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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刺史 第三十五章 群魔亂舞打穀場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六月三十,婺州官員旬休日,辰時一刻。

金華道都督府書房,武康開啟雞毛信,拿出滿是數字的信紙。大排書架上,取本線裝書,去年下發的《唐律疏議》。對照阿拉伯數字,找到相應的頁,找到對應的列,找到特定的字,謄寫在白紙上。

這是盛世駐京辦,發來的密碼信,經郵政快遞系統,從長安發來的急信。當初提出郵政系統,朝廷試運營三年,半年前終於輻射婺州。

四個月前派盛世密探,常駐京城紅高粱酒坊。收集大佬們的資訊,吃飯拉屎事無巨細,情報網初具雛形。

謄寫完所有字,閱讀有趣訊息:六月初七,任命侍中崔敦禮,為中書省中書令;六月初十,媚娘派心腹楚神客,秘密前往崇仁坊,慰勞勉勵李義府,鼓勵他再接再厲。

六月二十二,長安縣令裴行儉,得知廢王立武。認為國家將有災禍,秘密會晤無忌哥、褚遂良,共同商議對策。御史中丞袁公瑜覺察,悄悄彙報楊伯母,裴行儉因此獲罪,貶為西州都督府長史。

他出身河東裴氏,父親裴仁基,是隋朝禮部尚書,根紅苗正的關隴門閥。武康對他有些好感,軍神蘇烈的徒弟,戰功彪炳的大將,還被後世稱為“儒將”。

不過你拎不清,李九已痛下決心,與關隴門閥開戰。李義府被無忌哥貶官,敕書被強行留中,就是最明顯的訊號。他們神仙打架,你明哲保身就行,何必做馬前卒?

感覺手腕溫熱,見溼漉漉白紙,聽呀呀兒語,不禁眉開眼笑。剛才走神了,沒發現小晴母女,起身抱鬧鬧,樂呵呵誇讚:“咱閨女真厲害,阿耶的書法,經鬧鬧的潤色,分分鐘超越褚遂良。”

小晴噗嗤樂了,翻白眼調侃:“得了吧你,咱家綁一起,也比不上褚遂良。趕緊換衣服,狄仁傑、長孫詮到了,大門外候著嘞。我在家帶孩子,誰陪你去長河村,玉貞還是琴娘?”

武康接毛巾,擦手腕尿漬,團起信紙,丟垃圾簍。起身離書桌,讓琴娘換衣服,沉吟片刻說:“誰都別跟著,我是去幹活,不是去郊遊。這麼毒的日頭,在家呆著吧,省的曬成黑炭。”

魚玉貞略感失望,小晴瞟她一眼,饒有興趣問:“和上官家結親,二郎是認真的嗎?他只是秘書少監,小小的從四品上,他家孫女兒不配。還是聽我的,將來有嫡子,就娶五姓女。”

那就聽您的,上官婉兒不是省油燈,私生活也不檢點,還是五姓女賢惠。敷衍著點頭,八字沒一撇,有兒子再說。驀然間想起,李淳風相面批言,不會真像他說的,生不出兒子吧?

記得老家夥還說,自己晚年得子,武家不會絕後。關鍵這個晚年,到底有多晚,七老八十嗎?撇撇嘴摒棄雜念,換上居家常服,戴斗笠拿鐮刀。大門外見狄仁傑,互相打招呼,騎上鬥驄馬,前往南城長河村。

三天前接義烏、勇康、信安、龍丘公文,夏收工作全部完成。劣田得稻穀三斛,出大米一斛半;良田得稻穀四斛六鬥,出大米兩斛三鬥。平均畝產約兩斛,二百一十斤白米,接近宋朝產量。

振奮人心好消息,激動的差點哭了;上官儀和狄仁傑,直接老淚縱橫;佔城稻引進成功,可以普天同慶。長河村的二十畝,是錢順的永業田。他身為盛世掌櫃,忙的腳不沾地,都是錢老丈代管。

今年比較特殊,錢順做接盤手,續絃珠胎暗結的米氏。錢老丈暴跳如雷,盛怒之下撒手不管,夏收也被耽擱。武康帶全體同僚,美其名曰體驗生活,實則幫他解決困難。收完這二十畝,婺州夏收工作,圓滿畫上句號。

