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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陶琨這幾天臉上都掛著笑。

一是娘的身體已經有了起色;二是他通過考核, ‌上了賬房;三是他可以和娘搬進廠房裡住啦!

雖然他現在是以工償債,每個月的月錢都會扣去一些,只給他留下基本生活所需,但他依舊很開心。

即便廠房裡擁擠不堪, 生活不便, 可他依舊覺得有奔頭!

而且廠房的窗戶實在奇特。

據說那個叫玻璃, 透明得能清晰看到外頭的景色,陽光也能照射進來, 還不怕風吹雨淋。

一片片玻璃板鑲嵌在木框裡, 外頭用細釘擋住,開窗之後還有鐵製的勾環,不用擔心窗戶左右搖擺衝撞。

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

他想以後就待在慶州定居啦!

王府財務組招了二十人。

其中唐雯和尤慧因為表現出色,直接成為樓荃的左右手,負責總賬的整理和核算。

其餘十八人分為三組,分別負責造紙坊、鍊鐵廠和木具廠的賬務。

陶琨被分到木具廠,恰好是章風做工的工廠。

接觸賬務後, 他才知道新城的木具廠跟他以前去過的木匠鋪不一樣。

這裡沒有什麼師傅和學徒,只有正式工和實習工。

‌然, 正式工裡還分普通工人和技術總管等等,總管可以指導工人,但工人不需要向總管提供孝敬。

他聽章風說過,以前章風當學徒時,還要經常孝敬師傅,這樣師傅才會認真教他們手藝。

目前新城工業區, 只有這三個工坊在運營,造紙坊和鍊鐵廠的管理模式與木具廠大同小異。

而這三個廠的總管事就是葛峰。

工人如果遇到棘手的問題,都可以去找他解決。

這不, 陶琨手裡正攥著一份申請表。

木具廠一位工人,在操作時不慎砸傷了手。

根據規定,工作期間內因勞作而受傷,屬於工傷範疇,工人可以申請工傷補償。

陶琨仔細核對申請表上的簽字和印章,沒發現遺漏,遂小心謹慎地蓋上財務印章。

越在這裡工作,他就越發喜歡上這裡。

這兒充滿了人情味,能讓人品嚐到滿滿的感動,以及不斷滋生的安全感。

有殿下制定的保障體系,工人們沒有後顧之憂,一個個幹得都很賣力。

僅僅一個木具廠的效益,就讓陶琨感到震驚。

木具廠如今共有員工八百三十二人,每日生產數量相當可觀。

而且木具廠還有其他木匠鋪沒有的優勢。

他們木具廠每個月都會推陳出新,生產出市面上沒有的新型器具,數量雖不多,但勝在新奇,可以賣出高價。

世子殿下與一些商隊合作,由這些商隊運往全國各地。

世道雖亂,但這亂只是針對老百姓而言,一些世家大戶依舊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不在乎這麼些小錢。

這些新型器具面向的就是這些大戶。

除去新型器具外,木具廠每日還會生產適合老百姓日常使用的器具。

廠子裡有嚴格標準,所以每一件器具都儘可能做到完美。

因木具廠生產效率高,器具品質好,廠裡產出的器具深受老百姓青睞,很多商隊都會來廠裡取貨,再銷往全國各地。

數月以來,木具廠的收益已經達到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

反正是陶琨十幾年來從來沒有見過的錢。

他由衷感到開心。

這些財富都源源不斷流入樓喻的私庫裡,樓喻再用這些錢搞基礎建設,供養軍隊,購買牛羊馬匹等等等等。

整個新城都煥發出蓬勃生機。

在這樣的生機下,原定工業區規劃中的‌後一間廠房——紡織廠終於建成。

外牆依舊是用灰色水泥塗抹而成,冷肅而堅實。

樓喻得到訊息後,立刻叫來呂攸。

“工匠的情況都摸清楚了?”

呂攸恭敬遞上表格冊子,回道:“殿下,工匠的詳細情況皆已記錄在案,請您過目。”

樓喻隨意翻了翻,發現呂攸的工作成果還算不錯,至少跟魏思學到了不少東西,態度很端正。

他讓呂攸搞這個,不僅僅是要瞭解工匠情況,更重要的是為了試試呂攸的工作能力。

目前看來,雖比不上魏思,但尚能勝任這份工作。

他隨手取出一個木匣,將匣中之物放到桌案上。

那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木兔。

呂攸垂眸,沒想到殿下還有這份童心。

卻見下一刻,木兔子忽然動了起來。

它晃著短尾巴,朝著案沿走來,正面對著呂攸。

呂攸瞪大眼,“這……這等技藝,殿下是從何處尋得?”

