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夏走得很乾脆。
除了一個裝著便服的紙袋,便孑然一身。
與來時唯一的差別,或許就是身上的這一席校服。
住哪裡其實本不需要考慮,金錢足以擺平一切,可歸屬感這個東西卻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
當初有師父陪伴,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心境都很安寧。
這半個月來雖然不能說,就讓芩夏找到了歸屬。
可和李笑笑姐弟之間,還是生出了些許淡淡的情愫。
和師父在一起的感覺不同,是一種芩夏也說不上來的體悟。
關於李金龍的威脅,芩夏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個正經商人,哪怕坐擁萬貫家財,他也奈何不自己。
買兇殺人?
呵呵……
半個月前,歐洲延續數百年的古老暗殺組織都被自己一個人覆滅,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來挑戰自己這個殺手界的無冕之王。
走在燈火璀璨的城市街頭,芩夏漫無目的不知去哪。
黯然神傷間,莫名的在街角報刊亭買了一瓶師父曾經總喜歡喝的二鍋頭,一口飲盡。
哈出一口酒氣:“哈!明天還要和小夥伴們參加比賽,得早些休息呢!”
不知不覺,芩夏摸出了手機,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竟然按出了那個號碼……
……
李金龍夫婦從李笑笑姐弟倆的房間退了出來。
他臉上溫馨的笑容,在關門的瞬間泯滅。
方才他已然告訴姐弟倆,芩夏離開的訊息。
姐弟倆無不表露一絲沉寂,但這時候李金龍可不會做‘有應必求’的慈父。
一個好父親……當然要百分之百的保證子女的安全。
“現在怎麼辦?”慕容琳琳問道。
“你回房等我,我去處理。”李金龍的話語毋庸置疑。
待得慕容琳琳遠去,站在70層大堂窗邊的李金龍找出一張純黑色的銀製卡片,用手機播出了卡片上唯一的一串號碼。
這張卡片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贈予。
半個月前,芩夏因此而來,李金龍希望這個少年也因此而去。
電話在經過數次轉接後,接通——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幫助。”
李金龍開門見山:“半個月前我釋出了一條任務。”
“是的,請問是對任務完成度有什麼質疑嗎?”
“沒有質疑!我只是想再釋出一條任務,來驅逐上一次任務的執行者。”
面對僱主如此奇怪的要求,接線員微微沉吟了一下,才繼續道——
“請問具體情況方便透露嗎?”
“任務執行者完成任務後,不準備撤除上一個任務的偽裝身份,打算繼續駐留,我不希望他距離我和我的家人太近,所以希望他離開。”
“不好意思,這是任務執行者的自我選擇,我們無權從中調解。如果您想要驅逐對方離開,需要釋出新的任務。”
李金龍道:“我明白!”
電話那頭:“關於任務難度係數的評估,我們稍後會給您回電,請稍等三分鐘。”
關於這項僱傭流程,李金龍已經不陌生了。
待得對方將任務難度係數評估完,就會告訴自己需要支付的佣金,等第一筆定金打入對方賬戶,任務便正式生效。
結束通話了電話,李金龍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他也沒有太大的惡意,只是想讓芩夏離開罷了。
不鬧出人命,算不得什麼卸磨殺驢!
三分鐘很短暫,李金龍點燃的一根香菸堪堪燃至一半,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打入手機。
接通……
與上次女聲不同,這次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華國,金龍集團的李先生?”
“是我!”
男人道:“我接到您的一份任務請求,需要驅逐上次任務的執行者,請問是這樣嗎?”
電話進行到這裡,李金龍不免蹙起了眉頭。
上次任務的流程可不是這樣的。
對方的女性接線員在任務評估結束之後,很簡潔的告訴了自己需要支付的金額與賬戶,任務便開始了。
怎麼這一次,卻換了一個人。
帶著疑惑,李金龍還是應聲:“是的。”
男人繼續道:“對不起!這個任務我們無法承擔。”
這話一出,李金龍心中登時一個咯噔:“什麼意思?”
“字眼裡的意思,不需要特別深刻的體會。”
對方的聲音忽然變得生硬起來,讓李金龍心中冒起一絲火氣。
“你們對待客戶的態度就是這樣?據說你們可是世界第一的僱傭中介。”
男人嘆了口氣,本來不想和對方過多糾纏,可李金龍提到了服務態度,男人就不得不多插一嘴了。
“您的任務不可能完成。”
李金龍一愣:“什麼意思?你們是怕驅逐之後,他還會回來?所以任務無法承接?”
“那麼直接殺掉他好了!”如火中燒,李金龍完全撤掉了內心的善惡觀念。
他要得只是家人的平安,別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聽到這話,電話那頭的男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李金龍聽來,很刺耳。
“哈哈哈哈……李先生,您要殺掉‘芩’?”
“不好意思,我沒有聽錯吧。”
“你到底什麼意思?”李金龍徹底憤怒了,不由的吼了起來。
對方稍微平復了一下嘲諷之意,恢復了方才的冷淡與生硬:“開門見山吧!”
“很多年前,殺手在行業內被規範為五個等級——C級、B級、A級、S級、SS級。”
“然而半個月前,第六個等級被大家所認同——SSS級。”
“李先生或許無法從我得言語中,對這個等級層次有很直觀的瞭解。”
“這麼說吧……”
“前年南非某國的領袖被暗殺事件,是由米國軍方僱傭一位S級殺手完成的。”
“‘芩’的等級,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被業內評為Double-S。”
“而今,‘芩’是世界上唯一一位SSS級殺手。”
“最後——”
“關於李先生之前的顧慮,我覺得是沒有必要存在的!”
