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借霍延之力, 腳步緩慢回到主院。
剛跨過門檻,雙膝一軟,直直跌坐上,連霍延都沒拉住。
馮二筆心頭大驚, 忙關上院門, 伸手去扶。
樓喻環抱雙膝, 埋頭臂,聲音低澀:“不用。”
陽光落在衣袂上, 雖暗繡生光, 卻端透幾分冰冷。
馮二筆張張嘴,平日舌燦蓮花的,在這一瞬間,只覺得喉嚨被堵,什麼也說不出來。
和莊頭沒什麼感情,莊頭的死在眼裡算不得大事,可是看到殿下這般情狀, 不由哀慟發酸。
不敢打擾樓喻,只好看向霍延。
霍延只是低眉抱臂, 冷冷淡淡的,彷彿因見慣生死而所畏懼。
“嘔——”
樓喻突爬起來,扶牆角乾嘔起來。
在和平年代生活二十多年,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恐懼鮮血。
方才混戰時,莊戶和流民的鮮血濺灑在, 同黃褐的泥土混雜,瀰漫鹹腥的血味,再加上莊頭悽慘的死狀, 樓喻一想到那畫面,就渾發麻,手腳發軟。
不僅僅是害怕,多的是自責愧疚。
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卻因的疏忽而死。
倘若能對這時代認識得深刻一,倘若能加強田莊的防禦工事,莊頭就不會死,莊戶們就不會受傷。
可以想到的,本該想到的。
是的錯。
連連乾嘔,嘔得整張臉漲紅,眼角滲出淚液,面容慘白一片。
馮二筆心疼壞了,卻不知何安慰,不禁用眼神示意霍延,讓想想辦。
霍延本不想管,可見樓喻此狼狽,到底不忍,生硬道:“外面死的人多,你應該學會習慣。”
馮二筆瞪一眼,怎麼說話呢!
樓喻卻聽進去了,扶牆,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接受今發生的一切。
人命,在以前生活的時代,是最為寶貴的存在。
可在這世道,卻螻蟻蜉蝣,毫不起眼。
樓喻直起,紅一雙眼道:“隨我去看看傷。”
李樹經帶人清理了“戰場”,受傷的莊戶們全被送往醫館,陳川柏指揮一群小蘿蔔頭,忙得團團轉。
那原本調皮搗蛋的孩子,雖一始見到傷口害怕迷茫,但隨時間流逝,幾乎所學徒都能冷靜選藥、煎藥、清理和包紮傷口。
學徒是傷自己的孩子。
們看這臨危不亂、鎮定沉的孩子,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竟連疼痛都忘了。
樓喻抵達醫館時,醫館內鬧鬨忙碌一片,時不時傳來陳川柏的喝令教導聲。
但忙中序。
那學徒快步穿梭在傷患中,臉色蒼白為們上藥療傷。
其中,陳川柏的孫子和霍瓊最為引人注目。
兩人行事沉穩,冷靜鎮定,配合默契,包紮傷口的手快好,讓樓喻想到訓練素的醫生和護士。
人看到樓喻,不顧傷口正在包紮,就要跪下行禮。
樓喻擺手示意免了,親自.慰問們。
那莊戶雖受了傷,但們保衛了自己的家園,收穫了殿下的誇讚,心裡面高興得很。
樓喻受其感染,胸中鬱氣漸漸消散。
離醫館時,的面色恢復初。
回到主院,召來楊廣懷、李樹兩人。
“據莊戶所言,此次是楊先生指揮度,大家才能共抗流匪,拖延時間等待救援。楊先生當居首功。”
樓喻瞭解過當時的情況,要不是楊廣懷及時召集莊戶凝聚力量,用滾水、石灰、農具等抵抗流匪,估計等們趕到,田莊經被流匪們摧毀,莊戶們也會死在流匪的屠刀下。
楊廣懷躬一拜,“廣懷受之愧,當不得此功。若非莊頭勇出田莊對峙流匪,我也來不及。”
樓喻道:“莊頭功,你亦功,不必推辭了。”
“是。”
樓喻道:“我還聽說,繼安那小子當眾跟惡首周旋,將那惡首牢牢牽制住,是不是?”