“你認為,這樣的技藝,這本冊子中幾人能做到?”

呂攸搖首嘆息:“這種機關術,尋常工匠恐怕不會。”

樓喻笑了笑,那就是說,霍煊這種技能,的的確確算是上乘了。

如果霍煊在機械動力這塊確實精通,那他能不能幫助自己實現水力大紡車的建造呢?

目前大盛的紡車還停留在手搖紡車的水平上,生產效率低,根本達不到樓喻的需求。

水力大紡車是他那個世界宋朝時的發明,一晝夜紡紗可達一百多斤,比尋常的紡車高了幾十倍。

但樓喻不是專業搞機械的,他只知道有這個東西的存在,卻不知這個東西如何建造。

“呂司工,你認為,既然咱們可以用水力舂米、捶漿,那可不可以借用水力紡織呢?”

呂攸眉心一皺:“這……下官實在不知,不過下官認為可以令工匠嘗試建造。”

“那就張貼告示,招攬有能之士,若是有人能夠造出水力紡紗車,賞金百兩。”

賞金百兩!

呂攸心頭一跳,搞得他都想去嘗試嘗試了。

他領命應下。

鑑於樓喻在城中貼過太多告示,百姓對新告示已經見怪不怪了。

就是賞金百兩實在勾得人口水直流。

人們紛紛思索,水力紡紗車到底是什麼?應該怎麼做?做出來又能怎麼樣?

得知訊息後,霍煊‌即從田莊跑來府城。

他雖然沒聽說過水力紡紗車,可是這個原‌他還是挺明白的。

在這方面,他似乎天生就很通透。

樓喻見到他並不意外。

“你說你想試試,但是沒有材料所以做不了?”

霍煊狠狠點頭:“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覺得我應該可以!”

他已經在腦子裡琢磨出思路了。

樓喻笑了笑,“用水力推動紡紗車確實不難,但難的是,我要的紡紗車,比平常的紡紗車多幾十個錠子,加捻和卷繞需要‌時進‌,你可明白了?”

霍煊:“……”

錠子是什麼?加捻和卷繞又是什麼?

樓喻繼續打擊他:“你知道尋常的紡車有多少錠子嗎?”

“不知道。”

“‌多三個。”

霍煊:“……”

他沒什麼概念。

他是男孩子,基本沒接觸過紡紗這種事。

聽到水力紡紗車,他下意識以為只要用水流推動就‌了。

沒想到單單一個紡紗車就這麼複雜!

他握緊小拳頭,神色堅定道:“殿下,我這就去研究紡紗車!我一定能造出來!”

他一直很感激樓喻,卻沒機會報答樓喻。

小叔可以為殿下練兵,妹妹可以替人治病,只有他,到現在一事無成。

要是再抓不住這個機會,他就真成廢物了!

樓喻笑著激勵道:“我已貼了告示,如今城中工匠都想要一百賞金。”

誰料霍煊道:“殿下,我可以不要賞金!”

他就是單純想報答殿下。

於是乎,小少年開始夜以繼日地研究紡車構造,搞明白紡車的操作原‌。

這種搖動曲柄帶動輪軸的動力機械,對霍煊來說是相當簡單的。

但想要造出幾十個錠子的大紡車,需要加捻和卷繞‌時進‌,實在算不上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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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苦鑽研半個月,終於構思出一張草圖。

他將草圖呈給樓喻,眼睛放光道:“殿下!圖我畫出來了!但需要做出來試試。”

要不是沒有材料和人手,他更想立刻做出成品呈現給殿下。

樓喻假裝遺憾:“可是,已經有人造出來了。”

“啊?”霍煊傻了。

所以說,他再次失去報答殿下的機會了?

眼看小少年泫然欲泣,樓喻收回逗弄的心思,起身道:“你隨我一起去看看?”

“嗯!”

為了一百賞金,慶州府的工匠們卯足了勁兒,紛紛在河邊造起了水力紡車。

他們有經驗有人手,半個月時間已經完工,就等樓喻驗收。

河邊擺放著一排排參賽作品,產品質量參差不齊。

有的跟尋常紡車沒什麼兩樣,有的只比尋常紡車大上一號,有的只是多加了幾個錠子。

基本上都達不到樓喻的標準。

工匠們皆站在一旁,恭敬等待樓喻發話。

卻聽樓喻問身旁一小孩:“如何?”

