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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城山下杜元紀

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夏五月十八,午時五刻。

美國有部動畫片,好像叫貓和老鼠,小學時代曾看過。有集《和平條約》,武康很有印象,簽署者狗貓鼠。平時相親相愛,卻因食物鬧翻,人類也是如此。所有友情愛情,都會因為利益,搞得形同陌路,甚至互為仇敵。

李義府許敬宗,本是政治盟友,堪稱通家之好。好到什麼程度,每旬必須聚餐,互贈家中妾室。哪怕已懷孕,許某人開口,李某人必送;不管多寵愛,李某人想要,許某人不吝。

同穿一條褲衩,一個鼻孔出氣,關係如漆似膠。不過很可惜,友誼的小船,說翻它就翻。正五品的司津監,兩人早商量好,要搞暗箱操作,授予二郎許昱。

哪只義府貪財,遣子勒索長孫延,七百貫賣給他。此乃背信棄義,敬宗不能忍受,便想扳倒李貓。為保萬無一失,字帖賄賂武康,欲把他拉下水。

其實說起來,敬宗敢動手,因李貓失寵。面對皇帝通牒,他竟勃然大怒,非但不知悔改,甚至拂袖而去。氣焰之囂張,態度之惡劣,平級也不能忍,何況九五之尊?

皇帝被臣挑釁,會繞過小本本,直接上黑名單。毫不客氣的說,人貓已經完了,就算留在京師,也會被邊緣化。在武康看來,他還是有用的,畢竟很有才華。

敬宗落井下石,他卻興趣缺缺,表示毫不相干。退一步來講,因為些許財物,出手算計宰相,不是他的風格。西市字店雅間,二丫呼吸平穩,睡的很是香甜。

兩隻老狐狸,正無言交鋒,大概半刻鐘,武康先開口:“李貓勒索小延,此事說小不小,說大它也不大。伯父小心行事,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騷啊。”

許敬宗奸笑:“在外人眼中,長孫家倒臺,是你我合力。其實聖人清楚,無忌謀反大案,是你穿針引線,老夫只是幫兇。李貓勒索小延,變之親自舉報,造成震撼更大。”

貌似有些道理,武家與長孫家,早就結怨頗深。若因心中愧疚,為長孫延出頭,可稱為藥引子。偉大的李九,是小延孃舅,是最大主謀。外人尚且如此,他心中的愧疚,會被藥引勾起,並轉化為憤怒。

所以綜上所述,此案武康舉報,殺傷力大三倍。敬宗挖空心思,不去武家拜訪,而是製造巧合。引他進店看帖,不惜重金賄賂,就是這個原因。請他做殺人刀,斬李義府的頭。

武康沉吟許久,決定實話實說:“李義府是宰相,關係盤根錯節,聖人雖已厭惡,卻沒下定決心。區區《鴨頭丸貼》,不值的我出手。承受的風險,得到的回報,明顯不相符。”

敬宗老神在在:“不是老夫誇口,放眼整個天下,最瞭解你的人,除了當今皇后,就是你許伯父。變之所在乎的,不是自我利益,而是皇后利益。難道真以為,人貓李義府,是皇后心腹?”

說話聲稍大,武康翻白眼,輕輕晃雙腿,吵醒我閨女,絕對沒得談。他也心知肚明,義府今日地位,都是李九給的,豈會倒向皇后?包括敬宗在內,當初廢王立武,不是幫媚娘,而是幫自己。

只因廢王立武,就把這倆奸臣,說成媚娘心腹。他們造的罪孽,歸罪媚娘庇護,貌似很不公平。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給出選擇,會毫不猶豫的,倒向李九大帝。

武康要求的,其實並不多,甚至很卑微。希望他們倆,不為難媚娘,偶然閒暇時,幫她美言兩句。期望他們效忠,全心全力幫忙,那是痴人說夢。因為無論何時,李九都是主子,媚娘只是秘書。

敬宗輕嘆氣,苦口婆心勸:“縱觀古今歷史,皇后能倚仗的,只有孃家外戚。變之要明白,皇后寧願用,三個李義府,換取當今聖人,對你更加信任。因為她明白,你會死心塌地,你是最重要的。”

武康啞然失笑,敬宗說的不錯,我舉報李義府,是損害她利益。李九的戒心,會少幾分,對我的殺心,會弱幾分。只要我在朝,媚娘會安心。聽老許的意思,貌似沒得選擇。

氣氛再次沉寂,敬宗微抿香茗,輕輕放下茶杯,笑意更加詭異:“咱爺倆不外氣,你也是聰明人,所以別太天真。難道真的以為,聖人讓你回來,只是為了休假?”

