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來了？”
玉京上空，秦玉宸忽然目光看向下方某處街道，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空中。
玉京外西城，青柳街。
原本的青柳街因為靠近秦淮河，兩邊各種酒樓客棧眾多，十分繁華。
但是此刻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肆意生長的大樹，倒塌破裂的房屋，異獸的屍體以及裂開的街道。
街道上此時，朝廷官吏與太夫們正在不斷安排搶救百姓。
而在他們的外圍，則是一群六扇門的捕快與各派武者不斷搜查著遺漏或者躲藏起來的異獸。
魚小花此時正神情疲憊的坐在一處乾淨的臺階上，她小小的身軀穿著單薄的衣服，小臉上呈現著不同尋常的蒼白色。
她雖然擁有遠超常人的奇異力量，但其身體素質依然還只是一個普通小女孩。
更何況，她使用自己的能力也會消耗自己的精神力。
她不過十二，十三的年齡，在堅持了許久的戰鬥之後，也感覺身體好似被掏空一樣沒了力氣。
而他的父親擔心她的身體，則是去周圍尋找大夫，讓她一人先在坐這裡休息一下。
她安靜的坐在石階上，呆呆的看著面前忙碌的眾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就在少女發呆的時候，不遠處突然走來四五個流裡流氣的男人。
“這位小妹妹，我們之前看你是在救人對不對！”
當那幾人走來，為首一名滿臉鬍渣的大漢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
“我們兄弟幾個現在家已經沒了，也沒錢去買糧食，而且現在眼看天快黑了還沒地方住。要不您看，能不能幫我們兄弟幾個找點東西吃，然後再找個地方歇息歇息吧！”
“對呀，對呀！這位姑娘你這麼厲害，想必幫我們這些苦命的落難人也十分容易吧。”
為首的鬍渣大漢說完，他身後四個同伴也是緊跟著道。
“你們是誰？我可不認識你們！”
魚小花看著面前突然過來的鬍渣大漢等人，立馬就站了起來，眼神中露出警惕之色。
“你們幾人有手有腳，現在朝廷那邊正缺人手打雜修建救援百姓的營帳。只要你們去了那裡，不僅管飯還會管住，何必過來找我！”
魚小花神色警惕的打量著對面大漢幾人，發現這些人雖然身上衣服殘破，也髒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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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幾人中卻無一人身上帶有血漬，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根本不像他們說的那麼慘。
“這位姑娘，你這說的啥話，咱們兄弟幾人……”
鬍渣大漢聞言，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異色。
他背在背後的手朝身後幾人打出一個手勢後，便一邊說著一邊上前，就要朝魚小花走去。
可當他剛剛邁步，就見對面的魚小花突然站起。
“你站住，不準過來！”
魚小花神色警惕的盯著眼前的鬍渣大漢，青碧色的瞳孔中光芒閃爍，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你們要想吃想住就去找朝廷官員，不準再朝我走過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小花眼神冰冷，雖然年齡不大，面帶稚氣，但或許是因為殺戮異獸太多的緣故，身上也帶著一股冰冷的殺氣。
她目光警惕看著鬍渣大漢等人，只要對方還敢上前，她就立馬出手。
自從她跟隨爹爹一路從南疆趕來，路上不止一次遇到過欺負她們的壞人。
對於那些想要欺負她的壞人，她心裡可沒有半點動手的負擔。
鬍渣大漢等人見到對面的魚小花突然從地面站起，一雙青碧瞳孔幽光閃爍，後背瞬間被驚出一身冷汗來。
之前後者眼放青光猶如砍瓜切菜一樣殺死異獸的情景，他們可是歷歷在目。
他們本以為對方年齡不大，心思應該比較單純，他們剛好可以把自己說的慘一點，矇騙對方好給自己哥幾個找點吃的住的。
結果他們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警惕，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根本不給他們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不過就這麼放棄的話，他們心中也有不甘。
現在眼看就要天黑了，吃的東西可以暫且不管但這住的地方他們必須先找到。
那些倒塌的房屋，他們反正是不敢去住。
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出現地震，半夜把他們埋在房子下面；又或者是裡面躲藏著什麼異獸，晚上等他們熟睡後一口把他們給吃了。
目前也就朝廷或者其它宗派建立的營帳最為安全，可他們想去那裡住，就必須幫忙才行。
