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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攻略 第十七章 大唐律師事務所

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七月二十三,申時二刻。

婺州發生特大兇殺案,十幾人痞子團伙,被獵戶林平郎團滅。兇手異常囂張,光天化日之下,不良人眼前行兇。橫七豎八屍體中,頭顱搭建矮榻前,武康與兇手開懷暢飲,因瞭解“多錢誹盜”騙局,抽絲剝繭闡述。

林平郎後知後覺,不驚訝騙局縝密,只驚訝武康縝密。琢磨片刻,苦笑道:“我輸了官司,獲刑六十杖,賣虎皮、虎骨的銅,也被判給騙子。司法參軍的判決,我不服氣。”

武康回憶《盜賊律》,對於暗盜有兩種處理:盜竊沒得手,抽五十鞭子;如果得手了,按盜竊金額量刑。一匹絹五百文,贓物折成絹,夠一尺打六十杖,夠一匹打一百二。

林平郎身體強壯,普通人挨六十杖,至少臥床半月。他生龍活虎,還團滅地痞,不服都不行。這樣的人才,若被砍腦袋,著實很可惜。有沒有解救辦法,武康不動聲色,開始回憶唐律。

輕聲嘆息,平郎繼續:“虎皮和虎骨,如果是我的,自認倒黴就是。我回去無法交代,哪怕據實相告,村民也不會相信,會認為我想獨吞。所以受完刑後,便尾隨他們,來到了這裡...”

巷子裡急促腳步,打斷他的話,然後是厲聲呵斥:不良衛緝拿逃犯,閒雜人等迴避,統統給我閃開。大門被踹開,不良人湧入,包圍矮榻,橫刀出鞘,殺氣沖天。

武康高懸的心,終於放進肚裡,三十手下全部...不對,還差通風報信的文若。那個小兔崽子,不會真跑我家,通知武元買虎崽吧?若真是這樣,得好好收拾,給他長長記性。

抬頭看平郎,巋然不懼;扭頭看九娘,沒心沒肺。頻繁使眼色,杵在這做啥,趕緊出圈兒啊。小姑奶奶不言語,嘟著嘴別過頭,就是不離開,氣的他想罵娘。

無奈回頭,她又插話:“林大郎,你是被冤枉的,為什麼不上訴?如果你上訴,崔公會重審此案。他是婺州青天,鐵面無私,會給你洗刷冤屈。”

武康頭皮發麻,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林平郎嘆氣,扯出苦笑道:“我只是山野獵戶,不懂其中門道,不知道能上訴。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唐朝也能上訴,武康來了興趣,唐朝也有中高級法院?想到這,扭頭問:“上訴有什麼套路,有時間限制嗎,婺州最高法院是什麼,是崔刺史嗎?”

九娘開啟話匣子:“若控訴雙方,不滿縣令判決,可在一月之內,前往州城上訴,司法參軍重審。再次上訴,州刺史重審。刺史作最終判決,若還不滿意,只能去長安告御狀。”

至於告御狀,還是算了吧,李九忙的狠,沒時間搭理你。看向林平郎,琢磨片刻說:“閣下來到這裡,沒有馬上動手,先打聽痞子情況,知道有漏網之魚。”

林平郎點頭:“進入院子,恍然大悟,他們是一夥的。我討要虎皮,他們動手打人,我失手打死人。當時怒火攻心,便大開殺戒,殺一人償條命,殺百人也償條命。”

這就是個悲劇,九娘首先反駁:“此言差矣,第一人是誤殺,剩下的是鬥殺。《永徽律》言,誤殺和鬥殺,減殺人罪一等,流三千裡。如果去自首,再減罪一等,流兩千五百裡。”

武康臉都黑了,事後諸葛亮啊,說這些沒用。九娘不理不睬,繼續科普:“地痞雙手被綁,沒還手之力,斬殺他是故殺。以殺人罪論,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不待林平郎說話,武康壓低聲音,苦苦哀求:“別鬧行不,這是特大兇手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插什麼嘴啊你?你這麼能,咋不去當律師?給我老實待著,閉上...哎呦。”

後脖頸生疼,武康尷尬轉頭,看著平郎說:“閣下有勇有謀,我借買虎崽之名,讓手下去搬兵,你早已勘破。以你的身手,逃跑易如反掌,卻選擇留下,有什麼說法嗎?”

