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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七 許州聞巂州噩耗

顯慶五年(公元660年),冬十一月十八,午時兩刻。

前日儀仗進城,妬女並未發怒,沒有風雨雷雹。李九龍顏大悅,貌似他的王霸氣,已鎮壓妬女怨氣。文武百官拍馬屁,宰相許敬宗領唱,儀仗隊山呼威武。

武康嗤之以鼻,就是群老封建,鐵桿迷信分子。後世在河南生活,熟悉家鄉的氣候,綜合當日的天氣:晴空萬里,豔陽高照,溫度偏高,突然變天,無稽之談。

昨日安頓扈從,身為保鏢頭子,只能履行職責。左右護衛李九,幾乎寸步不離,問對許州官僚,視察百姓疾苦。就算大帝出恭,也要守茅房外,精神高度集中,看誰都像壞人。千牛府大將軍,不是人做的官。

今日終於消停,御前護衛工作,右千牛府接任。在許州刺史府,和皇后拉家常,狠狠批判許圉師。打聽新城住處,拿到府邸地圖,屁顛屁顛離開。自從出征回來,未能與她謀面,著實放心不下。

來到大林坊,使渾身解數,繞層層護衛,潛入長史府,感覺在偷情。明年三月份,下嫁韋正矩,有必要交流。依據府邸草圖,繞到長史後宅,潛入公主榻院。

眾婢女僕役,都戰戰兢兢,新城冷靜吩咐,都出去守門吧。二丫撲進懷裡,武康稀罕的緊,抱閨女轉幾圈,柔聲細語道:“親親的秀娘,想不想阿爹?”

二丫反應遲鈍,作出思考狀:“夢見阿爹三次,有次騎牛牛,有次趕大馬,有次不理我。在東都臥房,你抱著阿孃,躲在床帳裡。我在床外哭,你都不理我,還咬阿孃脖子。”

畫風很尷尬,這倒黴閨女,今年才五歲,思想不純潔。新城輕啐,背過身去,兩耳煥紅。武康矢口否認,煞有介事道:“那時你週歲,肯定看錯了,不是咬阿孃,是投喂阿孃。”

又是一聲輕啐,罵句老不正經,提著裙襬離開。停在臥室門口,遲疑了半分鐘,轉身走向廚房。武康瞠目結舌,湧起不祥預感,千金公主下廚,後果不堪設想。

掃視小院四周,柴房外有水缸,抱著閨女過去,清水還沒結冰。把心放進肚裡,等下廚房起火,扛水缸滅火就行。院中四下散步,茅房外發現水桶,更覺萬無一失。盡情的折騰吧,那都不叫事兒。

陪著二丫嬉戲,騎牛牛跨大馬,捉迷藏盪鞦韆,享受天倫之樂。新城進進出出,手捧黑暗料理,讓他頭皮發麻。味覺和脾胃,貌似兩輩子,都跟著受苦。

半個時辰左右,閨女昏昏欲睡,武康抱著輕晃。等她睡熟了,抱著進臥室,輕輕蓋錦被。躡手躡腳的,到臥室外廳,飯菜也上齊。新城擺好碗筷,話語疏離淡漠:“感謝你的嫁妝,本公主的賞賜。”

金枝玉葉下廚,堪稱難能可貴,不能得寸進尺。武康嬉皮笑臉,拿起碗筷開吃,她家鹽不要錢。六碟菜兩碗湯,都是豆油炒菜,做婺州刺史時,給她做過炒菜。

因為不想經商,所以敝帚自珍,炒菜尚未問世。新城坐到對面,看他大快朵頤,良久後輕嘆息:“八月十五日,我得到訊息,長孫詮病死了。”

話語清冷淡漠,武康停住筷子,看向麻木的臉。新城慘笑,淡淡說道:“巂州冬暖夏涼,你派出的保鏢,對他照顧很好。年前感染風寒,外加鬱鬱寡歡,導致藥石無靈。”

武康輕嘆,溫言安慰:“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一日夫妻,百世姻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嘆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過去的追不回,要珍惜眼前生活。”

一時頗為感慨,長孫詮病死,也算履行諾言。忽然想到什麼,言辭陳懇道:“我派錢順過去,帶長孫林回京,我撫養他成人。漱玉你放心,會視如己出,絕不虧待他。”

