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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州刺史 第二十三章 滕王閣始作俑者

永徽五年(公元654年),九月十三,辰時兩刻。

豪州城南門外,通往洪州(江西省南昌市)的官道上,大隊人馬緩緩而行。明光鎧騎兵開道,絹甲刀兵尾隨,中有豪華馬車。車駕塗青色梓油漆,黃中帶赤的篷布,車簾掛兩道紅繩。

隊伍排場很大,行人紛紛躲避。普通百姓都知道,這種規格的車駕,只有皇親國戚能乘。車內坐著年輕人,手捧精緻春宮畫冊,看的津津有味。年紀二十五左右,眉目清秀的小白臉,穿一品親王常服。

此人名叫李元嬰,高祖李淵的二十二子,李二總裁的二十二弟。當初玄武門政變,老李淪為名譽總裁,為噁心報復李二,躲在後宮裡造人。撒手人寰後,李二很頭疼便宜弟弟們,便全部趕他們到外地,眼不見心不煩。

年僅九歲的李元嬰,封滕王食祿滕州,即徐州的滕縣。滕王是個藝術家,驕奢淫逸,大興土木,引起當地民憤。李九看不下去,把他貶到蘇州;狗改不了吃屎,今年七月再貶洪州,出任洪州大都督。

李元嬰毫不在意,本就無心政治,愛的是琴棋書畫。看完手中畫冊,躺軟塌百無聊賴,琢磨著到了洪州,再建一座滕王閣。到時展覽我的畫作,再邀請文人雅士,寫幾篇滕王閣序,人生也就圓滿了。

憧憬美好生活間,忽聽婦人哭泣,如泣如訴惹人憐惜。藝術家都是感性的,憐香惜玉心起,起身喊停車隊。打發老管家詢問,幾分鐘後來報,妙齡女子路邊痛哭,問她什麼都不回答。

李元嬰來了興趣,撩車簾下馬車,循聲源抬眼望。路東打穀場草垛邊,蹲著穿絲綢婦人,纖手捂臉,頭埋膝間。髮髻凌亂不堪,沾滿粟秸稈,賣身葬父似的,哭聲傷心欲絕。

旁邊有匹黑馬,烏黑毛色鋥明發亮,沒有一根雜毛。不停用碩大馬頭,輕蹭婦人髮髻,像是安慰她。仔細看黑馬,瞳孔碩碩放光,好一匹寶馬。身軀如城牆,四蹄粗健壯,鬃毛挺且直。滕王也是愛馬人,湧起收購念頭,打發衛士問話。

鐵甲衛士上前,距離婦人丈許,黑馬突然發飆。仰天嘶吼,攔在中間,前蹄躍起,衛士瞬間癱倒。前蹄重重落地,踏在衛士胯下,嚇的他呶呶大叫。

滕王拍手叫好,此馬通人性,還忠心護主。當即作出決定,無論多少銅錢,都要買入手中。再次看向婦人,不禁蹙眉頭,能穿綾羅綢緞,能乘如此寶馬,肯定非富即貴,因何落難於此?

想到這款步向前,黑馬旁邊停住。確定它不會攻擊,鬆口氣的同時,乾咳兩聲問:“小娘子因何哭泣,可否告知在下?在下洪州都督,可以為你做主。”

婦人緩緩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同時瞠目結舌。李元嬰咧著大嘴,滿臉不可置信,忽的呶呶跳腳:“新城侄女,為何在這裡,為何如此傷心?哪個混蛋欺負你...你們愣著幹啥,趕緊扶公主起來!”

衛士轉身就跑,車隊頃刻喧囂,無數婢女跳下車,急匆匆過來伺候。新城確定不是夢,喊了聲“滕王叔”,哽咽的說不出話。想起這些天的遭遇,悲從心來放聲哭,宣洩所有的委屈。

李元嬰心疼壞了,大唐的新城長公主,本王的發小侄女,怎落如此田地。再也忍不住,跳起腳罵街,五官都扭曲了,指著衛隊長咆哮:“帶上所有衛士,找到欺負新城的混蛋,先千刀萬剮,再誅他九族!”

