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殿外, 身著玄衣的青拾階而上。
這條白玉階,他曾經走過很多次。時隔四,他再次踏上, 心境已與從前同。
殿依舊充斥著勾心鬥角,遍佈著爾虞我詐。
可因為樓喻的存在,他再排斥。
霍延一步一步踏入殿內。
龍眉鳳目, 神采英拔。
眾人見,皆感嘆其輸當霍義風采,甚至隱隱超越了霍義。
霍延立於階下, 目光與座上的樓喻對上, 又迅速低眉斂目, 行禮道:“草民霍延,叩見陛下。”
樓秉笑著道:“霍二郎必多禮, 吧。”
他瞧著霍延凜鶴立的身姿, 再看樓喻周身的赫斯威,怎麼也相信所謂的流言。
禁問:“霍延,朕聽說了你與東安王的謠言, 若任由流言繼續發酵, 恐有損東安王和霍的名聲。大將軍此前提議,只要你留京任職,待東安王迴歸封地,流言自瓦解。你怎麼看?”
霍延裝沉思片刻, 忽看湯誠:“敢問湯將軍,我父為人如何?”
湯誠毫猶豫:“風亮節,光明磊落。”
“我兄長如何?”
“情遠致,玉潔松貞。”
霍延繼續問:“他們是否為忘恩負義輩?”
“當是。”
“他們是否是食言而肥人?”
“當也是。”
霍延眉鋒冷冽,面容沉怒道:“那你緣何讓我做這背信棄義事?”
“……”
湯誠很解:“我何時讓你做背信棄義事了?”
霍延陡看階上樓喻, 神色堅定,嶽峙淵渟。
“東安王於我有救命恩,我曾賭誓發願,此生必匪石匪席、白首渝;東安王於我亦有知遇恩,我曾弘誓大願,此生必木幹鳥棲、絕無二心!”
他叱問湯誠:“湯將軍讓我離開東安王,留京任職,豈非讓我背約負盟、自食其言?!”
眾人:“……”
聽上去似乎有幾分道理啊。
有人出列反駁道:“大將軍好心想為你與東安王澄清流言,你卻這般曲解他的好意,這難道就是背信棄義了?”
樓喻由失笑。
“湯將軍為霍的名聲操碎了心,確實是好心好意。過,我很好奇,當初霍陷害時,湯將軍可有出面為霍辯駁半句?”
那人:“……”
“東安王什麼意思?”湯誠沉目問。
樓喻居臨下,直言諱:“我的意思是,你何必惺惺態?”
殿氣氛再次凝滯。
群臣心腹誹,東安王經常語出驚人,搞得他們每天上朝都心驚膽戰的。
但神奇的是,看得又很過癮。
湯誠怒聲道:“惺惺態?當初是惠宗下令,我過一個副將,如何辯駁?而你,東安王,你當初善待霍,難道是欺君罪?”
“當是。”樓喻輕輕一笑,“我是看他生得英俊凡,確實忍傷他,有什麼問題?”
此話略有曖昧,但又露骨,眾人一時也分辨出樓喻到底幾個意思。
湯誠立刻道:“所以你當真將霍延當成‘孌侍’?!東安王,你強迫忠臣子,就怕天下人恥笑?!”
樓喻:“……”
他無奈道:“湯將軍,你怎麼又前後矛盾了?既說我善待霍血脈乃欺君罪,又說我強迫忠臣子遭天下恥笑,實在令我啼笑皆非。本王真誠建議你多讀點書。”
湯誠厲聲道:“東安王,你莫要再巧舌如簧!霍的清名容褻瀆!你若當真為霍著想,就應再將霍延留在身邊!”
他說得義正辭嚴,彷彿樓喻答應就是千古罪人一般。
樓喻輕描淡寫問:“湯將軍是否有臣心,妄圖奪權登位?”
眾人:“……”
湯誠心頭一跳,驚異道:“東安王何必胡說八道汙衊於我?”
“你當真沒有臣心?”樓喻鄭重其事問。
“當!”湯誠想也想否認。
樓喻驚訝道:“哎呀,原是我誤會湯將軍了。我看湯將軍的四萬西北軍一直待在京畿,將軍也回西北,就小心誤會了將軍的清白。將軍啊,為了澄清這個誤會,你如帶著西北軍回雲州吧,要你待在京城,大會一直誤會的。”
眾人:服了,心服口服!東安王當御史可惜了!