新城淺笑,微微搖頭:“長孫詮心胸狹隘,流放巂州那刻,結局已然註定。過了這麼久,我也想通了,身為李家公主,就是聯姻工具。菜快涼了,趁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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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她不正常,武康凝視良久,只能埋頭吃飯。風捲殘雲般,掃蕩盤中餐。見到額外筷子,陡然抬頭,錯愕片刻,欲言又止。新城夾韭菜,品嚐後皺眉,嘗試所有菜,放下筷子說:果然難以下嚥。

武康搖頭:“已經很美味,西征突厥時,吃發黴炊餅。那次雪夜行軍,乾糧全部凍住,沿途射殺野兔,直接茹毛飲血。再者說來,只要你做的,哪怕是毒藥,我也會吃的。”

新城嗤之以鼻,雙眼皮向上翻,濃濃的不屑。撩妹失敗,渾不在意,繼續吃喝。噩耗突如其來,武康豁然站起,視線死盯新城,滿臉不可置信。

短時間沉默,新城離開飯桌,來到他面前。臉白如紙,高揚右手,抽他臉上。武康沒有躲,伸手指內屋,壓低聲音說:“出去談好嗎,別吵醒二丫,怎麼打都行。”

新城淚如泉湧,牙縫擠出聲音:“長孫詮死後,到了第三天,長孫林自縊。我不敢想象,七歲的孩子,怎麼會自縊?你是殺人兇手,迫害長孫家,殺我的林兒。”

武康神經錯亂,害死長孫家的,根本就不是我。是你的親哥哥,是歷史的必然,我只是柄屠刀。心有千言萬語,凝

視絕望的臉,說不出半個字。

他是我接生的,虎頭虎腦的萌娃,我也相當喜歡。可現實很無奈,政治爭鬥殘酷,堪稱毫無人性。他隨父流巂州,生活提心吊膽,死亡對他來說,也是種解脫吧。

脖頸傳來劇痛,新城死命撕咬,剎那痛入骨髓。武康仰起頭,無神望房頂,盡情發洩吧。抬起雙手,摟她肩頭,疼痛更劇。身體儘量放鬆,承受莫名撕咬。

不知過多久,脖頸麻木了,終於鬆開口。嘴唇的鮮血,混合著淚水,令他觸目驚心。新城嘴唇碰觸,詛咒幡然而來:“你罪大惡極,牽連無數人命,老天爺開眼,你會遭報應的。”

話語戛然而止,她滿臉的惡毒:“你的報應,已經來了,不能生育,斷子絕孫。你放開我,馬上消失,不要再來。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給我滾啊!”

尖叫突如其來,武康趕緊鬆手,下意識看臥室。豎雙耳聆聽,女兒在鼾睡。沉默片刻,扯出苦笑:“你恨我,我理解,但我求你。不要把仇恨,轉移秀娘身上,她也是你女兒,她是無辜的。”

新城背對他:“你不配說無辜,有太多的無辜,被你牽連致死。長孫無忌家,褚遂良家,趙持滿家,柳奭韓瑗家,王家和蕭家。還有的我林兒,再過一個月,是他八歲的生日。”

心裡不是滋味,看著單薄身影,良久喟然長嘆:“身體是自己的,是仇恨的根本,請你好好保重。只有活著,才能目睹,我的報應,才能解心頭恨。”

說完轉身離開,前腳邁出門檻,後腳僵在半空。望向倔強背影,默默跨過門檻,轉身關閉房門。走出院門,聽到呵斥,木然抬頭。左武衛猛虎營,手裡提著刀,圍的水洩不通。

為首的團校尉,喝令衛士收刀,踟躕片刻,小聲說道:“屬下見過將軍,還請將軍示下,為何出現在此?您脖子上的傷,到底怎麼回事,公主是否無恙?”

