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老，咱們要過去嗎？”
負責回報的那人，面露一絲難色問道。
“過去？當然要過去，不然等他過來主動找咱嗎？老夫可沒有那麼大的架子！”
常老眼睛一瞪，不知道眼前這平日裡挺靈活的小子，今日怎麼竟問些廢話。
“這還不是您老先前的反應太激烈了嗎？換作誰，都會有我這麼一問啊！”
那人心中有些委屈可也不敢跟常老計較，只能恭恭敬敬的跟在老人身後。
而常老則是目光看向旁邊的魚小花，微笑道：“走小花，爺爺帶你見皇帝去！”
“可小花還要等爹爹回來，不然他找不到小花會著急的。”
魚小花搖搖頭，臉上看向遠處同樣露出一絲好奇，可她一想到自己的爹爹就連忙拒絕道。
聞言，常老哈哈一笑，解釋道：“沒事的，等會兒我讓一個人留下負責接應你的父親。而且，皇帝就在前面離這也不遠，你爹爹如果回來他馬上就能過來找你。”
魚小花認真的想了想，最後點點頭答應道：“那好吧。”
她跟隨著老人朝前方走去，明澈的大眼睛中閃爍好奇之色。
她與爹爹從南疆一路走來，聽到最多的事情便是那位當今聖皇。
十三歲起兵，九年平定江南諸侯，七年征伐中原驅逐異族建立大明王朝。
皇宮內，一刀斬殺兇獸白虎，為受傷百姓臣子報仇。
玉京一戰，紫氣東來，一招擊敗當時魔威滔天的魔尊。
落日平原一戰，再次擊敗魔尊，覆滅傳承千年的魔道勢力。
開闢先天之後境界，登臨武道歷史至高。
這些每一件事放在一人身上，便可引起天下人的崇拜議論。
而當這些事情全部集中在一人身上時，那人便不在是人，而是從天而降的在世神靈！
當她們來到前面時，寬闊破碎的街道上到處都擠滿了百姓。
魚小花她們被眾人擋在外面，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她依稀只能看到，在全身金甲手持長槍的士兵背後，一個若隱若現的紫袍身影。
“怎麼這麼多人啊！”
魚小花臉上露出失望焦急之色，周圍的人群實在是太多了，不僅擋住了她的視線，還一片嘈雜讓她連裡面人說的話都聽不清。
“是啊，怎麼這麼多人！”
旁邊常老見到周圍居然圍攏著這麼多人，臉上同樣露出嚴肅之色。
現在地震是否真正結束還未可知，街道上聚集這麼多人，萬一發生什麼地震或者踩踏事件，那純粹就是人禍所導致。
“常老了，大家夥快讓讓！”
當兩人趕到後，一直跟在常老身邊的家丁也迅速上前，他們小心的將前者兩人護在身後，同時嘴裡不斷吆喝著。
“常老？老師來了？”
秦玉宸聽到人群外忽然響起的叫喊聲，臉上神情一怔，拉起身邊楚容的柔荑就朝前方趕去。
而他周圍負責保護安全的天策衛與錦衣衛，則是迅速為他從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
當秦玉宸穿過擁擠的人群後，一眼便看到前方那個身材有些佝僂，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有神，好似有星光般璀璨的老人。
“草民常遠大參見聖皇，皇后！”
“老師……”
秦玉宸在見到常老之後，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剛要開口，便見對面老人突然朝他躬身行禮。
他臉上笑容一頓，連忙伸出手打算扶住對方，卻被後者眼神一瞪，悻悻的收回手。
“老師，其實你與學生之間，並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
待到老人行禮之後，秦玉宸連忙上前輕輕扶住對方，面帶無奈之色道。
“如今你是君，我是民，民向君王行禮本是應有之意！豈能你說不用，就不用！”
常老杵著柺杖，臉上神情十分嚴肅，擲地有聲道。
“老師，您還是這麼固執。”
秦玉宸眼神無奈的看著老人，輕輕搖頭道。
自他轉世到這方世界後，在十三歲起兵之前，就已經拜在眼前這位老人的門下。
當時對方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儒，而他只不過是一偏野鄉里的稚童。
自己雖然在那時便因為夢中記憶的緣故，有了神童之名。
但一個早已名滿天下的大儒收他為弟子，依然震驚了整個天下人。
而他起兵之後，也是憑藉老師的人脈，以及對方的大力支持，才能得到當時許多文人賢才的輔佐。
比如如今的內閣三相，其中的韓王謝安明便是他老師的弟子，自己的師兄。
而另外兩人，也都是因為他老師的名聲才願意與他接觸。
而且他老師不僅在文道一途上建樹頗多，在教書育人的本事上同樣不遜前者多少。
當初他征戰天下的文官班底中，其中至少就有三分之一的人，或多或少都在他老師門下聽講過，甚至其中還有不少是他的師兄師弟。
而且在他建立大明朝，這位老人便急流勇退。
放棄了他許諾的太傅之位，也放棄了太學院的祭酒之位，回家當了一個普通百姓。
而他也明白對方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擔心影響他在朝中的地位。
畢竟連當今皇帝都是對方的弟子，朝中近三分之一的文官又與對方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
