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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門兄弟3:歸宿_第三十七章 再陷囹圄

五月隆隆的炮聲中,上海解放。

對常嘯天而言,即將又看到一個新的政權,這個政權似乎和他有一點關係,又似乎沒有關係。他自認是個負責任的老大,把身邊的兄弟安排得還算妥當,雷彪全家去了美國,邵曉星和唐軒都在香港,他們帶走了社團大部分資產。蔣清也帶了蔣器,陪父兄回美國定居。這樣一來,上海只剩下他和他的天華機械製造廠,公司只剩下一個空架子。

常嘯天固執地認為,工廠也早晚會被共產掉,雖然生產沒有停頓,也不再過問管理。一方面,他看不起那些大大小小的資本家們,一個個蛻變成紅色或是粉紅色,他覺得他們迎接解放的興高采烈都是假裝的,他不屑與他們同道;另一方面,他和那些不及出逃的富賈們,也沒有什麼共同語言。

他承認,在紅色政權下,他不快活,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他的心卻始終是陰暗的。他看不慣的事情太多了!他看不慣穿粗布軍裝入城的解放軍,看不慣滿街唱著歌的工人群眾,看不慣突然穿起中山裝再不換下的人們。他不曉得繁華的東方巴黎在那些翻身的主人手中,會變成什麼德行!

他曾以嘲笑的目光注視著入城軍隊,可那嚴整的軍紀、那些威武雄壯的軍人做派,多少有些刺激他的神經,刺激他多年形成的權欲。他沒帶過這樣的手下,他只在內心深處才會承認,這才是男人的正氣和霸氣。

沒人知道他這個過氣的黑幫頭目為什麼一定要留在上海,黃金榮年紀太大,故土難離,所以人們也由此推想他也是對上海感情太深,更有人猜測他是不是已經撈到了足夠的政治資本,所以才不懼怕即將到來的紅色風暴。他留下來的理由,只有他和他身邊少數人才知道。

上海解放剛過半月,常嘯天陰暗的心理終於得到了報應,他在家中被逮捕,一群操著南腔北調口音的小戰士正顏厲色地押送他進了原警備司令部關邵曉星的監獄,他有一連串新的稱謂:大黑幫、流氓頭子、軍統特務。接下來,真相如融化的冰山浮出水面,進入人們視線。事實表明,在上海解放的前一年多裡,忠義社已經不能再稱作是一個普通的社團,它與保密局密切合作,參與破壞共產黨的地下組織,逮捕和暗殺共產黨和進步人士,尤其是它成為遠東第一大化學毒藥研製基地,並企圖利用化學武器進攻解放區,這使得忠義社已經淪為實際意義上的反革命組織。姜琛借常小康、唐轅等人的手殺害革命人士,這些人的戰友、朋友、家屬,一個個出來控訴他們,鐵一樣的事實令人髮指,有些連常嘯天都感到不忍耳聞,譬如常小康曾親自監督手下,在宋公園秘密活埋了二十幾條人命,有兩個十歲以下的小孩子;唐軒曾用淬過巨毒的飛刀,暗殺七位知名的民主人士和地下黨,每一個都是毀面而終,屍體皆慘不忍睹。

經過軍管會調查核實,這個社團的種種惡行,確屬罪大惡極,無法抵賴。

常嘯天留下來,似乎就是為了承擔這一切罪名。儘管那段黑色時期裡社團的主角不是他,儘管保密局的組長姜琛斃命於他兄弟的手中,可這一切只能算作狗咬狗的內訌,並不能掩蓋罪惡。一切的一切,現在都算在常嘯天一人頭上了。

常嘯天坦然承擔了一切。

他精力大不如前,自感時日無多,他之所以留在上海,只是為了一個理由,那就是林健的孫子,小健的孩子。他想看著那個新鮮的小生命出世,那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希望,這個孩子的出生簡直成了他的一種信念,為此他願意放棄一切,付出一切。但他卻沒有想到,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得多,蔣芸姍的家人全部跟了蔣清逃離大陸,乘上最後一班飛機去了美國,只剩下這個紅色叛逆女兒,而蔣芸姍卻始終下落不明。