楊廣懷頷首道:“確實此。”
不會因為自己同楊繼安的關係就避嫌。
楊繼安的英勇善戰,眾人都看在眼裡。
在所人攝刀疤臉的強橫時,唯一小少年挺而出,因此激勵了其莊戶。
此戰,楊繼安也大功。
樓喻讚道:“繼安年少英勇,實乃可造之材。”
楊廣懷笑了笑。
私以為,樓喻不過十四稚齡,便能讓這麼多人信服,加不同凡響。
論功行賞之後,便是何處置流民的問題。
李樹經審問過流民,便稟道:“屬下經查證,這流民裡匪也民,不能一概而論。”
這是肯定的。
樓喻們來時,只看到少數人跟刀疤臉衝鋒陷陣,其餘人則縮在後頭一動不動。
還年輕小夥舉起鋤頭要鋤下刀疤腦袋。
當,從霍延樸素的戰鬥理論來看,那年輕人肯定成功,甚至還會被刀疤反殺。
所以才遠遠射出一箭,從刀疤的屠刀下救出楊繼安和青年。
李樹繼續道:
“這流民大多從綿州而來,刀疤是們半路遇上的,在加入隊伍之前,流民從未搶掠過,可是刀疤入隊之後,慫恿一群混子當流匪,威脅手寸鐵的流民照顧們飲食起居,要是人想逃,就會被殺死。”
樓喻問:“刀疤哪來的鐵刀?”
這可都是管制兵器。
“的流民聽過刀疤吹噓,說是以前當山匪時,打敗過一群官兵,鐵刀是的戰利品。”
“既是山匪,為什麼加入流民,跋涉千里來到慶州?”樓喻問。
說到這裡,李樹哭笑不得:“那刀疤不知從何處知曉,慶州府一處青石鹽場,慶州兵力稀鬆,倘若能糾集大批流民,攻破慶州府,奪取青石鹽場,便能賺取數銀錢。”
馮二筆忍不住道:“不會就用這忽悠那群狗腿子為賣命的吧?”
李樹點點頭,神色迷幻。
在看來,刀疤臉和那群狗腿,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實在讓人不知該說什麼好。
樓喻卻皺起眉,書中慶州的陷落,就是因為起義軍和鹽工。
可是在陷落之前,誰將起義軍和低賤的鹽工放在眼裡了呢?
螻蟻尚且可以咬死大象,若是李樹等人不能消除心中輕視,日後或許會因為傲慢釀出大禍。
凝視李樹,目光銳利而冷靜,直到李樹所覺,漸漸低下頭顱,才口問:
“你覺得們做不到?”
李樹誠實點頭,“們不過三四百人,何能攻破府城?”
“可是流民會越來越多,們會從三百增到三千,從三千增到三萬,而府兵一直只三千,駐軍一直只一千,到那時,你還認為府城能守得住?”
李樹張了張嘴,卻什麼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收起輕視之心,自愧道:“屬下錯。”
樓喻吩咐:“明日午時,召集田莊所人,將惡首斬首示眾,此事交由李統領,可異議?”
李樹渾一抖,還沒真的殺過人,斬首什麼的太恐怖了吧!
可自己剛剛犯了錯,眼下不能再忤逆殿下了。
何況,為府兵統領,若連人都不敢殺,那還什麼用?
思及此,鄭重道:“屬下遵命!”
樓喻道:“至惡首擁躉,給們戴上腳鐐,讓們進行勞改。”
“勞改?”所人都疑惑抬頭。
樓喻:“……”
一時說順口了。
面不改色解釋:“就是進行勞動改造,同鬼薪、城旦一意思,只是不拘泥這兩種。”
眾人點頭表示明白。
李樹問:“其餘流民該何處置?”