只要老人還在朝中一日，那麼這個朝廷到底是聽他的還是聽對方的。
在老人決定辭官之後，他也是投桃報李，以朝名義封老人為“半聖”，並賜半聖宅邸一座，半聖牌匾一方。
其實以他的本意，是想封對方為當今的文道聖人。
不過最後在與對方商談時，卻被對方以“能力不足，難以為聖”給拒絕了。
而在對方辭官之後，也一直減少出門，除去一些老友之外幾乎不見外客，特別是在朝中為官的弟子後輩。
並且老人還在半聖宅邸之中開墾出了幾分土地，每日都會親手下地幹活。
還記得他有一次暗中上門拜訪，見到那個身著布衣，佝著身子，拿著鋤頭的小老頭時，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親封的半聖。
所以他對於眼前這位淡泊名利的老師，心中是十分敬佩。
“固執？老夫可不固執，不然當初也不會收你為徒！”
聽到秦玉宸說自己固執，常老眼睛一瞪，吹鬍子道。
“是，是，老師您說的對！”
秦玉宸見到老人快要發火了，連忙附和道，不與對方進行爭辯。
他看了周圍一眼，發現人越聚越多，眉頭輕皺道：“老師，這裡人多嘈雜。咱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再談吧。”
“哼！還不是你惹出來的麻煩！”
常老聞言臉上神情十分平靜輕輕頷首，嘴裡卻是低聲嘀咕道。
他聲音很小動作幅度不大，落在周圍眾人眼中只以為他在點頭贊同。
不過常老的聲音在小，以秦玉宸的修為也不可能聽不見。
不過他心中除去感到一絲無奈之外，也拿對方毫無辦法。
他知道這多半是那個倔老頭，故意說給他聽的。
可即使他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又能怎麼樣，人家八十多的高齡了，還是你的老師，你還能讓人把對方打一頓，或者關進大牢不成？
在天策衛與錦衣衛的保護下，眾人漸漸脫離圍觀的百姓，進入一家建築還算完好的酒樓當中。
“學生秦玉宸，拜見老師。”
“小女楚容，拜見老先生。”
在進入酒樓之後，當四周除去趙虎、魚小花之外再無其他人時，秦玉宸帶著楚容神色認真的朝常老行禮。
而常老見到兩人舉動，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他杵著柺杖上前，輕輕抓住兩人手臂語氣責怪道。
“你這孩子還說老夫固執，你不也一樣！”
不過說是責怪，但他面帶笑容，語氣中的寵溺更多過斥責。
“哈哈！學生既然是老師的弟子，那總得從老師身上學到一二東西才是。”
秦玉宸帶著楚容起身，臉上哈哈一笑道。
在短暫笑過之後，他臉上神情一肅再次朝老人拜道：“之前外人眾多，學生只能在如此環境下，才能向老師行禮，還望老師莫怪。”
“不怪，不怪，你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我又怎麼會怪你啊！”
常老緩緩上前，滿是好似枯樹一樣的手掌輕輕拍在對方的肩膀上，臉上笑容燦爛道。
“大家，位置已經準備好了。”
這時，魏忠賢的身影突然從旁邊走來，待來到秦玉宸身邊後，輕聲道。
“帶路。”
秦玉宸緩緩點頭，然後走上前輕輕扶住老人，笑道：“老師我扶你！”
“扶就不必了，雖然此時無外人在場，但你我畢竟君臣有別。之前那一禮老夫受得，如今卻受不得了！”
常老輕輕掙脫對方的大手，然後目光打量四周一圈，皺眉道：“如今白日才發生了地震，如今餘震未去，你身為大明之主豈可如這危險之地。”
聞言，秦玉宸輕輕一笑道：“哈哈！還請老師放心，朕肯定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常老聞言，眼神中的擔憂之色稍減，緩緩點頭道：“你心裡有數便成。”
他轉頭看向身邊神情緊張，有些不知所措的魚小花，和藹道：“小花，快，跟上爺爺啊！”
“小，小花不，不敢！”
魚小花神情慌張的看著面前身著紫色龍袍，面容俊逸，不露自威的秦玉宸，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聲音後面越來越小，細若蚊蠅。
她之前以為旁邊的老爺爺生氣時已經很可怕了，可誰知道前面那個皇帝大人不笑的時候都比老爺爺生氣還可怕，如果自己惹得他生氣，自己會不會被嚇死過去！！
魚小花心情十分忐忑，一雙大眼睛焦躁不安盯著自己的腳尖。
“這孩子，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秦玉宸感應到前面小姑娘的心思，在他成為真丹境後，自己的神魂變得更強已經可以模糊的聽到周圍眾人的心裡話。
只不過這個能力他一般都不會用，一是保證每個人的隱私秘密；另外一個就是這種能力使用太多，會讓他過分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那樣很容易影響到自己對事情的判斷。
其實在他一開始見到老師時，就已經認出了旁邊的小姑娘。
對方那對青色的眼睛，帶給他的印象很深。
而且他還發現，這一路走來對方一直都在偷偷看著自己。