政權建立的初始,必然要經歷全新的陣痛,陣痛中誤掉一些人的前途甚至是性命,也是一種必然。常嘯天一直清高自許,完完全全是無政府主義者,他從未與任何黨派結誼。曾經幫助過的蔣芸姍不知去向,為他奔走呼號的只有一個白冬虎。白冬虎的父親遠在西南剿匪,作為一個共產黨將軍的後代,他父親的名頭並無用處,作為新鮮出爐的政權領導者,共產黨畢竟不同於國民黨的腐敗透頂,沒有一言九鼎的權威,也不見漫天飄舞的裙帶。新上任的市長們忙於整飭遠東第一大都市的經濟和治安,忙於重建與修復,單憑一介武夫白冬虎的聲音,想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流氓頭子辯護,在上海五百二十萬人聲裡,太微不足道了。天華下屬的工廠工人也曾為他們的董事長鳴了幾聲不平,很快,進駐廠中的共產黨佔了上風,他們對工人們開展憶苦思甜和揭露幫派惡行的工作,令大家迅速提高覺悟,提前完成了社會主義改造。

阿芳帶著謙恭和卑微去了趟北平,當她歷盡千辛萬苦真的找到蔣芸姍時,立刻被她和她身邊人的如虹氣勢震懾住了。其時的蔣芸姍正在參與指揮文化界人士一次大集會,已經六個月的身孕還不很明顯。她一身列寧服站在臺上,氣勢磅礴地做全場排程,她的領導風範繼學生運動後再次顯現出來。當聽見臺下有人找的時候,只看過來一眼,就不耐煩地說等會兒再處理。這個用上海普通話說出的處理兩字,阿芳聽得格外清楚認真,這個嚴肅的字眼,把她迢迢千里而來,好不容易提上來的一口氣生生壓了下去。她這一次找到的蔣芸姍畢竟不同於白冬虎,她是紅色革命政權的象徵,可能也是鎮壓常先生這個政權中的積極一員。想起上海解放前她和常嘯天的幾次針鋒相對的交鋒,想到也許正是她把常嘯天送進了監獄,黑幫家裡的杭州保姆不寒而慄,勇氣盡失,在滿場鋪天蓋地的口號聲中,如驚弓之鳥逃之夭夭。

共產黨相對國民黨來說,要講理得多,犯人雖然未最後定罪,卻可以見到家人。常嘯天得知白冬虎和阿芳為他做的一切,他並不急躁,顯得比在家裡要安然得多,每一次,扮演安慰人角色的

都是他,因為阿芳的眼淚和冬虎的無奈,都讓他感覺深深的內疚。要不是他堅持留在內地,阿芳就不會這樣為他擔驚受怕,牽腸掛肚,而他答應要好好照應她的下半生的;白冬虎就更加不值,他本來已經有了一個紅色的身份,卻為他常嘯天甘願放棄一切,為他這個罪人奔走呼號,真是難為了他。常嘯天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所以面對眼淚和悲傷,他便顯示了格外的開朗與豁達。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甚至不再提小健的那個孩子,既然自己朝不保夕,那也許只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了。蔣芸姍還懷著這個孩子,已經是他最大的欣慰了!

