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本該是屬於草原勇士們的主場, 而今倉惶逃竄的成了他們。
烏帖木打量著面前茫然無措的一群人,神色陰沉道:“這一仗打得如?爽不爽快?”
無一人應答。
烏帖木盯向培努:“你之前言不慚說要再次攻取澹州,這麼多天攻下來了嗎?不僅沒攻下來, 還給了盛國出兵的藉口!現在他們打來了,你說說該怎麼辦。”
培努抹了臉上的血水,粗聲粗氣道:“誰知道盛國那些個武器是什麼東西!”
“你沒搞清楚就別叫囂!”頌罕眼底怒, 瞪眼珠子,“盛國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你他娘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想攻取盛國?你是吃草長的嗎!”
培努反唇相譏:“頌罕, 你天天盛國話掛在嘴邊,不知道的還以你就是盛國人呢!你這麼推崇盛國, 怎麼還在草原上待著?不如去找你盛國主子去, 別在這礙眼!”
頌罕拔刀:“你他娘的再說一句試試!”
培努也立刻拔刀相向。
“夠了!”烏帖木怒吼一聲,“你們還嫌不夠亂嗎?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在這起內訌頂個屁!盛軍咱們王庭都毀了, 你們倒是說說, 咱們該不該繼續打!”
“當然得打!”培努高聲道。
這種時候他當然不能退縮,否則就會被所有人當成孬種嘲笑。
烏帖木問餘人:“你們呢?”
有人皺眉道:“我們現在連盛國的武器都沒搞明,已經死了這麼多戰士,我不同繼續蠻幹。”
也有人憤憤道:“不就是炸雷嗎?盛軍深入草原, 帶不了多少輜重,他們手裡的炸雷肯定不多,咱們不能退縮!”
“是啊是啊,再退能退到哪兒去?現在這情況,只能往漠北逃了。”
漠北還有個阿巴魯呢。
烏帖木轉頭問頌罕:“你以呢?”
頌罕氣呼呼道:“反正我不想打了, 再打下去得死更多人。”
不少人都鄙夷的眼神看著他,眼睛裡寫滿“慫貨”、“孬種”。
頌罕並不在,他誠懇對烏帖木說道:“王,之前是咱們對盛國兵力估算有誤,現在清楚盛國的戰力,咱們不能繼續魯莽下去,最應該做的是保存實力,日再圖業。”
“頌罕你什麼思!”培努冷笑道,“你是讓咱們當縮頭烏龜?咱們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王庭落到盛國手裡?”
頌罕根本不理他,只勸烏帖木:“王庭離盛國邊境很遠,盛國就算拿下王庭,他們對王庭的掌控力也一定極薄弱。他們對貧瘠的草原沒有興趣,也不會派遣重兵守,等咱們休整強盛之,日再奪回王庭不是沒有可能。”
烏帖木心知他的話很有道理,他自己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奪回王位,深知保留實力暗中積攢力量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他還有他的顧慮。
烏帖木垂眸沉思片刻,道:“想繼續戰鬥的站左邊,不想的站右邊。”
話音剛落,便有多數人站到左邊,基本都是魯莽的好戰分子。
頌罕一動未動。
“頌罕,你想幹什麼?”烏帖木問。
頌罕凝視烏帖木的眼睛,了好一會兒,才併入右邊隊伍。
“既然這,咱們繼續和盛軍作戰,之戰鬥都由培努等人指揮。”
烏帖木下令便揮手讓他們出去。
頌罕留下來了。
他問:“王,什麼不立刻北遷?咱們現在的實力去了北邊,跟阿巴魯還有一爭之力。繼續跟盛軍對著幹,只會消耗咱們的兵馬。”
烏帖木沒吭聲。
“你是不是想借盛軍的手除掉培努他們?”頌罕嘆息著問。
烏帖木面無表情:“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本王還能攔得住他們嗎?破壞互市協約,圖攻取雲州,哪一件他們本王的了?我現在攔他們有嗎?”
