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枯朽的伏名山上雖沒有再下那古怪的小雨,但沒有了術法的掩蓋,樹木花草皆迅速凋零,殘枝橫橫豎豎地胡亂倒在路邊,更顯頹敗。
無常黑抱著錦盒小心翼翼地跟在閻魔身後,雖然這些天他已經習慣判官大人和閻魔大人對白澤的態度,但總覺得過於敬畏了。
一時間,心中好奇的種子破土而出,瞬間發芽長大,遮天蔽日。
“閻魔大人,能不能說說,這個白澤究竟是什麼來頭啊?”
閻魔腳下一頓,“咔”地一聲掰斷了他手邊擋路的枯枝,回頭嚴肅而古怪地看了無常黑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哦。”無常黑有點失望。
閻魔轉身準備繼續趕路,想了想又道:“你只要知道,他是整個冥界都無法得罪的人便是了。冥王這次踢到了鐵板,恐怕好過不了。”
無常黑:“……”
不知道是不是跟鳳林晚在一起時間長了,無常黑聽不到重點,頗為不甘心。想到另一件事,雖說是別人的家事他不好過問,但終究還是好奇心作祟。
於是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快步挪到閻魔大人的跟前:“我聽說,閻魔大人您跟孟婆久別重逢,卻被她拒之門外,不讓進家門了?”
似乎是腦補了一下閻魔大人吃“閉門羹”的模樣,覺得有些滑稽,無常黑忍不住“嘿嘿”笑出了聲,配著一張黑臉,怎麼看怎麼恐怖,外帶猥瑣。
只是他忘了,這種八卦怎麼能當著當事人的面說呢?還是如此傷人自尊的事兒。若是鳳林晚在場,定會搖搖頭表示:朽木不可雕!
果然,閻魔大人一腳踹過去:“滾!”
無常黑沒有防備,被他踹了個正著,身子一歪差點摔倒,手上的錦盒卻沒能倖免地滾落在地,“哐”地一聲,不動如山。
無常黑心下一慌,上前一步想要檢視,閻魔卻臉色突變:“不要動!”
無常黑雖沒有動,但錦盒卻突然從裡面發出“吱吱”的聲音,好像裡面的東西被剛剛的動靜吵醒了,在裡面掙扎著想要出來。
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有點警惕。無常黑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嘴巴子,果然受鳳林晚影響太大也誤事啊!
(鳳林晚:這個鍋我可不背!)
突然間,一道利劍般的光芒從錦盒中射出,那樣的強光,足以閃瞎他們的眼,只能下意識閉眼歪頭躲避。
再睜眼,看著地上空空如也的錦盒,二人心中皆是冰涼:不好,真的闖禍了!
……
另一邊,鳳林晚一行終於找到失蹤了許久,重回沒奈河邊熬湯的孟婆。即便如今她滿面溝壑,身形略帶佝僂,但依舊梳著整齊的髮髻,雙目有神,可以看出當年應該也是個美麗大方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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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見過各位貴客。”
鳳林晚回禮,孟婆放下手中的湯碗,倒也不緊不慢:“諸位不必客氣,無常黑已提前說過了,不知各位是想去到人間何處?老婆子好為你們開啟結界。”
“回一間故事燴。”鳳林晚說。
話音剛落,白澤就道:“等一下,你們先回去,吾去伏名山看看。他們說的那個錦盒,吾有點在意。”
鳳林晚:“為何?聽說此事已經交給閻魔跟無常黑去處理了啊!”
白澤:“只怕他們處理不了。”
孟婆聞言,臉色微變。
鳳林晚自然也不放心,要求道:“這樣的話那我們跟你一起去。”
“也好。”
原本若是去伏名山的入口,鳳林晚一行只要沿著忘川河從之前無常黑所領的來路返回就行,但孟婆卻要親自相送,鳳林晚客氣幾句見她堅持也就沒有拒絕。
眾人剛剛踏進伏名山,還沒來得及感嘆這伏名山的頹敗,就遠遠看見一道光直挺挺地扎進鳳林晚的懷中,速度快到就連他身旁的白澤都沒有來得及拉她一把避開。
溫奻一聲驚呼:“鳳林晚大人……”
白澤莫名其妙地在那一瞬間瞳孔驟縮,感覺心臟好像漏跳了好幾拍,連呼吸都忘記了。自然也愣愣的沒有動作。
而鳳林晚只覺得懷裡突然撞進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只不過衝進懷中的力度過大,甚至讓她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眾人見他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發熱的胸口,她低頭就看見一個長得跟胖乎乎的小娃娃似的“人參”用頭頂著她的胸口,保持著奔跑的姿勢,好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攔截”。
頓時,場面有點……尷尬!