衛士長懵逼,千刀萬剮可以,誅九族也行,總得知道是誰吧。老管家趕緊過來,低聲耳語一番,總算勸住這主。滕王臉紅脖子粗,暫壓心頭怒火,和婢女安慰新城。

約莫半刻鐘,侄女情緒終於穩定,滕王吩咐僕人收拾車架。把那些圖冊搬走,換上乾淨被褥,準備吃食茶點。幾個嬤嬤忙碌,給公主收拾儀容,摘掉髮髻上的秸稈,回車裡換乾淨衣服。

命令眾人遠離,吩咐衛士警戒,經得侄女允許,滕王進入車裡。新城穩定情緒,道出來龍去脈,事無巨細和盤托出。包括糧隊如何遇襲,自己如何脫險,說到因何哭泣,再次潸然淚下。

那日逃出生天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搬救兵救武康。一路狂奔到豪州城,直奔豪州衙門,求見豪州刺史。然而問題來了,能證明身份的印章,落在馬車裡,見刺史無濟於事。

一時心急如焚,忽然想起口袋中,有阿耶賞賜的白玉配。只有皇帝和皇后,能佩戴純白玉佩,這是大唐的常識,刺史肯定明白。問題又來了,兩個看門衙役,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不認玉佩不給通報。

急的她團團轉,為了搬兵救命,不顧顏面苦苦哀求,衙役仍不理不睬。後來有個賣菜的老丈,覺的她可憐,便道出實情。衙役黑的很,若無足夠買路錢,是不會通報的。

新城身無分文,那兩塊銀錠,用來砸武康了。一時紅了眼圈,恨的咬碎銀牙,都怪那個殺千刀的,若非你淫詞汙語,也不會拿銀錠砸。

混蛋你給我等著,等此事瞭解,非用蠟滴死你,十大酷刑伺候。

鬱悶的找遍全身,沒任何值錢物件,無奈去當髮髻金梳。梳子不僅能梳頭,也是最常見的頭飾,除了自己的夫君,不能讓其他男人碰,只能賣掉或當掉。

終於體會商人奸詐,價值連城的金梳,只給半貫銅錢。跑遍所有當鋪,最多給五百五十文,只能無奈當掉。拿著銅錢出門,又被幾個無賴盯上,錢袋被他們搶跑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新城淚水如雨下,蹲在牆角掩面而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二十多年的淚水,今天全哭出來。然而解決不了問題,腹中飢餓難忍,強打精神找吃的。

哪怕為了肚裡孩子,也得填飽肚子。好不容易拉下臉,去飯館裡乞討,直接被酒館博士轟出來。屢屢碰壁後,還是那個賣菜老丈,給她出了主意,去靜安寺尋求幫助。

那是個尼姑庵,師太見她衣著不凡,便安排了食宿。暫時解決溫飽,繼續求見刺史,衙門口數次碰壁,便改道去刺史府。從門房口中得知,秦刺史和豪州文人,去啟華山過重陽節了,三天後回來。

熬過三天,再次拜訪,刺史回來了,門房不給通報。新城都急哭了,身上沒有買路錢,只能苦苦哀求。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刺史門房更囂張。

得不到好處,態度更惡劣,最後放惡狗咬人。新城猝不及防,白玉佩摔碎了,玻璃心也碎了。沒有玉佩做信物,見刺史也沒用,人家不相信你是公主。一時間萬念俱灰,決定離開豪州,快馬趕往長安搬兵。

然而現實很骨感,身無分文寸步難行,不出三天就得餓死。留宿破舊土地廟,偷吃供桌供品,差點被無賴侮辱,幸虧鬥驄踩死他們。擔驚受怕整夜,天一亮匆匆離開。

困的精神恍惚,直接墜落馬背,墜入路邊河溝。幸虧溝裡有秸稈,農夫用來發酵糞肥,否則非得摔死。徹底心如死灰,有了輕生念頭,恰好打穀場有口井...