到達長河村時,得到訊息的村民,圍在打穀場外,足有二百多號。頭次聽說當官的,給老百姓幹活,必須湊熱鬧。村正、裡正都來了,錢老丈帶家眷迎接,與武康熱情寒暄。

錢順給老爹行禮,收到重重冷哼,尷尬的低頭不語。受氣小媳婦錢米氏,紅著眼圈低著頭,一副泫然欲泣。武康認為這不好,能理解老丈的心情,卻不能多說什麼,直接吩咐幹活兒。

拎著鐮刀進稻田,眾目睽睽下,三下五除二,放到一小片。群眾紛紛叫好,這姿勢太標準,不穿官服就是農夫。官員有樣學樣,拎鐮刀下地,明顯慢很多。

裡正和村正吆喝,吃瓜群眾幫忙,有的收割,有的扛稻。氣氛熱火朝天,錢老丈緘默不言,良久長嘆一聲:“送你婆娘回家,喊上大郎全家,過來收糧食。”

錢順喜出望外,攙媳婦往家走,樂的合不攏嘴:“二孃別哭了,阿耶終於讓步,還是大佬有面子。我說你別哭,大佬曾說過,孕婦要保持好心情。”

錢米氏激動難耐,阿翁終於認可,終於熬出來了。這段時間在家,整天以淚洗面,若非東陽夫人開導,真想再次上吊。抹去眼角淚,小聲嘀咕著:“武公和夫人都是好人,你要好好做事。”

錢順笑而不語,小心翼翼攙扶,心裡回答妻子:我這條命,早就賣給大佬。別說刀山油鍋,就是他舉旗造反,我也會打頭陣。盛世安保三百人,包括平郎在內,都是大佬的死士。

打穀場裡的上官儀,緋袍鶴立雞群,顯的格格不入。突然感覺尷尬,正三

品的都督,正在做田舍翁。收割忙碌的景象,百姓的歡聲笑語,赤裸裸的嘲諷。

上官儀看向書童,接手遞來的鐮刀,大步走進稻田,彎腰開始收割。怪異姿勢,手足無措,惹笑眾人。老臉通紅,乃翁不信邪,不信比寫字難。咬牙揮鐮刀,稻杆棵棵倒,累的捂老腰,真比寫字難。

烈日炎炎,汗流浹背,武康很興奮,速度越發快。割完一趟,追上官儀,放緩速度,小聲問道:“關於廢王立武,先生怎麼看,昭儀能上位嗎?”

上官儀皺眉,斟酌許久回話:“老夫不看好她,王皇後有太尉、褚遂良等支援。反觀武昭儀,支持者寥寥無幾。李義府、許敬宗、崔義玄、袁公瑜,就算加上武都督,話語權還是太輕。”

武康無奈贊同,也確實不夠看,能一錘定音的,只有那個人。給媚娘的錦娘妙計,就是關於那個人,不知她看了沒。不禁輕聲嘆息,繼續問道:“先生小聲告訴我,您會支援她嗎?”

長時間沉默,上官儀敷衍:“我只是秘書少監,支援與否並不重要,我也不打算摻和。老夫竊以為,此乃聖人家事,除了長孫太尉,別人不該指手畫腳。”

您的想法不錯,可那些宰相們,不會有此想法。他們應該學習崔敦禮,出身關隴門閥,官居中書令,卻選擇置身事外,最後得以善終。正事聊完,擠眉弄眼:“先生是拿筆的,幹不了粗活,哪涼快哪歇著吧。”

赤裸裸的嘲諷,上官儀翻白眼,反唇相譏:“武都督得舉薦之前,本就是農家子,自然熟知農事。上官家書香門第,家父是前隋北部郎中,自然不接觸農事。”

武康不置可否,呵呵笑道:“本人竊以為,書香門第者,也要知農事。農是國之根本,做官不知農事,就不懂百姓生活。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像晉惠帝那樣,何不食肉糜?”