他們這些人在今天之前，一直都是街上的混混，哪裡幹過什麼正經活路，讓他們去幹活那不如死了算球。
現在眼下，也就這個小姑娘他們覺得還有機會搏上一把。
所以不過此計不成，他心中又生另外一招。
“救命啊！救命啊！有武者要殺人了！快來人救命啊！”
只見鬍渣大漢哀嚎一聲立馬倒地，眼神驚恐的看向對面的魚小花，大喊大叫道。
而他們的動作也很快吸引了周圍眾人的注意，許多人的目光齊齊朝他們這裡看來。
“大家快來評評理，我們兄弟幾個好歹也是殺了好幾頭異獸，現在累了想休息一下。”
鬍渣大漢臉上淚水哭成一團，本就佈滿灰塵的臉上在被淚水打溼後，更好像一個鬼一樣。
他臉上神情惶恐，看向對面魚小花的目光滿是畏懼之色，他想要伸手去指對方，可剛剛抬起卻連忙收回。
甚至身體還往後再退幾步，將一個被欺負，卻又不敢反抗的被欺凌者形象表現的淋漓盡致。
“結果這個女人，居然把我們全部都趕走，還想動手打我們！這個世上，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了！”
而鬍渣大漢身邊其餘四個同伴，也是眼睛裡硬擠出幾滴馬尿，就撲倒鬍渣大漢的身上大聲痛哭道。
“大哥，大哥你怎麼樣啊？天可憐啊，咱們兄弟幾人為了救人，一共八個兄弟現在就剩下五個。”
“身上累了也不願意去給朝廷添麻煩，所以就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結果都這樣了還有人過來欺負咱！”
“大哥，二哥，四哥，你們哭什麼！那個女人欺負咱們，咱們也不怕他！咱是大明的好漢子，豈能被對方這樣的無恥之徒打敗！”
哭喊的幾人中，有一名面容憨厚，身材健碩的男人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他怒其不爭的看著地上哭喊的幾個兄弟，甩開膀子就要朝對面的魚小花衝去。
“五弟，不要啊！”
地上正扶著鬍渣大漢的幾人，見此神色連忙一變，拉住憨厚男人不斷搖頭道。
“五弟你不是她的對手，不要衝動啊！”
其中一人死死拉住憨厚男人，神色正義稟然道：“我們今日雖然遭此一難，但也要相信這個世上正義永遠都存在。她今日雖然可以打敗我們，但她無法打敗這個世界的公平與正義！”
“你們，你們這…這！”
魚小花看著面前演技大爆發的鬍渣大漢等人，小臉上露出驚慌之色。
她是第一次見到演技如此之後，卻又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目光連忙朝周圍的百姓看去，就見到大部分人臉上都是露出同情之色，朝著鬍渣大漢不時點頭。
“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
魚小花見周圍百姓似乎信了鬍渣大漢等人的話，小臉上頓時一白，語氣焦急同時有無比委屈道。
“好了，這位小姑娘！你不用多說了，剛才的那一幕我們都看見了，你不用解釋了！”
人群中一個鬚髮花白的老人杵著柺杖緩緩走出。
“孟老！”
“孟老！”
老人似乎在眾人中很有威望，兩邊的人群自動散開為他騰出一條空路。
老人緩緩來到魚小花的身邊，滿是皺紋的臉上神情十分嚴肅，直接打斷了後者的解釋。
“我……我沒有打他們！”
魚小花看著老人嚴肅的表情，以及周圍百姓冷漠的目光，心中突然生出無盡的委屈，聲音漸漸帶上一絲哭腔。
“老夫在一旁看的分明，到底是誰在撒謊，老夫心中有數，你不必再多說了！”
老人神情嚴肅，聲音十分嚴厲道：“對於這種在如此災難時刻，還要添亂的人，就應該送官抓進地牢！”
老人的這番話，彷彿一柄柄尖刀刺在魚小花的心頭。
“我不是，我沒有……”
小花小小的腦袋埋在胸口，雙手不斷拉扯手指，眼淚猶如黃豆一樣一顆顆的往下掉。
面對鬍渣大漢那樣的壞人，她敢動手。
但面對老人這樣的普通百姓，她卻怎麼也無法下手，只能不停的無力解釋著。
“對，對，老丈這番話說的太對了！對於這種人，就應該報官送進大牢，讓她好好吃點苦頭！”
地面上鬍渣大漢見形勢倒向自己一邊，心中大喜，嘴裡不斷慫恿道。
“跟爺爺鬥，你這小妮子還要回去再修煉幾百年！”
鬍渣大漢心中洋洋得意，他看向魚小花的眼神中充滿著不屑。
而對於周圍那些百姓他心中同樣看不起，都是一群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傻子。
“好了，老三。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到官府吧！”
“是，太爺爺。”
老人緩緩開口，他身邊一名一直跟著的黑衣年輕男子應聲回答道。
黑衣男子生的濃眉大眼，身高六尺有餘，氣質沉穩出眾，一雙虎目顧盼之間威勢十足，讓人一看便知是一名高手。
鬍渣大漢見到此人，便知道那個小姑娘多半不是對手。
他見大局已定，便連忙從地上爬起，然後朝著老人走去。
從黑衣男子以及周圍百姓對老人的態度來看，老人的身份必定十分不凡。
他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上前攀談，爭取撈上一點好處。
“多謝這位老丈仗義出……誒，誒，你怎麼抓我膀子！鬆手啊！”
可當鬍渣大漢滿臉笑容的朝老人走去時，卻見到那名本該去抓對面小姑娘的黑衣男子，居然朝自己走來。