樓喻用湯誠的邏輯打敗了湯誠,湯誠身陷邏輯的怪圈,一時竟知該如何反駁。
“其實有個兩全其的子,湯將軍可願一聽?”樓喻誠懇問。
湯誠想繼續搭理他,但他今天勢必要將霍延留在京城,得繼續應付。
“願聞其詳。”
樓喻笑眯眯道:“湯將軍可以留在京城繼續輔佐朝政,同時四萬西北軍由新的統帥帶回西北駐守邊疆,如此一,便可澄清將軍的清白了。”
眾人:狠還是東安王狠!
湯誠皮笑肉笑:“東安王當真風趣,既如此,你為何願霍延留在京城?”
樓喻挑了一下眉,目光意味明。
湯誠還沒搞清楚他的意思,便聽霍延開口。
“陛下,我願意放棄霍人的身份,只為留在東安王身邊效犬馬勞,從今以後,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皆與霍無關!”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放棄霍人的身份!
霍延是傻了嗎!
在場人均無理解。
而今霍門楣重立,朝廷也正值用人際,霍復已是板上釘釘事,只要霍延願意,他完全可以謀得官厚祿,重振霍榮光!
他尚及弱冠,未的路還很長,以後若立下功勞,說定還能位列三公。
可他竟就這樣放棄了?
要知道,沒有霍的榮耀加身,他日後的路遠沒有現在這般順利。
而他做出此選擇,僅僅是為了報恩而已。
可嘆!可敬!可服!
當真墮霍山景行名!
湯誠張口結舌。
他怔怔望著霍延,彷彿看到了曾經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霍義。
世上誰人愛忠臣良將?
他一時竟有些嫉妒樓喻。
殿鴉默雀靜,無人吱聲。
所有人都霍延的話給震住了。
樓秉忽笑道:“大善!霍二郎節清風,同流俗,此結草銜環舉,令朕佩服!朕即刻下詔,言明此事,澄清流言!”
“叩謝聖恩!”
霍延抬首,與樓喻目光交匯,堅定幽邃。
眾人由看湯誠。
霍二郎為了報恩,為了澄清流言,願意放棄霍身份,那你呢?
你願意為了表示清白而放棄對西北軍的統帥嗎?
湯誠當願意。
就在上早朝的時候,《慶州旬報》上的內容在京城掀一陣狂熱。
雖京城已有《京城日報》,但《京城日報》很顯是東施效顰,完全沒有《慶州旬報》的用心和精良。
是以,《慶州旬報》依舊是老百姓們的首選。
新一期的要聞直接令眾人舌橋下。
什麼?霍二郎為了報恩,為了澄清流言,竟自願放棄霍人的身份,只為留在東安王身邊效力?!
有人明所以問:“他報恩就報恩,為什麼要脫離霍?”
“嗐,還是那些流言害的!也知是那個鱉孫傳出的謠言,說霍二郎當為了能活命,自甘墮落為東安王暖床!”
“我怎麼聽說,是東安王強迫他的?”
“沒有的事!別聽人瞎說!是東安王感念霍將軍的功勞和風骨,特意救下了霍血脈!霍二郎為了報恩,才一直跟隨左右!”
“那是誰在汙衊東安王和霍二郎?”
“可別叫霍二郎了,人現在可是霍的頂樑柱,過已經放棄霍的身份了。”
“那該叫什麼?”
“他是慶軍的統領嗎?就叫霍統領好了!”
早朝結束,京城百姓都聽說了霍延的舉動。
盛讚者有,怒罵者亦有。
有人贊他知恩圖報,有人罵他數典忘祖。
直到樓秉降下諭旨,大讚霍延飲水思源,墮霍風骨,允其放棄霍身份,繼續為樓喻效力,痛斥聲才得以平息。
諭旨頒佈後,老百姓們發揮八卦的能力,挖出了早朝上的爭論。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京城多的是明人。
湯誠的心思太過明顯,大稍稍一想,便知他是想剪除東安王羽翼。
“什麼留京任職?什麼為了霍清名著想?當初霍害時,他身為霍將軍副將,有出面為將軍辯駁半句嗎?呸!”
“這麼說,某人可真虛偽!”
“難道說,《京城日報》其實就是某人弄出的?故意抹黑東安王和霍統領?”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像!前還納悶,誰那麼大膽子敢捋東安王虎鬚,現在想想,除了權勢滔天的某人,還有誰敢?”
“他這麼虛偽,當初會真是他陷害霍將軍的吧?”
“是說沒有證據嗎?”
“可他明顯就是有野心啊,端看他願願意率西北軍回邊關!”