“他們死了不可惜,但還有更多的戰士會因這個決定犧牲。”頌罕心涼了半截,“現在打了敗仗,死了那麼多人,士氣跌,您是骨突王,只要您一聲令下,願跟您北遷的人一定有很多,培努他們根本成不了氣候。”
烏帖木雙目沉沉:“戰爭是他們引來的,他們犯了錯,難道不應該此付出代價?難道我還要留著他們等以繼續忤逆我?頌罕,勸我放任他們攻打雲州的是你,勸我放他們的還是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頌罕沉默片刻,沙啞著嗓音道:“我只是希望咱們草原能夠安穩,現在北遷還有機會重新來。”
“頌罕,你老了。”烏帖木毫不客氣諷刺道,“霍延帶人深入草原,頭沒有充足的糧食補給,你以他們還能堅持多少時間?”
頌罕:“至少雲州還有足夠的兵力可以支援。”
烏帖木愣住,眸色明顯顫動了一下。
他心知頌罕是對的,但想先解決培努等人的私心還是佔了上風。
“總得試一試。”烏帖木擺擺手,不願再聊。
頌罕失望退出營帳。
漫天陰雲,無邊無際。
昭慶十一年夏,定國公霍延於北境草原與阿骨突部交鋒五次,歷時兩個月,均無敗績。
盛軍斬殺培努等諸多阿骨突部悍將,俘虜數千蠻敵。
昭慶十一年秋,烏帖木親自率兵與霍延交手,落敗在盛軍的追擊下,帶領一眾親兵逃往漠北。
盛軍不熟漠北形,便沒有繼續深入。
訊息傳到京城,朝堂內盡皆歡欣雀躍,撫掌笑。
數十年來,一直都是北蠻侵略盛邊關,劫掠盛百姓,現在好了,那群蠻族全被定國公打得屁滾尿流,不得不狼狽逃往漠北!
阿骨突部逃去了漠北,這麼廣袤的草原該怎麼辦?
難不成還得派兵駐守?
這不現實啊。
可這又是盛軍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土,不駐守又說不去。
樓喻手捧霍延親手寫的軍報,唇角忍不住上揚。
他俯視殿中群臣,道:“定國公在奏報中問,是否繼續深入漠北殲滅烏帖木和阿巴魯勢力,諸位以如?”
楊廣懷率先道:“回稟陛下,臣以,漠北氣候惡劣,形於我軍不利,不宜繼續追擊。”
“臣倒是認繼續殲滅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烏帖木和阿巴魯的勢力已經不足懼了。”有人出言道。
楊廣懷:“烏帖木與阿巴魯本就不和,無需咱們親自出手,這兩方勢力也會鬥得你死我活。”
範玉笙悄悄看一眼樓喻的神色,心道還是楊相明陛下的心思。
陛下肯定希望定國公早日返京。
遂出列道:“陛下,臣以,留下烏帖木和阿巴魯倒並非壞事。”
樓喻笑問:“?”
“北境族群有很多,阿骨突部不是中最強的一支,滅了這一支,還會有他族群成長壯,北境的敵人是滅不完的。”
這種情況下,還不如留下烏帖木和阿巴魯,讓他們兩個先在漠北鬥上一斗。
而且,完全滅敵對盛並非善事。
有潛在的敵人在,方能居安思危,否則未來的盛很容易沉浸在紙醉金迷中,忘記如磨礪自身。
便如範玉笙所言,滅了烏帖木,還會有他烏帖木出現,深入漠北反而會造成盛軍的損失,不放他們一馬?