當然不這樣想,咱們偶遇那刻,我就有了懷疑。如果所料不差,這就是個考驗。如果置若罔聞,是保皇后利益,不顧大佬喜惡,大大的不忠心。不交滿意答卷,接下來的官途,絕對坎坷許多。

武康沉思許久,最終無奈搖頭:“長孫延分量輕,就算我舉報,沒其他罪名,也扳不倒義府。聖人對長孫家,肯定心懷愧疚,長孫延有官做,他也樂見其成。除非李義府,迫害長孫延,譬如關牢房...”

懷中有了動靜,武康趕緊低頭,二丫已經甦醒。不停的眨著眼,嘴唇微微張開,小臉滿是糾結。大概兩分鍾後,細語聲若蚊吶:“阿母讓我轉告,照顧長孫家人。”

不禁如遭雷擊,瞬間無聲大笑,搗蒜般點著頭:“我的寶貝閨女,終於和爹說話,這真是太好了。請二丫放心,爹聽你的話,照顧好長孫家。阿母還說什麼,都告訴阿爹吧,保證完成任務。”

二丫嘟起嘴,直接閉雙眼,然後偏過頭。武康不強求,難掩心中激

動,鬼臉笑出菊花。如果攀親戚,二丫和長孫延,是親表兄妹。因為長樂、新城,是同胞的姊妹,長孫皇后所出。

敬宗察言觀色,偷瞧武家二孃,眼裡閃過狡黠。把《鴨頭丸貼》,推到他手邊,一推四五六:“變之說的對,單憑長孫延,扳不倒義府。我無計可施,才找你商量。咱的綽號,來之不易,別砸招牌。”

你可拉倒吧,不以恥反以榮,綽號“戊戌合流”,不是什麼好話。老家夥不厚道,自己黔驢技窮,就推給我處理。我不是萬能的,不觸李九底線,扳不倒李義府。

長時間的沉思,還是一籌莫展,武康扯出苦笑。離開萬年宮前,媚娘派人通知,聖駕七月啟程,八月上旬還京。三個月的時間,要交滿意答卷,貌似有些艱難。

敬宗小聲提醒:“老夫始終堅信,變之想算計誰,他絕對逃不掉。三個月時間,儘快拿主意,我靜候佳音。先不說這個,我記得二娘子,今年八歲了吧,看著只有五歲。”

這點遺傳她娘,都是小娃娃臉,整個年輕十年。不過心有預感,眼前的老家夥,在打二丫主意。敬宗老神在在,煞有介事道:“老夫的嫡曾孫,彥伯的長子許望,比二孃小兩歲,咱們結個親?”

武康擺出笑,您老的家庭,我高攀不起。沉吟片刻,小聲回話:“只有兩個女兒,我家的大娘子,是未來沛王妃。所以二娘子,想留在身邊,難道伯父捨得,許望入贅武家?”

敬宗不禁懵逼,良久呵呵笑道:“二孃雖是庶出,血脈卻很尊貴。聖人的親外甥,皇后的親侄女,外加變之無子。就算招婿入贅,那些小門小戶,也會趨之若鶩。”

遲疑片刻,打定主意:“既然要入贅,那就韶伯吧,老夫的次孫,次子許昱所出。他母親尉遲氏,出身吳國公府,尉遲恭的曾孫女。老夫竊以為,勉強配得上。”

輪到武康懵逼,這位不按套路,竟讓孫子入贅。想想也能理解,他能為了彩禮,嫁女兒給蠻夷,入贅不算什麼。不過俺不樂意,於是開口敷衍:“我欠二丫太多,所以讓她擇婿,若能看上韶伯,我便無話可說。”

許敬宗又樂了,手捻長髯道:“我與變之親密,就是因為咱倆,行事不循禮法,你比我更大膽。就這樣說定了,讓孩子們處處,如果能看對眼,你就不能阻攔。”

武康欣然應允,別說許家子弟,哪怕乞丐無賴,只要二丫喜歡,我也不會阻攔。瞅瞅《鴨頭丸貼》,煞有介事說:“王獻之的真跡,給二丫做私房錢,晚輩卻之不恭。不過老許頭,你也別閒著,共同想辦法。”