林平郎回道:“畏罪潛逃?不存在的。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敢做就要敢當。一輩子藏頭縮尾,家人牽腸掛肚,惶惶不得安寧,不是我想要的。”

武康有些懵,抱起酒罈,斟滿大碗。平郎一飲而盡,拍拍胸脯說:“投案自首,亦不存在,我寧願一死。不想受獄吏欺負,更不想家人因為我,四處舉債喂獄吏。”

林平郎環視不良人,打趣武康:“看來武帥的家,距離此地很遠。你派的手下,先去衙門搬兵,再去你家報信。想必你的家人,已經去買虎崽了。阿孃和小妹,若有十貫錢,我也能安心上路。”

說到這,猛起身,腳尖勾,橫刀飛。手握刀柄,刀鋒架咽喉,要抹脖子自盡。武康焦急,大聲喝道:“兄臺且慢,死不能解決問題,我有辦法幫你。螻蟻尚且貪生,聽我把話說完,你再重新選擇。”

他停止動作,武康暗鬆氣,起了愛才之心。平郎有勇有謀,放在戰場上,既可勇冠三軍,又可調兵遣將。明年陳碩真造反,叛軍揮師南下,婺州是主戰場。

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要是抹脖子,實在太可惜。剛才急中生智,想到脫罪辦法,組織下語言,正想長篇大論,又被九娘打斷。語氣非常嚴厲:“二郎休得胡言,他殺人太多,定會秋後問斬。”

這還沒結婚呢,就被管上了,武康不樂意,九娘直接瞪眼:“不良人眼前行兇,罪行徹底暴露,不符合自首減刑。鐵案板上釘釘,誰也翻不了,不許你徇私枉法。”

武康很頭疼,一般情況翻不了,還有其他情況。我瞭解歷史,知道朝堂動向,看眼睛情形,不解釋也不行。斟酌片刻,湊到她耳邊,如此這般的科普。

巷子傳來腳步,文若出現門口,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他二話不說,亮出橫刀,加入包圍圈。這孫子如此狼狽,肯定跑南城區,去通知武元買虎崽。

九娘眉心舒展,微不可查點頭,武康看向林平郎,言辭鑿鑿道:“敬你是條漢子,本帥生愛之心,想保下你的命。今天七月二十三,秋後問斬是八月二十五,還有一個月時間。不到最後一刻,不要輕言放棄,會有生機的。”

平郎不置可否,武康接著忽悠:“我和獄吏打招呼,不讓他們為難你,也不讓他們勒索。對於你來說,自行了斷,秋後問斬,區別不大。對家人來說,多活一天,絕望少一天。這段時間,為她們而活,可以嗎?”

林平郎眉頭緊鎖,表情很糾結,武康趁熱打鐵:“如果你認為,我是胡說八道,儘管自行了斷;如果認為有理,就扔掉手裡刀,給我們到案打官司。”

大概五分鐘,平郎一聲嘆息,長刀丟在地上,痛苦閉雙眼。武康暗叫好險,淡淡說道:“職責所在,請兄臺諒解。現在拿你歸案,還請配合工作,不要讓我難做。”

平郎沒睜眼,輕輕點下頭。武康擺手,大牛和三郊來圈裡,指揮他趴地。先背捆雙手,再五花大綁,文若拿麻布,小心翼翼包裹橫刀,這是最重要物證。

大局已定,安排差事:“錢順和童林,封鎖大門,沒有我的命令,禁止外人踏足現場;二牛、趙青和三郊,走訪附近街坊,確認死者身份,通知家屬收屍。兩天之內,必須領走,否則就地火化。”

斟酌片刻,繼續發令:“秀才和文若,留下勘察現場,記錄致命傷口。明天中午之前,屍檢報告給我;周浩即刻啟程,前往田莊臺,通知平郎家人。大牛留下,其餘人等,返回不良衛。”

確定沒有疏漏,挺直身板,鄭重其事道:“你們日夜輪守,嫌犯在不良衛期間,不許有任何差池。本帥再次重申,這是大案要案,都給我小心謹慎。哪裡出差錯,別來找本帥,自己卷鋪蓋走人。”

手下齊聲應諾,一番人影攢動,院裡剩下五人。秀才和文若苦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大牛擠眉弄眼,滿臉幸災樂禍;武康很無奈,唐朝沒有仵作,檢查屍體的工作,由賤民和奴隸做。

秀才和文若,能識文斷字,自然抓壯丁。當然了,技術人員,必須有額外獎金。兩人每個月,獎勵銅錢二十文,從活動經費裡出,算不小的收入。

飛腳踹大牛,板著臉訓斥:“少嬉皮笑臉,你去司法衙門,通知大獄的獄丞。明天申時兩刻,花滿樓天字包廂,本帥請他吃酒。那些個田舍奴,又得被坑錢嘍。”

大牛嬉皮笑臉,吊兒郎當說:“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配吃武帥的酒。整個婺州城,除了崔公、錄事參軍和六大參軍,誰敢駁咱們面子?我這就去吩咐,他要是怠慢,吊起來鞭子抽。”

武康不置可否,沉吟片刻說:“請人辦事,不能空手,面子上過不去。你去不良衛,經費裡拿兩百文,給獄丞送過去。今天出門急,身上沒帶錢,明天我補上。”

大牛應諾,衝秀才做鬼臉,屁顛出門去。武康瞅瞅秀才,無奈嘆口氣,拍肩膀以示安慰。看看日頭,看向九娘:“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別讓崔公擔心。”