在監獄裡待了整整三個月,從那些小戰士一次次充滿自豪和喜悅的對話中,他總是能早早地獲知南方哪一座城市又被解放,這時間,最讓他感興趣的訊息莫過於北平召開政治協商會議,在報紙上長長的名單中,他看到了美國洪門領袖司徒美堂的大名,同是拜洪英洪爺的,他們在過去的年代,曾有過兩次晤面的機會,彼此都很讚賞,現在境遇卻有著天壤之別,還有許多他熟悉的人名,名單中也赫然有那兩個被刀疤順和唐軒救過的民主人士,只不過那個功勞是屬於蔣芸姍的。

即將到來的十月,將是新的共和國政權成立的紀念月,有犯人樂觀地猜測也許會有大赦,常嘯天不由也上了些心,扳指算去,離蔣芸姍生產的日期也不遠了,如果他不被鎮壓,那麼他會得知小健孩子出世的訊息。

終於來到了九月三十日,人生的悲欣在這裡交集凝聚。

晚上十點多鍾,看守小戰士響亮的報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讓常嘯天從床上起身抬起了頭,透過鐵欄,一個英氣勃勃的中年軍人,背了手正穩步走進來,他穿著一身褪色的黃布軍裝,沒打綁腿,不繫皮帶,目光明亮,舉止間帶著勝利者特有的氣魄。他身邊是監獄的領導,還跟了一隊士兵。

幾月間看慣了這種氣魄,常嘯天憑印象得出結論,這是個官職不小的軍官,他隨即轉過眼睛,不願也不屑再看。因為這監獄裡關了不少需要軍官們勞師動眾來顯示勝利喜悅的罪犯,這樣的陣勢,經常會發生,不過這一次顯然時間晚了些。譁啦啦開鎖的聲音響在耳邊,接著腳步聲近,竟是進了他的牢房。常嘯天一直屬於那類又臭又硬不聽招呼的犯人,從來沒有過服帖的時候,在眾人進入他的單間之際,他按規定理應起立報到,可他卻固執地坐在鋪上擺他的臭架子,因為這個放不下來的臭架子,他捱過小戰士的不少訓斥,幸虧他已經半殘,健康很差,才沒吃到太多的苦頭。

一個聲音響起來:常大哥,你這鬍子比過去長太多,我差一點認不出來。

常嘯天抬頭,怔怔然地向門口望去,只以為聽錯了,大哥這個稱呼,對他而言已經有些遙遠,讓他不適應。

我是李巖!軍官向他伸出手來,東北口音很重,手很有力度,直把他從床鋪上拉了下來,並命令後面的士兵給他在床邊拿柺杖,接過來親自送在他的手中,扶了他向外走,邊走邊道:我一到上海就找你,一直以為你會去香港或臺灣。還好,你留在了大陸。

常嘯天被動前行,腳步有些蹣跚,李巖快人快語:你的案件已經調查清楚,明天就是開國大典,我連夜來是特意接你出去,參加明天上海各屆慶祝活動的。

過了幾個月的牢獄生活,常嘯天的反應相當遲鈍,他皺著眉頭望著這個黃布軍裝的漢子,記憶裡隱隱出現一個亮點:李巖,東北游擊隊!十八年前,曾有個叫李巖的硬漢子為東北游擊隊運送軍火。那一次險些叫邵曉星、阿堂、阿水和白冬虎同時喪命,這個李巖也受了傷,在他那裡養了一個月的傷,後來由阿堂把他送出上海。當時抗日熱潮初起,在兄弟們的激勵下,他腦袋一熱,就把軍火白送了東北人。這件事之所以留在他的記憶中,與其說是因為參與了政治,不如說是因為他大哥的尊嚴頭一次受到了威脅,被曉星這些兄弟認為沒有熱血。

看來,當年的東北游擊隊來投桃報李了。常嘯天並沒有太大的激動,歷經了太多的滄桑變故,已經不會輕易流露悲喜,還是一副倨傲的神情:原來你是共產黨,當年我可並不知道你的身份!

李巖已經知道他在獄中的表現,停下來微微一笑:我知道你這一段時間被關得窩火。但你不是想對我說,如果當年知道我是個共產黨,就不幫我了吧?

