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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五聖神宮

旭日東昇,金色朝陽隨著波光粼粼的海浪,一起衝上崖畔的黑色礁石,照亮了岸上的市井百態、人來人往。

吳清婉抱著裝有礦石的木箱,緩步走過港口的道路,在溫暖晨光灑在臉頰上時,和往日數十年一樣, 面向晨光輕輕吸了口氣。

新的一天又到啦!

這個習慣是自由養成,當年年僅六歲,剛進入棲凰谷學藝時,二叔就說過一句,無論當下有多少困難,太陽都會照常升起,在沒辦法的時候, 就面向朝陽深深吸口氣, 這樣昨天的一切就成為了不用回想的過去, 眼前則是萬事皆有可能的開始。

吳清婉靠著這個法子,熬過了一窮二白修行路途,等來了那個意想不到的意中人,渡過了幾乎把她壓垮的宗門危局,直至人生慢慢走上了正軌。

雖然目前生活上又遇到些困境,比如靈燁、瑩瑩、瓜瓜這些重量級仙子接連入局,靠著強大背景和自身實力,把她壓的只能在床上找場子。

但即便如此,在不敢輕易近身的情況下,依舊難以鎖定古辰的位置,只能憑感覺對著遠方來了一劍。

蒼啷——

青鋒寶劍出鞘,帶起璀璨白芒。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在兩儀二聖的恐怖神威之下,連白虎都得趴著,這一劍殺力不減,卻沒了那股‘世間殺力之巔’的可怖氣息。

左凌泉哪怕入了玉階,體魄依舊沒法承受天官神劍的浩瀚劍氣,持劍的右手瞬間血肉模糊,又在青色流光的撫慰下閃電般恢復如初。

白色劍芒無聲衝出,帶著足以碾碎世間一切的殺伐之力,直指壓來了妖刀古辰。

左凌泉這一下是憑感覺蒙的,但蒙的很準,還真就抓住了古辰的位置。

可惜,妖刀古辰地位也不是靠嘴吹出來,憑藉手中一把妖刀,他有把握砍翻除上官玉堂之外的任何尊主,左凌泉這邊最強也就尊主戰力吊車尾的崔瑩瑩,要是打不過那異族憑啥抗衡正道這麼久?

眼見左凌泉拔出了天官神劍,古辰手中妖刀上的眼珠,化為猩紅之色,只是凌空一劃,就輕描淡寫的在身前劃開了一道空間裂口。

天官神劍爆發的可怕劍氣,以駭人氣勢衝入空間裂隙,如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古辰的動作比荀明樟輕鬆太多,顯然對空間法則的掌握已經很熟練,在這種情況下,打沒完全掌握空間法則的忘機修士,都是降維打擊,更不用說幾個玉階。

左凌泉劍術再厲害,寶劍品階再高,摸不到人也是花架子,眼見根本沒破防的機會,當即選擇後撤。

妖刀古辰眼神陰冷,猶如看待譁眾取寵的小丑,身形未動再闢一刀。

嚓——

妖刀出手大巧不工,沒什麼氣勢可言,但刀鋒卻再次劈開身前空間,而左凌泉身側同時出現了一條黑線,指向左凌泉持劍的右臂。

“當心——”

仇大小姐對空間變化極為敏銳,話出口之前,已經一劍掃向左凌泉身側,試圖擾亂那片區域,擋下這一擊。

但妖刀古辰出刀的速度,根本不是仇大小姐能比擬的,根本擋不住。

左凌泉反應並不慢,迅速翻轉青鋒寶劍格擋。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隨著一聲“定!”,左凌泉身側的空間裂隙忽然癒合,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遠處劈出的一刀古辰同樣如此,若不是他收刀快,恐怕他手中的妖刀都會被空間裂隙損傷。

古辰察覺周邊天地被鎖死,眼神不由錯愕,轉眼看向吳尊義。

吳尊義雙瞳化為黑白二色,展現出浩瀚神威,但離奇的是並未失神,還是自己掌控著身體:

“爾等掌控點天地皮毛,就敢稱‘火神’‘法神’,卻不知在天神眼裡,爾等和舉著火把向虎狼耀武揚威的莽荒土著無異;今日,我便以七尺之身,讓爾等看看,什麼叫‘混沌初開,神造萬物’,什麼叫真正的‘神通’。”

吳尊義將木杖懸於身前,抬起雙手,左手為陰,指向左凌泉,右手為陽,指向吳清婉:

“五行歸一!”