跳井的瞬間,鬥驄叼住衣領不放,想死都死不了。絕望之下,打穀場哭泣。天無絕人之路,也是無巧不成書,李元嬰任洪州都督,恰巧路過此地。被哭聲和寶馬吸引,才有後面的相遇,避免悲劇的發生。

滕王怒髮衝冠,頭頂撞車頂,顧不上疼咆哮:“掉頭返回豪州,太宗玉佩都敢打碎,反了他們啦。陳都尉、柳都尉,緝拿豪州刺史。本王擬加急公文,等聖旨到達,開刀問斬。”

新城心知肚明,打碎太宗玉佩,往大裡說是大不敬。雖恨豪州刺史,卻更擔心武康,急不可耐勸著:“王叔您息怒,現在不是時候,先讓豪州刺史調兵,救出糧隊和武康。”

“救什麼救?不用救”,滕王咬牙切齒:“丟失朝廷田賦,酒囊飯袋一個,自生自滅去吧;害你遭無妄之災,若非遇上我,你該怎麼活?武佞罪不容誅,我也告他一狀。”

新城趕緊解釋,原本能避免的,是我逼他救人,都是我的錯。滕王聽不進去,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叫囂非弄死武康。衛士不敢違抗,車隊即刻調頭,直奔豪州城而去。

鬧到這個地步,新城心如刀割,滿是愧疚和自責。見王叔油鹽不進,也豁出去了:“新城不勸王叔,您要告狀就告吧。可憐我肚裡的孩子,沒出生就沒了爹,咱娘倆命苦呀...”

滕王登時懵逼,這話什麼意思,半晌反應過來。這就尷尬了,身為皇室子弟,知道公主們的德行,也早麻木了。可新城與眾不同,瞭解她的為人,向來潔身自愛。從下嫁長孫詮,一直是公主典範,無任何流言蜚語,為何...

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此言屬實,計劃必須改變。眼珠轉幾圈,壞主意湧來,探腦看窗外。確定四下無人,壓低聲音說:“你們都是成人,叔父不便過問,我可以當不知道...那匹馬是他的吧,看起來挺不錯,難得一見的好馬!”

意思不言而喻,討要封口費。新城糾結片刻,果斷搖頭:“鬥驄不能給你,他不僅是戰馬,還是武康的兄弟,數次救他性命。這次我能逃出,也多虧鬥驄,所以不能給王叔。”

滕王不禁惋惜,也覺得正常,寶馬萬金難求。不過就此放棄,未免太過可惜,竹槓還得敲。沉吟片刻,先闡明事態的嚴重:“長孫家勢力很大,如若此事洩露,武佞必死無疑。”

新城抿嘴不言,確實是這樣,九兄扛不住壓力。阿耶維護房玄齡顏面,腰斬高陽姐的情郎;九兄維護長孫家臉面,也會賜死武康。強行鎮定下來,悶悶不樂看王叔,您就別拐彎抹角了。

滕王很尷尬,乾咳兩聲說:“王叔曾在徐州藤縣,建造了滕王閣,以及行宮亭臺。可聖人把我調到洪州,一路上鬱鬱寡歡,再也見不到滕王閣,很是懷念啊。”

假惺惺的樣子,惹的新城鄙夷,斟酌片刻回話:“康郎有很多錢,王叔若在洪州建閣

,他肯定傾囊相助。到時我和他一起,求駱賓王鐵筆,給您的新滕王閣作序。”

滕王眉開眼笑:“還是新城瞭解我,等洪州安頓下來,便著手建閣之事。地址我都選好了,就在鍾陵縣贛江之濱,估計缺些銅錢...讓武佞出吧。聽說過駱賓王,詩做的很好,不知駢文如何?”

新城不樂意“武佞”稱呼:“王叔,別一口一武佞,他是個好官。我在豪州衙門、刺史府,屢次被衙役、門房刁難,婺州就不一樣。就算乞丐求見武康,無論州衙還是刺史府,下人都會稟報。至於駱先生,更不用擔心,駢文能超過他的,天下沒幾個。”

滕王乾笑兩聲,訕訕閉上嘴,啥都沒滕王閣重要。據說武佞很有錢,長安紅高粱酒坊,就算他送給武昭儀的。本王也不要份子,要些銅錢建閣樓,應該不會拒絕吧?