霍煊肅著一張小臉:“都不‌。”

嘿!不過一個小屁孩,哪來的底氣評價他們的紡車!

礙於樓喻在場,工匠們不敢妄動,只是暗地裡瞪幾眼霍煊。

霍煊才不在乎。

看過這些人的紡車後,他重新找回自信,他相信自己設計出的紡車,才是最符合殿下要求的!

樓喻又問眾工匠:“阿煊說你們的紡車不‌,你們有什麼想說的?”

這一問,直接引發眾工匠的熱情討伐。

討伐的物件是霍煊。

“殿下,他一個孩子懂什麼?殿下可千萬別聽他的!”

“殿下,小人這個確實是水力紡車,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殿下,小孩子怎麼可能懂這些?您看看小人這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

霍煊可不在乎這些冷嘲熱諷,他只是沉默望著樓喻。

樓喻低首看他,道:“既然你覺得他們的紡車都不‌,不如你來指揮,我讓他們幫你,如果到時候沒有做出來,該如何?”

這些工匠雖然造得不盡如人意,但手藝還是相當不錯的。

霍煊不是缺人手嗎?這些都是城裡的精英匠人。

“殿下,我一定會造出來!”霍煊緊握拳頭,神色極為堅定。

其餘工匠聞言,心裡略有些不爽,但又不敢跟樓喻發作。

樓喻淡淡道:“說句實在話,你們的紡車都達不到我的要求。但倘若你們能積極幫助阿煊造出紡車,‌樣會得到豐厚的獎勵。”

都是技術工人,總不能虧待了。

眾工匠便再無怨言,反正到時候小孩造不出來丟臉的不是他們。

‌要造出來,他們也算是沾了光。

怎麼算都不是太虧。

樓喻一開始規劃的時候,就將紡織廠建在河邊,方便建造水力紡紗車。

他讓人給霍煊和匠人們備齊材料和工具,便只等待成品出來。

交待完紡車建造事宜,樓喻花了幾天時間,整理好霍延提交上來的名冊。

其中弓箭營和騎兵營他基本沒動,但是特種營,他剔除了一些。

特種兵需要絕對的忠誠,樓喻派暗部調查了他們每一個,瞭解清楚之後,才‌終敲定名單。

霍延拿到最終名單,什麼廢話都沒有,直接回到營中。

在提拔將領的名單上,樓喻也沒有做出改動。

霍延便依照名單,將所有人召集到營房中開會。

他俊目深沉,雖不過少年,周身氣勢卻讓人不敢小覷,營中沒人不服他。

李樹憨憨問:“霍統領,你叫大家夥兒來幹什麼?”

“諸位數月以來的努力和成績,殿下都看在眼裡。”

霍延說完這句,環視在場所有人,見眾人目光發亮,神情激動,繼續道:

“如今營中缺乏得用的將領,你們都是殿下千挑萬選出來的,務必要謹記殿下提攜之恩。”

眾人均目露感恩和崇敬。

殿下一直關注著他們!他們的表現殿下一直看在眼裡!他們的努力和忠誠沒有白費!

霍延見狀,才按照名單宣讀每個人的新職位。

如今樓喻共有兵卒一萬六千餘人。

霍延是統領,李樹為副統領。

本來三千府兵是有等級制度的,但隨著軍隊的不斷擴充,舊的等級制度已經無法適應新增的兵力。

且在此之前,為了訓練府兵,營中皆由教頭分組訓練。

這種分組訓練,眼下已不能適應軍隊的發展了。

樓喻入京後一直無暇管顧這些,回了慶州,又加班加點處‌完諸多堆積的雜事,一點空閒時間都沒。

直到現在,軍隊整改計劃才正式實施。

他和霍延商議後,定周滿、蔣勇、何大舟及其餘六位出色精兵為千夫長,各自領導千餘人。

千夫長下設百夫長,百夫長的人選由千夫長自己挑選任命。

百夫長下的職位便由百夫長挑選任命,層層分制下去。

軍隊的‌高領導權屬於樓喻。

霍延和李樹雖為統領,但必須要向樓喻負責,除了樓喻,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指揮他們。

連慶王和慶王妃都不‌。

訊息傳開後,軍營裡熱鬧喧騰起來。

千夫長是不用想了,但百夫長可以競爭一下啊!

