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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呀(二十八)

安倍晴明此次要帶美琴去拜訪的, 是那一位因為誤食了人魚的血肉, 而不老不死的巫女。

八百比丘尼因為自己的特殊的情況而離群索居,與人類若即若離的相處著。儘管她的身體是人類、心靈是人類, 但是因為這一副能夠長生不老的身體,所以也並不敢長時間的、以及過於親密的和人類接觸。

只有這樣, 才是對於人類和她自己都好。

安倍晴明將一張符咒扔向了空中, 上面用硃砂繪著符文的黃色符紙瞬間就開始自己燃燒了起來。等到符紙燃燒殆盡的時候, 頓時就從天際飛過來了一輛朧車,在掀起來了一陣狂風之後,停在了安倍晴明以及美琴的面前。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還有一個青行燈的關係, 只見那朧車微微的打了一個抖, 看起來比平日裡面要顯得瑟縮了不少。

安倍晴明頓時有些好笑。

“你嚇到他了。青行燈。”

青燈的女妖聞言哼了一聲, 但還是讓開了半步, 收斂起來了自己周身所有的氣勢。於是她看上去就只像是一個帶著某種異域的風情的、雖然詭異但是卻不能遮掩其無雙的美貌的女子而已。

“麻煩你了,朧車。”

安倍晴明笑著道。

朧車抖了一下, 掀開來一邊的門簾, 三個人魚貫而入。安倍晴明拍了拍朧車的內壁,於是朧車便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開動了起來。

“晴明老師,我們是要去那位巫女那裡取什麼呢?”

美琴用手挑起旁邊的窗戶上面的簾子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覺得沒有意思了。於是她復又收回手來,轉過頭去問身邊的安倍晴明。

“我之前和你說過的,美琴。”安倍晴明道,“八百比丘尼是活過了長久的歲月的、不老不死的巫女, 她行走在這個世界上面遠比我來的更加的長久。我曾經在和她的某一次交談的時候,聽她提到過關於【穢】的一些事情。不如說,你之前看到的那些書籍上面關於【穢】的記錄,就是她轉贈給我的一些筆記記錄。”

“我雖然大概知道如何解除【穢】帶來的影響,但是畢竟這一次沒有辦法晴子去那一位夫人的面前檢視,所以也說不準其中是否會出現什麼差錯,想來想去果然還是去找八百比丘尼問一下的為好。”

安倍晴明還有半句話咽了下去沒有說出來。

而且,那作為根除【穢】的藥物所要採用的原料裡面,其中的一味主藥,就是八百比丘尼的血液。

並不需要很多,只是小小的一點點就好,但是卻是必不可少的、極其珍貴的藥引和主藥。

這在安倍晴明看來算不得什麼,因為那不是奪人性命,甚至是不會對於八百比丘尼本人造成任何的傷害又或者是妨礙。陰陽師原本就是修陰陽之道,站在人類與妖鬼中間的界限模糊之人,也就並非是多麼的循規蹈矩,又或是遵於禮法。

但是,雖然安倍晴明並不是多麼的在意這樣的事情,他卻很是顧及美琴會不會在意。出於這樣的考慮,與是安倍晴明也就索性把那後半句的話咽了回去,不叫美琴知曉。

朧車的速度很快,美琴體感其實並沒有過去太久,他們就已經停在了海邊的某一處地界上面。安倍晴明拍了拍朧車,那一隻妖怪很快的便在消失在了天際。

美琴站在原地四處打量,發現這是非常、非常荒涼的一片海灘。除了那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的海灘之外,四周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任何的東西——無論是樹木植被也好,還是活著的生物也好,全部都不曾存在於這裡。

美琴從前只知道什麼叫做“死海”——並不是指那一片因為其中的鹽分含量過高而能夠將一切的掉進去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托起來的神奇海域,而是指這一片的海域之中沒有任何的生靈存活,死氣沉沉,不帶任何的的【或者】的氣息。

而眼下,這一片他們站著的沙灘上面,便也是那如同死海一般的情景。

“晴明老師?”

美琴有些疑惑,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可以在這裡找到什麼人。

“沒走錯。”

安倍晴明就好像是知道美琴想要說些什麼一樣,先一步的朝著她笑著搖了搖頭。他的腳下踩著某種特殊的步法,沿著某種特殊的規律行走著,就好像是在避開和找尋著什麼一樣。

最後,他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某一個“點”上面。

“姬君。”

安倍晴明並沒有急著開始下一步的動作,反而是就著這個場地開始了對於美琴的現場教學。

“你看。”安倍晴明道,“這裡乍一眼看上去,是什麼也沒有的。但是實際上,你現在閉上眼睛,呼叫自己身體裡面的靈力去感受一下?”

