下這情境,梁霈心情驀地激動起來,看來朝廷是下定決心要整治南方了!
樓喻不由笑起來:“範愛卿和楊先生所言,令人醍醐灌頂啊!既如此,便追溯罪責,還地與民。”
“陛下聖明!”
“不,”樓喻話鋒一轉,“雖說南方偏僻,朕卻覺得南方物產豐饒。比如屏州的鐵礦,比如佔州的稻米等。且南方水系廣闊,水運發達,是個好地方。”
皇上都說是好地方了,那絕對就是好地方啊!
下朝後,樓喻召集相關人員於勤政殿開會,就南方治理問題制定詳細的計劃。
眾人都拿著紙筆進行記錄。
梁霈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會議,頗覺新奇,同時又有些感動。
南方一直是朝廷懶得搭理的地方,沒想到陛下竟如此重視。
“朕打算成立臨時督察組,任務是前去南方三州查清侵佔百姓田地一事。諸位以為督察組組長由誰擔任較為適合?”
範玉笙道:“此人必須與當地豪強沒有任何關係,也無任何利益糾葛,且身份應當不低。”
“不錯,”樓喻目光在眾人面上掃過,“只是諸位皆為朝廷重臣,如今朝廷離不得諸位。”
範玉笙道:“陛下,有一人可以。”
“誰?”
“滄王。”
樓喻眼睛一亮。
一來,樓蔚是皇室貴族,身份極高,定無人敢惹;二來,樓蔚必定心繫朝廷,盡職盡責;三來,樓蔚這些年在滄州也算幹出了經驗,已非當初懵懂少年。
樓喻對他放心得。
“那就任命滄王為督察組組長,其餘組員再從朝中挑選。”
除了督察組,樓喻還下達了不少政令。
組織農業技術組前往南方考察,教授南方諸族農耕技術;組織醫療小組前往屏州巫塔族考察,找出能夠治療瘧疾的因由;組織技術工人小組前去佔州擴建海港,並於當地招募青壯勞工。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陛下的想法實在比他們周全太多,簡直連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梁霈是第一次受到衝擊,聽完之後簡直五投地。
“還有,”樓喻轉向林大井,“南方氣候炎熱,能夠孕育出不少北方沒有的瓜果,農業小組前去考察的時候,不妨多留點心,若是能夠形成果園產業鏈,瓜果賣給北方,不也是為南方百姓創收嘛。”
“可是陛下,從南至北距離太遠,恐怕瓜果尚未運至北方便已腐爛。”林大井說道。
樓喻想也不想道:“可以用冰儲存。”
眾人面面相覷。
“陛下,南方氣候炎熱,如何取冰?”範玉笙忍不住問。
樓喻愣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來,目前大盛尚且不能大量製冰,能在夏天用得起冰塊的都是世家貴族。
而這些冰往往都是冬日窖藏的。
樓喻淡定道:“此事得問袁道長。”
一般來說,搞炸.藥的不可能不知道硝石的作用。但有時候,知道是一回事,應用是另外一回事。
範玉笙以為袁道長又搞出什麼新鮮玩意兒,遂不再問。
“況且,就算無冰,果肉也可以製成果脯、果乾之類的吃食,如此便可耐於儲存。”樓喻又提出一個法。
他覺得,人不能總囿於一條道上,財富是創造出來的,端看有沒有那個能力與魄力。
眾人盡皆歎服:“陛下所言極是!”
在朝廷的高效運作下,各個小組已經籌備完畢,帶著一項又一項的政令前往南方考察。
自霍延返京後,南方諸族都陷入忐忑和迷茫之中。
除榕族外,仡族和巫塔族受損嚴重,剩餘青壯都成為朝廷軍的俘虜。
識朝廷的雷霆之怒,他們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羅逸養好傷,隨榮石回到族中。
時值冬日,山林蕭條許多,族民們打不到獵物,族中存糧又不夠,時不時都要餓著肚。
他們還得等著朝廷的審判。
朝廷會如何對待他們?他們以後的命運到底會如何?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就連榮族長都有些沉不住氣了。
他帶著榮石來找羅逸。
“阿逸啊,定國公返京有一個月了吧?不知道朝廷會怎麼處置咱們。我這心頭七上八下的,每天都睡不好。你應該見當今聖上吧?聖上對咱們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榮石也道:“咱們以後還能過上安生日子嗎?”