得不到回應,校尉不敢逼問,看向公主別院。兩火衛士離開,跑向公主榻院,被門口宮婢阻攔。校尉拿出藥瓶,苦著臉哀求:“求武將軍明言,別讓屬下為難。”

僵持仍在繼續,武康面無表情,不伸手接藥瓶,任由傷口淌血。校尉哭喪著臉,硬頭皮再開口:“屬下職責所在,還請將軍諒解。三火和六火,你們護送將軍,去刺史府面聖。”

前方傳來咳嗽,校尉馬上抬頭,跑過去行軍禮,想說話被阻止。蘇定方拿藥,塞愛徒手裡,示意衛士離開。望向公主榻院,取下自己頭盔,語重心長勸:“有些事,不能強求;有些事,問心無愧。”

武康擠出苦笑,作揖表達歉意,頭盔戴在頭上,護頸遮擋傷口。蘇定方嘆口氣,攬住愛徒肩膀,邁步走向外宅。走過無數崗哨,走出長史府正門,半開玩笑道:“老夫要執勤,你注意安全,明天還我頭盔。”

再次躬身作揖,木然邁開腳步,肩膀又被扣住。茫然抬起頭,看著死衚衕,頹然的轉身,低著頭離開。蘇定方搖頭嘆息,注視頹廢身影,直至消失巷口。

回到長史府,大步去後宅,直奔公主榻院。遣散所有衛士,宮人不敢阻攔。來到臥室外,抬手敲房門,突聽嗚咽聲。手僵在半空,良久之後,轉身離開,這又何必呢?

滿桌殘羹,滿地狼藉,滿目瘡痍。新城癱坐,頭埋膝蓋,壓抑抽泣。不知過了多久,頭頂響起童聲:阿母不哭了,阿爹走了嗎?他又氣阿母,真的好討厭,再也不理他了。

新城抬起淚眼,緊緊抱住女兒,下意識搖頭辯解:“是阿母不對,不該咒罵他,他也很苦的。秀秀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都別惹他傷心,他會痛不欲生的。”

二丫繃著嘴,小臉很糾結,良久點頭說:“我喜歡阿爹,陪我捉迷藏,讓我騎牛牛。我更喜歡阿母,只要他疼您,不惹您生氣,我就不惹他生氣。”

新城擦乾淚,擠出絲笑意,起身收拾著。二丫也幫忙,清理殘羹冷炙,拿抹布擦桌子。母女齊心,半時辰後,臥室恢復如初。只是碎的碗碟,再也不能復原。

許州城刺史府,到處明崗暗哨,宮人到處奔波。聖人駕臨此處,江刺史的家眷,全部搬到外面。後宅主臥室裡,李九躺在床上,兩名按摩博士,為他疏緩頭痛。

按摩很快結束,兩個博士離開,媚娘端來藥湯,服侍李九喝下。墊上高枕頭,溫言軟語道:“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有奏章。他與康郎商議,建議的狩獵地,是襄城鄉紫雲山。”

沉默片刻,繼續說道:“陛下身體不適,把狩獵取消吧,或者延期押後。康郎的奏章言,太極宮地勢低,溼氣也很重,會加重陛下風疾。建議速建大明宮,搬大明宮住宿。”

李九睜開雙眼,媚娘扶他坐床,後背墊上枕頭。回憶片刻,李九開口:“貞觀八年十月,阿爺建永安宮,意為長永安泰,做為祖父宿宮。貞觀九年正月,更名大明宮,哪知五月份,祖父崩於大安宮,大明宮中止建造。”

輕聲咳嗽,武媚伺候,李九擺手,淡淡說道:“想不到武變之,憂心我的身體,建議重建大明宮。他有這份心,難能

可貴嘛。關於此事,你怎麼看?”

武媚嗔道:“妾身不依嘛,康郎忠心耿耿,陛下身體抱恙,他也憂心忡忡。康郎手不釋卷,之前讀書經,現在讀醫經。今天他休沐,還去大林坊,求教林名醫,忠心可鑑呀。”

李九笑而不語,瞭解那小子,他因為阿姊,才憂心姊婿。沉吟片刻,呵呵戲謔:“他去大林坊,是幽會漱玉,順便求醫問藥。不說這些了,回答問題吧。”

武媚還是不依,嗲聲嗲氣撒嬌,惹的龍顏喜悅。調笑片刻,媚娘取藥,柳眉輕蹙。看來在他心裡,還是頗有微詞,還在排斥康郎。情況依舊糟糕,這該如何是好?