樓喻笑更深:“楊先和範愛卿言之有理。傳令下去,召定國公返京,著楊繼安先派兵於王庭附近巡察駐守,等待朝廷指令。”
要如管理北部的草原和牧民,他還得好好籌劃。
好不容易打下來的,總不能棄之不顧。
朝廷詔令抵達北疆,霍延與楊繼安進交接,立刻率兵趕回京城。
軍返回京城時,已是初冬。
樓喻親率百官於承天門迎接。
微寒的風拂在臉上,彷彿軟刀子割在肉上,有些刺痛。
但心裡是火熱的。
霍延春天出發,冬天才回京,兩人已經有將近一年沒見面了。
金輪普照,碧空萬里。
霍延一襲銀甲,率親衛策馬奔至承天門,一眼就看到了樓喻。
瘦了。
他連忙下馬,摘下頭盔,急步至樓喻面前,當著百官的面就要半跪下去,被樓喻伸手攔住。
“霍愛卿力破北蠻,護我山河,當我盛的英雄!”他笑容輕淺,眸中盈滿喜悅,“霍愛卿一路奔波,不妨先入府洗去風塵,待明日再入宮參加慶功宴。”
自己的人,當然得自己心疼了。
餘臣心道:定國公此次立下功,只怕封無可封了,陛下鐵定頭疼著呢。
霍延俊眸凝視樓喻,道:“微臣不辛苦,陛下,微臣想儘快將北境之事呈報給您。”
眾人:定國公你是不是傻,陛下給你這般榮寵你接著就是了,幹啥還非得忤逆陛下?
樓喻眼底笑愈濃。
“好,那霍愛卿便隨朕入勤政殿,詳細彙報北境的情況。”
兩人徑自入宮,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薛齊聲問範玉笙:“範相,咱們該如?”
範玉笙嘆笑:“還能如?自然是回衙辦事。”
眾人滿腹心事去上衙,並不知樓喻和霍延沒去勤政殿,反而去了養心殿。
偏殿的浴池和乾淨的衣物早已備好。
霍延雖然想立刻將人攬入懷中以解相思之苦,可思及身上髒汙,不願褻瀆了心上人,遂匆忙趕去偏殿梳洗沐浴。
氤氳水霧中,樓喻至池邊。
霍延聞動靜,猛鑽進水裡,只留一張俊臉在頭。
“阿喻,此處溼悶,你快出去。”
樓喻眯起眼,板著臉道:“別遮了,我看到你身上的新疤了。”
“就一點傷,早好了,你別擔心。”霍延溫聲安撫道,“連血都沒流多少。”
樓喻自然不信他的話,但此時多說無益,便道:“我替你擦背罷。”
“不必,我自己可以。”
霍延連忙拒絕,他家阿喻的手可不能做這些粗活。
男人窩在水裡,模可憐巴巴,樓喻見狀只好放棄,轉身回到養心殿。
片刻,霍延穿著寬鬆的袍服,半溼著頭髮入殿。
樓喻指著椅子道:“坐下。”
霍延依言坐下,便見樓喻手拿幹棉布至他身。
“我已經擦了。”
樓喻撩起他的墨髮,棉布一點一點細細擦拭,垂眸道:“還溼著,現在是冬天,心受寒。”
霍延摩挲著無名指上的玉戒,心中不斷泛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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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戰爭,他便重新戴回手上了。
兩人一坐一立,一靜一動,都沒有開口說話,但彼此之間湧動著無言的溫馨。
擦完頭髮,樓喻又取來藥膏,沉聲吩咐道:“去榻上,我給你上藥。”
“傷都好了,不上藥。”霍延柔聲道,“我知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
打仗不容易,處理政務也不容易。
“讓你去就去,別廢話。”樓喻皺起眉頭。
霍延哪還敢“忤逆”他,只好躺到一旁的軟榻上。
衣服依舊緊緊裹在身上。
樓喻立在榻旁,冷著臉道:“掀開我看看。”
霍延暗嘆一聲,解開衣襟。
麥色的肌理上,的疤痕交錯重疊,中一道新疤橫亙腰際,還泛著淡淡的粉。
樓喻面色更沉:“怎麼弄的?”