祖孫二人的擔憂羅逸非常理解,朝廷軍的威勢的的確確他們嚇到了。
羅逸笑道:“朝廷制定政策還需要時間,政令傳到咱們這兒也需要時間,族長和少族長不必多慮,朝廷不會棄咱們於不顧的。”
“唉!”榮族長滄桑地嘆口氣。
他自知杞人憂天毫無意義,遂轉移話題道:“阿逸今後有什麼打算?”
羅逸垂眸笑道:“我也不知道。”
他記得當今聖上讓他辦完事再死不遲。或許,政令到達之日就是他的死期。
沒有人真的想死。
羅逸當初願意以死換取羅家平反,那是他已別無選擇。
而今羅家已平反,他又剛剛死裡逃生,還捨不得死。
他已經被陰謀算計困擾十年了,回到祖籍,他才感受到一種真正的平靜。
他喜歡上這了。
羅逸可以自戕,但他還想趁著政令沒來之前,再多活一些時日,再多享受一些安寧。
榮石敏銳地察覺到他落寞的色,不由皺起眉頭。
這人還藏著什麼秘密嗎?
還有,他不是為朝廷辦事的嗎?按理說他算是立了功,為什麼還是這副茫然未知的模樣呢?
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
“如果朝廷能讓咱們上安穩日子,我覺得咱們族裡的學堂可以重新辦起來,你學識應該不錯,可以在學堂當個夫。”榮石建議道。
榮族長聞言,欣然點頭:“這個好這個好!阿逸,你要是不知道未來去哪兒,不如就待在咱們族裡,有什麼困難,大家都會搭把。而且你有學識,有地,有你教孩子讀書,以後或許都能出人頭地。”
羅逸知道他們是在關心自己,心中一暖,不由笑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考慮的。”
他說著,看向榮石,調侃道:“多謝榮少族長對我的信任。”
榮石彎起指節,抵了抵鼻尖,“沒事了,你好好休養身。”
白駒隙,轉眼便跨了年。
正月初一,樓喻正式更改年號為昭慶,並大赦天下。
昭慶元年正月十五,朝廷詔令終於抵達三州,隨之而來的是朝廷的數個考察組。
羅逸終於收到決定他命運的口諭。
口諭大意是:羅氏子雖助紂為虐,本應罪該萬死,但念及南方平亂中立有功勞,適逢改元建新,大赦天下,遂免其死罪,令其終身不得入京。
傳口諭的是梁霈。
他傳完口諭,對羅逸說:“你救了公主,算是戴罪立功,陛下免你死罪。陛下還說了,你本是榕族族民,又受中原文化的薰陶,堪為南方部族與中原文化的橋樑,若是日後能在教化族民一事上立下功勞,或許朝廷還能予以嘉獎。”
羅逸心口一燙,眸中倏然湧出水霧。
他足足叩了九次首,低啞著聲音道:“罪民叩謝陛下聖恩!願吾皇日月昌明,萬壽無疆!”
梁霈不由笑了。
改元之後,眾人漸漸發現,他們的皇帝陛下做事越發雷厲風行,帝王的強勢與威壓也徹底爆發出來。
尤其在治理南方一事上。
督察組的行動遭到當地豪強的極力反抗,但霍延在南部三州還留有數千朝廷軍,在朝廷軍的威懾下,督察組徹查這些豪強曾經以權謀私的罪證,並凍結他們的田產,迅速報至朝廷審判。
他們在圈佔土地的程中,不可避免與當地部族族民發生衝突,衝突時有傷有亡,遂數罪併罰。
在朝廷的威壓下,那些豪強大戶偃旗息鼓,不得不接受現實。
當然,樓喻不會一棍打死。
有些富戶是憑藉自己的能力買到的田,這些田依舊歸他們自己。
其餘充公的田地,則由官府重新測量劃分,根據各州人口情況,田地分給那些部族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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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農業技術小組經過考察,對南部田地種植做出了更加科學合理的規劃,如農田水利、稻種培育、農具改良等等等等。
醫療小組深入山林,在朝廷的強權下,巫醫迫不得已說出實情。
原來他們也不知道具體如何治療瘧疾。巫塔族的巫醫傳承是靠口耳相傳的,他們沒有什麼醫學典籍。
相傳,他們巫塔族的祖先得了瘧疾,迫不得已離開族群,口渴之時,機緣巧合之下看到一潭靜水,便喝了潭中的水,然後在水潭邊等死。
渴了就喝潭中的水,餓了就吃水潭邊的樹皮。
有一天,奇蹟出現了,他的病竟然痊癒了!