赤裸裸的嘲諷,這是罵我呀,上官儀很不忿。不知如何反駁,心中有氣,用力過猛,哎呦一聲。丟鐮刀,捂小腿,鋒利鐮刀,割破長袍,割小腿上,疼的齜牙咧嘴。

這就尷尬了,武康丟下鐮刀,背他去打穀場。取出腰間匕首,掀開緋色官袍,露出猙獰傷口。割開四周衣服,錢順拿來酒精,和醫學博士一起,緊急消毒處理。

傷口縫合時,殺豬般咆哮,武康忍不住,噗嗤樂出聲:“我說上官先生,不要這麼誇張,我就是渾身傷。瞧瞧臉上的刀疤,當初縫合時,一聲都沒吭。”

上官儀氣急敗壞:“你就是個匹夫,皮糙肉厚的莽漢,老夫比不了。田舍奴還笑...氣煞我也,想娶我家孫女,死了這條心吧...哎呦呦,疼死老夫也。”

武康哭笑不得,這就拒絕啦,不過無所謂。崔小晴不樂意,就算婚事定下,等您老事發,媚娘也會干預。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憐的上官婉兒,做不了我兒媳嘍。

傷口縫合完,保安攙他去草垛,搬條矮凳讓他坐。武康也沒心情幹活,自己搬條凳子,陪著喝水聊天。見他齜牙咧嘴,白臉輕微扭曲,感覺很可樂。

時間分秒過去,稻田收割完畢。二顯帶著保安,撿田裡稻穗;平郎帶著官差,平鋪稻杆在打穀場;錢順牽著耕牛,套上大石磙。揮舞馬鞭,不停轉圈,一遍遍碾壓。

笨重滾動的石磙,引起上官儀注意,武康扶他起來。缸口粗的石柱,橫向鏤出溝壑,圓柱兩端掏孔。外邊是方形木框,內側凸出兩根橛,插在石磙圓孔裡。

木框掛著麻繩,犍牛拉著轉圈,遍遍碾壓稻杆。上官儀仔細琢磨,很快大加讚賞:“此物大善,碾碎稻杆,碾出稻穀。比連枷省力,速度更快,好東西呀。老夫要上報朝廷,必須大力推廣,誰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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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康有些懵,難道大唐沒石磙,這很不科學。曾經有新聞報道,陝西出土大型石磙,專家說是漢朝的。不過很抱歉,不是我的發明。遙想上輩子,脫粒機出現前,都是牛或拖拉機,拉著石磙滿場跑。

那個時候,每家必備石磙,不過穿越時,它退出了歷史舞臺。而上官儀說的連枷,就是長木棍,鐵鏈拴小木棍。人揮舞長棍,短棍擊打稻堆,分離出稻穀。

同時也是武器,雙節棍、三節棍的鼻祖,騎兵的最愛,守城士兵必備。所謂的守城戰,敵方爬上城頭,用兵器殺掉他。然而想消滅敵人,必須能看見敵人,比如手中拿刀,只能等敵人露頭。

連枷不用見人,短棍是活的,對著城頭砸,就能砸死人。同理,也是盾牌兵的噩夢,腦袋縮盾牌後,照樣頭破血流。

武康和保安隊,最近都在苦練,比橫刀殺傷力大,也不要招式,用力砸就對了。以後成為標配,幾百連枷揮舞,想想熱血沸騰。

聽上官儀呼喊,漸漸回過神,見他目光焦急。遲疑片刻,厚著臉皮承認:“偶然突發奇想,想出這個點子,難登大雅之堂,讓先生見笑啦。去年在婺州推廣,可惜牛馬少,村民排隊使用。”

上官儀瞠目結舌,你不是武夫嘛,怎能想到石磙?然而想起永徽犁,漸漸釋然,呵呵笑道:“恭喜武都督,再立大功勳。收回剛才的話,武都督的嫡子,與老夫的孫女,婚事可以商量。等回京城,徵詢純兒意見,再給準信兒。”

有點兒意思,武康呵呵樂,老家夥被震撼了。想想也是,石磙是脫粒利器,無論小麥或粟米,都能完美使用。若實在沒牛馬,做好潤滑工作,兩名大漢也能拉動。

打穀場中央,錢順趕牛離場,眾人用木杈翻動。把稻杆翻個兒,再用石磙碾壓。兩刻鐘左右,木杈挑開秸稈,一部分堆草垛,作為牛馬飼料;一部分運到田裡,堆成小堆燒掉,草木灰可是肥料。