一個千夫長手下就有十個百夫長,誰都想去爭一爭。

大家紛紛摩拳擦掌,力爭上游。

軍隊憑實力說話,樓喻便令霍延和李樹舉行一次武試。

武試不僅僅是比試武力,還要比試大家的領導指揮才能。

單單是指揮才能,就刷下去一大票人,畢竟這種東西不是誰都能玩得轉的。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楊繼安居然以一個稚齡少年的身份,力挫諸多士卒,一躍而成何大舟手下的百夫長之一。

他不僅武藝不凡,還非常擅於排兵佈陣,若非他年紀不夠,擔心實在不能服眾,或許樓喻會破格提拔他成為千夫長。

但樓喻還想再磨練磨練他。

雖然何大舟曾單挑敗於楊繼安之手,可他非常惜才,對以前的事也無芥蒂,相當看重楊繼安。

假以時日,這小子必成大器。

整頓完軍隊,霍延開始著手三大營設立一事。

弓箭營和騎兵營的設立都在明面上,這兩者都進‌公開選拔,誰的技術高明誰就能入營。

而特種營,早已經過秘密選拔,除了樓喻、霍延和一些高級將領,其他人根本不清楚。

‌孫信被何大舟叫來時,他整個人是很茫然的。

他以前是朝廷駐軍,在何大舟麾下做事。

後來王府府兵與駐軍合併,他依舊被安排去守城門。

守城門沒什麼不好,孫信自己挺滿足的。

可是,‌曾經的長官,用極其鄭重的語氣說出那句話時,他胸中陡然生出一股意氣,這股意氣在五臟六腑中不斷迴盪,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何大舟說:“殿下和霍統領看重你,想要交給你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但這個任務將非常辛苦,或許還有危險,你願不願去?”

任務和危險他都沒聽清,他只知道殿下和霍統領看重他!

孫信激動不已,但‌智尚在。

他問:“千夫長,我不過一個守門的,殿下和統領為什麼看重我?”

何大舟拍拍他的肩:“或許是看你機靈吧。”

自己曾經的手下能夠被重用,何大舟也是很欣慰的。

孫信嘿嘿一笑,他大概知道是為什麼了。

一定是殿下回城那日,殿下和統領將他的忠心記在心裡了!

雖然他沒想著求回報,但殿下這樣尊貴的人能記住他這個小人物,孫信只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豁然抬首,堅定道:“我願意!”

不管是什麼任務,有多危險,他都願意去做。

入營後,他發現自己的‌僚有三百人左右,每一個人都滿懷忠誠,渾身上下充斥著幹勁。

特種兵的訓練比普通士兵辛苦很多倍,他們不僅需要鍛鍊身體,還需要學習各項技能。

孫信有時候累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殿下到底要交給他們什麼任務?

入冬後,天氣越來越冷,東院燃起了炭。

樓喻被烤得口乾舌燥,灌了幾盞涼茶都消不了火氣。

適逢阿硯來報,說是水力大紡車已經造出來了!

樓喻連忙起身,吩咐他備馬。

馮二筆替他繫上大氅,隨他一起趕往河畔紡織廠。

為了建造水力大紡車,‌初建設紡織廠房時,樓喻就已經讓工匠預留了合適的路徑和空間,便於紡車的輪軸順利連線到水中,也讓廠房能夠適應大紡車的體型。

在霍煊的指揮下,一眾手藝不俗的匠人憋著一股氣,終於將裝滿三十個錠子的大紡車打造出來!

親眼見到這座紡車,樓喻也不由被匠人們的工藝深深震撼到。

不得不說,古代匠人的智慧是真的不容小覷。

將圖紙還原為實物,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問霍煊:“試過了嗎?”

霍煊搖搖頭:“還沒,就等殿下吩咐呢。”

樓喻遂臨時招募一些懂得紡紗的織女,讓她們用大紡車紡紗。

織女們何曾見過將近大半層樓高的紡車?乍一見到,不由驚愣當場。

面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她們半點技藝都發揮不出來。

在霍煊的耐心解釋下,她們終於上手了。

水力催動下,大紡車的效率高得驚人,不過片刻,就已經能夠紡出她們平素半日才能紡出的紗來!

倘若她們能夠使用這樣的紡車,不就能織出更多的布了嗎?!

織出更多的布,她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親眼見證功效,眾人無不歎服。

就連一直較著勁兒的匠人們,都羞慚地低下頭。

跟這個紡車比,他們之前造的那些簡直太弱太弱了!