藥碗給王伏勝,遣散所有奴婢,關閉臥室房門。回到病榻前,柔聲細語言:“站在妾身立場,陛下身體重要。我會批准奏摺,把重建大明宮,正式提上議程。站在國家立場,現在不是時候,心腹大患未除。”

李九很欣慰:“武康曾說過,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高句麗不除,東線無寧日,我寢食難安。等回到東都,便調兵遣將,再伐高句麗。剷除心腹大患,再重建大明宮。”

媚娘拍馬屁:“陛下英明神武,三軍將士用命,定能馬到功成。妾身懇求陛下,此次伐高句麗,別讓康郎出征。太醫博士說過,大海溼氣最重。若再次出海,恐怕叔父家,再也無子嗣。”

話語飽含辛酸,模樣泫然欲泣。李九攬妻如懷,柔聲安慰著:“都是我的錯,不該讓他西征。討伐西突厥,不幸染惡疾,導致不能生育。媚娘放心吧,這次東征三韓,我不讓他參與。”

夫妻達成協議,武康的鴨綠江夢,徹底淪為泡影。卿卿我我許久,李九柔聲說:“狩獵暫時押後,講武後再說。按大唐慣例,大軍出征前,我要主持講武,媚娘怎麼安排?”

媚娘深思熟慮,說出自己見解:“高句麗在三韓,可在東門講武,那裡平坦開闊。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統左軍。下轄左右衛,左右武衛,左右屯衛,以及左屯營。”

略微停頓,繼續安排:“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統右軍。下轄左右驍衛,左右武侯衛,左右領軍衛,以及右屯營。兩軍各佈陣型,三挑而五變,步退而騎進,五合而復位。”

李九緩緩點頭,給出不同意見:“左軍保持不變,右軍更換統帥,由張延師擔任。按照以往慣例,左右衛的大將軍,都會統領一軍。去制定章程吧,拿給我過目,再喊博士進來。”

媚娘施禮告退,關上臥室門,交代按摩博士。回到前宅書房,八兩匆匆來報。剎那如遭雷擊,胸脯劇烈起伏,眼中閃過狠戾。放下手中奏摺,吩咐八兩帶路,到刺史府大門外。

見到錢順平郎,劈頭蓋臉質問。眾人膽戰心驚,錢順正欲開口,媚娘擺手制止,冷冷吩咐道:“我們邊走邊說,你們給我記住,康郎若有意外,全部人頭落地。”

眾人低眉順眼,千牛衛士跟隨,媚娘近乎小跑。錢順亦步亦趨,硬著頭皮彙報:“大佬回到家中,把自己關書房,不讓我們伺候。他喝了很多酒,我們放心不下,這才稟報皇后。”

林平郎上前,壓低聲音說:“屬下去大林坊,還蘇將軍頭盔,無意在護頸處,發現斑斑血跡。屬下竊以為,是脖頸受了傷,想進書房檢視,卻被拒之門外。”

媚娘陡然轉身,目光所及之處,眾人紛紛低頭。陰冷的聲音,飽含著殺機:“這麼大的是,此刻才彙報,都是酒囊飯袋,統統都該死。你們都祈禱吧,保佑康郎無恙。”

說完加快腳步,不到半刻鐘,來到法曹參軍府。來到書房外,輕輕的敲門,裡面沒動靜。聞到刺鼻酒味,直接推開房門,入眼滿屋狼藉,紙筆到處都是。

武康躺在地上,媚娘跑過去,伸手探鼻息。不斷呼喊名字,不得任何回應,衝門外怒吼:“都是死人嗎,全部給我進來。把他抬到床上,準備醒酒湯。”

人群蜂擁而至,楚神客抱起人,跑到書房內室。平放床鋪上,伸手蓋被子,不禁瞠目結舌。左側咽喉外,傷口已結痂,是明顯的咬痕。殷紅的血跡,蔓延到腦後。

媚娘走到床邊,呆愣半分鐘,淡淡吩咐道:“全都出去吧,準備熱水毛巾,再拿套新衣服,從裡到外都要。守在書房外,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人群很快退去,書房鴉雀無聲,八兩送來衣服,守在門外聽候。媚娘坐床邊,盯著傷口發呆,目光越發狠戾。伸手寬衣解帶,胸膛十多條傷疤,條條觸目驚心。

擦乾脖頸血痕,輕撫武康額頭,柔聲自言自語:“快三十的人了,還是小孩脾氣,生氣就喝酒。那日佛祖面前,我曾立下重誓,無論誰傷你,必百倍奉還。新城公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