湧起惡趣味,要不下道政令,禁止燃燒秸稈。想到這笑出聲,真下達那個命令,肯定被百姓罵死。好容易攢的“婺州青天”,秒變“婺州贓官”。

上官儀捋山羊鬍,滿意他的表現,看來真想結親,瞧把他美的。這個必須拿捏,給未出世的孫女,爭取最大利益。結親的物件,必須是嫡長子,否則免談。

稻穀堆打穀場,繼續碾稻杆,直到午時末,全部碾出來。眾人齊下手,把大堆稻穀,移到場地中央,壘成長牆形狀。老天爺很給面子,颳起了輕風,錢老丈閃亮登場。

吐唾沫,搓手心,認風向。拿木鍁,鏟稻穀,揚上天。風吹稻殼,白米落下,清脆滴答,最美樂章。上官儀蒙圈,盯著飛舞木鍁,久久不能回神。

貞觀年間,自己在揚州,輔佐揚州都督楊仁恭,知道大米脫殼流程。先用連枷打,秸稈與稻穀分離;再用米碓搗,分離穀殼和白米。舂米是體力活,在秦漢時代,甚至是刑罰。劉邦的戚夫人,被呂雉罰舂米,還做了首《舂歌》。

唐朝水碓普及,能藉助水力舂米,仍有很大侷限。一來造價很高,二來建河流旁,很難完全普及。現在有石磙,可一步到位,也是農業盛事。想到這兒扭頭,盯著武康說:“此脫殼方式,也是變之發明?”

有點兒意思,稱呼都變了,都喊我的字了。關係更近一步,不過不好意思,不是我發明的。是後世勞動人民,積累經驗教訓,摸索出來的套路。然而,不要臉一次,就能有二次,於是昧良心點頭。

上官儀眼冒金光,呼吸開始急促,捋著山羊鬍說:“關於婚事,不用等訊息,老夫現在決定。二十年之內,倘若你有嫡長子,我也有孫女出世,便定下婚約。”

武康笑逐顏開,恭敬的抱拳,您老真給力。錢順湊過來,賠著笑見禮:“武公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是高手,別人揚場費時費勁,大人手到擒來。所以我們村的人,都請大人幫忙,給些白米酬謝。”

這更有意思,武康呵呵直樂,想到上輩子的爺爺。也是揚場高手,每到收割時節,村民提著酒過來,稱呼一聲大師傅,去給俺揚場吧。可惜老爺子走的早,只在遺像上見過。

嘆口氣,收思緒,見上官儀興奮,決定再給震撼。馬上吩咐錢順,去家裡拿秧馬,那也是農業利器。錢順應諾而去,上官儀雲裡霧裡,秧馬是什麼馬?

約莫半刻鐘,實物搬過來,外形似小船:頭尾翹起,背面象瓦,供一人騎坐。武康開始講解,這是種水稻時,插秧、拔秧的工具。讓錢順示範:插秧,秧苗放船頭,右手取,插田中。雙腳駕馭秧馬,向後逐漸挪動;拔秧,雙手拔秧苗,捆縛成匝,置於船後倉。

提高工作功效,減輕勞動強度,去年發明並推廣。武康竊以為,是中晚唐出現的,在北宋大幅流行。大文豪蘇東坡,曾作《秧馬歌序》,用以推廣此物。

上官儀麻木了,直接發話:回城就籤婚契,以二十年為期。若老夫沒孫女,或者你沒嫡子,則婚契作廢。

有點兒意思,武康點頭答應,心思電轉間,湧起壞主意。既然訂婚了,那麼廢王立武,您老也出力吧。乾咳兩聲,壓低聲說:“先生您知道,昭儀是我阿姊,能不能幫幫她。”

上官儀沉吟,最終搖搖頭:“此事風險太多,我若支援昭儀,萬一失敗...關隴門閥的報復,上官家不比清河崔氏,根本承受不起。變之也別勸,老夫置身事外,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明哲保身,可以理解,他不敢孤注一擲。此時打穀場中,傳來陣陣歡呼,稻穀全部揚出,白白大米真討喜。所有人齊下手,裝麻袋裝車,收稻糠堆草垛。

節目效果不錯,決定再加把火,示意眾人安靜,大步來到場中:“朝廷格外開恩,婺州今年夏收,可以不繳田租。諸位鄉親們,皇恩浩蕩,盡情歡呼吧!”

不到五秒鐘,爆發滿堂彩,眾人徹底高潮。不知誰起頭兒,唱響婺州民曲,一時載歌載舞。好傢伙太熱烈,男女老少跳舞,整個群魔亂舞,樂的他哈哈笑。

很快笑不出來,錢老丈和三個老人,不由分說拉他進群。笨拙的身軀,僵硬的舞步,惹的官差爆笑。武康也樂了,作死啊你們,都給我下來跳舞,上官儀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瘋了,村民把官差包圍,官差也漸漸放開,學著又唱又跳。整個打穀場,群魔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