樓喻想了想,道:“你派人問清們姓名、年齡、性別、戶籍、家庭情況、一技之長等,一一登記冊,再呈給我。”
李樹一頭兩大,傻傻瞅樓喻,羞愧比道:“殿下,您能否再說一次,屬下沒記住。而且,咱府兵都是大老粗,不會字。”
樓喻跟一樣頭大,正思索將此事交給誰適合,馮二筆適時建議道:“殿下,阿紙跟楊先生學習多日,應該進步,眼下是閒人,不讓去?”
樓喻點頭同意,接交待:“對了,那沒動手的流民,先給們一點糧食填填肚子。”
楊廣懷忽口:“莊戶們視之為敵,倘若們不願,該何?”
抬起清俊的臉,直直望樓喻,眸中隱含深意。
樓喻知在試探自己,不由暗罵一聲,道:“田莊乃王府私產,我權處分。”
要是做任何事都要跟別人解釋清楚緣由,這慶王世子還不不當。
楊廣懷便笑了。
倘若樓喻當真被某細微的情感裹挾,從而放棄初衷,那未免過優柔寡斷。
事實證明,想多了。
散會後,樓喻召來楊繼安。
小孩之前被刀疤臉扔出去,上幾處撞得青紫,經上了藥,見到樓喻,依舊同以往一樣活潑。
拍馬屁:“幸虧殿下及時趕到,要不田莊就要被那惡人毀了!”
樓喻讓坐下,笑問:“刀疤臉那般兇惡,你怎麼敢上去跟拼命的?”
楊繼安道:“我就想莊子上夫子,夥伴,好多好多辜的人,那刀疤臉要是真的衝進來,我怕會多人受傷或被殺死。”
這話說得質樸真誠。
樓喻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中喜愛甚。
以前僅僅是因為原書對楊繼安另眼相看,可這麼久相處下來,楊繼安的品性與才能,確實讓人越發欣賞。
問:“你武藝練得何了?”
楊繼安興奮道:“我經能跟李統領過二十招了!”
李樹原本武藝只能說稀鬆平常,經霍延教導,以及樓喻訓練場加成後,的武藝突飛猛進。
能同過上二十招,楊繼安的學武天賦和自努力可見一斑。
樓喻生出惜才之心:“此次你守護田莊功,沒什麼想要的?”
楊繼安眼睛一亮:“什麼都可以嗎?!”
“前提是我能做到。”樓喻目露鼓勵。
楊繼安想也不想:“我想參軍!”
樓喻一愣,“參軍?”
“我想加入府兵,想跟們一起在營中訓練,我想能幫殿下做點事。”
小孩眼中湧動熾熱的光芒。
馮二筆瞅一眼,就這小板,真要入了營,保不齊被那群老油子欺負。
殿下肯定不會答應的。
誰料樓喻稍一思忖,便應下此事:“剛入營只能從最底層做起,你可願意?”
楊繼安高興跳起來:“我願意!”
樓喻不由笑起來。
人是天生的大將,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能因為楊繼安尚且年幼,就壓抑的天才之光。
這樣天生的戰士,一旦入了軍營,定會魚得水,不會被人欺負。
即便受了欺負,也會很快找回場子。
但到底偏心,忍不住對楊繼安道:“若是霍延空,可以讓多教教你。”
楊繼安脆聲道:“謝殿下!”
離主院,小孩飛奔去找霍延。
霍延因放不下侄子侄女,散會後就回了家。
處理完受傷的莊戶,霍瓊帶滿手的鮮血回來,正好撞見銳目深沉的小叔。
她下意識將雙手往背後藏,目光躲避,面露心虛。
霍延卻什麼都沒說,只生硬道:“別累自己,去洗乾淨。”
霍瓊驚喜點頭,腳步輕快去洗手。
剛洗到一半,忽聽小叔問道:“見到那麼多血,不怕?”