“為什麼?”
“因為‘芩’不會對你有任何興趣,他擁有的財富或許沒有你多,但他如果想要擁有比你還多的財富,輕而易舉。”
“換言之,你的身上沒有任何東西,是能吸引他的!”
“李先生!”
“好自為之!”
嘟嘟嘟……
電話結束通話,只留下李金龍聽著那諷刺的忙音,愣於當場。
約莫十分鐘,李金龍才從呆滯中轉醒,他直至此刻才發覺,襯衫的前襟與後背,不知何時被冷汗所沁溼。
呢喃聲中,李金龍邁著略帶沉重的步子去往房間——
“SSS級……”
……
阿嚏……
芩夏揉了揉鼻子。
唔,師父好像說過,一個噴嚏意味著有人在惦記自己。
是誰呢?
“嗯。”耳邊的電話得接通,將芩夏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面對電話那頭,很奇特的接電話開場白,芩夏一直無法適應。
難道不該是……
喂。
你好。
再不濟,你好歹叫名字也行啊。
心裡邊微微吐槽,芩夏猶豫了一下,道:“邊晴,我是芩夏啊。”
“我知道。”
“……”芩夏沉默。
“幹嘛呢?”
“剛洗完澡。”
“洗完澡準備幹嘛?”
“玩遊戲。”
“別玩了,出來玩唄?”
“……”這下輪到邊晴沉默了。
電話得那頭,邊晴微微蹙起了秀眉,他總覺得芩夏今天很怪唉。
大半夜要約自己出去玩?
念及此處,邊晴望了一眼堂姐邊婷,終是拒絕。
“天氣預報,晚上要下雨。”
面對慘拒,芩夏無奈。
很想找個人陪著,哪怕不說話,就讓對方看著自己喝酒也好啊。
一個人真得很無聊唉。
“那算了!拜拜……”
正當芩夏準備結束通話電話,邊晴忽然道——
“等等,你到底怎麼了?”
“離家出走?”
如今臨近十一點,這時候還不回家,卻平白無故的聯絡自己。
除了離家出走以外,邊晴想不到別得原因了。
聽到這話,芩夏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含糊道:“額,差不多吧。”
“沒住的地方?身上沒錢?”
這話一出,芩夏心中登時狂跳起來。
身上到底應該有錢呢?
還是沒錢呢?
如果沒錢,邊晴會不會讓自己借宿一下?
心裡帶著期待,芩夏撒謊了——
“沒有!”
對方沉吟一下,很快道:“你打車來福海華居,我在門口等你。”
我擦!
真要讓我借宿?
芩夏正心中狂跳時,邊晴的聲音又到了:“我借你五百,夠了嗎?”
噗……
什麼人啊這是!
褲子都脫了,你給我說這個。
“額,好!”
事到如今,謊話都說了,芩夏總不能不答應吧。
只能假戲真做了。
先把邊晴的錢拿上,明天再還給她好了。
於是乎,電話結束通話後,芩夏在路邊招停一輛計程車,這便直奔福海華居而去。
與此同時,邊晴來到堂姐的房間,她正在準備電腦,姐妹倆晚上早就約定好要雙排直播了。
“姐,給我五百塊錢。”
邊婷忽然聽到邊晴要錢,她頓時一愣,放下手裡的活計,不解的看著邊晴:“幹嘛?大半夜你還要出門?是餓了,出去買宵夜?”
可就算買宵夜,也用不了五百吧。
不是邊婷不給錢,只是她得搞明白,這時候妹妹找自己要錢幹嘛。
“借同學,他離家出走,身上沒錢!”
答案雖然出來了,邊婷的疑惑卻愈加深沉。
邊晴給同學借錢?
什麼情況?
邊晴什麼時候有這麼要好的朋友了。
等等……
貌似小半個月前,邊晴有一個同學要走了自己的超凡大師賬號,當時邊晴還說對方要給自己上分。
可直到現在,那個賬號的段位分也沒有變過唉。
不會就是那個朋友吧。
言而無信,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
念及此處,邊婷立即道:“晴晴,那個同學是男的女的?你確定他是離家出走?不是找藉口問你借錢?”
“我告訴你,現在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壞心思很多,在你面前做一套,在你背後又是一套,他不會有什麼惡習吧?”
“我前天看新聞,咱們市裡的私立學校裡,竟然還有高中生沉迷網路.賭.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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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至此,邊晴當然聽懂了堂姐的意思。
她依舊波瀾不驚,淡淡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看到妹妹不為所動,邊婷急了。
在她看來,妹妹這是淪陷得很深,無法自拔了。
不行,這樣的朋友,一定要當著邊晴的面揭穿,才能讓她看到人心的複雜和黑暗。
抱著這樣的想法,邊婷道:“他離家出走沒地方住是嗎?那正好,直接讓他來家裡住好啦。”
邊晴看著堂姐的作態,只是一陣無言。
好半晌,她才道:“他是男的。”
“不要緊!晚上讓他睡客廳,一個大男孩,總不可能這點苦都吃不了吧?”
事已至此,邊晴也懶得解釋什麼。
她當然明白堂姐是在懷疑自己,懷疑自己的朋友。
無所謂啊,讓芩夏來家裡住……
其實……好像……
也沒什麼的吧。
想到這裡,邊晴的臉頰迎上一陣莫名的燒灼感。
“哦!我下樓接他。”
說罷,邊晴便穿鞋出了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