常嘯天還之一笑,神態傲岸:叫你說著了!我常某人抗戰捐錢無數,甚至捐過飛機,我幫國民黨更多些,想也沒想過幫助共產黨,你是唯一的例外!

哦?那當年為什麼幫我?李巖好奇地問道。

因為看你是條漢子,很對我的脾氣,加上我的幾個兄弟都死心塌地地要幫你,就伸了一回援手。可是當年那幾個兄弟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我一個老朽在這裡等著鎮壓。你有心來看看我,我已經心領了。不過大哥免叫,我是貴黨的罪犯,我們道不同,不累你前程!

李巖親切道:我是來接你出去的。我說過,你的案子已經搞清楚了。抓你是錯的。不管是當年還是解放上海之前,你都可以說對革命有過貢獻。至於忠義社後期的倒行逆施,也都與你無關。

那我更加不想走了!貴黨這幾個月的訊問已經叫我大開眼界,我倒很想看看,你們到底要把我怎麼樣。

李巖不再微笑,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常大哥,你是舊時代的幫派首領,這麼多年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幫派,都做過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共產黨的統戰政策是不管過去有多大的過錯,能留下來,不是死心塌地的蔣家王朝的追隨者,就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更何況,我們早就是朋友了!

這個東北漢子說著說著動了感情:這些年來,我出生入死身經百戰,卻一直沒有忘記當時在上海運出的那一船軍火。我還記得我受傷之際,你在我耳邊說的那些鼓勵的話,

在我心目中,你這個上海的幫派首領是個有正義感的愛國者。我不會忘記老朋友。如果我們共產黨都是忘恩負義之輩,試問這天下如何統一,民心如何歸一?我現在很想和那幾位當年的好兄弟再敘舊誼,可惜他們卻都不在大陸,還要請常大哥代我傳信給他們,叫他們有機會回來看一看祖國的變化,回來建設新中國!

常嘯天默然,跟著李巖向前走,說話間,已經到了監獄大門,李巖停下來:常大哥,還有許多人關心你的事情,你在白色恐怖之中,出力營救民主人士,人民不會忘記的!

他向前一指:看看,是誰來接你了?

常嘯天驚住了,因為他看見阿芳和白冬虎從一輛軍用吉普車上下來迎接他,阿芳上前幾步欲言又止,濡溼的目光中,全是對他劫後餘生的喜悅,常嘯天心念一轉,敏感地抓住白冬虎:是不是芸姍回來了,她怎麼樣,在哪裡?

白冬虎笑著點頭:是蔣小姐回來了?她很好?今天才剛剛進了醫院。

常嘯天用柺杖指了一指:快送我去!

醫生和護士出出進進,為一個女軍人忙碌著。這樣的場景他們已經見得多了,有許多南下的女軍人把孩子生在大上海,不過這個漂亮的產婦口音卻像是本地人。在醫護人員的眼中,待產的女軍官顯得很孤獨,因為她身邊沒見到孩子的父親,也沒有親人,只有一個同樣年輕的女軍人陪在外邊,外加兩個荷槍實彈的小戰士。

醫護人員進進出出,田冰急得在產房外的走廊裡來回走,她也是剛剛聽說好友回滬生產的訊息。她曾想過以蔣芸姍的拼命勁兒,她的這個孩子將會在北平誕生。沒想到她居然回來上海,想到自己對生小孩毫無經驗,蔣芸姍的家人又盡數逃往國外,她急得在外邊轉磨磨,聽到好友不斷傳出來的呻吟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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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嘯天趕到的時候,醫生正向田冰交代:是難產,你們要有心理準備。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田冰尖聲叫道:什麼心理準備?我告訴你,孩子的父親是上海解放的功臣,是革命烈士!你們一定要確保她們母子安全!否則,你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她的激烈言辭並沒有讓醫生有任何軟化,醫生還是快速道:不管產婦是什麼身份,我們都會盡全力。她已經進了手術室,我們正準備手術。叫家屬來簽字,決定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吧。

田冰手腳冰涼,槍斃叛徒愛人時的勇氣盡失,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話都不會說了。生孩子要死人!她的生活經驗顯然不足以應付這樣的突發事件,沒等她反應過來,常嘯天已經欺身搶上:我是孩子的祖父,我來!