“算了算了,大人物的事情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湯誠想打輿論戰,樓喻當奉陪。
他著暗線在京城百姓引導流言的發酵,讓湯誠“虛偽”名大噪。
在湯誠氣憤無奈時,他又讓人執筆寫了數篇文章,極盡贊湯誠對霍名聲的維護舉,將湯誠塑造成一個仁善厚道的霍故舊,悉數投稿給《京城日報》。
《京城日報》的管事聽命於湯誠,本就為湯誠名聲一事煩心,乍一看到這樣的書稿,自大悅,連夜讓人加緊印刷。
湯誠素愛惜羽毛,雖他讓四萬兵馬陳列京畿,但他可以借保衛京城的藉口給自己臉上貼金。
可霍事說過去。
報紙上越是贊他的仁厚,百姓就越能看穿他的偽裝。
“如果他真這麼厚道,當初怎麼沒為將軍說上一句話?”
“誰知道《京城日報》是他讓人辦的?現在這麼變著地誇自己,真給自己臉上貼金!”
“這麼自賣自誇真的好嗎?當初東安王和霍統領的髒水就是他讓人潑的吧?真是用心歹毒!”
“東安王是勤王的大功臣,他居用報紙汙衊功臣!他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物極必反。
湯誠從《慶州旬報》初嘗輿論的威力,但他所瞭解的過是一些淺顯的表象。
“反裝忠”、“披皮黑”手段,有時候比正面辯論更能引導輿論。
“誇的熱搜”多了,便會敗壞路人緣。
百姓根本想再看到報紙上肉麻兮兮的讚譽詞,反而自發尋找湯誠的黑點。
總結下,湯誠的黑點有三。
一是陳兵京畿,似乎有狼子野心;二是虛偽做,意圖抹黑東安王和霍統領的名聲;三是有陷害霍義將軍的嫌疑。
這些非老百姓自己總結的,而是樓喻讓人引導老百姓想出的。
他要借悠悠眾口,對湯誠進行輿論攻擊。
湯誠愛惜羽毛,樓喻便將他連毛帶皮給扒下。
下輿論大反轉。
樓喻和霍延非強迫與強迫的關係,而是一對令人欽羨的伯樂和千馬。
東安王慧識珠,霍統領結草銜環,這二人情誼深厚,令人感佩非常。
湯誠在書房氣得掀翻了桌子。
他怒紅雙目問軍師:“你是說這樣就能斷樓喻臂膀嗎!”
軍師搖首嘆道:“我何嘗知曉霍延會為了辱門風,自願放棄霍身份?”
日後就算霍延和樓喻真有什麼私情,別人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湯誠又羨慕又嫉妒,吼道:“他們霍人都是死腦筋嗎!”
“誰說是呢?”軍師再次嘆息。
湯誠頹喪地坐到椅子上,道:“當初惠宗要殺霍義,我曾假意去勸霍義兵造反,卻霍義斷拒絕。而今霍延又為了樓喻,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他們樓人到底給霍人下了什麼蠱?霍義和霍順死於樓人手上,霍延就真的一點都恨?”
他是真的想明白,為何霍延還能對樓喻如此忠心耿耿。
“莫非……他二人真有私情?”軍師皺眉道。
可剛說完,又搖頭否決了。
“他二人皆為性情強硬人,斷會如此。”
湯誠道:“我見過南風館的小倌,他們間沒有半點相似處。”
軍營當也少了那種“兄弟”,但大多都是一方強勢一方柔弱,還有就是單純互相解決需求的。
東安王缺暖床的嗎?霍延缺暖床的嗎?
都缺。
所以,以上推測均成立。
在湯誠和軍師樸素的男性思維,他們根本想到世上會存在兩個男人相愛的情況。
軍師建議:“如將軍暫且忍耐幾日,待東安王回到慶州,京城就在您掌控下了嗎?”
湯誠和樓喻交鋒幾次,皆以失敗告終,而今已神思疲乏,想再看到樓喻那張臉了。
“可現在京城流言甚囂塵上,實在堪入耳!”
每次經過街市,他總感覺街市旁的百姓都用異樣的光盯著他,讓他渾身自在。
“將軍若是捨得,便親自下令查封《京城日報》。”
為今計,遏制流言好的辦,就是湯誠親自出面,用行動予以回擊。
湯誠當舍得。
他已嘗過輿論戰帶的益處,又怎會毀掉自己費心打造出的喉舌?
他問:“就沒有其它辦了?”
