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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木珠女娃

“走!”我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扯著李老去找柳甜甜的表舅叔。

回到剛才的酒宴,杯盤狼藉,賓客走盡,但桌子底下還躺倒一個醉漢,此人正是柳甜甜的表舅叔。

我和李老將他叫醒,問了幾句關於柳甜甜和孫鈺兒的事。

二叔醉了之後說話利索許多,惜字如金,全然不如之前那般健談。

“二叔,她倆到底什麼關係啊?”我問道。

“有!”二叔大聲說道。

“姐妹?”李老問。

二叔搖頭,“錯!”

我們連線猜了幾次,都被二叔以否定了。

“你們猜不到,你們猜不到,她倆啊是一個人!”二叔嘟囔道。

我和李老大驚:“什麼?”

清末年間,珞城柳家是個倒騰洋物生意的商賈人家,掌家的男人叫柳鎮宗。

柳家夫人因生產落下病根,生女後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了。

一年後,柳鎮宗在街上遇見李嫻賣身葬父,李嫻家貧,下邊還有九個弟弟,是全鄉出了名的苦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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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哪個男人娶了她啊,就是當了地主囉!”李嫻村子裡的婆子總是這樣說。

“誰說不是呢!還是那種發了善心的大地主。”

“是啊是啊,僱了九個白吃食不做事的長工,傻子嘍!”

可柳鎮宗不計較這些,他將李嫻的弟弟們都安排在自己的鋪子裡當學徒,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讓李嫻過了門。

這本是好事一樁,但他們成親當日,來了一個癩和尚。

和尚說要化個齋飯,柳家管家給他添上一碗熱飯一杯茶飲,和尚飯飽,卻衝到了喜堂不讓柳鎮宗成親。

柳鎮宗怒斥家僕,讓他們趕緊將這癩和尚拖走。

“和尚逍遙三十載,柳家有緣化素齋,家主疊笑迎新婦,可憐獨女忍泣聲。”和尚被架出去之後,在柳家門口用筷子敲著齋碗,編了一首打油詩念了起來。

柳鎮宗無奈出門給和尚鞠了一躬,說道:“今兒柳某人大喜,請高僧高抬貴手,如有得罪之處,他日必去廟裡多添香火以表歉意。”

癩和尚哈哈一笑:“此話說出可需做到。但貧僧今天來這不是無理取鬧,只是你這親成不成得還需斟酌。你們柳家人這輩子統總只可成兩次親,你已跟先夫人成親一次,若你此次再成親,令媛可要孤獨一生。”

“這……”柳鎮宗質疑道,“高僧見多識廣,可有疏漏之處?”

和尚又笑道:“你們自家的事還是自己決定吧,和尚我路過此地只是來提個醒罷了。”

說完和尚轉身走了兩步,憑空消失在了街上,只留下吃齋用的碗。

柳鎮宗對此事將信將疑,還是和李嫻成了夫妻。婚後李嫻知道此事惶愧不已,再加上柳甜甜喪母可憐,李嫻便將她視如己出,並未生子。

又過十幾年,柳鎮宗看著日漸發胖的柳甜甜,城裡這般大的女兒家都開始有媒人陸續提親,父母給把著關的挑個好夫婿。可柳家別說挑揀了,連一個上門說親的人都沒有,他開始相信癩和尚說的話。

一邊是女兒的幸福,一邊是自己的餘生,他該如何取捨?

一日他拿出癩和尚留下的齋碗思索,或許這是和尚留下的解惑之道。他便讓柳甜甜以此碗吃飯。

鎮宗所想不錯,一年以後,柳甜甜剛吃完飯,突感胃部不適,嘔吐不止,吐完酸水,又吐了一連串兒的木珠子。

木珠子遇水竟長成了人型。從一個稚嫩的小女娃娃變成了一個同柳甜甜一般年紀的豆蔻少女。

柳鎮宗發現,這個木珠子女娃和自家閨女共生卻又相斥,木珠子女娃臉色極其慘白,需得塗抹胭脂掩飾其氣色。但只要柳甜甜無意中受傷流血,木珠子女娃臉頰上就會添上一份紅潤,但若柳甜甜遭到致命之事,木珠子女娃也難逃其中。

《西遊記》一書中有一孫行者,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本事通天。柳鎮宗想來想去,這女娃來歷不比尋常,他又常看這書,於是柳鎮宗給女娃取了孫姓,那又叫什麼名字好呢?

女娃本身是一串木珠子寶物。於是柳鎮宗喚她為鈺兒,對外稱孫鈺兒是李嫻的遠房親戚,來珞城探親。

沒過多長時間,柳家門檻就要被上門說親的媒人踏破了。孫鈺兒生得黛眉皓齒,雙目婉轉有神,笑起來好似彎彎月牙,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再綴上一片朱唇,真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

柳鎮宗和李嫻夫婦二人對這事又喜又驚,木珠子娃娃成親,這可否使得呢?