轟——

吳尊義衣袍驟然鼓脹,雙手並沒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但左凌泉卻發現,藏在氣府內的本命精華,開始迅速活躍,連手中的青鋒寶劍,都收回了體內,歸位五行金宮。

本來只能呼叫,沒法隨意改動的五行本源,在一股未知的力量操控下,發生了常人難以理解的變化。

本來得自東洲大角鹿的本命土,就好似被改寫了底層構架,開始迅速變幻,由大角鹿慢慢化為了一隻金黃色麒麟的虛影;而龍王水精也慘遭毒手,被溶解後又化為了龜蛇合體的玄武法相。

左凌泉感覺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強,在兩樣本命物變幻完成後,他本就是世間最霸道的五行本命,做到了‘五行歸一’,結為整體再無強弱之分。

世上‘五行歸一’的修士肯定有,還不少,但品階高到這種程度的,肯定是前所未見。

左凌泉在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望向清婉,雖然清婉比他慢不少,但氣勢卻在節節攀升,不過頃刻間就攀升至幽篁巔峰。

此情此景,不光左凌泉,連妖刀古辰都被這等堪比神明的神通弄懵了,愣在原地直勾勾望著兩人,忘記了所有意圖。

但很快,所有人又被驚醒了過來。

“咳咳——”

吳尊義臉上帶著近乎瘋狂的笑容,卻難掩膚色的逐漸蒼白,他再次沉聲道:

“三魂合璧!”

“譁——”

這一句話喊出來,已經驚呆了數萬修士,下意識發出譁然之聲。

‘三魂合璧’就是‘天、地、人’三魂合為一體,是玉階修士的巔峰狀態,但和‘五行歸一’一樣,實際上沒有玉階修士能達到這種境界,都是差不多就入忘機,然後慢慢把三魂的差距抹平。

強行讓五行歸一,眾人雖然覺得離譜,但尚且能以理解,畢竟五行本源可以晉升,靠秘法和海量資源溫養,理論上做得到。

強行三魂歸一就太離譜了,連左凌泉都不信,他才玉階初期,連人魂都沒練好,天魂、地魂都沒開始練,從哪兒弄來這麼多神魂之力?

可惜,站在最前沿的煉器師,是理論的開創者,永遠比常人想象的離譜。

吳尊義一聲出口後,一股浩瀚天威就往四海八荒擴散,繼而便有東西從天外湧來。

左凌泉放在玲瓏閣裡的那枚魂珠,都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自行破裂,化為純粹的神魂之力,湧出玲瓏閣,又進入了體內。

左凌泉被近乎狂暴的神魂之力衝擊四肢百骸,神魂幾乎被碾碎重鑄,臉色剎那間鐵青,甚至連御空都無法維持,直接墜到了地面。

吳清婉感受同樣如此,死死捂著額頭,咬牙沒有叫出聲,身上卻散發出一股恐怖的氣息,連靈燁等人都不敢靠近攙扶。

“聚魂幡?”

妖刀古辰和張徽,察覺到這異象,瞬間想象到了一樣讓正邪兩道都談之色變的東西。

但讓兩人意外的是,他們的神魂並未受到衝擊,外圍的望潮灘弟子也不見倒地哀嚎,只有難以計數的散碎神魂之力,從四海八荒湧來。

吳尊義臉色已經化為病態漲紅,依舊不改傲色,還抽空解釋了一句:

“不用怕,這是祭魂陣,以二聖之力,送四海孤魂重入輪迴,咳咳——”

聽見此言,張徽瞬間明白了意思——以天地為道場,超度九洲四海的孤魂野鬼;孤魂野鬼雖然少見,擁有的神魂之力更是少到仙尊都懶得去尋找,但一旦範圍上來了,不說九洲,光是奎炳洲的孤魂野鬼超度完,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數量。

事實也正如張徽所想。

左凌泉只覺潮水般的神魂之力湧入體內,本來滴水穿石般積累的神魂,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壯大,體魄也隨之節節攀升,每一呼一吸的時間,走過的都是正常溫養十年百年的路途。

在吸納魂珠之後,左凌泉已經躋身幽精境,但本該到了的天地雷罰,卻在陰陽二聖的干涉下毫無蹤跡。

神魂突破瓶頸並止步,依舊在以駭人的速度壯大,從四海湧來的神魂之力,似乎沒有枯竭的時刻。

而且變化還不止於此,左凌泉冥冥之中,感覺自己和什麼東西產生了聯絡,眼前出現幻境,而幻境的視角,是從天空的裂開內部,眺望下方的蒼生萬物!