軍師道:“只有這樣,百姓對您的猜忌才會消除。而今報紙越是讚揚您,百姓便越是反感,是以,報紙已經成為你的拖累,而非增益。”
湯誠明白這個到底,沉默半晌後,長嘆一聲:“也只能這樣了。”
為了保全自己名聲,他當著老百姓的面,親自帶人查封印製《京城日報》的書坊。
畫虎成反類犬,《京城日報》註定只能曇花一現。
東安王歸慶期定在十二月十五。
出發前一日,應樓秉召,樓喻入宮前往御書房。
“阿喻,”樓秉掩嘴輕咳一聲,面色蒼白道,“我寫了一封信,你回到慶州後,能否替我轉交給老師?”
樓喻道:“陛下所令,臣自遵從。過,陛下還是想請範公回京輔佐朝政?”
樓秉聞言哂笑:“我倒是想,可老師想必已經對我失望至極,我知道,老師會答應的。”
他頓了頓,神色落寞道:“是我辜負了他的期望。”
新朝建立,老師卻一直沒有音信傳,樓秉便已了。
樓喻看著他,由心生惋惜。
若在盛世,樓秉或許會成為無功無過的守成君。
可他生在亂世,只能成為權力傾軋的棋子。
他失去了至親,而今只是一個孤寡人,在深寂的皇宮,連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陛下,臣見您近日總生咳疾,可曾讓太醫看過?”樓喻目露關切道。
樓秉搖首道:“無礙,過是天氣寒冷,受了些涼罷了。”
“陛下保重龍體。”
樓秉聽出他話的真誠,心由一酸,眶微熱。
他情自禁說出心話:“阿喻,我是是真的很沒用?”
“陛下遠赴西北請援,又號令天下勤王,而今社稷穩固、政治清明,何無用說?”
樓秉禁笑了。
他搖首嘆道:“阿喻必安慰我,咱們樓氏江山日後能否穩固,還得指望你。”
樓喻眉心微動,面色改:“陛下此話何意?”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殿外內侍忽稟報。
貴妃娘娘就是曾經的湯側妃。
叛軍入城後,東宮淪陷。
樓秉自知無力挽回,得湯側妃勸告,便隨她前往西北求援。
他留下父皇兄弟,留下嬌妻幼子,留下師長幕僚,懦弱地逃了。
父皇兄弟已死,太子妃自戕,親子殺,若非東宮只有太子妃和湯側妃,或許會有更多無辜人受到傷害。
樓秉怎麼可能心痛、自責?
尤其在發現湯誠狼子野心後,他更加鬱結於心。
新朝建立後,因湯氏有功,他便封她為貴妃。
樓秉掩住眸厲色,溫聲道:“讓貴妃進。”
樓喻適時身:“臣告退。”
御書房的門開了。
樓喻與湯氏打了個照面。
湯氏容顏嬌,面帶笑容,手拎著食盒。
碰上樓喻,落落大方地見禮。
樓喻回了一禮。
硃紅色的門在背後關上。
樓喻隱約聽到頭傳女子的撒嬌聲,夾雜著樓秉的幾聲咳嗽。
樓喻垂眸沉思,片刻後,抬步往宮外走去。
御書房內,湯貴妃素手纖纖,從食盒端出一碗湯。
“陛下,這可是臣妾親手煲的湯,您快嚐嚐。”
湯味香濃,色澤淺淡,恰合樓秉口味。
樓秉淡淡道:“晨時吃得多,朕現在喝下。”
“陛下,湯冷了可就好喝了,臣妾親手做的呢,您要是喝下,就嘗一小口好好?”
湯貴妃伏在他肩上,嬌俏著哄道。
樓秉只覺得心頭發冷。
曾經的他有多喜愛湯氏的嬌媚,而今的他就有多厭惡湯氏的居心叵測。
“陛下,這可是補湯,對身體好著呢。”湯貴妃繼續勸著。
樓秉心鬱氣更濃,喉嚨處湧出強烈的癢意,他咳得撕心裂肺。
回到行館,樓喻吩咐暗部秘密探查樓秉的咳疾。
十二月十五,東安王返慶。
車駕從行館至城門,一路皆有百姓相送。
東安王雖在京城時日多,但他入京後的所所為,百姓全都記在心。
他們站在街市兩側,默默行注目禮。
霍延騎馬守在車駕旁,霍煊和霍瓊皆隨行。
霍的門楣本應由霍延光耀,下霍延放棄,霍煊和霍瓊便成為霍的主事者。
他們既少,聲名又顯,旁人未太過在意。
加上他們勤王“無功”,朝廷便沒有進行封賞。
霍沒落似已成定局,就連湯誠都曾關注過兩人。
是以,他們選擇隨行回慶州,無人在意。
四萬慶軍押解著數萬天聖教餘孽,跟隨著東安王的車駕駛慶州。
東方欲曉,金光萬道。
因樓喻“得已”接收數萬餘孽,朝廷便湊齊了一的糧食給樓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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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一路浩浩蕩蕩,於十二月廿一,抵達萊州府。
萊州知府已換成呂攸。
呂攸親自帶人迎接,見到樓喻車駕,激動跪地行禮。
樓喻威嚴的聲音從車廂傳出。
“必多禮,身罷。”
呂攸身後,目露崇敬道:“王爺舟車勞頓,是否在此歇息一日?”
