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一路上避開所有神明, 悄悄到一條河邊,謹慎地左右張望,確定周沒有任何神祇, 便輕盈地躍入水中。
奧林匹斯山上有條河流直通山底, 匯入愛琴海。這個訊息是河中的水澤仙告訴他的,那之後, 維納斯就生想要下山看看的想法。走山路會被攔住, 好在他還可以走水路。
維納斯誕生海洋, 兼具航海之神的神職, 在小河裡如魚得水。他很快就潛入河底,遊到山腳下,再輕車熟路地透過愛琴海抵達塞普勒斯的海岸。
“譁啦啦——”
美麗的神明破水而,長髮在陽光下閃耀金色的光芒。維納斯走上岸, 用神力將身上的水珠蒸發掉,隨後掏一隻海螺輕輕吹響。
這是阿多尼斯送給他的禮物, 只要一吹響,阿多尼斯就會到他面前。
維納斯吹了幾聲海螺, 身後就傳草叢被撥開的聲音。維納斯驚喜回過頭, 看見高俊美的金髮男從草叢後走, 含笑望著他, 五官精緻豔麗, 如同春天盛開的鮮花。
“阿多尼斯!”維納斯高興地跑到他面前,緊緊擁抱住他, “我太想念你了!”
“我從海螺聲中受到了你的思念。”阿多尼斯溫和地望著他,“便見你了。”
“上次你獵到好多兔。”維納斯放開他,眼裡帶著崇拜,“你的箭法真厲害!”
阿多尼斯微微一笑:“這次試試麋鹿。”
維納斯歡呼一聲, 和阿多尼斯並肩走向林中。島上開著片白玫瑰,樹林鬱鬱蔥蔥,遮天蔽日,不動物安靜蟄伏在這裡。
阿多尼斯突然道:“停下。”
維納斯立刻緊張地停住腳步,下張望,並沒有發現任何動物。
阿多尼斯卻已經精準瞄到一個方向,挽弓搭箭,柔和的面容閃過一絲肅殺,鬆開指將箭射去。
一頭麋鹿立刻倒在血泊裡。
維納斯激動地跳:“阿多尼斯,你射中了!”
阿多尼斯望著興高采烈的維納斯無聲一笑。
還真是個孩。
“阿多尼斯,真想讓你和阿波羅還有阿爾忒彌斯他們比比射箭,我覺得你的箭法一點兒也不比他們差。”
阿波羅擅長弓箭,阿爾忒彌斯在擁有月亮的神性前還是位狩獵神,他們的箭法被譽為奧林匹斯最高水準。然而維納斯情人眼裡西施,覺得阿多尼斯已經可以拳打太陽神,腳踢月神,成為希臘射箭第一人。
阿多尼斯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我無法上聖山,沒有機會與位神明比試。再說了,凡人的力量怎麼能同神明較量。”
維納斯連忙道:“我覺得你就是最棒的!”
他們一路走一路狩獵,往林中走了幾里,已經滿載而歸。維納斯看得癢,也想親自上試試,享受親射中獵物的成就。但他箭法不好,怕在心上人面前丟臉,猶豫半天不敢提。
心細的阿多尼斯看維納斯的猶豫,他想了想,再次拉開弓,射中一隻飛速在林中奔跑的公山羊的後腿。
公山羊前肢立刻跪倒在地,受傷的後腿流著血,不能動彈,但沒有立即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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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納斯到困惑。阿多尼斯射箭百發百中,一擊致命,這次竟然沒有射中要害。
“啊,射偏了。”阿多尼斯懊惱地放下弓箭,轉了轉腕,抿了下唇,“今天射太久,腕沒力氣了。”
維納斯立刻安慰:“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阿多尼斯把弓箭遞給他,笑意清淺:“你吧。”
維納斯確躍躍欲試,可就怕自己射不中。這會兒獵物都受傷倒在地上苟延殘喘,就是個固定好任他打的靶,再射不中可就沒天理了。
他接過弓箭,站在距離獵物不到十米的地方,拉弓,搭箭,射——
箭射了一旁的草叢。
維納斯:“……”
維納斯聽到阿多尼斯的一聲輕笑。
維納斯漲紅臉,又走近幾步,站在獵物五米開外的地方,再次搭箭。
這次箭矢深深扎樹木,獵物毫髮無傷。
阿多尼斯再也忍不住,開懷笑。
維納斯氣得想摔弓箭,走回憤憤道:“不玩了!”
他的神格里就沒有點亮射箭這一項天賦技能!
阿多尼斯掩了下唇止住笑意,一把拉住他,將他轉身圈懷裡,握住維納斯的,擺一個極其標準的射箭姿勢。
阿多尼斯寬的掌心包裹住維納斯白皙好看的,與他纖長指根根相貼,另一只也握著他的搭上弓箭,在一瞬間突然鬆開。
弓弦震顫,箭矢破空而,風聲凌厲,公山羊頃刻斃命。
維納斯靠在阿多尼斯胸膛前,到自己心如擂鼓,與身後男人的心跳漸漸重合。
阿多尼斯放開他,輕聲問:“還要再玩麼?”