祖先喜極而泣,並將此潭奉為靈潭,潭邊的樹奉為靈樹。
他完好無損地回到族中,族中人自然大為驚異。
祖先早已編好了說辭,言瀕死之際受到神靈點化,在神靈的祝福下活了來。
他用神靈之力統治了族群,並逐漸擴大勢力。臨死之前,他水潭的秘密告訴繼任者,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傳下去。
所以每次只要有人打擺請求救治,巫塔族的巫醫都借靈掩護,用潭水和樹皮為病患治療。
這個法用了多年,有時候奏效,有時候無效,眾人都歸因於神靈願不願意降福。
醫療組聞言,顧不上無語,連忙趕赴水潭旁。
水潭旁林木茂密,但有一種樹數量最為豐富。而這種樹,他們在其他地方都沒有。
許是某一次巧合之下,樹種落在水潭旁的這片土地上,逐漸孕育出片片叢林。
此次醫療組還是以陳玄參和霍瓊為首。兩人一直隨軍,沒跟著一起回京,這些時日已經考察了不少地方,還發現了一些特殊的草藥,打算帶回去研究。
而有可能治療瘧疾的藥物研究更是重中之重。
醫療小組收穫頗豐的時候,工匠組正在佔州海港進行測量和規劃。
他們擴建滄州海港,於擴建海港一事上有經驗,快便為佔州規劃出一個極為寬闊的港口出來。
建設海港需要材料和勞工。
材料直接由慶州工業區提供,大型貨船從滄州港出發,一路抵達佔州港,一步到位。
勞工則從當地進行招募。
三族青壯勞力那麼多,如今又非農耕時節,閒著也是閒著。
對待榕族青壯,官府給予薪酬;仡族青壯因為參與叛亂,便直接拉去服徭役,只給飯,不給錢。
隨著朝廷政令的落實,南方諸族紛紛看到了希望。
榮石捧著一串銅板推開羅逸的院門,面露喜色道:“羅逸,我賺到錢了!”
他之前帶著族中一些青壯去佔州參與海港建設,幹了半個月,賺了好幾百文呢!
羅逸坐在院中,捧一本慶榮學院的啟蒙課本。
這是慶州學子的啟蒙讀物,並不枯燥乏味,是有趣,非常適合孩子學習。
他抬首笑道:“恭喜啊。”
陽光灑在他清秀的臉上,襯得他愈發文雅。
榮石將中銅板放到木墩上,說道:“給你的!”
“這是做什麼?”羅逸詫異道。
榮石背身道:“族中學堂要重新開辦了,你是學堂的夫子,這是給你的薪酬!”
“是嗎?”羅逸笑著起身,“我去問問族長。”
榮石連忙他按下,皺眉道:“我是少族長,我說的也算!”
“我人在族中,有錢也沒處花。”羅逸不打算繼續拆穿他。
“沒事,你先留著,”榮石神情飛揚道,“再不久,族中就能分到地了,我聽朝廷的大官說,咱們不僅能分到耕地,還能在山頭分到宅基地,可以建房子住,不用翻山越嶺來回折騰。”
羅逸:“所以呢?”
“所以你留著錢,以後搬出去就有地方花了!”
羅逸噗嗤笑出來,胸腔處暖流湧動。
樓喻制定的安民政策中,嚴格規定了每戶能夠擁有土地的上限,也就是說,不管再有錢,也沒法肆意侵佔百姓的田地。
這是一項針對南部三州的政策,其餘州府並非如此。
雖然遭到三州不少人的反對,但這是為了解決南方部族出山落戶的特殊政策,並未真正觸動地主的利益,遂朝中基本沒有反對之聲。
反正南方的土地跟北方的地主沒有半文錢關係。
至於巫塔族的鐵礦,已經由屏州官府接管。官府徵用有罪的巫塔族青壯挖礦,並召集鐵匠鑄造農具。
分到土地的族民可以租用官府的農具,也可以購買。
農技小組盡心竭力地教授族民們先進的農耕技術,爭取讓他們能夠自力更生。
整個南部三州好似突然活了起來。
有的部族青壯原本被封閉在大山裡,識有限,不知外頭的世界,每天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而今接觸到朝廷派來的技術人員,不由深受觸動和啟發,漸漸尋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有人選擇安穩種地,有人選擇成為船工,有人決定讀書識字,有人決定離開故土去外頭開闊眼界。
政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落實的,但政策帶來的效果是一點一滴展現出來的。
昭慶元年伊始,一個輝煌盛世就此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