這等可怕的變化,不光外人看的膽戰心驚,連左凌泉自己都怕了,怕再對持續一瞬,自己身體連同神魂都會瞬間撕裂爆體而亡,又或者演變成天空那只巨眼,徹底被不可名狀之物佔據自身的一切。

所有人都在關注難以理解的天地異象,連古辰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不慎就產生干擾,讓已經沸騰的天地徹底失控,演變成一場席捲奎炳洲的浩劫。

所有人中,只有走醫道的崔瑩瑩,察覺到吳尊義的不對勁兒。

她轉頭打量一眼後,心思就從難以理解,化為了震驚,一個可怕的詞彙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涅滅!

挑選生靈作為在人間行走的神使,顯然是天地才擁有的權利。

凡人都知道‘窺伺天機,必遭天罰’,僅僅是窺伺天機,就會遭到天罰,那以凡人之軀,妄行天公之權,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

修行道最嚴酷的刑罰,是關入雷池難入輪迴,因為生靈抹不掉命魂,不可能讓生靈徹底消失在諸天萬界之間。

而天地可以做到這一點,可以將生靈徹底抹除,灰飛煙滅、不入輪迴、永不存在。

據崔瑩瑩所知,這種說法只存在傳言之中,沒人能證實,因為人是入了輪迴還是徹底消失,很難追蹤論證。

崔瑩瑩能感知到,吳尊義為了駕馭神力,在瘋狂的透支自己的一切,神魂逐漸枯萎,沒有殘魂流散,直接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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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常人死亡,只有無跡可尋的命魂遁入輪迴,三魂七魄會重歸天地。

吳尊義現在的跡象,很符合這種傳聞中的可怕說法。

在意識到這點後,崔瑩瑩自然急了,因為左凌泉和吳清婉只要修行,就有機會涉足山巔;而吳尊義神魂涅滅,失去的就是沒有盡頭的萬萬世。

況且以吳尊義的狀態,也不可能把兩人直接推到仙君,推到玉階巔峰都算命硬了,以萬世化為虛無,換左凌泉早晚會達到的兩個小境界,最多再加點特殊天賦,那不是腦子有水嗎?

念及此處,崔瑩瑩當即開口喝止:

“吳尊義,你瘋了不成?快停下。”

吳尊義臉色病態漲紅,七竅已經滲出血絲,面目頗為猙獰,卻在大笑:

“朝聞道,夕死又何妨。我吳尊義足以萬古留名,又何惜那萬世輪迴,給我來!”

吳尊義用力抬起雙臂,四海用來的散碎神魂之力,愈發洶湧。

左凌泉察覺到體魄每一息都處於從未有過的高度,和冥冥中的某樣東西聯絡也越發緊密。

左凌泉知道‘天道守恆’的定律,從天地手中得到什麼,就必然會失去什麼,他不付出代價,就會有人替他付出代價。

左凌泉強壓神魂深處的衝擊和對實力的本源渴望,想要排斥天地神力的匯入,卻發現根本沒法阻止體魄的節節攀升,只能開口道:

“二叔,快住手!”

吳清婉頭痛欲裂,感覺心湖中升起了一輪光輝烈日,聽見聲音,她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抬眼瞧見吳尊義七竅流血的模樣,急聲道:

“二叔,你瘋了不成?我不要這些……”

但吳清婉也明白二叔的性子,看似溫文儒雅,實則對天地規律的痴迷已經入了魔,不說正邪兩道,哪怕是諸天神佛也休想磨滅他對掌控‘真理’的渴望,這是成為天才煉器師的基本。

吳尊義在衣袍飛騰之中,身體肉眼可見的萎縮,變得瘦骨如柴,唯一不變的只有包涵熱情與興奮的陰陽雙目:

“青龍神使算什麼,有要我吳尊義在,我侄女就不可能在天賦上弱人半分,今日我便是天公,欽點神使,我倒要看看,從今往後誰還能勝我半子……”

“尊義!”

