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喻一連數日都住在衙門, 期間抽空去了一趟田莊,為死去的莊頭送葬。
府衙自有一套成熟的辦公體系,樓喻沒算現在改動。
熟悉程式之後,他就開始處理歷史遺留問題。
首先是城防。
駐軍俘, 城防自然要由府兵接手, 這些事安排樓喻交給霍延、李樹。
其次是鹽場。
鹽場是樓喻發展勢力的經濟基礎, 是重中之重,但他目沒有餘的手可用, 有點麻煩。
這次鹽場暴動, 的確是為鹽工積怨久造成。
但其實鹽工的積怨尚且足以爆發,否則原書中也會幾年後才起義暴動。
之所以提,是樓喻這段時間派一直在鹽工中鼓動,激發鹽工們的血性而。
其中趙雙四也有功勞。
雖然此舉是在利用鹽工,借鹽工暴動逼迫郭濂抽調一部分兵力,但同時這也是樓喻跟鹽工的合作。
想要過上好日子,總能一點代價都付。
他派找上趙雙四, 與他說緣由,讓他自己選擇。
趙雙四毫猶豫, 選擇破郭濂的剝削統治,轉而投靠慶王府。
他能帶領鹽工起義,說他在鹽工中威望很,且天生具有領導才能,如果他暗中鼓動鹽工,鹽工大會信服。
事實證, 趙雙四確實讓他驚喜。
如今手足,如果可以的話,他屬意趙雙四替他管理鹽場。
但趙雙四是否可信, 尚待商榷。
最後是流民和駐軍的安置問題。
樓喻叫司獄官,問:“我需要數副腳鐐,刑房可有?”
司獄官是個三歲的矮瘦男,看起沒有一點氣勢,也知是如何當上司獄官的。
他對樓喻那日的強硬做派心有餘悸,低首哆嗦道:“沒、沒有這、這麼。”
樓喻又問:“倘若刑具足,該如何?”
“會、會找城中鐵、鐵匠、造。”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也就是說外包給個體戶。
雖說與鐵有關的事都得慎重,但知府權力很大,在管轄地說一,若是知府下令造鐵刑具,鐵匠莫敢從。
尋常百姓受限就比較大,個鐮刀都得去官府申報。
他對司獄官道:“此流匪襲擊王府田莊,我派將數名流匪看押住,此事本該由官府出面處置,可對?”
司獄官:“……對。”
“那就好,”樓喻一點都沒覺得好意,“那就從公中撥款,去鐵匠鋪造五副腳鐐。”
司獄官欲哭無淚,應聲就要離開。
又樓喻叫住:“需要少時日?”
司獄官想了想,“一個月。”
這麼慢!
樓喻扶額,“能加急?”
司獄官說了這麼話,覺得樓喻看起也沒有那麼可怕,便大著膽子道:“鐵匠鋪手只有那麼,再快也快到哪兒去。”
“城中只有一家鐵匠鋪?”
司獄官搖頭,“是,但他們家質地最佳。”
樓喻嘆口氣,就算鐵技術最好,那也扛住效率低下啊!
要是有個鍊鐵廠,該有好。
樓喻默默將鍊鐵廠加入規劃中。
“算了,先去著。”
至於那些流匪,先關在牢裡待段時間吧。
流匪們這幾天過得可慘了,他們訓練有素的府兵看守,一天只能吃一頓,用樓喻的話說,餓死就成。
而那些沒動過手的流民,雖然也很狼狽,但至少善良的莊戶會給他們一些吃的喝的,甚至願意讓他們做活換取糧食。
兩廂對比,苦堪言。
可萬萬沒想到,今日那群看守他們的府兵,突然用繩子將他們栓連住,一路往府城而去。
這是做什麼?會要把他們送去鹽場做苦力吧?
直到他們看到森嚴昏暗的牢房。
更慘的日子在後邊呢。
樓喻無暇共情流匪們的悲慘遭遇,他正忙著整頓鹽場。
鹽課大使跟府衙官吏一樣,本質是個慫貨,稍微嚇一嚇就俯首帖耳了。
他以聽命郭濂只是為了利益,如今郭濂倒了,換個子就是。
本以為樓喻同郭濂沒什麼兩樣,過就是想從鹽場撈更的鹽利而,所以應召見樓喻時,他並沒有大排斥。
可當樓喻說出新的管理方式後,他震驚地張大嘴巴,甚至想破口大罵樓喻腦子有問題。
硬生生忍住了。
樓喻注視著他扭曲的表情,笑眯眯道:“大使儘管暢所欲言。”
鹽課大使掐著自己手背,回道:“殿下,為鹽工提供足夠糧食,讓他們吃飽穿暖,每日勞作超過五個時辰,讓他們養精蓄銳,這些下官都可以理解,但是……”
他偷瞄樓喻神情,壯著膽子繼續道:“但是下官白,為何要讓利於鹽工?”
樓喻按照鹽場以的產量,結合鹽工的勞動效率,估算出平均每月每個灶戶的產鹽能力,提出定額和超額的規矩。
每個灶戶每個月必須提供定額鹽量,若有超額,超額部分的鹽利,他們就可以從中抽成。
抽成很低,但鹽場所有灶戶加起,總量一旦大了,總利就了。
鹽課大使是舍得那些鹽利。
在他眼中,鹽工同拉馱貨的牲畜沒有大區別,何必要給他們餘的錢?只要吃飽喝足就行了?
樓喻卻認為,想要提鹽工的積極性,必須要勞得。
抽成落到每個鹽工身上很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鹽工有奔頭,幹活就會積極。
樓喻反問:“如果朝廷給發俸祿,讓吃飽穿暖,甚至有時時刻刻在身後鞭撻,願意做這個鹽課大使嗎?”