敬宗心滿意足,老臉笑出菊花:“這個理所當然,咱們精誠合作,延續戊戌合流。前有長孫無忌,後有圉師德裔,都被咱倆扳倒,李義府不算什麼。如果有訊息,我讓李昱傳遞,你讓錢順來,那小子機靈。”

確定了聯絡員,敬宗嚴肅起來,壓低聲音交代:“時間比較緊,變之多勞心,最好月底前,拿出可行策略。另外注意保密,只有你知我知,要注意袁公瑜,他和義府交好。”

簡單的交流後,敬宗起身告辭,帶著眾多僕役,先行離開店鋪。武康嗤之以鼻,義府叱吒風雲,成語笑裡藏刀,就是因你而生。恐怕你想不到,最後的掘墓人,是你兩個老友,世事很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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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仔細想想,後世那句名言,不作死就不會死,特別的適合他。給皇帝擺臉色,自己先掘魂墓,動敬宗的蛋糕,喊人幫忙掘墓。木將壞,蟲實生之;人將死,慾望狂之;國將亡,妖實產之。

呆呆坐了許久,直到二丫睡醒,拿起《鴨頭丸貼》,抱著愛女離開。來到樓下店鋪,字帖交給博士:“城西修真坊,找坊正打聽,楚國夫人府。告訴掌櫃的,賬目也送去。”

博士點頭哈腰,賊眼掃視四周,靠進小聲回話:“許相公都交代了,長孫延寄賣的貨,小店送去的錢,筆筆都有記錄。最遲明日午時,奴奴送到府上,保證精確無誤。”

這些都是證據,看來這家店鋪,是敬宗的產業。武康笑而不語,邁步走出店門,躋身繁華大街。快離開西市時,前面有座酒樓,門口圍滿了人。各自噪音交織,有的喊打喊殺,有依稀求饒聲,還有群眾起鬨。

街道水洩不通,武康停下腳步,轉身打算繞路。忽然人群騷動,裡面衝出個人,慌不擇路逃跑。約莫四十左右,穿著青色道袍,留著三縷長髯。劍眉星目,國字方臉,貌似仙風道骨。

距這裡七步外,又被人群追上,六個彪形大漢,圍著拳打腳踢。旁邊綾羅中年,應是酒館掌櫃,指揮夥計痛打,嘴裡罵罵咧咧。大概意思是,道士吃霸王餐,給我往死裡打。

感覺很沒意思,準備邁步離開,忽然發現二丫,正扭頭看熱鬧。武康開始頭疼,嬌滴滴的女兒,不會遺傳她媽,有暴力傾向吧。這如何是好,我未來女婿,要倒大黴嘍。

道士抱頭捱打,嘴裡呶呶怪叫:“吾乃青城山下,赤練子杜元紀,擅長望氣改運。白蛇素貞娘子,還有青蛇婢女,都是我點化的。你店裡有妖氣,貧道幫忙驅除,吃點酒不行嗎?”

掌櫃氣的跳腳,呸呸兩口濃痰,指著道士怒罵:“金龍和白娘子,是武將軍點化,你算什麼東西?還敢胡言亂語,本店經營百

年,哪裡會有妖氣?給我往死裡打,打死了我抵命,打殘了我出錢。”

武康都懵了,話本《白蛇傳》,剛穿越大唐時,是我胡言亂寫的。據說流傳很廣,成為廣大婦女,閨房必備書籍。這人太能忽悠,模樣言辭鑿鑿,配合仙風道骨,容易騙取信任。

不過話說回來,不經作者同意,用來招搖撞騙,挨頓打也活該。眼角餘光掃去,頓時來了興趣,這位捱打動作,可說十分專業。手抱後腦勺,胳膊護頭顱,蜷曲著身體,雙腿護胸前。

保護各大要害,只露後背在外,看來沒少捱打。忽然想到什麼,笑容更加詭異,算袋摸出金葉子,煞有介事的說:“這個人太壞了,冒充點化白蛇,到處騙吃騙喝。侮辱爹的名譽,寶貝告訴阿爹,要不要教訓他?”