“戰場刀劍無眼,打仗難免會受些傷,這都是些皮肉傷,不礙事。”霍延急忙解釋。
他說的是實話,確實只是皮肉傷。
是了救人不心弄出來的。
樓喻便不再問,伸手藥膏替他塗抹傷疤,低聲道:“這藥有祛疤之效,每日沐完浴都得塗。”
“好。”霍延笑著回應。
樓喻對上他溫柔的目光,不自覺抿抿唇,才道:“我不是嫌棄它們不好看,我只是不想每次看到都心疼。”
“我知道。”霍延低啞著嗓音道。
須臾,藥膏抹好,樓喻將藥放在矮幾上,又替霍延系上衣袍,翻身上榻,與他擁在一起。
他伸手觸上霍延的額鬢,目光從眉毛一直流連至下頜。
“黑了,糙了,也瘦了。”
霍延逮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嗯,看來我要回去保養幾日,才能來見阿喻了。”
樓喻在他頰邊親了一下,聲線低柔道:“可還是最英俊的那個。”
讚美的話彷彿最易燃的導火線,歘一下燒斷霍延所剩不多的理智。
他驀俯首吻下去。
翌日朝會,諸臣對北境草原之事紛紛發表看法。
致分兩派。
一派認:北境草原貧瘠,盛派兵駐守管轄並無益處,必管牧民死活?
另一派認:北境草原是朝廷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怎可棄之不顧?而且若是不派兵駐守,烏帖木等人很快就會南下重新佔據水草豐盛之,那朝廷打下草原還有什麼義?
等朝臣的見發表得差不多,樓喻才問樓茝和樓固:“你們覺得呢?”
了鍛鍊他們,樓喻在他們今年日,便讓二人參與朝會。
雖然沒立儲君,但誰都知道皇帝是在培養繼承人。
樓茝聲音清脆道:“陛下,臣妹以,北境草原到底是否貧瘠,需要派技術人員實考察方能確定。”
“殿下,北境貧瘠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有人覺得這實在是題做,浪費時間和人力。
樓茝微笑著問:“那麼,敢問王侍郎,自古以來到底有沒有人去考察論證?如果沒有,這的論證又怎能相信?”
“可草原除了野草長,土壤和氣候確實無法進耕種,這還不能說明貧瘠嗎?”
樓茝挑眉:“我有說只去考察能否耕種嗎?以及,王侍郎親自種嗎?”
“那考察什麼?”
樓茝正色道:“陛下,臣妹讀盛各州方誌,也在各部待一段時日,發現各並非皆以耕種糧食見長。除滄州、江州、綿州、佔州等是全國糧倉,餘州府,如吉州產煤,宜州產硫磺,屏州產鐵,而湖州也可以憑藉水利成絲綢之鄉,那麼北境草原是否有特殊之處呢?”
樓喻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這些話他可沒教樓茝,她僅憑看的籍和在各部的見聞,便以此反駁態度消極的官員,實在讓他感到驚喜。
樓喻面色不變,平靜問道:“那你認,朝廷應該派遣什麼的考察組前去北境?”
“這些年,農部已經考察全國各州府,並各州府提供了科學合理的耕種模式,就連西北雲州都種起了棉花和土豆。雲州與草原離得那麼近,氣候和土壤當真差距那麼?不如派遣農技組、質組、測繪組前去考察。”
她說完,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欲言而止。
樓喻不由笑道:“想說什麼便說。”
樓茝相當豪氣道:“陛下,臣妹之前說雲州楊將軍這些年嘗試教化雲州附近的牧民,已經初見成效。臣妹以,要想牢牢控制一方域,僅憑強橫的武力是不能長久的。”
樓喻眸中笑更甚。
“怎麼說?”
樓茝有理有據道:“就拿南部三州例。我朝建立之初便收服南部並規劃三州納入政體系,可到陛下登基時,南部三州依舊沒有對朝廷產認同感。但這些年,在陛下的治理和教化下,南部三州日漸繁榮,近幾年朝廷培養了不少英才,他們對朝廷的歸屬感也越來越深。”
現在三州的百姓誰不感念陛下的恩德?誰不自豪說一句他們是盛子民?
若北境牧民也能依此歸屬盛,漠北的烏帖木等人再想南下,恐怕難上加難。
朝臣們細細一想,確實頗有道理啊!
若這些道理是從某個臣口中說出的,他們或許不覺得有什麼,可這些道理是一個姑娘說出的,那就實實在在讓他們感到震驚了。
樓喻頷首:“這是榮樂的觀點,那麼瑞親王呢?”
