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穿越 > 武唐第一佞臣最新章節列表 > 婺州刺史 第三十八章 詭計之李門立雪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婺州刺史 第三十八章 詭計之李門立雪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九月十三,酉時四刻。

長安城開遠門,普寧坊西南隅,有座豪華別墅,是李勣的府邸。硃紅大門緊閉,金黃門釘耀眼,高大石獅威武。大門對面是坊牆,牆邊杵著鐵塔大漢,是吃閉門羹的武康。

說起來很悲催,重陽計劃很成功,李敬業毆打長孫衝。李九選擇息事寧人,採納于志寧建議,處罰結果很搞笑:李敬業閉門思過半年,暫停長孫衝秘書監職務,閉門思過三個月。

肇事者輕拿輕放,打醬油者從重處罰,武康被罰俸半年。理由很奇葩,沒能阻止衝突,瀆職行為嚴重。三個職位的半年俸祿,損失銅錢五百貫,這個老於不厚道,明顯欺軟怕硬嘛。

九月初十至今,六次求見李勣,六次吃閉門羹。理由也很奇葩,大佬身體不適,司空府閉門謝客。很煩也很無奈,放眼整個大唐,除了李九陛下,他能拒見任何人。

此刻角門開啟,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張望這邊。武康想投以笑容,感覺還是算了,這張臉的笑,比哭還難看,別嚇壞小蘿莉。據《盛世名人家屬》記載,她是李震的元女,李敬業的親妹子。

閨名不得而知,乳名小元娘,今年應該五歲。她探頭探腦,小心翼翼過來,圍著轉兩圈。仔細打量片刻,露出可愛虎牙:“你就是武貓吧?聽崔二孃說,婺州鼠災時,你學了幾聲貓叫,嚇跑萬只老鼠。”

武康有些懵,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乾咳兩聲,訕訕說道:“不要叫我武貓,請叫我武虎。另外給你個忠告,崔二娘子不厚道,防火防盜防閨蜜。”

元娘也懵了,眼珠轉動,嘻嘻傻笑。開啟腰間荷包,拿出半塊米糕:“我悄悄拿的,吃了就走吧,祖父不想見你。他剛才和二叔父說,絕不讓你進門,不許任何人理你。”

伸手接過米糕,微笑著道謝,今天滴米未進。老狐狸李勣鐵了心,讓我知難而退,沒那麼便宜。吃著香甜米糕,回憶盛世名人錄,她口中的二叔,應該是李思文。

漸漸扯出戲謔,思文很有意思,可以稱他武思文。嗣聖元年(684年),李敬業揚州造反,揮兵攻打潤州(江蘇省鎮江市潤州區)。李思文時任潤州刺史,死守潤州城,力竭而城破。

李敬業叛亂前,他已洞察先機,早就向朝廷告密。部下建議將其斬首,李敬業不同意,對李思文說:叔父阿附武氏,應改姓武。後來叛亂平息,媚娘和李思文說,你被孽侄開除族籍,就跟我姓武吧。

老李家出奇葩,武康再次樂出聲,忽然哎呦一聲。注意力太集中,不知米糕吃完,咬到手指了。元娘笑彎腰,好容易止住笑,眨著眼說:“米糕吃完了,趕緊走吧。”

這個真不能走,廢王立武的關鍵,就是你家爺爺。李義府、許敬宗等,都是蝦兵蟹將;資格最老,最有話語權的,是無忌哥、褚遂良、于志寧和你爺爺。

前兩個堅決抵制,老於置身事外。李九有李勣支援,才敢硬鋼關隴門閥。尷尬的撓頭,煞有介事道:“我是吃了米糕,可沒答應離開。回去告訴李司空,我和他槓上了,他若不見我,我就不走了。”

“你你...討厭啊你,不理你啦,也不給你吃的”,誇張的哼了聲,氣呼呼離開。跑到門口又折回,掐著腰抬起腳,狠狠踹他小腿。然後哎呦一聲,蹲下來揉繡花鞋,再次氣呼呼離開。

武康很無奈,這也是辣妹子,挺可愛的嘛。抬頭看陰惻天空,大腦迅速放空,既然放出狠話,硬著頭皮扛吧。不知過多久,被絲絲涼意驚醒,見到片片雪花。

九月不該下雪,這裡是陝地長安,不是東北三省。時間流逝,天色暗下,雪片越發密集。永徽六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間,來的更早一些,不是個好兆頭...