“但是我除了言靈之外,是沒有辦法學會陰陽術的啊,晴明老師你忘掉了嗎?”

美琴看著安倍晴明,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弟子消失的時間太久所以安倍晴明愣是把自己的這個奇葩的德性給忘了——

“這並不衝突,姬君。”安倍晴明道,“您沒有辦法學會陰陽術,但是這並不會妨礙到您去瞭解陰陽術是怎樣使用的、靈力是如何進行運轉的……而要打斷陰陽術,又應該採取一種什麼樣的方式。”

總而言之一句話,可以不會,不能不學。

美琴神奇的領悟到了安倍晴明要表達的這一層意思。她按照對方的要求閉上了眼睛,隔絕了視覺之後身體的其他感官就來的更為敏銳。最開的黑時候,眼前當然是一片黑暗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推移,美琴逐漸的發現在自己的視野裡面,就好像是黑白的照片一點一點的染上了彩色、又或者是漫天的迷霧被人撥開、被風吹散了一樣的,她開始可以一點一點的“看”到東西了。

世界像是一片氤氳的藍色,而在這樣的背景下面,則是空氣中那些大大小小的、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不斷地遊走著的金色的帶著銀色斑點的光帶。

這些光帶的顏色有深有淺,形狀有粗有細,而每一條光帶上面的銀色斑點的數量也是多少不一。

美琴突然地產生了某種的明悟。

這些金色的光帶,是靈力。是分屬於不同的人、不同的存在和表現方式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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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美琴朝著安倍晴明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那人正在笑著望著自己。而在他的腳下,則是踩著某一個巨大的法陣的陣眼。可以看見有無數的靈力的線條彼此交匯,而安倍晴明無疑就是站在那最中間的點上。

“這是一個用來隱藏自己的行蹤和軌跡的障眼法。姬君只需要記住,以後但凡再碰到這樣的情況,只需要像是這一次一樣先找尋到這陣眼,然後用蠻力破除掉便可以了。”

安倍晴明給美琴科普完,在確認她記住了面對這樣的情況的應對方法之後,抬起手來,輕描淡寫的一指點上了面前的虛空。幽藍色的靈力從他的指尖散發出來,美好的就像是將漫天的星辰打碎了,然後揉進了墨水裡面,最後潑墨揮毫,畫出來了一副絕美的畫卷一樣。

隨後,從空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咔嚓”的聲音,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因為安倍晴明的這一個動作而應聲碎裂了一樣。

美琴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一切真的就像是玻璃窗那樣“嘩嘩”的碎裂,隨後出現在美琴面前的,完全就像是另外的一個世界了。之間之前還一片荒蕪的海灘上面多出來了一座小小的木屋。而此刻,正有一位裡面穿著巫女服、外面搭著孔雀的尾羽織出來的披風的黑髮女子推開了木屋的門,在朝著這邊張望。

“我還道是哪裡來的不懂事的客人,一上來就強拆了主人家的【門】。”

八百比丘尼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到,居然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到訪。”

她笑了起來,明豔而又婉約,就像是一朵盛開在空谷之中的玉白色的蘭花,芬芳馥鬱,但是卻又輕易的不為人所知。

“晴明啊晴明,你什麼時候居然會去幹這種去別人家裡面還要先拆了門的事情了?”

安倍晴明聞言,也笑了起來。

“這不是因為主人不給我留個門縫麼?”

他和八百比丘尼看起來很是熟絡的樣子。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後,安倍晴明就將話題轉移到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上面。

“比丘尼,這是我的弟子。”

安倍晴明一邊說著,一邊招呼美琴過來。

“這孩子有親近的長輩被人種下了【穢】。”

“【穢】?”

八百比丘尼的眉頭挑的老高。

“這種東西,居然還存在著的呀。”

她輕輕地感嘆了一聲。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晴明。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後半句話卻是對著美琴說的了。

“真的有辦法嗎?!”

美琴激動起來。

“當然。”

八百比丘尼笑了起來,目光中有著些許的悵然。

“因為……”

她也曾經是被種下了【穢】的人類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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