萊州現在是樓喻的封地,駐軍也由慶軍將領接管,此地尚且算得上安全,加上樓喻還有一些事情要交待呂攸,便決定在這歇上一日。
呂攸已為樓喻準備了安靜雅緻的宅院。
休整片刻後,樓喻召集眾將領議事。
“下已到萊州,我決定將天聖教餘孽分批送入各個州府,讓他們參與勞役,勞役期間,由各個州府的軍教員進行認真訓導。”
從建設軍隊開始,樓喻就沒放鬆過思想教育課。
楊繼安是慶軍數一數二的教員,但凡上過他課的人,無一對慶州和慶王世子心懷熱忱。
是以,樓喻便讓他培養出更多的教員。
經過這幾發展,慶軍合格的教員數量已可小覷。
只要新兵入營,都逃過教員們的“溫柔”教導。
掌管八州後,他又將教員調配到其餘州府,負責當地駐軍的思想教育工。
數萬天聖教餘孽確實好管,如果好管的話,湯誠就會大方地送給他。
這些人聚集在一,稍有慎,便會掀出小的風浪。
這一路,若非霍延和李樹人嚴防死守,隊伍恐怕沒這麼順利抵達萊州。
但慶軍能時時刻刻盯著這麼多人,必須要分而化。
李樹道:“咱們帶回的餘孽共五萬餘人,分給八州的話,每週都得攤上六七千人,這也好管啊。”
各個州府的駐軍多,用一兩千人管控六七千人,無異於痴人說夢。
樓喻道:“慶州和吉州駐軍多,分別接收兩萬,其餘六州平均分派下,過兩千人左右。”
他要大力生產建設,他需要許許多多的勞力,這些餘孽倘若真能收服,定會給八州到諸多益處。
“性情偏溫順者分派七州,性情暴戾者留在慶州。”
眾人皆聽令,退下整頓餘孽隊伍。
樓喻又叫呂攸,詢問他工程進度。
呂攸彙報道:“稟王爺,從慶州到吉州、宜州的官道已修整夯實大半,只待明開春鋪路。湖州段知府正進行桑基魚塘模式的試點工,總衙工部和農部正協助湖州建設農田。湖州河段的清淤工程已近尾聲,堤壩也在加固。”
一切都在按照樓喻的計劃發展。
以前缺勞工,工程進度緩慢,下多了五萬餘人,樓喻便決定加快速度。
他說道:“而今八州已是一個整體,八州必須同心協力,攜手共進。我希望沒有任何一州掉隊,所以,修路計劃從吉州、宜州拓展到其餘各個州府。”
呂攸聞言,心陡生一股豪邁。
“屬下遵命!”
過,他還是提醒道:“王爺,若是八州皆通,恐怕要耗費無數財物。”
樓喻笑道:“日後咱們八州商旅絡繹絕,只要行走咱們鋪設的官道,就必須要繳納過路費。”
此舉效仿現代的速收費。
“過路費?”呂攸驚訝。
這樣豈非成了攔路強盜?
樓喻道:“具體章程,待官道鋪設完畢後再議。”
“是。”
呂攸壓下困惑,選擇相信自主公。
十二月廿二,天聖教餘孽分為八份,一份留在萊州,六份慶軍分別押往其餘六州,剩餘人皆隨東安王車駕回慶。
十二月廿五,楊廣懷、範玉笙、樓荃一眾官吏接到訊息,皆於慶州新城外恭迎樓喻車駕。
慶州百姓也自發出城迎接。
當東安王車駕出現在天際時,慶州新城外,眾人皆神懌氣愉、囅而笑。
“東安王回啦!”
知是誰喊了一聲,人群瞬間喜躍抃舞、掌聲絕。
他們的王,終於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