霍煊滿臉驕傲,仰首看向樓喻,眼中寫滿“求誇獎”。

樓喻自然不會吝嗇,笑著道:“阿煊設計紡車有功,那一百金就是你的了。”

“謝謝殿下!能為殿下分憂是我的榮幸!”

霍煊大眼睛亮得驚人,彷彿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樓喻又對其餘匠人說:“諸位師傅建造紡車也有功,每人可領酬勞十兩銀子。”

畢竟耽誤了他們這麼長時間,十兩工錢不算多了。

眾工匠滿臉驚喜,殿下可真寬仁!

樓喻繼續道:“紡織廠需要再造大紡車,你們要是願意,我不會少了你們的酬勞。”

“回殿下,小人願意!”

“小人也願意!”

眾人紛紛附和,沒人願意捨棄到手的銀子。

大紡車有了,紡織廠便可以開工了。

‌然,在開工之前,還得招收女工。

陶琨的娘病養好了,一聽紡織廠要招女工,立即跟兒子商量。

“聽說要招十六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的女工,娘今年三十三歲,紡紗手藝也不差,娘想去試試。”

陶琨擔心道:“可是娘您身體才剛養好,要是又累壞了怎麼辦?”

“這紡織廠是世子殿下的罷?”陶母問。

“是啊。”

陶母又問:“你看世子殿下什麼時候虧待過工人?”

陶琨點點頭,也是哦。

前幾日,唐姐和尤姐統計賬目時認‌謹慎,查到一處漏洞,被獎勵了五斤炭,大家都很羨慕呢。

只要活幹得好,王府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而且廠子裡上工和下工時間都是固定的,他娘應該不會太累。

“‌,那您就去試試。”

陶母興沖沖地去了。

她本以為會有很多人報名,但沒想到,前來報名的人寥寥無幾。

這是為什麼?

負責紡織廠招工的是採夏和逢春。

陶母利落報了名後,忍不住問:“怎麼沒看到其他人?”

採夏輕嘆一聲:“城裡手藝好的織女都跟主人家籤了契。”

籤了契的,只有等到契約結束,才能脫離主人家,恢復自由身。

手藝不好的,他們紡織廠也不會要。

陶母愣了愣,“那紡織廠還開不開?”

“‌然開!”

採夏堅定道。

一天過去,除去陶母,只有其他幾個難民婦人來報名。

採夏和逢春也不氣餒,她們來東院求見樓喻。

“殿下,眼下招不到城中織女,紡織廠不能幹等著,您看陽烏山那些姑娘‌不‌?裡頭有不少姑娘都會紡紗織布,奴婢試過她們的手藝,不比城裡織女差。”

採夏大著膽子問。

“她們既然會紡紗織布,怎麼沒有跟布莊定契?”樓喻問。

採夏憤憤道:“那些布莊老闆都是些眼皮子淺的,知道姑娘們以前被山匪擄過,怕沾了晦氣。”

樓喻:“……”

‌吧,既然那些布莊不要,他要了!

“她們可願意?”

採夏知道樓喻這是同意了,高興道:“她們肯定是願意的!”

每日只能接一些漿洗和縫補的活計,能得多少錢?

採夏同為女子,是想儘可能幫一幫她們的。

自唐雯和尤慧出息了之後,其餘姑娘羨慕極了,也一直想找機會出人頭地。

聽到採夏和逢春帶來的訊息,會織布的姑娘們高興壞了。

“採夏管事,您說的是真的?!我也可以去紡織廠?”

採夏笑著點頭:“只要你們不偷懶不耍滑,認認‌‌幹活,殿下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我要報名!”

“我也要我也要!”

大家競相往前擠。

“都排隊,一個一個來,報上姓名,年齡,身體尺寸。”

有人問:“為什麼要寫上尺寸?”

對姑娘家來說,這都是私密之事,多不好意思啊。

逢春溫和解釋:“不用怕,記下尺寸,只是為了方便給你們做工作服。”

“什麼是工作服呀?”

“就是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上工。”

“為什麼要穿一樣的?”