霍瓊驚訝反問:“血什麼好怕的?以前不是沒見過。”
她祖父和父親,受過比這莊戶重的傷,她都見慣了。
霍延不由扯了下唇角。
想到樓喻輕顫的手、慘白的臉以及乾嘔的場景,不由誇了誇霍瓊:“阿瓊很勇敢。”
霍瓊彎起眸子,“小叔勇敢!”
她贊完霍延,贊樓喻仁善。
方才醫館裡頭,不少莊戶都在誇讚殿下,說殿下給了莊頭一家喪葬金和撫恤金,還答應以後養莊頭一家,實在讓人感動心安。
這樣的殿下,們都沒後顧之憂了。
霍延撥她額前凌亂的髮絲,笑道:“你真覺得殿下好?”
“當了!”霍瓊狠狠點頭,“你不知道,我和哥哥之前不僅吃不飽穿不暖,還常常被打被罵,要不是殿下派人去得及時,我就要被賣去教坊司了。”
說到這裡,她眼眶泛紅,目中淚光點點,哽咽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叔了。”
霍延心中一酸,雙手搭在她肩上。
“以後不會了。”
霍瓊點頭,兩隻髮髻跟一跳一跳。
她揪霍延衣角,悄悄問道:“小叔,我之前聽到你和陽烏山的叔叔伯伯說話,你是不是想跟們一起走?”
霍延反問:“你願不願意跟小叔離?”
小姑娘茫:“小叔為什麼要走?”
們今是奴籍,還能去哪兒呢?況且,們恐怕再也遇不上比殿下仁厚的主人了。
霍延問:“倘若小叔一定要走呢?”
霍瓊眨眨眼睛,遲疑道:“那我跟小叔一起走。”
言罷,目露憂慮之色。
霍延不禁笑出來,眉眼堆出難得一見的笑意。
“放心,小叔不會走的。”
至少目前不會。
霍瓊心思細膩,直覺小叔跟以往不同,不由問:“你剛從殿下那裡回來,是不是殿下說了什麼高興的事兒?”
霍延眸色漸深:“沒。”
只是覺得,謎團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果一人見到血和屍體會乾嘔,那一定不會嗜殺暴戾。
從前的世子性情偏執陰森,經常將打得皮肉綻,怎會懼怕鮮血?
一見到暴力血腥會排斥,一越是施加暴力越是興奮。
此分裂,會是同一人嗎?
霍延的直覺一向敏銳。
其人認為慶王世子前後不一是因偽裝演戲,心中卻一直存疑。
以前的慶王世子,面對時是赤.裸裸的惡意,那種惡意根本偽裝。
而今的世子殿下,對邊人的寬仁和對血腥的恐懼同樣不是裝出來的。
看起來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可能的。
——們不是同一人。
這樣的論斷讓霍延由衷感到愉悅。
任誰都不會對曾經惡意折辱自己的人感恩戴德,即便那可能只是一種偽裝。
霍延負傲骨,可以報答對方,但做到全心全意奉上忠誠。
可果,們是兩人呢?
再也不用天人交戰,帶負罪感去為人效力。
小叔陷入神思,時不時露出奇奇怪怪的表情,霍瓊見了不由嘆氣。
就這樣還騙她沒,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霍瓊走到門後,還沒口,就聽見楊繼安的聲音。
她連忙打門。
楊繼安泥鰍一般滑進來,向霍瓊禮貌問好後,快步走向霍延。
“殿下同意我加入府兵了!”
霍延緩緩抬起頭,“哦。”
彷彿一瓢冷水澆下,楊繼安收起笑容,同樣面表情:“殿下說了,讓你空就多教我武藝。”
哼,殿下的話你總得聽了吧!
霍延:“我教你的還不夠多?”
自從樓喻讓教導李樹、馮三墨等人後,自詡兢兢業業,一旦閒暇,都會不吝教授,樓喻卻還認為不夠盡心?