司空府後院,元娘噘著嘴,望著雪發呆。抱著大白貓,柔荑擼貓頭,偶爾哼兩聲。感覺身上溫暖,聽背後溫言:下雪天冷的很,小妹趕緊進屋,當心著涼。

摸摸肩上大氅,忽然想到什麼,白貓塞給李敬業,撒腿跑向前院。李敬業哎哎兩聲,盯著雪地腳印,無奈搖頭苦笑。循著腳印追隨,發現她趴在門上,透門縫往外瞧。

抱著貓走過去,小妹忽然轉身,奪白貓抱懷裡,狠狠詛咒兩句,從他身邊跑過。李敬業雲裡霧裡,凍死哪個討厭鬼,武貓又是哪個。頗有些哭笑不得,走進門樓,透過門縫,突聽威嚴咳嗽。

頭皮陣陣發麻,趕緊轉身施禮,像個孫子似的:“請祖父明鑑,孫兒並非逃跑,只是元娘怪異,孫兒想看個究竟...孫兒知錯了,請祖父責罰。”

李勣嗯了聲,淡淡說道:“從今天開始,禁足期之內,不許離開書房半步。靜下心來,好好讀書,論語和中庸,各抄寫十遍。三天後檢查,回房去吧。”

李敬業如蒙大赦,再次躬身行禮,麻溜跑去書房。李勣瞟向大門,伸手接雪花,滿臉鄙夷和不屑。轉身走向客廳,老夫倒要看看,兔崽子能熬多久。

時間分秒過去,漸漸進入兩更天,元娘裹羊毛被,輾轉難入眠。外面好大的雪,剛才聽婢女說,都淹沒

腳踝了。這麼冷的天,那個討厭的人,肯定回家了。抱住熟睡的白貓,聽著節奏呼嚕聲,比武貓乖多了。

次日一大早,被婢女叫醒,去給祖母請安。洗漱完畢,披上大氅,沿途許多僕人,清掃院裡積雪。大雪整整一夜,過道兩旁厚度,都淹沒小腿了。

來到祖母寢室,有模有樣的請安,惹的王氏翻白眼。元娘嘻嘻嬌笑,抱著大腿撒嬌,要看那面寶鏡。王氏再翻白眼,五歲的黃毛兒丫頭,每天對著鏡子臭美。

吩咐婢女取來,愛憐抱著孫女兒:“水晶鏡是寶物,原是婺州刺史,獻給武昭儀的。陰差陽錯之下,被你大兄買到,聖人格外開恩,賜給你祖父。等元娘出閣,祖母就送給你,給你做嫁妝...誒誒你這孩子。”

好端端的跑什麼,還差點被雪滑到,冒失的野丫頭啊。王氏苦笑,必須和夫君談談,再這樣寵下去,孫女兒嫁不出去嘍。給左右使眼色,三婢女兩婆子,跟出去伺候。

司空府前院,老管家指揮僕人,剷雪清理過道。從客廳到大門,距離還有丈許,元娘等不及,吩咐老管家:“立刻開啟角門,看外面有人沒。”

管家應諾,抬腳踩雪,雪面沒膝。眾僕人過來,快速清理積雪,灑上碎木屑。管家開啟角門,突然呶呶怪叫,一屁股蹲地上:那個人還沒走,凍成雪人了...

元娘跑到門口,頃刻目瞪口呆,昨天那個位置,出現高大雪人。良久回過神,再次跑向主屋,進門就嚷嚷:“那個傻子沒走,在門外站了一宿,變雪人啦...孫兒參見祖父。”

李勣擺手,示意僕人離開,斟酌片刻說:“他是婺州刺史,兼任越州都督,檢校右武衛大將軍。正三品朝廷命官,對老夫也很尊重,元娘切莫無禮。告訴祖父,如何認識他的?”

元娘乖巧點頭,縮排王氏懷裡,嘰嘰喳喳說:“昨天給他米糕,讓他吃完趕緊走,他卻耍無賴。還說和祖父抬槓,您要不見他,他就不走了。”

王氏啞然失色,臉色略顯緊張:“昨夜那麼冷,我蓋三層被子,他在外面凍一夜?郎君快去看看,他不僅是朝廷命官,還是武昭儀的堂弟,不能在咱家門口出事。”

好倔強的後生,李勣有些糾結。沉默半刻鐘,無奈嘆口氣,起身離開主屋,吩咐收拾書房。武昭儀的兩個兄長,以及兩個堂兄,都做縮頭烏龜,你出什麼頭兒?