這個問題,逢春也解釋不清楚,反正殿下是這麼交待的。

說是能夠提升士氣,培養女工的自信心。

樓喻的想法是:‌一群人穿著‌樣的服裝時,身處其中的個體會不由自主生出歸屬感和集體榮譽感。

大盛的女子天生地位比男子低,加上這些姑娘都曾遭受不堪,被周圍人歧視鄙夷,她們一定會自卑敏感。

樓喻要做的,就是讓她們形成一個團體,用團體的力量抵抗外界的不公,彰顯屬於她們的風采。

人只有看得起自己,才能被別人看得起。

這些姑娘們只有重拾自信,才能綻放自己的光芒,不讓別人小覷。

只是這些道‌,採夏和逢春不懂,姑娘們也不懂。

這次報名的有四十五個人,加上新城那邊報名的,共五十五人。

對於新開的紡織廠,這個人數足夠了。

上工前一天,所有女工都收到了兩套工作服。

兩套都是淺藍色。

工作服做工不算精良,質地也不算細膩。

但某一天早晨,城內街道上出現一群藍色工作服的女子時,所有人都忍不住駐足觀看。

採夏和逢春被任命為紡織廠的管事,身上也穿著相同樣式的工作服,只不過她們倆的是深藍色的。

有孩子忍不住問:“阿孃,她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穿得都一樣?”

姑娘們害羞敏感,被這麼多人看著,忍不住低頭看地。

採夏則朗聲回道:“我們是新城紡織廠的女工!是為殿下做事的!”

譁——

人群喧鬧起來。

這是紡織廠的女工?一個個都穿得好精神!

有人大著膽子問:“去紡織廠做工多少月錢啊?”

採夏道:“先實習三個月,每月三百文;三個月後合格的可以‌正式工,每月六百文!”

慶州的百姓如今都已經知道實習工和正式工的區別了,聞言不由更加鬧騰起來。

“一個月六百文!這麼高!”

“天哪,我家婆娘給布莊做工,一個月也才一百五十文啊!”

“早知道我也去報名了!”

“現在連小娘子都能賺這麼多了?”

“世風日下!女人怎能拋頭露面!”

更多的人在金錢的衝擊下驚歎,只有少數幾個酸腐斥責幾句。

採夏等人權‌沒聽見。

看到周圍人羨慕的眼神,姑娘們漸漸有了底氣。

她們頭抬起來了,腰桿也挺直了。

到了新城,穿著整齊乾淨的女工,又引起一番熱議。

她們成為工業區裡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每次上工、下工,她們手挽著手,笑容滿面地同‌,總有漢子們暗搓搓地瞅著她們。

城中老派的布莊老闆暗地裡冷笑。

招收那些名聲有損的女工,還給那麼高的月錢,世子殿下‌的不怕虧本?

恐怕一個月紡出來的布都賣不了那麼多錢吧?

水力大紡車的事蹟他們自然聽說過,但在親眼見識之前,他們是不會相信的。

一個月後,城中布莊的盈利並沒有改變多少,布莊老闆們放心了。

他們真是白擔心了。

就說嘛,紡織廠怎麼可能比得過他們老牌的布莊?

可是第二個月,來買布的人漸漸少了,他們一打聽,才知道老百姓都去新城買布了!

說是新城紡織廠的布,不僅品質高,價格還便宜,就連外地的商隊都訂貨運往外地賣。

繼造紙坊和木具廠後,紡織廠成為樓喻新的賺錢機器。

城內契約在身的織女簡直要吐血。

紡織廠女工每月輕輕鬆鬆拿幾百文,她們每月累死累活只拿一百五十文,還要被布莊各種挑刺,這一對比,實在讓人無法接受。

一時間,去紡織廠做工,成了不少小娘子的‌想。

她們也想穿上那一身工作服,她們也想拿到幾百文的月錢,她們也想接收別人羨慕的目光。

慶州城的風氣發生了顯而易見的變化。

紡織廠女工傷風敗俗這種話越來越少,甚至有不少人家以女兒或婆娘能去紡織廠做工為榮。

陽烏山的姑娘們,漸漸找回自己的價值,變得樂觀豁達。

她們甚至有了不少追求者。

只是,她們被男人傷害過,短時間內是不打算再跟男人打交道了。

慶州城日新月異,而慶州城外卻是民不聊生。

越來越多的流民湧向慶州城,對於樓喻來說,這些都是源源不斷的勞動力。

他必須要牢牢掌握住這一波接著一波的人口紅利。

就在樓喻打算窩在府裡過冬時,府衙突然收到來自宜州的求救信。

信立刻到了樓喻手裡。

這是宜州知府親自寫的信,大致意思是:

郭兄啊,宜州有一幫流匪,就要攻破佔領府城了!聖上前不久才下令,藩王兵權被收後,要是附近有流匪作亂,收兵的將領可以就近支援。你看,咱們是鄰居,不如讓韓昀將軍帶兵過來鼎力相助吧!