吳尊義正癲狂做法間,一道渾厚聲響,忽然從遠山之上傳來。

眾人抬眼望去,卻見西北的天空之上,飛來一串亮點。

亮點不過眨眼已至望潮灘上空,顯露出真容,可見是三十六根長達百丈的巨型石柱。

石柱上佈滿繁複咒文與雕紋,隨著第一根落下,插在望潮灘外圍,後面石柱也接連落下。

咚咚咚——

啥那之間,望潮灘地動山搖,本來光柱沖天而起的平臺,被巨型石柱圍成了一個牢籠。

而瘋狂湧入體魄的神魂之力,也在這一刻瞬間被削弱到聊勝於無。

左凌泉抬眼看去,一個持著上半身的老者,在半空之上無聲浮現。

老者鬚髮隨風飄舞,抬手張開五指,指向碎裂蒼穹,然後慢慢合攏:

“給我收!”

轟——

沖天而起的光柱,頓時出現波動,天空上露出兩儀二聖的空洞,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

吳尊義抬頭望向天空,這輩子可能是第一次在眼中露出驚疑之色,他悶哼一聲,強行穩柱‘五聖神宮’,強行撐開天地裂口:

“商老魔,你以為有仙君的境界,就能壓住我?”

商寅懸浮於空,張開的五指明顯在顫抖,但表情卻古井無波,他沒有去看吳尊義,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左凌泉:

“走吧,別等本尊反悔。”

說罷抬起左手,直接在海崖之外撕開了一道巨大裂口,後方是一望無際的波濤。

妖刀古辰總算回過神來,見商老魔來了還放人走,他自然怒了,沉聲道:

“商老,他們走可以,把東西留下。”

商寅回應十分平淡,示意天空:

“要不你來堵天上的窟窿,本尊去和他們商量商量?”

“……?”

妖刀古辰有這本事,早他媽上了,還用在這裡當氣氛組目瞪口呆半天?

他咬了咬牙道:“走也行,損失天帝城承擔一半,不然商老沒法服眾,古某也不好和徒子徒孫交待。”

商寅沒有再搭理古辰,轉眼看向吳尊義:

“你要鬥,本尊陪你鬥到底,但本尊不知你深淺,你又何嘗知曉本尊深淺;你就算把左凌泉提到仙君的道行,化身太陰神使,沒有黃潮的劍術造詣,他也打不死本尊,敗了最多休養百年;而你失手了,他們此生再難離開奎炳洲半步,你確定要賭這一場?”

吳尊義直視商寅,眼中沒有半分忌憚,但也沒懷疑的商寅的話語。

商寅位列仙君,已經站在九洲頂點,這片天地的生靈上限有多高,仙君就有多強;其他人再如有神助,也最多站到平等的位置。

吳尊義本事再大,天地資源限制,也使他不可能把左凌泉變成仙君,變成了勝算也不到五五,經驗差距太大了。

吳尊義本來的目的,就是確保商寅出手後,也能護送清婉他們安然逃出生天。

吳尊義雖然想試下商老魔的手段,但煉器師再熱血上頭,又豈能拿親眷安危當賭注,稍微沉默後,吳尊義沒有撤掉‘五聖神宮’,但抬起的雙手放下了。

“二叔?”

吳清婉甚至來不及檢視身體狀況,就站起身,開口呼喊。

吳尊義身如風中殘燭,卻依然腰背筆直,他提著木杖,看向吳清婉:

“走吧,二叔能給你的都給了。”

說罷看向左凌泉:“希望你以後能不負眾望,還九洲大地一個真正的太平。”

吳尊義說完後,不等清婉回應,就抬起木杖,以山河移位之術,把幾人送到了海崖之前。

崔瑩瑩看得出吳尊義再難支撐,拖著不走是拉著大家一起死,就直接摟住清婉,飛身遁入空間裂口:

“走!”