楊繼安哼道:“反正你得教我。”
霍延覺得,之前還是心慈手軟了,得讓這小子嚐嚐什麼才叫真正的教導。
接下來的日子,楊繼安深刻體會到什麼才叫魔鬼般的訓練,整天痛得吱哇亂叫,再怎麼求饒霍延也都不為所動。
田莊經過一夜恢復安寧。
翌日午時,田莊所人,包括府兵和流民在內,全都聚集到莊前的廣場上。
刀疤臉被繩子綁住,跪在眾人面前,低垂頭顱。
之前被石灰迷眼,被滾水燙傷,加上竹箭和魚叉的戳刺等傷害,整人狼狽不堪。
莊戶們撿起石子土塊,紛紛往上砸,邊砸邊口吐芬芳。
樓喻面對刀疤臉而坐,相隔數丈遠。
本可以不來,只讓李樹砍頭便是。
可還是逼迫自己來看。
不想當慫包懦夫。
要強迫自己接受現實,接受這血腥混亂的世道。
必須要習慣噴濺的鮮血和慘白的屍體。
午時至。
樓喻抬首看向高懸的金輪,那刺眼的光讓忍不住閉上眼。
聽見自己冷靜下令:“李樹,行刑。”
森冷長刀反射厲光,那光從樓喻眼皮上閃過。
豁睜眼。
一顆頭顱在利刃下飛躍而起,跳到高空,那張猙獰的面目正對樓喻,彷彿在嘲笑慶王世子的膽小與怯懦。
樓喻睜眼,死死與對視。
殷紅的鮮血在陽光下潑灑,一滴濺到樓喻面頰上,瞳孔驟縮,死死控制住要拭去血滴的雙手。
霍延居側,將所的情緒都納入眼底。
尚顯稚嫩的世子殿下,正用盡全力逼迫自己觀看一場血腥的殺戮,雙手死死交握,指節泛白。
一滴血,讓的睫毛不可避免顫動起來。
紅得泛黑的血,落在雪白瑕的臉頰上,企圖將原本純白紙的人染黑。
——這疑是一場殘忍的玷汙。
霍延不忍,右手輕抬。
卻見下一刻,稚嫩的世子殿下,冷靜抽出潔白巾帕,輕輕擦去那抹鮮血。
的睫毛不再顫抖,的目光不再躲避,的指節不再泛白。
凝望屍首分離的可怖場景,竟笑朗聲道:“匪首誅,莊頭死仇得報!待莊頭下葬那日,本殿親自為其送行!”
不過一小小的莊頭,竟能得此殊榮!
一時間,眾人心頭都火熱起來。
為殿下賣命,值得!
莊戶們歡呼雀躍,而那群被綁的匪眾均心死灰。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流民們則忐忑不安,這位世子殿下行事此強硬,只怕們今後沒好日子過。
阿勝紅眼安慰眾人:“咱們沒幹壞事,不會受到懲罰的,昨天們還給咱們送了糧食填肚子,肯定不會讓咱們餓死。既餓不死,那還啥好怕的!”
流民們想想也是。
果真的不打算管們,何必要送糧過來呢?
行刑完畢,樓喻回到主院。
李樹來稟:“殿下,昨日您吩咐屬下給那匪眾戴鐐勞改,恐怕行不通。”
“怎麼?們不聽話?”
樓喻側過臉,由馮二筆用溼潤的巾布擦拭,淡淡問。
今日觀樓喻行事,李樹心中對敬畏甚,恭謹回道:“咱們並腳鐐可用。”
也是昨晚回去後才想起。
只官府大牢裡,才足夠的鐵製腳鐐。
而鐵,同鹽一樣,私人是碰不得的。
樓喻頓了頓,冷冷道:“那就先綁們,不餓死就行。”
李樹領命退下。
走之後,樓喻呆坐案前半晌。
馮二筆擔心問:“殿下可不舒服的方?”
樓喻默默瞅一眼,哇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