他當時就有心想要問問對方，不過考慮到當時還在路上，可能自己突然發問會讓人家小姑娘不安，就打算等坐下之後，聊聊天緩解一下情緒再詢問對方。
結果沒有想到，人家小姑娘居然被自己嚇到了，他心中也是十分無語。
“噗…嗤！”
當魚小花說出那番話時，整個場面都變得有些尷尬。
其中常老臉帶笑容不斷搖頭，至於旁邊的魏忠賢與趙虎則是強忍著自己的笑意，不敢真的笑出來。
就在秦玉宸感覺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時，身邊的一聲輕笑打斷了他的思路。
“對不起，對不起大家！”
楚容蔥白的細手遮掩著自己的嘴唇，她此時臉上不斷想要把笑容憋回去，結果卻想憋就越憋不住。
“容兒，你再這樣笑下去，朕可要執行家法了！”
秦玉宸聽到對方的笑聲，一頭黑線，嘴裡威脅道。
“好了，好了，妾身不笑了，不笑了便是。”
楚容聽到秦玉宸的威脅，身體輕輕一顫，連忙擺手道。
她在收斂住臉上的笑容後，便朝對面的魚小花走去，伸出雙手輕輕攬住後者，柔聲道。
“小妹妹乖，不要怕，大家他其實很好說話，一點都不兇的。”
魚小花見到眼前的漂亮姐姐，也感覺心裡不再那麼害怕緊張，眼眶通紅的點點頭道：“小花聽漂亮姐姐的話，不害怕，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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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咱們先上去吧。”
常老見楚容已經安撫好小姑娘，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和藹的笑容，說道。
對於這個提議，秦玉宸自無不可，他早就不想在這個尷尬的地方待下去。
待眾人來到酒樓二樓的一間包廂之後，秦玉宸這才終於有時間問起魚小花的事情。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常老緩緩開口，將魚小花的事情前後都講述了一遍。
“原來如此！”
秦玉宸聞言，緩緩點頭，他目光看向旁邊的魏忠賢吩咐道：“傳令給蘇諶、諸葛正法他們，一定要嚴加管制城內的不法分子。如果有人趁亂生事，發災難前可就地處死！”
“這樣會不會太嚴重了一些？”
常老聞言，眉頭輕輕一皺，覺得秦玉宸這條政令有些極端了點。
“不會！”秦玉宸輕輕搖頭，語氣堅決道：“非常時刻，當用非常手段。對於這些人，只有重處才能鎮住他們邪惡的想法！”
常老聽出了秦玉宸語氣的堅定，搖搖頭不再勸說：“你心裡有數便好。”
“對於這孩子，老師您有什麼打算？”
秦玉宸在吩咐魏忠賢處理此事後，目光看向旁邊的楚容。
此時在楚容的懷中，一身灰塵撲撲的魚小花因為太過疲憊終於睡著了。
“這孩子剛剛才吃了大家從太醫院拿來的丹藥，沒有想到這麼快就睡著了。”
楚容目光溫柔的看著懷裡的小女孩，精緻的臉上露出慈愛之色。
她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眼睛都快笑成了月牙。
“這孩子之前眼放神光，輕鬆殺死那些異獸。當時她坐在石階上休息時，神色就十分疲憊。本來正打算把她接過來休息一下，結果就遇上後面那麼檔子事給耽誤了。”
常老笑眯眯的看著熟睡中的小姑娘，後者那皺著的眉頭，嘟起的嘴巴，看得他直樂。
“老師，老師，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的話啊！”
秦玉宸無語的看著，眼睛都快陷進去的老人，催促道。
“哦，哦！老夫這是年齡大了，事情轉眼就給忘了。”
常老聽到催促，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老夫見這小姑娘能力奇異，看其年齡骨骼不像是後天修煉得來，多半是先天而生。”
“而這樣擁有奇異力量的人，老夫聽說京城中還不止這孩子一人。而且每一人的能力，也都不盡相同。”
老人目光看向對面的秦玉宸，沉聲道：“這樣的人才絕對不能落入民間，不然若是被那些兇惡之徒得到，對於大明對整個天下百姓都是一場災難。”
“你做為這大明之主，其實不應該問老夫要怎麼做，而應該是你想怎麼做！”
聞言，秦玉宸一手捏著額頭，他目光看著楚容懷中的魚小花，思忖片刻後沉聲道。
“根據學生所瞭解到的情報，如今玉京乃至整個大明之中，情況類似魚小花這樣的人不少。這些人有老有少，有武者也有農夫，他們的文化學識以及出身來歷各不相同。”
“所以學生打算，在玉京當中專門為他們建立一所學府。除去培養糾正他們的思想之外。”
“也是考慮到這種奇異力量大明之前從未發生，沒有可以借鑑的例子。而學院的氣氛，更加適合探索討論，幫助我們更好的瞭解他們的力量。”
秦玉宸不斷將自己腦海中的想法說出，最後道。
“而對於這座學府，學生打算命名為奇士學府，也可簡稱為奇士府！”
“‘奇’指他們的力量；‘士’指他們的知識。‘奇士’便是學生對他們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