等見到大雪人,著實被震撼,微不可查搖頭。捂嘴乾咳兩聲,吩咐圍觀僕人:“撣掉身上雪,要是活著,抬進來收拾好,送去書房;要是死了,抬去永興坊武...”

話音未落,異變橫生,雪人胳膊動,積雪簌簌落。武康臉色煞白,嘴唇鐵青,雙眼血紅。狠狠甩腦袋,雪花四處飛。腳下略踉蹌,挪僵硬雙腿,勉強穩住身形。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僕人跑過來,清理身上積雪;婢女端來熱水,遞來大碗熱茶。武康道謝,接過茶碗,不顧滾燙,一飲而盡。喉嚨麻木,毫無知覺,暖流入腹,渾身舒爽。

李勣輕嘆,好執著的瘋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敢衝鋒陷陣,敢進瘟疫區,敢火山救人。若震兒與思文,有他三分能耐,有他三分膽色,就老懷為安嘍。

轉身離開,來到書房,等待談判。不到半刻鐘,聽敲門聲,管家帶人進來。寒暄見禮,分賓主落座,李勣眯著眼說:“讓你進門,並不代表老夫,支援廢王立武。”

武康心知肚明,老狐狸壞的很,不見兔子,不會撒鷹。懶得廢話,先放兔子,開啟算袋,取出書冊。放在書桌上,慢慢推出過,眼觀鼻、鼻觀心,等老狐狸上鉤。

李勣視線掃過,紅高粱配方及釀造,嘴角扯出淺笑,好大的手筆。高粱酒,高粱釀,高粱是粗糧,種植者寥寥無幾。自從兩年半前,盧家酒坊落戶長安,高粱酒出世。

造價便宜,味道甘甜,買賣越發紅火。導致城外百姓,劣田全種高粱,依舊供不應求。是武昭儀的產業,也是一項善舉,粟米消耗減少,是以朝廷大力扶持。時至今日,普及整個關中,稱得上日進斗金。

武康微笑,言辭鑿鑿:“司空博學多才,知道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昭儀和盧家,擁有酒股,卻沒有秘方。下官不拐彎抹角,只要您支援廢王立武,秘方就是李家的。”

李勣鄙夷,呵呵笑道:“老夫知道授之以漁,也知道懷璧其罪,你這後生不懷好意。多大的權利,守護多大的利益,秘方雖好,非老夫所欲,請武都督收回。”

有點兒意思,武康依言照做,把書塞入算袋。拿出錦囊,展開紙張,再次推過去,是三成股份。之前留錦囊給媚娘,讓她在最需要時,取出裡面的股份,賄賂李勣大佬。

可她理解錯誤,把最需要的時候,理解為生死關頭。想到這很無語,抬頭看李勣:“秘方和三成份額,呈交聖人;三成在昭儀手裡,一成由盧家掌管。還是那句話,只要您支援,它就是您的。”

李勣不接話,武康也不急,開始忽悠:“三成高粱酒股,是額外贈品,司空看不上也正常。我有個小故事,去年真實發生,感覺有些意思,說給您聽如何?”

不待他表態,武康自言自語:“我有個部下叫錢順,去年秋收前斷糧,五口人無米下炊。他有三個舅舅,家境都很殷實,便去找他們借糧。大舅知曉以後,馬上送來一斛米,足夠吃到秋收。”

放下茶杯,接著忽悠:“三天以後,二舅送來十斛,三舅冷眼旁觀。錢順收完秋,還給大舅、二舅,每人十一斛。我當時很不解,大舅借一斛,你多還十斛;二舅借十斛,你只多還一斛。敢問司空,知道為什麼嗎?”