鳳林晚一臉黑線。
白澤自然也看見了。以兩個手指夾住“人參”的脖子把他拎起來,露出頭頂一棵剛發芽的嫩草,配上圓鼓鼓的臉蛋兒,倒也可愛的緊。
“這是什麼?”
白澤將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開始科普:“上古蘭芝草,性溫和,憨厚嗜睡,乃補藥之聖品,藥性極烈。喜食純淨靈氣,生長於九重天,沒想到在人間也能長得這麼好。”
鳳林晚伸出食指戳了戳他軟軟的臉頰:“是吃的?補藥?”
小東西不通人言,只是被戳得有些不耐煩,整個臉都鼓起來,顯得更胖了。
見白澤點頭,鳳林晚開心道:“那不是撿到寶了?要不我們回去就給燉了?”說著還舔了舔嘴唇。這蘭芝草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下意識覺得危險,閉上眼扯著腿就跑,被白澤這麼夾著,就這麼亂蹬腿。
“呵!那也要看你受不受得起?”白澤解釋道:“蘭芝草雖是千載難逢的良藥,但入體後便會變得十分霸道,若無力控制藥性,便會爆體而亡。這跟人間所說的虛不受補意思差不多,據我所知,如今也只有龍族、鳳族以及麒麟族這樣的神獸可以駕馭。”
鳳林晚咕噥著:“這麼厲害?”
就在這個時候,遠遠看見閻魔跟無常黑追趕而來,捧著一個錦盒略顯狼狽。
白澤扯了扯嘴角:“看來,這個小東西就是從那個錦盒裡跑出來的了。”
“白澤大人……”
白澤抬手:“此物不是人間應該出現的,你們二人回去就跟判官說,這株蘭芝草我帶走了。告訴他這個東西太過霸道,若是用了定會適得其反,讓他莫要操之過急。”
閻魔跟無常黑面面相覷,但也老實地應下。
“暫時就讓他暫時待在‘永珍’裡吧,那裡靈氣充足,他也不至於逃跑。”
“嗯?”鳳林晚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白澤的意思,伸出左手露出拇指上的一枚白玉扳指,“啊!好。”
白澤一手夾著蘭芝草,另一只手對著他輕輕一彈,就見他在空中打了幾個滾,鑽進了扳指。
鳳林晚覺得甚是有趣,不由多看了幾眼。
遠遠的,孟婆見閻魔並無大礙,心也就放下了。轉身就走。可是閻魔早就看見她了,哪裡肯放她就這麼走:“苓兒,你當真不願意看我一眼嗎?”
孟婆:“……”
閻魔:“是!五百年了,雖然花開並蒂救了你的命,但她也在吸食你的歸元,導致你變成如今老嫗的模樣,可是那有怎麼樣呢?”
孟婆:“……”
“我不也一樣嗎?這五百年鎮守伏名山,離開了冥界,我也無法控制歲月在我身體上留下的痕跡,我也變成老翁了。你看,上天對我何其眷顧,他讓我如願救了你,也讓我遠遠的陪著你一起白頭,多好!”
孟婆:“……”
這……怎麼就突然變成情感小劇場了呢?真是一言不合就煽情,沒看見身邊還有一群單身狗呢嘛~
鳳林晚撇了撇嘴,看著孟婆終於轉身,兩人相擁而泣,覺得他們之間雖然有點遺憾,但也還算圓滿吧。
即便這樣的肉麻情話讓在場的“電燈泡”們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但對於這場免費的“大戲”他們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白澤曾經說的“無人足以與吾相配!”的話,心中有點梗得慌,為了壓下這種不好受的感覺,鳳林晚腦子一抽:“要不,親一個?”
眾人:“……”
眾人:“……”
眾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