田冰有些發傻地看著一個頭髮花白的高個子老者拄杖走進去,一個中年美婦過來攙住了她,一口好聽的杭州話:瞧這姑娘嚇的,臉都白了。放心,大少奶奶吉人天相,孩子既然保到今天,就不會有危險的。

田冰不願在人前示弱,更不願意人稱蔣芸姍什麼少奶奶,她不甚禮貌地鬆開了這個女子的手。她一直把蔣芸姍腹中的胎兒,當成是犧牲的盧峰之子,只以為這夥人是盧家的人,所以並沒有制止那個拄杖老人,她還以為他是盧峰之父。氣氛太過緊張嚴肅,蔣芸姍和孩子的生命都懸於一線,田冰在這個當口顯出了稚嫩,她畢竟年輕,氣勢上壓不過常嘯天、阿芳這樣飽經世故的老人,等她反應過來準備跟進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已經重新關閉了。等了半天,她才狐疑地向一旁的白冬虎問道:盧老先生在上海嗎?怎麼我從沒聽阿姍提起過?

白冬虎早注意了她的激烈言辭,他在解放區見識過這等潑辣的革命女子,情知難惹,就含糊道:呵,是吧。

常嘯天很快走了出來,在白冬虎的攙扶下坐在長椅上,閉著眼睛像在養神。他的手一直在微顫,不仔細觀察,看不出來他內心的悸動。田冰見他冷冰冰不開面的樣子,也不願多問,就坐在長椅的另一邊等待。漫無邊際的等待中,產房裡變得靜悄悄。產婦痛苦的呻吟早已聽不到了,醫生和護士也不再出入,二十分鍾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四十分鍾過去了,田冰越來越懸心,忽聽到旁邊的女人開始了斷續壓抑的哭泣:阿健!阿健!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定要保佑我阿健的兒子平安出世。一定要保佑他們母子平安呀!

她念念叨叨地禱告,田冰卻開始驚疑,忽見身邊的老者也舉頭向天,淚光瑩然:老天爺真這樣不開眼?我常嘯天留在上海寧願坐牢送死,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還是等不到?難道小健的女人和孩子也註定要死在我眼前嗎?

田冰跳將起來,一把拽住常嘯天的前襟,兇狠道:常嘯天?你居然是常嘯天?!

常嘯天冷不防叫她一喊,悲傷暫斂,傲然相向:我是,怎麼樣?

田冰已經拔槍在手:你把蔣芸姍怎麼樣了?你剛才怎麼籤的字?

常嘯天煩亂道:你管我怎樣!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結果,田冰眼睛差點瞪出來,她一把搡回常嘯天,向兩個戰士叫了聲:給我把他們統統看起來!接著火暴地轉身過去,幾步跨去,一腳踢開產科大門!

手術室內所有醫護人員的目光全驚恐地看向這個橫衝直撞進來的年輕女軍官,看她雷霆萬鈞,手上居然還拎了一把手槍。田冰在臺前止步,看見滿目驚心的血,看見一團皺巴巴的血肉正在醫生的血手上拎著,看見血淋淋的手術臺上,躺著一具白色的無聲無息的軀體,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立刻劇痛起來。突然,醫生手中的那團小血肉哇的一聲叫了出來,發出了生命的第一響。田冰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哭叫一聲撲向手術檯,她只道她再也見不到蔣芸姍了,一切都賦予了這個混混沌沌的小東西,好友為這個孩子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她從心裡咒罵著自己,為什麼不阻止常嘯天?為什麼糊里糊塗讓這個可恨的流氓決定了蔣芸姍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