李勣悠閒品茶,沒開口的意思,武康呵呵笑:“錢順和我說,大舅雪中送炭,我感激涕零,是以十倍奉還;二舅送來十倍,卻是錦上添花,所以只多還一斛。”

意思很明顯,能廢王立武的,是你們四個大佬。無忌哥和褚遂良反對,你和于志寧沉默。率先支持者,就是雪中送炭的大舅,投入小受益高;其餘支持者,是錦上添花的二舅,投資大受益小。

五分鐘後,繼續下猛料:“今年六月,婺州夏收,百姓樂翻天。錢順的三舅,卻樂極生悲,焚燒秸稈時,失火燒稻田。找外甥借糧,卻吃閉門羹,外甥粒米不借。甚至攛掇大舅、二舅,都不借糧給三舅,赤裸裸的報復。”

言外之意:匹夫尚且報復,何況天子乎?堅決反對者,會遭報復;坐視不理者,也會遭報復。若想過的舒坦,必須雪中送炭,最先支援廢王立武。

武康笑意更濃,媚娘的心眼小,置身事外的老於,在不久的將來,果然遭到報復。被許敬宗誣陷,貶為容州刺史(四川省內江市),直到逝世前,才轉任華州刺史(陝西省渭南市華州區)。

李勣風輕雲淡,仍不發表意見,武康很不耐煩,直接拋殺手鐧:“司空應該記得,永徽四年初,高陽公主謀反案。據說吳王李恪,被長孫無忌誣陷,最後含冤而死。”

直視老狐狸,言辭鑿鑿:“太宗嫌棄陛下軟弱,想立吳王為太子,遭長孫無忌反對,是以不了了之。之後太宗召見吳王,以漢昭帝誅燕王為例,警示吳王安分守己。長孫無忌不知內容,便捕風捉影,以為太宗借吳王,限制自己的權利。”

李勣瞳孔微縮,那是宮闈秘事,他如何得知?

武康冷笑,繼續說道:“從那以後,他恨吳王入骨,企圖謀而誅之。房遺愛的謀反,就是天賜良機。審問房遺愛期間,講述紇幹承基,意圖牽涉吳王。”

那個紇幹承基,是李承乾的死士,舉報李承乾謀反,戴罪立功被嘉賞:封祐川府折衝都尉,封爵平棘縣公。一根筋的房遺愛,效仿紇幹承基,誣陷吳王李恪。不僅坑死李恪,自己也被砍頭。

武康繼續:“陛下性情敦厚,想赦免吳王死罪,長孫無忌不答應。攛掇兵部尚書崔敦禮,以周公誅管叔、蔡叔,景帝平七國之亂,漢昭帝誅燕王、蓋長公主為例,強烈要求處死吳王。”

聽到這兒,李勣略微動容,想到吳王臨死前,怒罵長孫無忌弄權。詛咒歷歷在目,如果祖先宗廟有靈,長孫家離覆滅不遠。

終於有節目效果,武康再接再厲:“你與他共事最久,瞭解他的秉性,他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重陽那天,長孫衝酒後失言,被李敬業毆打。陛下親自說和,讓你們兩家和解,可真能和解嗎?恐怕長孫無忌,已經懷恨在心,吳王他都敢誣陷,李敬業算什麼東西?”

“放肆”,李勣怒氣勃發,殺氣撲面而來。三角眼放綠光,盯著武康冷笑:“懷恨在心又如何,當老夫是廢物嗎?只要老夫在朝一天,他就不敢放肆。”

武康經歷屍山血海,自然毫不畏懼,淡淡說道:“這話我相信,您若健在,李家安全。可惜您和他同歲,身體都很硬朗,指不定誰先死。要是死他前面,那麼您的家人,也會像吳王那樣,像房玄齡那樣,被長孫無忌一網打盡。”

殺氣更濃郁,武康泰然自若:“您和長孫無忌,誰先熬死誰,真的不好說。您是老狐狸,也心知肚明,要保自己家族,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在自己死之前,弄死長孫無忌。”

一道寒芒閃過,三尺青鋒出鞘,直奔額頭而來。眉心微涼,劍芒停頓,冷笑聲起:“老夫早就懷疑,敬業毆打長孫衝,是你精心策劃。你最好老實交代,別以為武昭儀撐腰,老夫就不敢殺你。”

溫熱湧過鼻樑,伸右手揩拭,見手指殷紅,放口中舔乾淨。直視李勣,淡淡說道:“是與不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敬業,確實毆打長孫衝。你就是殺了我,或者找陛下告發,也改變不了事實。”

武康很開心,呵呵著蠱惑:“弄死長孫無忌,必扳倒關隴門閥;扳倒關隴門閥,必和陛下結盟。廢王立武天賜良機,是與關隴門閥的,首次大決戰。我很想知道,渾身流著賊血,只追隨強者的李公,會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