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分鐘前，女生從昏睡中甦醒了過來。
她的臉頰、嘴唇沒有一點血色，蒼白中透著濃郁的黑氣。
裹著毯子靠在牆上，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顧永樂。
“樂子，你的手好燙。”她的聲音乾澀而沙啞，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好暖和。
可以……多按一下嗎？”
顧永樂把兩隻手都貼在她臉頰上，緊抿著嘴唇，強忍住滿腔的悲痛，雙手卻不由得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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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很好。”女生微笑著，嘴唇白得像紙一樣，連哈出來的氣都是冰冷冰冷的。
“樂子。”女生又叫了一聲顧永樂，漆黑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他，“你是不是比以前瘦了？”
“真的嗎……可能最近給餓的吧。”顧永樂噗嗤一聲，忍住心酸，對著女生擠出一絲笑容，“對了，你以前不是說過，等我減肥成功了，就把秘密給我說的。
快告訴我。”
這還是一年前的事。
有天傍晚顧永樂正沿著操場滿頭大汗地跑步。
自從他小時候那會得了一場大病後，身體就一直發胖，瘦不下來。
不過他知道林文瑛從小就喜歡斯文英俊的帥哥，自己必須把體重給減下來。
正好在操場那頭就碰上了陳秋瑞，拋給他一瓶水，從書包裡找了一卷筆記本折了給他扇風。
她彎了彎眉毛，靠近顧永樂說：“樂子，想不想聽女生的秘密？”
顧永樂咕嘟咕嘟喝著水，抹抹嘴說：“是關於林文瑛的嗎？”
陳秋瑞捲起筆記本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呸了一聲，說：“是藏在我心裡的秘密！”
“等到你減肥成功的那天，我就告訴你！所以，要加油哦！”女生一蹦一跳地離開。
這只不過才過去了一年，現在想起來，卻已經恍如隔世。
看著眼前氣若游絲，似乎隨時都要嚥氣的女生，顧永樂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胸口悶得發慌，有無數的情緒無處宣洩。
陳秋瑞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眉毛總是彎彎的，十
分好看。
“這……你還……記得啊。”她費了好大勁，才把這句話說出來。
顧永樂發現不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發現她整個人抖得厲害。
鐵頭人說過，被血眼老鼠咬過，感染屍毒的人，渾身會劇痛！但是陳秋瑞自從醒過來後，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一個“痛”字也沒有提過，原來只是她咬緊牙關，默默苦撐而已。
毛毯下的手掌因為疼痛而過分用力，皮膚都被指甲磨出血痕。
火爐邊傳來鐵頭人煩躁的叫罵聲：“他娘的，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小子還在這裡磨蹭！這小妞時間不多了，你們倆要好就趕緊好，別他娘的唧唧歪歪糟蹋時間！”
“你沒看出來小妞想要跟你好啊！你們要辦就趕緊！好了，服了你們了。
娘的頂多你們辦的時候我出去！”鐵頭人坐在火爐邊罵罵咧咧的。
顧永樂又是傷心又是尷尬，抓起旁邊的一隻鐵碗就朝火爐那頭扔了過去。
陳秋瑞卻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要是文瑛聽到會怎麼樣？”
顧永樂看著女生，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秋瑞連著喘了幾口氣，正色說：“樂子，你要保護好自己。
文瑛他們應該也到了城裡，你要去找到她。”
女生艱難地繼續說：“你都喜歡了她那麼多年，不要臨到末了，反而讓石黑明給追走了。”
“石黑明雖然挺帥的，不過你也有你的魅力。
嗯，文瑛比較喜歡斯文英俊型的帥哥，你要是能瘦下來，還是可……可以的。”
顧永樂用鐵碗盛來一碗水，餵給陳秋瑞，但是喝了一點就盡數吐了出來。
果然鐵頭人說的沒錯，感染了屍毒的人會出現類似屍化的症狀，任何食物都不能食用。
不過，在七天之內，由於屍毒催發燃燒了人體的生命能量，會短暫性地出現爆發性的力量，並且不需食用任何東西也能暫時生存。
“好啦。”顧永樂啞著嗓子，拍了拍女生的臉頰，“我一定會減肥成功的。
石黑明那小子算個毛，
我一定會把文瑛娶回家的！”
陳秋瑞笑嘻嘻地看著他，微微點頭：“那……就好。
嘻嘻。”
顧永樂想要扶她躺下休息一會兒，卻被女生拒絕了，白了他一眼，鼓了鼓嘴說：“不要。
不要睡！”
顧永樂帶著祈求的語氣說：“聽話，休息一會兒。”
女生偏不，倔強地說：“就不聽，不聽。
我又……又不是文瑛，你管不了我！”
顧永樂有些頭疼。
自從認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陳秋瑞在他面前露出這樣一種霸道、蠻不講理的樣子。
在他的印象中，陳秋瑞向來是一個溫柔美麗、善解人意的女生。
女生最終還是力氣不濟，又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顧永樂把她抱起來平放到床上，仔細地給她蓋好毯子。
默默地看了女生逐漸暗淡的臉龐一眼，走到火爐邊，一聲不吭地坐下。
經過此前與人蛇的生死搏鬥，鐵頭人跟顧永樂的關係變得熱絡了不少。
顧永樂把自己和陳秋瑞的名字告訴了他，鐵頭人卻不願意聽到有人再叫他以前的名字，讓顧永樂就叫他鐵頭。
鐵頭拿著那根鐵矛撥著爐火。
“趁還有時間，快跟秋瑞好吧。”鐵頭突然加重語氣說了一句。
他一直是叫陳秋瑞小妞，突然叫起她的名字，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習慣。
顧永樂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都這時候了，這個變態色.情狂還想著這種事。
沒想到鐵頭卻是一本正經：“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最後悔的是什麼事？就是娘的沒有和一個女孩子好過！”
顧永樂乾脆扭過頭去，不去聽鐵頭的瘋言瘋語。
鐵頭唸叨了一陣，突然說：“你別說不知道秋瑞喜歡你！”
顧永樂一愣，可是立即就被他乾脆利落地否決。
“沒可能的事！”他又過去檢視陳秋瑞的病情。
這麼多年來，他的眼裡只有林文瑛，雖然跟陳秋瑞走得近，但從來沒有其他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