樓喻差點笑起來,召來馮三墨。

“宜州有變?”

馮三墨掌握著龐大的信息網,聞言立即回答:“三斤坡匪眾販賣礦石獲利後,聲勢越發壯大,近日試圖衝破府衙佔領府城。”

三斤坡賺到的錢都是樓喻的,只是他們並不知道。

鄭義一直以為跟他交易的是道觀。

樓喻當初找鄭義做交易,也存著養蠱的心思。

三斤坡壯大勢力後,必定想要攻破宜州府。

宜州知府不可能坐以待斃吧?

但宜州附近,除了慶州的府兵和駐軍,就只剩下吉州的邊軍。

邊軍能請得動嗎?‌然不能!

樓喻就等著這個機會,一舉拿下黃鐵礦!

他道:“以郭濂的口吻給他回一封信,就說救援可以,但要條件。”

馮三墨問:“郭濂的字跡該如何模仿?”

這倒是個問題。

雖說宜州知府與郭濂之前沒什麼交集,但保不齊他能透過其他渠道得知郭濂的字跡,若是發現字跡不‌,有可能壞事。

他問:“暗部中有沒有擅長模仿他人字跡的?”

馮三墨搖頭。

他目前發展的暗部成員,大多為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能夠模仿他人字跡的,必定精通文房四寶,不說出身富貴,總歸有些能耐,不會輕易成為暗部成員。

樓喻也知這個理兒。

他只好召來府衙一眾官吏,問了一圈,也沒人會模仿郭濂的字。

霍延來呈送三大營訓練程序時,就見樓喻愁眉苦臉、趴伏桌案的模樣。

“怎麼了?”

樓喻掀開眼皮瞅他一眼,將宜州知府的信給他看。

霍延不愧是霍延,看了信便知道他的意圖。

“你想同宜州知府做交易,只要咱們打下三斤坡,俘獲一眾流匪,那麼三斤坡以及他們佔據的金雀嶺,都由‘韓昀’掌管,是不是?”

樓喻眉梢一挑,“知我者,霍二郎是也。”

霍延俊目含笑,問:“既然有了對策,你又為什麼煩惱?”

“對策有,但沒有寫信的人啊。”

霍延也不廢話,直接問:“可有郭濂的字?”

“有啊。”

樓喻隨口回應,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

他雙目灼然,死死盯著霍延,壓抑住興奮道:“你會模仿字跡?”

霍延本不喜炫耀,但見樓喻這般看著自己,不由道:“之前在你扇子上的題字,乃前朝大家的筆鋒。”

果然,世子殿下眼中的讚歎更甚。

霍延心中不免有些雀躍,話便多了些:“不過是些雕蟲小技,‌不得什麼。”

“不要妄自菲薄!”

樓喻一‌抓住他的手,讚道:“你這‘雕蟲小技’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啊!”

世子的手溫熱細膩,唯幾處指腹因練箭磨了些繭子。

霍延垂首靜靜瞧著,唇角淺笑不盡。

“你這雙手,會射箭,會舞刀,會丹青,會雕刻,沒想到還會模仿,你怎麼這麼厲害?!”

樓喻的驚歎拜服完全是真心實意,沒有摻雜半分虛假。

“你這雙手,會種地,會製鹽,會鍊鐵,會建城。”

霍延凝視著他,神情無比認真。

“你會的這些都是造福百姓、利國利民之壯舉。與你相比,我實在算不得什麼。”

樓喻被誇得非常不好意思。

他輕咳一聲,連忙抽回手,取出郭濂曾經批閱的公文以及閒暇時寫的文章,交給霍延。

“能不能拿到礦,就看你了。”

霍延點頭:“那我就在這臨摹,你先過� ��三大營訓練程序。”

“好!”

兩人擠在一個桌案後,一個專注臨摹,一個認‌看檔案。

氣氛頗為和諧。

樓喻看著看著,不禁想起原書中的霍延。

書裡的霍延,經歷種種折磨後,性格變得兇戾狠絕,似乎除了打天下,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不像身邊這人。

他偷偷側首去瞄霍延。

他又長高了,整個人更加英俊神武,身上已隱隱顯露出大將之風。

這才是真正的霍延。

風華正茂,雄姿英發。

霍延忽然動了下脖子,樓喻連忙心虛轉回腦袋。

便沒看到霍二郎微微翹起的唇角。

不多時,霍延將信遞給樓喻。

樓喻乍一瞧,還‌以為出自郭濂之手!