剛出大門,九娘嘻嘻笑:“二郎剛才發號施令,和我阿爺很像,很有大將風範。最多再過兩年,阿爺就會進京,你要好好表現。到時讓他舉薦,讓你做司法參軍,主判婺州案件。”

這個可以有,武康拍胸脯,升官發財必須要。兩人再度靠近,九娘小聲說:“如果你剛才的話,將來能實現,林平郎就能保命。那些地痞無賴,就是婺州老鼠,活該他們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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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康笑而不語,很快陷入沉思,在這個時代,老百姓打官司,比後世更艱難。只有兩種辦法,要麼找不良人,官府會受理;要麼寫狀紙,如果沒狀紙,官府不受理。

百姓大多不識字,只能請人代寫,這種情況下,催生了訟師。他們寫狀紙、打官司,類似後世律師。他們的祖師爺,名叫鄧析,春秋時鄭國人,著名的思想家、法學家,民權法律的啟蒙者。

腰間陣痛,武康回神,見九娘生氣,趕緊賠笑。見崔府大門,感覺很尷尬,約會時間走神。想說幾句好話,突然有惡趣味,嘿嘿兩聲說:“九娘懂唐律,不如開律師事務所,提供法律援助。”

九娘眼神迷茫,試探著問:“律師是訟師,事務所是店鋪,別說奇怪的話。你真的希望,我拋頭露面,開店鋪當掌櫃?說實話,別故意討好,我看得出來。”

為什麼不呢,女人能頂半邊天。武康攤手,呵呵笑道:“拿林平郎舉例,他不知道上訴,也不知道訟師。如果有事務所,他又恰巧諮詢,以九娘的本事,能幫他洗冤。這起兇殺案,也就不會發生,您說是嗎?”

九娘眉開眼笑,點頭如搗蒜,很快又黯然,苦著小臉說:“訟師和不良人一樣,也會遭歧視的。就連《永徽律》,都有處罰訟師的條款。女子經營店鋪,還是訟師店鋪,耶耶不會同意。”

武康滿臉壞笑,出餿主意:“崔公不同意,一哭二鬧三上吊,不信他不妥協。訟師比不良人強,訟師是下層士人,歧視他們的,只有上層士人。這些不重要,最關鍵的,得百姓尊敬。士人鄙視,百姓尊敬,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化身狗頭軍師,繼續出謀劃策:“經營事務所,你身為掌櫃,不用事事躬親,躲在暗處就行。收攏訟師,提供指導,小案子他們上;大案要案,九娘親自出馬。”

九娘明顯動心,很快翻白眼:“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潑婦的伎倆,阿爺那麼疼我,應該會同意。不過你剛才所言,確實有些道理,我要拉五兄下水,讓他做馬前卒,和阿爺好好談判。”

可憐的崔五,你可真倒黴,做馬前卒的命。武康繼續畫餅:“大唐律師事務所,絕對前無古人,還會名垂青史。等到千百年後,律師供你為祖師奶奶,那畫面太美。”

九娘哼了聲,見婢女探頭探腦,轉身和武康說:“律師事務所,我和阿爺商量,他會同意的。天快黑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記住了啊,和我談情說愛,教坊絕對不能去,你會死的很慘。”

這就管上了,武康很無奈,不去就不去,反正家有如煙。舉起手保證,目視九娘離開。角門關閉,婢女衝他做鬼臉,武康回敬中指,轉身往家走。

回到家中,如煙還沒回來,小翠正在做飯。武康想幫忙,卻被無情趕出,灰溜溜離開廚房。拽出腰間橫刀,按照於洪志的套路,練習劈砍和格擋。

戰場上拼殺,招式不需要華麗,都是基本動作。機械的重複著,直至滿頭大汗,再去靶場練習箭術。發射三百枝,完成當日任務,去臥室洗熱水澡。

想到很快能當官,心情相當不錯,先做參軍事,再做六曹參軍,然後錄事參軍,最後婺州刺史。一州的刺史,那可是省長級別,想想都很美。勾搭小九娘子,再加自己的努力,應該會步步高昇。

做完白日夢,坐在寫字檯前,提鵝毛筆寫日記: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七月二十三,有特大兇殺案。林平郎是個將才,我想保下他,脫罪辦法很完美。

半月前的長安,長孫無忌提意見,倒黴的庶子李忠,過繼給王皇後。就在三天前,李九立李忠為太子,會宣佈大赦天下。就是清空監獄,除十惡不赦,全部囚犯,所犯罪孽,一概既往不咎。

文書已出長安,可惜沒有電話,只能透過驛站傳遞。婺州距離長安,一千五百多公里,驛站最低速度,每天二百裡。按照此速計算,文書到達婺州,至少需要三十天。

如果不出意外,文書問斬之前抵達,林平郎逃出生天。如果真有意外,自認倒黴吧。林桑,願佛祖、老君、安拉、耶穌、聖母瑪利亞,與你同在!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