鬍渣大漢一個照面，就被黑衣男子直接控制住。
“誒，誒，老丈你這孫子抓錯人了！”
鬍渣大漢雙手被綁在身後，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
而他那些兄弟也被人群中走出的武者相繼拿下，眼見情況不對，鬍渣大漢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語氣驚慌道。
“這是……怎麼了？”
而魚小花聽到鬍渣大漢的叫喊聲，也是連忙抬頭，待看清眼前一幕，小臉上同樣滿是茫然之色。
“不是說要抓我嗎？怎麼抓的是那個壞人？”
小花疑惑的摸摸自己的丸子頭，她不知道自家就是低頭哭了一會兒，怎麼事情就發生變化了。
“你這傻孩子，你都說他是壞人了，那麼肯定抓的是他啊！”
聽到魚小花的疑惑，旁邊一直神情嚴肅道常老也終於忍受不住，直接笑了出來。
“是嗎？可是剛剛你們不是還說我是壞人嗎？”
魚小花歪著頭看著老人，大大眼睛的中大大的疑惑。
“你還真是個傻孩子，老夫什麼時候說你是壞人了啊？”
常老看著眼前歪著頭的小姑娘，老臉上露出開懷的笑容，伸出手就想摸摸後者的腦袋。
“咦？好像是沒有誒！”
魚小花眼睛一亮，然後她看著朝自己腦袋上伸來的大手，想了一會兒沒有拒絕，而是點點頭道：“既然你沒有冤枉小花，那麼小花就讓你摸摸吧！”
“要知道，平時可只有我爹爹可以摸小花的頭！”
“是嗎？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啊！”
常老哈哈大笑，他是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小姑娘了。
“那你為什麼之前表情那麼恐怖？”
魚小花儘量無視掉頭上的大手，再次皺眉問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這孩子傻，像那種故意找茬的人，直接廢了殺了就是，哪還跟他們那麼多的廢話！”
常老輕輕拍拍對方的兩顆丸子頭，微笑道。
“那個老丈，其實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這時對面鬍渣大漢聞言眼睛一瞪，沒想到這老頭看著弱不禁風的，心思居然這麼狠。
“怎麼回事？怎麼還不把他們帶走？！”
本來正跟小花聊著天的常老，突然聽到鬍渣大漢的聲音，臉上笑容直接一沉，一股難言的壓抑感出現在周圍眾人心頭。
“是，是，孫兒這就把他弄走！”
黑衣男子見到老人生氣，心中也是感覺十分冤枉，還不是您老人家只顧跟著那個小姑娘聊天，忘了這邊的事情。
不過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只能把氣撒在手裡的鬍渣大漢身上。
“啊……嗚嗚！”
隨著他手上用力，鬍渣大漢的雙臂直接被扭斷。
後者想要發出慘叫，然而下一刻就被黑衣男子點住啞穴，嘴裡只能不停的嗚咽，疼的眼淚直流。
“這位老爺爺，你剛才好凶哦！”
這邊鬍渣大漢剛剛被帶走，魚小花弱弱的聲音就在旁邊響起。
“剛才老爺爺太兇了嗎？是不是嚇到你了？”
聽到耳邊甜甜的聲音，常老臉上多雲轉晴，聲音極盡溫和道。
“有一點點，就跟爹爹生氣的時候一樣！”
魚小花伸出小手擺出小拇指，然後指著最上面一點點道。
“哈哈！好，那老爺爺以後就溫柔一點，不兇好不好！”
常老看著如此童真的一幕，哈哈大笑，臉上周圍的皺紋都快笑開了。
“嗯。”
對面魚小花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老爺爺一直在笑，但還是禮貌點表示回應。
而就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至少常老心中這樣認為時。
他們前方的街道，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怎麼回事？”
再次被人打斷聊天，常老心中有些不高興，馬著一臉道。
不過他一想到身邊還有魚小花在，又連忙收回表情，露出和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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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常老，前面是聖皇和皇后娘娘他們過來了！”
回話之人情緒十分激動，說話時的聲音都在顫抖。
“哦，是那個臭小子啊！”
常老聞言臉上自然的露出一個笑容，然後似乎想到什麼，語氣又馬上一冷道。
“哼！都這個時辰他居然才出來，真以為當了皇帝就什麼都可以不用管了！”
“玉京城內有人趁亂惹生非，朝廷也不曉得管一管，他這皇帝到底在幹些什麼！”
常老目光朝旁邊魚小花看了一眼，語氣不滿道。
而周圍眾人聽到常老的話，誰都低著腦袋不敢接話。
放眼整個大明朝，敢以及能在聖皇面前如此說話的人，不會超過三人。
一個是玉虛宮掌教，皇后的師公玄清子；另一個則是聖皇的青梅竹馬，當今皇后楚容。
而這最後一人，便是眼前的布衣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