倘若武康在此,肯定滿口答應。所謂的鍾陵縣,即江西南昌進賢縣,滕王閣所在之處。如此盛事,必須慷慨解囊。畢竟無滕王閣,就無《滕王閣序》,文壇一大憾事。由駱賓王執筆,也可以考慮,都是初唐四傑嘛!

大約辰時七刻,車隊抵達豪州城,叔侄直奔豪州衙。新城一掃往日頹廢,雄赳赳氣昂昂的,接受全體官員膜拜。先開除看門衙役,再抖出玉佩之事,嚇的秦刺史老淚縱橫,搗蒜般磕頭求原諒。

玉佩是太宗御寶,倘若追究起來,就是“十惡”中的大不敬。門房必判絞刑,也會牽連刺史,至少流放二千裡。老秦嚇尿了,一個勁求新城開恩,求滕王爺開恩。

拿捏過後談正事,新城開出條件:門房放狗咬公主,導致太宗玉佩破碎,必須判處絞刑。至於是否繼續追究,看秦刺史的表現。婺州田賦在豪州被劫,只要救出婺州押糧官,悉數追回田賦,可以既往不咎。

秦刺史如蒙大赦,立刻召集全體官員,徵發鍾離縣民兵,表示就算掘地三尺,也得完成任務。法衙三衛齊出,配合滕王衛隊,以出事地為中心,方圓百里內的區域,展開地毯式搜尋。

兩天沒進展,急的新城團團轉;終於在十六早上,有突破性進展,官道旁灌溉溝裡,發現紅色繡花鞋。有了明確方向,很快又在八十裡外,莫明山灌木叢裡,找到第二只。

新城欣喜若狂,要求進山搜尋,秦刺史苦了臉。豪州人都知道,哪裡是深山老林,野獸毒蟲無數,向來人跡罕至。還有更嚇人的,莫明山與其他三座大山,包圍著一片谷底,裡面有厲鬼冤魂。凡是進去者,從沒出來過,是豪州的禁地。

滕王直接拍桌子,管你禁地不禁地,必須進去搜查,必須保住我的財神。秦刺史無奈妥協,徵發全州民兵,共計兩萬餘人。預計兩天後集結完畢,十九日正式出發,開往莫明山救人。

到了這份兒上,新城無計可施,她只是公主,已經做到極限。若非阿耶玉佩,秦刺史不會聽她的,更不會調兵遣將。吃過晚飯,度秒如年,由刺史千金攙扶,到屋外散步。

打發她們離開,望天上滿月,輕撫小腹自言自語:十五月亮十六圓,已經過去八天,那個殺千刀的混蛋,肯定受了不少苦...不過他皮糙肉厚,區區皮肉之苦,傷害不了他。

新城說的不錯,武康沒少遭罪,皮肉之苦不多,天天都餓肚子。四百八十民兵,四十六保安,關在不同地牢裡。暗無天日的地牢,每天都在遐想,新城砸我繡花鞋,是否派上了用場?

不過砸我的二兩銀錠,派上了大用場。幸虧當時機靈,塞進靴子裡,沒被賊人收走。成功收買獄卒,得知許多訊息,大概瞭解此地情況。四面環山,重林茂密,豺狼虎豹,毒煙瘴氣。與世隔絕,若無嚮導,外人難入。

盆地裡是平原,生活五千多口人,類似《桃花源記》。不過武康對世外桃源,向來嗤之以鼻,等同於閉關鎖國,不能享受科技、醫療的進步。說不好聽的,就是掙扎在死亡線,食不果腹的野人。

從獄卒口中得知,他們來自附近各州,都是逃戶到這裡的。武康知道“逃戶”,婺州也有發生,只是數量相對較少。現在政策是均田制,凡年滿十八男丁,能得二十畝永業田,八十畝口分田。朝廷根據在籍丁口,收取租庸調。

隨著土地兼併,男丁不能分到百畝,甚至分不到一半,卻要承當百畝賦稅。百姓活不下去,自然選擇逃戶,到深山老林裡,被逼桃花源記。逃戶者的落腳點,基本四面環山,中間有些許耕地。

土地兼併,是封建王朝通病,不是我能解決的。武康不禁自嘲,忽聽急促腳步,獄卒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大事不好啦,東家們商量好,明天處斬你們,全部殺光光,一個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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