純潔無暇的美神臉龐泛緋紅,猛地轉身,撫平怦怦亂跳的心臟:“不,不了,我也累了。”
雖然他今天根本沒幹任何體力活。
但他心跳累了。
“那就不狩獵了。”阿多尼斯非常體貼,“我們散步。”
維納斯說好。
他們又牽著,在森林裡沿著一條清澈的小溪散步。維納斯走累了,就靠著一棵樹坐下歇息。阿多尼斯從溪邊採野花,心靈巧地編織一個美麗的花環,戴在維納斯漂亮的金色鬈發上。
維納斯蹲在溪邊照了照水中的倒影,嘆道:“阿多尼斯,你怎麼什麼都會,還會編織這麼好看的花環。”
阿多尼斯專注望著他:“你比鮮花好看,戴在你頭上,花朵也失色了。”
維納斯害羞地低下頭。他還是個未成年的愛神,卻已經受到了心動的滋味。這是初戀?還是早戀?反正他被阿多尼斯的溫柔打動了。
夕陽西下,溫柔的晚風吹維納斯的金髮。阿多尼斯坐在一塊石頭上,用七弦琴彈奏動聽的樂曲,裡唱著歌。
“我心愛的年,金色頭髮比陽光還要燦爛,碧綠眼眸比湖水還要清澈,容顏堪比一幅世界著名的油畫,眸中秋水勝過林間晚風的溫柔,此刻他正認真望著我……”
維納斯聽得如痴如醉。
直到暮色合,他才驟然驚醒,急匆匆站身:“我該回去了。太久了,會被發現的。”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
阿多尼斯停止彈琴,神色流露遺憾:“下次再見。”
維納斯戀戀不捨道:“我很快會找機會再的!你應該不會離開塞普勒斯吧?”
阿多尼斯金色的眼眸充滿溫和與包容:“只要你吹響海螺,無論我在哪兒,都一定會找你。”
維納斯點點頭:“一定要等我!”
阿多尼斯一直將他送到海岸邊,維納斯一步三回頭地走海里,衝阿多尼斯揮告別。
阿多尼斯站在日落的沙灘上,含笑靜靜望著他。他望著維納斯鑽入海底,海面上最後一絲漣漪消失不見,彷彿這兒從未有人過。
最後一縷陽光沉入海平面,晝夜交替,阿多尼斯陷入陰影,神色晦暗不明。
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收斂壓平,絲毫沒有笑意。
金色雙眸眼底浮現的溫暖褪去,注入冰藍深海。
屬凡人的樸素服飾化為神聖華麗的神袍,藍色代替金色漸漸爬上髮梢。
高貴的海皇佇立在海岸,藍眸望著蔚藍的海,發一道低語。
“我已經等你一百年了,親愛的維納斯。”
海神的神性分為極端的面。
海時而寧靜祥和,時而波瀾壯闊,因此波塞冬的性格裡也藏著截然不同的面。
他有時很溫柔親切。他的聖獸海豚就象徵海神的溫和,可以為人類帶風調雨順的氣候,又能使農民五穀豐登,被稱為豐收之神。他是亞特蘭蒂斯的保護神,是漁民海員的信仰,是海洋的庇護者。
他又很偏執暴戾。他持三叉戟可攪動風雲,憤怒時能引風暴、海嘯、地震等災難,能製造可怕的海怪,骨裡充滿野心與好戰。
過去的幾百年,因為遲遲不能完成找到一個完美情人的執念,波塞冬的神性更多被偏執暴戾佔據。而現在,他找到了維納斯,就重新露安寧平和的一面。
百年時間對神明不算漫長,可波塞冬才不可能錯過維納斯最重要的成長期。奧林匹斯山是宙斯的神域,海神與冥王不便涉足。沒關係,他不能上山,可以讓維納斯下山。
海皇是所有水域的統治者,波塞冬命令水澤仙故意告訴維納斯那條河流可以通往山腳,從而引維納斯偷偷溜下山。波塞冬化身為凡人阿多尼斯,壓制住暴戾,只留下溫柔的神性,在塞浦路斯島上與維納斯設計了一場巧遇。
這是波塞冬多番調查後定下的方案。
首先凡人身份可以放鬆維納斯警惕,讓維納斯隱瞞他的存在。如果用海皇身份直接接近,維納斯轉頭就會告訴奧林匹斯神,那兒畢竟才是維納斯熟悉的神。這麼一,那奧林匹斯神就會嚴防守,不讓維納斯下山,他就沒辦法和維納斯培養情。
其次,人們對初戀情人的幻想,都是溫柔體貼的美男,而不是強勢霸道的偏執狂。前者可以成為心動物件,後者都成了心理陰影。
波塞冬對自己的屬性有清晰的認知,果斷封存了冷戾一面,只留下溫暖。藏的那面等維納斯成年後,再用成年神的方式告訴他。
面都是真的他,所以也不算偽裝,只是沒展現全部本性而已。
維納斯現在還小,不能成為他的童年陰影,把愛情扼殺在搖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