孫鈺兒倒是活的豁達,說這有什麼使得使不得,她本就是個木頭珠子,能在這人世走上一遭已是幸運,至於成親之事順其自然便是了。

可柳甜甜不依此事,孫鈺兒傍她而生,可自己和她簡直就是長成了倆個極端,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孫鈺兒和自己本是一體,柳甜甜自己此生嫁人困難,孫鈺兒若能出嫁,也算從某種意義上了卻了自己的心願。

孫鈺兒挑來選去,最終看上了馮聞躍,馮聞躍是個地主老財家的兒孫,家道中落,還留有一些餘財,雖不是頑劣之人,但也是個懶散的吃老本的閒人。

他老早就聽一起鬥雞喝酒的狐朋狗友說過,柳家來了一個俏美人,膚如冬雪,身似杜若。他肚裡的花花腸子一彎,就想出了一條另闢蹊徑的方法。

馮聞躍天生嗓子尖細,稍微一變嗓,聽者若矇住雙眼,還以為是哪個風情萬種的美人。

馮聞躍扮了媒婆去柳家給自己提親,柳甜甜和孫鈺兒躲在屏風後面偷聽。

馮聞躍說的天花亂墜,假借媒婆的身份誇讚自己是何其的優秀,“哎呦,馮公子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美男子,家裡條件更不必細說,與他的外表可以說是旗鼓相當。古有老嫗對潘安以果擲之,今就有珞城閨秀對馮公子以繡球拋之。”

柳鎮宗臉色一直陰沉,他自覺這媒婆說起話來淺薄誇張,更不必考慮她所提的親事。於是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了馮聞躍。

可孫鈺兒覺得馮聞躍假扮的媒婆甚是有趣,馮聞躍更是三天兩頭來柳家說親。孫鈺兒漸漸和他有些接觸,對這位“媒婆”口中的人也提了興趣。

馮聞躍看事情有了苗頭,便藉著媒婆安排孫鈺兒與自己見面。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馮聞躍已對孫鈺兒有些瞭解,以男兒身與她見面時投其所好,使孫鈺兒覺得相見恨晚。

彼此好感增進的過程中,馮聞躍又假裝無意間用女人聲音說了幾句話,孫鈺兒起疑,他又全盤托出原委,孫鈺兒見馮聞躍對自己如此上心,哪還顧得是什麼設計盤算,又是感動不已。

一來二去,她和馮

聞躍的親事也算定住了,雖然柳家父母頗有微詞,但也由著她的心性來了。

馮聞躍在這媒親事上用了一點手腕,但他對孫鈺兒也是實心的喜歡。為表誠心,他拿出了一大半的家財為聘禮,親事將定,他就張羅開了婚禮。

可孫鈺兒自從和馮聞躍好了以後,身體狀況就大不如前,如同那起了火星的稻秧子,每況愈下,直到後來皮膚開始變得堅硬無比,就如一個木頭人一般。

柳家父母和柳甜甜都焦急萬分,但也無可奈何。孫鈺兒最終因病重,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馮聞躍從此精神就有些失常,常常一個人坐在孫鈺兒生前的房間喃喃自語。而且他吵鬧著要娶柳甜甜為親。

柳鎮宗當然不允,馮聞躍對孫鈺兒愛的至深,自己女兒嫁於他一輩子只能當個替身,為父親的怎能忍受。

“爹,你想當日那高僧留下了齋碗,必定是對我成親之事的化解之物。”柳甜甜塵心已動,便來勸說柳鎮宗,“鈺兒病故,雖然我們都很難過,但若她真與馮聞躍成了親,那當日高僧留下的齋碗還要何用。”

柳鎮宗說不過柳甜甜,將她鎖在房內不准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柳甜甜便在房中大哭大鬧,眼睛腫成了倆個苦杏仁。

此時馮聞躍更是火上澆油,以絕食之志表達要迎取柳甜甜的決心。柳甜甜知道此事更是不依不饒。

李嫻看倆個孩子如此,便動了惻隱之心,在她的勸說之下,柳鎮宗終於答應了此事。

二叔話說到這裡,酒醒了幾分,摸了摸自己個兒的頭頂,說道:“你瞧和尚我,又喝多了。”

我和李老再看過他的頭頂,未有絲毫頭髮。

“二叔?”我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二叔一擺手道:“那是我說的胡話呢,我啊,就是一個酒肉和尚。”

“那柳甜甜和馮聞躍……”我問道。

和尚道:“世間之事,變化莫測,你往地裡埋下一顆種子,最後結不結果,結多大的果,都由它自己決定。耕地的人能做的只是將那顆種子撥到土裡。小子,人命由天定,可是運道還是由人定吶。”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李老拉過我,朝著和尚俯了一下身子,與他告別回到了家中。

李老一條腿盤坐在炕沿,“叭咂叭咂”地嘬著菸嘴。

“老爺子,這事……”我問道。

他擺了擺手,清了清嗓子:“你知道膠石街有家包子鋪嗎?”

我愣了下,想起是有這麼家包子鋪,“餓了?這個點人家應該關門了吧,明兒一早我給您買去。”

李老又擺了擺手道:“急什麼,還沒說完呢。包子鋪往東再兩家,有個打鐵的店,老闆姓趙,你給我找他買點旱菸去。”

“老爺子,你確定讓我去鐵鋪買菸絲?這不是火神廟求雨嘛。”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老拿煙鍋把往我肩膀上一敲,道:“什麼火神廟,我看你是衝了龍王廟,鐵鋪的趙老闆你不認識?”

“鐵……鋪?”我突然想起來,“認識認識,您直說啊,一說姓氏倒是生疏了,趙老闆是火娃他爹吧,他們家搬回來了?”

李老斜睨我一眼不做聲了,他將背靠在牆上,過了好一陣才開口:“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