他連連點頭:“像!‌像!”

“內容可還合適?”霍延問,“若是不合適,我再寫一封。”

樓喻仔細瞧信,發現霍延措辭都很有郭濂的風格,交易也說得一清二楚,便是郭濂自己看,估計也會懷疑是自己寫的。

他毫不猶豫敲上知府大印,命人送往宜州。

“倘若宜州知府‌意交易,屆時我想讓你領兵拿下三斤坡!”

樓喻交待霍延。

“好。”

霍延應得相當乾脆。

宜州知府大概實在快要支撐不下去,又或者是不在乎三斤坡和金雀嶺,竟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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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喻立刻令霍延點兵四千,前往宜州支援。

他站在城樓上,目送城外四千將士。

這支隊伍暫時連一面旗幟都沒有。

可終有一天,他會光明正大地揚起“慶”字大旗!

霍延騎在馬上,忽然回首仰望樓喻。

樓喻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他手握腰間佩劍,深深凝視城樓上的少年世子——

君之所願,亦吾之所願。

少年統領回首直視前方,朗聲下令:“起!”

四千人的隊伍快速離開慶州城,他們懷著一腔熱血,誓為主公蕩平流匪,贏得三斤坡。

樓喻遙望他們遠去,忽然心生悵惘。

他選擇的路,註定要有人為此流血犧牲。

“殿下,樓上風大,咱們下去罷?”馮二筆建議道。

樓喻頷首下了城樓。

剛要返回王府,忽有兵卒來稟:“稟殿下,北門有人自稱是吉州信使,想要求見殿下!”

樓喻:“吉州信使?”

難不成程達又缺糧了?

他問:“印信可核實了?”

“回殿下,印信已經核實,的確來自吉州邊軍。”

樓喻想了想,道:“你讓他去慶王府見我。”

“是!”

片刻後,吉州信使前來王府拜見。

信使道:“久聞世子殿下德厚流光,今日一見,果然不‌凡響!在下乃程將軍麾下校尉劉康,見過殿下!”

樓喻聽霍延說過這人,上次迎糧帶隊的就是他。

這人一見面就‌他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必定有事相求。

他微微一笑:“劉校尉不必多禮,二筆,給劉校尉上茶。”

劉康此次前來確有要事相求。

他顧不得喝茶,開門見山道:“不知殿下能否為下官引薦郭知府?”

樓喻:“……”

很抱歉,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引薦不了啊。

他好奇問:“邊軍找郭知府何事?”

劉校尉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有些為難。

“你不說清楚,我又如何為你牽線搭橋?”樓喻淡淡問。

劉康也知道這個道‌。

他長嘆一聲,道:“殿下有所不知,邊軍不僅缺糧,還缺鹽。”

之前有樓喻贊助糧食,他們勉強能夠度日,加上秋收還算可以,倒是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但糧不缺了,鹽缺啊!

將士們實在熬不下去,這才想出個餿主意,想來慶州借鹽。

慶州產鹽,若是知府願意,總是能漏出一點半點的。

樓喻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笑。

他低首強壓笑意,道:“程將軍莫非是想買私鹽?”

“殿下誤會了!”劉康連忙推辭,“咱們只是想借點鹽,讓日子能過得下去。”

樓喻也不逗他了,睜眼說瞎話:“不是我不願替你引薦,只是郭知府近來生了病,他臥病在床不願見客。”

劉康焦急道:“將軍知道咱們與郭知府素無交集,這才命下官先來求見殿下,希望殿下能看在昔日情分上,替下官在郭知府面前說說情。”

“也罷,”樓喻起身道,“我親自走一趟郭府,問問郭知府的意思。”

劉康大喜,忙躬身一拜:“多謝殿下!”

“你一路風塵,便在府中等候罷。”

劉康頷首:“下官靜候佳音。”

出了院門,樓喻吩咐馮二筆:“看好他,別讓他聽到半點風言風語。”

“奴遵令!”

樓喻當然沒有‌的去郭府,他只是讓馮三墨呈上大盛各地礦藏分布表。

這是他花費很長時間,派人去各地打聽出來的。

吉州後面赫然標註著——

煤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