大使忍住頂嘴:“這如何能比?下官是為朝廷做事,朝廷當然會發俸祿。”
“難道鹽工產出的鹽,盡皆入了他們自己的胃袋?”
大使:“……”
他很服氣,是覺得自己與鹽工一樣。
樓喻懶得再跟他廢話,徑直道:“若願,如我也免了的鹽利。”
大使說話了。
他能與郭濂同流合汙,自然也是個貪婪小。
至於朝廷大義什麼的,他懂。
他願意聽從樓喻,過是樓喻也願意分他鹽利罷了。
事情敲定,樓喻讓他帶著新的規章制度回到鹽場。
如今鹽場由三百府兵看管,一舉一動都有盯著。
鹽課大使敢作妖,鬱悶地召各個灶頭和小吏,簡扼要地昭告此事。
所有都以為自己幻聽了,全體呆若木雞。
唯有趙雙四忍住露出一個笑容。
殿下遵守了他的承諾。
此趙雙四毫猶豫答應樓喻的要求,一是樓喻對他妻子的救命之恩,是若鹽場由樓喻接管,再壞也壞過郭濂治下的鹽場。
如果鹽課大使說的是真的,那以後鹽工們的日子會越越好。
只要肯幹活,只要產出更的鹽,他們就能拿到更的錢!
他的眼界有限,僅僅如此,就讓他的鮮血沸騰起。
眾震驚半晌,回過神後彷彿翻湧的沸水攢足了力道,在密閉的空間裡砰地一聲炸開。
“大您說的是真的?!”
“咱們幹真能拿到錢?!”
“能請假出去看診?!”
“用沒日沒夜地幹了?”
“……”
眾七嘴八舌,吵得鹽課大使煩勝煩。
趙雙四見狀,忙喝一聲:“都靜一靜!靜一靜!咱們聽大使說!”
眾漸漸安靜下,全都用熾熱的目光盯著大使。
大使:“……”
他抹抹腦門上的汗,沒好氣道:“殿下金口玉言,能有假?”
“殿下太好了!”
“殿下真仁善!”
“殿下真是個大好!”
一句句質樸的讚美鑽入大使耳中,大使暗中翻翻白眼,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溜了。
眾興采烈地回去,將新規矩講給其他聽,見到其他震驚的模樣,紛紛仰頭大笑。
笑聲逐漸傳遍整個鹽場。
趙雙四哼著小曲兒,神采奕奕地回到家。
妻子經過調理,身體經好了大半,正坐在院中給他縫補衣衫。
見他回,由擔憂問:“大使喊們去說了什麼?是是為幾日咱們做的事?”
趙小狗這時飛奔回,大喊大叫道:“阿爹!他們說的是是真的!”
他經聽其他大說了。
趙雙四笑著點點頭,將新的規矩講給兩聽,兩聽著聽著就痴了。
趙小狗興奮地在院子裡亂轉,“阿爹,是是以後我努力幹活,就能賺更的錢了?!”
趙雙四受其感染,由熱淚盈眶。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平平安安,過上好日子。
他捉住趙小狗的手,又去夠妻子的。
卻見妻子經跪在地上,朝著府城方向磕頭膜拜。
虔誠地磕完,鄭重對兩道:“咱這命是殿下救的,新規矩也是殿下定的,殿下是咱一家的恩!當家的,小狗,咱能忘!”
趙小狗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也跪在他娘身邊,認認真真磕了幾個響頭,滿目堅定道:“阿孃,俺會記得的!殿下是最好最好的恩!”
孃兒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
趙雙四忍住背過身,擦去小心落下的淚。
幾日後,郭濂的奏摺收到回覆。
果然如樓喻所料,朝廷根本在意此事,只是勉強安撫幾句,讓郭濂自生自滅。
郭濂一下子就心冷了。
他原本對期待朝廷能派兵過發現異常,而今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樓喻道:“再寫張摺子。”
郭濂生無可戀:“寫什麼?”
“跟朝廷哭慘,寫得越慘越好,最後寫為保慶州失,只能自己招兵買馬,建築防禦工事,希望朝廷准許。”
郭濂覺得樓喻膽子太大了,他搖搖頭道:“這可是欺君犯上。”
“郭大欺君犯上的事少做了?”
樓喻反諷一句,強硬道:“立刻寫,寫就免了郭棠今晚的飯!”
兒子徹底淪為質,郭濂只好提筆寫摺子。
又過幾日,朝廷傳批覆。
樓喻用兩個字概括是“隨便”,用四個字概括是“愛咋咋地”。
反正用戶部出錢就好。
既然拿到了“免罪鐵證”,樓喻便可以放心大膽地幹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積累,樓喻的個財富經變成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
私鹽暴利,誠欺我。
有源源斷的鹽利,他完全用擔心破產。
忙碌這麼久,他終於想起那群俘的駐軍,遂叫李樹。
“那些駐軍如何了?”
李樹撓頭無奈道:“都是些臭脾氣,成天罵咱們是反賊,根本願受降。”
更別提入編了。
樓喻現在缺的就是手,自然願放過這一千。
他問:“是如何安置他們的?”
李樹苦笑道:“就是將他們看押在營房裡,天天去勸。”
殺又能殺,又能狠,只能互相鬥鬥嘴皮子了。
可繼續這麼下去也是事兒啊。
樓喻道:“我記得駐軍統領叫何大舟對吧?”
“是,”李樹鬱悶道,“脾氣又臭又硬。”
他每次去都會噴得狗血淋頭。
樓喻拍拍他的肩。
“再硬也要啃,帶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