左凌泉也看出吳尊義在拿命拖延時間,沒有囉嗦,直接抬手一禮:“凌泉謹記,有緣再會。”,說完和靈燁、瓜瓜一起飛入空間裂口。

而在幾人進入後,空間裂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船隻隨風飄搖的的海港。

轟隆——

天空一聲巨響,撕裂天幕的裂口瞬間癒合,光柱也當空消失。

吳尊義身形如殘葉,落在了失去光芒的平臺上,沒有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一根玉柱,望著天上懸浮的老者:

“欠你一個人情,下輩子還你。”

聲音虛弱,暗金長袍下的胳膊瘦若枯骨,已經油盡燈枯。

如果只是體魄受損還好,但周邊的古辰能看出,吳尊義的神魂都已經如風中殘燭,這種損傷壽數的情況,神仙來了都難續命。

張徽總算從震撼中回過神,瞧見此景急的一拍大腿:

“尊義,你瘋了不成?下輩子還人情不是賴賬嗎?你……”

除了乾著急,也說不出其他什麼。

商寅從半空緩緩降下,落在吳尊義身前,沒有言語,只是抬起右手,五指指尖湧現出五色流光,匯入吳尊義軀體。

在古辰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吳尊義乾瘦如柴的身軀,迅速恢復血色,氣若游絲的神魂,也重新湧現勃勃生機,

這種近乎逆轉輪迴的神通,看似簡單,實則不比剛才吳尊義弄出的動靜小。

因為‘壽數折損’若是能隨意恢復的話,仙君就都能靠無限修補,達成不死不滅了,商寅、老劍神也不可能呈現出老態。

妖刀古辰正想詢問這是什麼神通,轉眼看去,卻驚了一跳。

只見隨著吳尊義恢復,商寅本來的花發,迅速化為雪白,健碩的身軀,也肉眼可見的呈現出老態。

“師尊?!”

張徽滿眼震驚,他打死都沒想到,師尊能用這種以命換命的方式,彌補吳尊義的損傷。

以當前的療傷速度,等商寅忙活完,本來幾千年的壽數,估計就只剩下幾百幾十年了,這不瞎搞嗎這?

“師尊,你……”

商寅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甚至有些淡漠:

“本尊終將遁入輪迴,仙君的位置,總得有人頂上。本尊現在問一句,尊義來日繼承天帝城霸業,可有人不服氣?”

張徽連忙搖頭,別說來日了,現在繼承他都服氣。望潮灘其他煉器師就不用提了,他們是玩技術的,在他們眼裡吳尊義比其他九大仙君加起來都霸道。

但商寅顯然沒問張徽和徒子徒孫,目光所指,是在奎炳洲擔任三把手的妖刀古辰。

妖刀古辰臉色不太好看,但今天被大刀捅屁股開了個大眼,也沒啥說的,只是道:

“有此等改天換日的本事,現在和本尊結拜,本尊都叫他一聲哥;但人妖兩族首腦,不是閒職,他若心不在我們這邊兒,誰服氣都沒意義。”

商寅回過頭,看向吳尊義:

“本尊死後,九洲想來已無正邪之分,你屆時再入門,只需傳承天帝城衣缽,不必關心九洲紛爭。所有惡名本尊來背,賢名你與徒子徒孫共享,可否?”

吳尊義看了看逐漸復甦的身軀,輕輕嘆了口氣:

“欠你一條命,如有機會,自會盡力報之。”

商寅輕輕松了口氣,哪怕仙君的心智,看到後繼有人,心底也產生了如釋重負之感。

畢竟道行越高,合適的接班人就越難找,目前十大仙君中,能和他一樣鬆口氣的,恐怕只有上官玉堂,其他八個都在犯愁死了後咋辦;特別是劍神黃潮,藤笙叛逃師門、左凌泉有緣無分,已經能預想到他死後絕劍崖沒落,都快抑鬱了。

商寅略微沉吟後,轉眼看向海外:

“說起來,本尊挺羨慕你們這一代人;本尊空有一生藝業,打造的兵刃,卻永遠不可能在最強武人手上展現出應有風采,只能在二流武人身上蒙塵,這對煉器師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褻瀆。”

妖刀古辰暗暗皺眉,感覺這個‘二流武人’是在說他,但頭上有劍神、武神、妖王這一群變態壓著,他也只能當做實話難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