二丫果斷點頭,小臉有些怒氣。武康心情良好,看來閨女心裡,也是護著爹的。於是邁步上前,人群很快安靜,夥計停止毆打,目光聚焦這邊。畢竟身穿紫袍,官級三品以上,必須給些面子。

武康勾勾手,掌櫃跑過來,金葉放他手中,不冷不熱吩咐:“道人胡言亂語,詆譭作者名譽,給我往死裡打。記住不要打臉,半刻鐘後停止,此事就此結束。”

說完轉身離開,掌櫃認出武康,整個人都懵了。顫巍巍回頭,見金吾衛來到,人群快速散開。掌櫃狠下心,向夥計咆哮:“修真坊吩咐,教訓半刻鐘,別往臉上打。三郎去看漏壺,給我掐準時間。”

夥計有了底氣,因為他們知道,西北方修真坊,只有武家貴人。武大將軍要打,自然不必客氣,繼續拳打腳踢。可憐的老道士,捂著臉打著滾,不斷的哀嚎著。

旁邊的巡邏衛士,隸屬右金吾衛。此刻的領隊者,倉曹參軍楊行穎,直接帶隊離開。他舅翁劉仁願,是左奉辰將軍,武將軍的手下。武將軍的事,肯定不會管。

武康離開西市,慢悠悠步行,講笑話逗閨女。雖然沒有回應,依舊樂此不疲,有得說就行了。很快來到坊門,水仙帶著鬧鬧,早就望眼欲穿。趙聲帶人護衛,姊妹倆手牽手,跟著姨娘回家。

等她們走遠了,武康看向平郎,淡淡的吩咐道:“率領五十衛士,再選倭國俘虜,組成雪兔商隊。三天後出發,去靺鞨領地,儘可能收羅雪兔。不管什麼辦法,至少帶回十隻,聽明白了嗎?”

平郎點頭應諾,臉苦成豬肝色,恭敬行禮告辭,先回去選倭奴。錢順強忍笑意,心中暗暗腹誹。大佬曾經說過,雪兔那種祥瑞,大唐寥寥無幾。靺鞨人的領地,好像成群結隊,在白山黑水間,大興安嶺周圍。

不過老天爺,他太寵閨女,都寵上天了。二孃喜歡白兔,他就派弟兄們,千里奔赴東北。耗費財物先不說,關鍵那裡太危險,南靺鞨還算湊合,北靺鞨仇視大唐,是高句麗的盟友。

武康望著街上,發現熟悉人影,漸漸露出淺笑。狼狽不堪的道士,被八名親衛控制,慢慢向這邊走來。不等他們靠進,轉身進入坊門,走入僻靜衚衕。

道士被帶過來,道袍滿是黑泥,鬍鬚頭髮纏繞,臉上倒是沒傷。親衛圍成人群,趙亮小聲彙報:“這人鬼鬼祟祟,沿途打聽修真坊,打聽將軍住處。屬下覺的可疑,就將他擒拿了,交給將軍發落。”

武康點點頭,不緊不慢道:“青城山下杜元紀,假借白蛇名聲,吃霸王餐被打。本想小懲大誡,你卻送上門來,乃翁便滿足你。順子和趙亮,押送詳刑寺,交給狄仁傑,罪名妖言惑眾。”

叛絞刑的罪名,如果按照常理,他會屁滾尿流。元紀卻渾然不懼,淡定的整理鬍鬚,小心翼翼回話:“我就是個臭蟲,不勞將軍費心。等完成了任務,任憑將軍處置。”

武康保持緘默,元紀繼續回話:“將軍日理萬機,不會管白蛇傳,不會理小嘍囉。我欠下的酒錢,包括我的小命,也不值片金葉子。將軍不讓打臉,可以這樣理解,有任務要吩咐,需要我這張臉。”

元紀理好鬍鬚,恢復仙風道骨,直接跪在地下:“我打聽修真坊,想效犬馬之勞,將軍揚言送官,應該也是考驗。屬下靜聽吩咐,哪怕刀山火海,也會完成任務,求你給個機會。”

武康真樂了,這位聰明伶俐,膽子大心思細。能夠臨危不亂,符合神棍標準。蜀地口音很濃,可能是青城人,靠著坑蒙拐騙,一路來到京城。裝神弄鬼,欺騙伙食,有些本事。

慢慢蹲他臉前,盯緊他的雙眼:“你是個機靈的,我確實有任務,不過難度很大。你騙人無數,若所料不差,都是平頭百姓。這次要騙的,是當朝宰相,敢不敢接啊?”

元紀瞠目結舌,很快閃出興奮,因為他也知道,風險大酬勞高。忙不迭地點頭,拍胸脯保證:“無論當朝宰相,還是販夫走卒,都是活生的人。是人都有氣運,是氣運就敢看,還請將軍吩咐。”

武康乾笑幾聲,滿意的點頭:“順子你安排,帶到倭俘館,交給川島王子。杜元紀是吧,記住我的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如果辦的好,以後跟著我,吃香喝辣的。如果辦不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