樓固眼眸發亮道:“臣弟贊同阿姐的觀點,若朝廷派遣考察組,臣弟想自請參與北境考察隊伍!”
樓喻頗感欣慰:“諸位還有什麼見?”
話都被榮樂長公主說完了,還能有什麼見?
樓喻便道:“那就依榮樂所言,派遣農技組、質組、測繪組前去考察,文教組則前往雲州同楊將軍交流教化牧民的經驗。”
“臣等遵旨!”
散朝,樓喻特將樓茝和樓固叫到勤政殿。
兩人已是知事的年紀,從到得樓喻親自教導,思想觀念與土土長的盛人存在很差別。
故,樓喻想開誠佈公跟他們談談。
“阿茝,阿固,你們學習這麼些年,對我盛未來的發展可有想法?”
樓茝想也不想道:“阿兄,我對比了盛開國以來各方面的情況,覺得阿兄的英明無人可比。”
少女眸光清澈,眼底透著濃濃的崇拜。
見識越多,她就越能體會到阿兄的博胸懷和睿智仁德。
身女子,感受尤深刻。
如今各各業都有女子的身影出現,她們同男子一在崗位上發光發熱,盛貢獻出自己的力量。
巾幗不讓須眉,在以前不是一句空泛的讚譽女子的話,而現在,它已漸漸變成了現實。
樓茝深知此番變革極不易。
阿兄尚在慶州時,便已提高女子位而做鋪墊,目光之深遠、心懷之曠達,世上誰人能及?
樓喻不由笑道:“馬屁精。”
“我才不是拍馬屁,我說的都是事實!”樓茝扭頭問樓固,“阿弟,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樓固真誠點頭。
樓喻無奈:“我是讓你們發表對盛未來發展的看法,可沒讓你們誇我。”
樓茝堅定道:“我認阿兄的革新之路是利國利民之創舉,盛的未來需要繼續順著這條康莊道往前走。”
樓固再次點頭。
“好。”樓喻神情倏然變得嚴肅,“如今你們都了,有些話我必須要跟你們說清楚。”
“阿兄請說。”
“待我退位,盛需要一位繼承人,既然你們都認改革需要繼續縱深,那麼,你們有沒有承接革新志的勇氣和決心?你們誰願帶領盛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退位?!”樓茝驚恐,“阿兄,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就想著退位了?”
樓固也道:“阿兄長命百歲,還能再當七十年。”
“你們是要累死我嗎?”樓喻失笑道,“我從十三歲拼搏至今,一直都沒能好好休息一番,等年紀再些,精力也會漸漸跟不上。”
“更況,盛的壯麗山河我還沒機會好好欣賞遊覽,豈非遺憾?”
兩人分別抱著他一邊胳臂,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捨之。
“阿兄,盛離不開你。”樓茝眼睛浮起一層水霧。
樓喻拍拍她的腦袋:“沒有誰離不開誰,只要你們將盛的未來放在心上,我就放心了。”
“我會的!”
“我也是。”
樓喻笑道:“好了,離退位還早,你們先回答一下方才的問題。誰願當下一個引路人?”
樓茝和樓固對視一眼。
樓固先道:“阿兄,我更喜歡研究格物造化之理,不喜歡同朝臣打交道,阿姐更合適。”
這是他的真心話,他不擅與人辯論,他只想安心做研究。
阿姐比他更適合領導群臣。
樓茝倒是沒有虛偽推脫,她睜著清澈明亮的雙眸,堅定無畏道:“阿兄,若是你放心將這項重擔交給我,我願做這個引路人,我立誓追隨阿兄的志,不讓阿兄失望!”
樓喻欣慰笑起來。
“我知道了。你二人皆有宏願,我很高興。阿茝,阿固,你們是親姐弟,日不論如,都得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你們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一條是制度和思想上的革新,一條是科學真理上的革新,這兩者缺一不可,可明了?”
兩人眸光晶亮,豪氣幹雲。
“明!”
他們一定會努力學習,深刻領悟阿兄的高世之智,並將之發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