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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悅兒與月兒

中洲,毛腳山

雞鳴聲打破了寂靜的夜幕,一抹陽光從東方突顯揮灑在這廣袤的大地上。

楚長華從持續了四個小時的淺眠中甦醒過來。他發現屋內並沒有人索性便向外走去。果然幽月語早已起來,在屋外簡陋的灶臺上做飯。

早晨的村莊被一層薄薄的雲霧所籠罩。薄霧四處瀰漫,卻又無法完全遮擋人們的視線,只是猶如穿上了一件輕紗一般,若隱若現,仿若人間仙境。

陽光在薄霧中發散開來,形成如簾幕一般的光暈。少女在了七色光暈的映襯之下,宛若一個跌落凡間的仙女,美麗而聖潔。那樸實的衣衫與那額頭上密佈的汗水又為她增添了些許人情味兒,惹人垂憐。

少女發現了站在門口的身影,將手中的木材添入火爐當中後便提起那破舊的裙角,向楚長華小跑過去。

“長華哥哥,你起來了啊,早飯就快要做好了,你先等一下吧!待會我給你盛來。”清晨無行的寒氣讓少女的雙手以及他們可愛的小臉蛋凍得通紅,但她臉上卻依舊掛著,那如朝陽一般天真可愛的笑容。彷彿無法察覺那股刺人的寒意一般。

少女的模樣與行為,甚至那無意之間的一顰一笑都深深地印入了楚長華的腦海,與他那在內心深處掩埋多年的身影漸漸重合。

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它他曾是世界有名的神話學研究者與最為年輕的畫壇巨匠。在這光鮮與榮耀之前是二十年如著魔一般的沉浸其中,忘記了悲喜,困苦,一切的感情和這個世界,甚至自己。而這20年是由一個從十二歲開始就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扛起兩個人生活的重擔的小女孩用生命換來的。

她一直有個願望——想到那神話世界中看看美麗的嫦娥,救災救難的觀音菩薩,機智勇敢的孫悟空。因為這看似不切實際的願望他接觸到了神話與畫道,就像命中註定一般,當三者一遇見就碰撞出猛烈的火花,一發不可收拾。

他曾一度因為過度的沉迷而忘記吃飯,是那個女孩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喂他。他也曾經常因為過深的鑽研而忘記方向,是那個女孩一次又一次著急火燎的尋覓他。

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在那個冬季最艱難的一天,天真的男孩因為不忍心看到初次見面的她挨餓受凍,便將自己藏匿已久的黴麵包一股腦全塞給了她。將自己那窄小的木箱讓給她自己卻睡在外面。

第二天,她很好地活了下來,相較於其他被拋棄的孩子來說,她已經屬於吃飽穿暖了。但他卻一病不起,差點撒手人寰。

她也並沒有因為男孩可能託累她而將其拋棄。兩人互相扶持,互相幫襯。在那無比殘酷的環境中生存了下來。

直到六年後,他們在機緣巧合之下撿到了一本被人丟棄的神話故事。她一下子就被其吸引,誕生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願望。而他則為了實現她的願望而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當她因為長期的飢餓與操勞而臥病不起,被醫生判定無可救藥之後。他才幡然醒悟。

他將自己二十年的所得用一幅幅驚為天人的畫作展現出來,他的才華得到了整個世界肯定。他用大肆販賣畫作的驚天收入想盡一切辦法為她治療。卻依舊又挽救她的生命。

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緊握著他的手對他說道:“長華哥哥,別哭了,我不要看見你哭。”楚長華哽咽著說道:“好,哥哥答應你,哥哥不哭,你也答應哥哥快點好起來,好嗎?”。她卻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逝去卻什麼也作不了。

楚長華好不容易才將思緒從回憶中拽回來,可他一看見身前的少女就彷彿看見曾經的悅兒在望著自己。一股交雜著思念、悔恨、自責與疼愛的複雜感情頓時湧上心頭。

他顫抖著將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少女的面龐上,輕輕地摩挲著,好像稍微用力眼前的少女就會隨著風消散一般。

淚水不知何時已將他的眼眶溼潤,嘴角微顫,哽咽的呢喃到。“悅,悅兒,你別離開哥哥,哥哥什麼都答應你,你別走啊!”

原本因為楚長華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感到嬌羞的少女,見到這一幕好像明白了為什麼眼前這個本應高高在上的“蠱師大人”卻會如此幫助她這麼一個貧寒女子。

她猶豫再三,終於是鼓起了勇氣。她一把抱過此時猶如一隻受傷的雛鳥那樣脆弱的楚長華,用手輕拍著他的背,語氣充滿了溫柔。“哥哥,悅兒在這,悅兒不走。”

“月語,謝謝你。”良久收斂情緒的楚長華溫柔的對懷中的少女說到。

聽見楚長華的聲音,少女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她一把推開楚長華,眼神中充滿了躲閃,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去幫你盛飯。”說完也不等楚長華反應就連忙跑向灶臺,連飛濺到衣裙上的泥屑也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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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華看著少女衝滿離開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柔情與疼愛。“像,真是太像了。根本無法想象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竟然有兩人會如此相像。”

幽月語蹲在灶臺邊,手捂著自己的臉,自顧自的碎碎念。“幽月語啊幽月語,你剛才究竟幹了什麼,這樣會不會給長華哥哥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行我得好好解釋一下。”

幽月語將飯遞給楚長華之後就想上前解釋,可上一秒才將腳跨出去下一秒就又縮了回來,如此反覆了數十次。少女的小動作楚長華盡收眼底,他以儘量溫柔的語氣說道:“我知道,我不會怪你,你只是關心我而已。”

“可是……”少女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楚長華接下來的話給打斷。“我在這已經呆了快一個月了,也是時候離開了。那麼,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楚長華神情肅穆的看向少女。

“就不能……”少女還想挽留卻被楚長華果斷拒絕。“我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耽誤了,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楚長華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從中卻又透露出一種毫不動搖的堅定。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幽月語知道這個決定關乎著她的未來。她真的很想跟楚長華一起離開卻又捨不得居住多年的家。最為關鍵的是她不知道楚長華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到底只是把她當作曾經那個妹妹的替身,還是真真正正的把她當親人。

她猶豫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問到:“長華哥哥,我對於你來說到底算作什麼?”她一眼也不眨的盯著楚長華,眼神中充滿了祈盼。

“算作什麼…嗎?”楚長華自問到。他沉默了一會旋即面露笑容,語氣鄭重的說道:“或許在今天之前我會回答你說只是她的替身…”幽月語一聽頓時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都消沉起來。

但就在這時楚長華話鋒一轉,“但從剛剛你回答、安慰我之後你就已經是我的妹妹了,不是替代,而是親妹妹,如家人一般的親妹妹。”

幽月語聞言突然哭了起來。這可把楚長華嚇了一跳,連忙想上前安慰,卻見少女握住了她那嬌小卻粗糙的雙手對著自己打來,嘴裡還念著。“你給壞哥哥,叫你嚇我,我打死你。”

楚長華聞言哈哈大笑,應和道:“好,打的好,打死我這壞哥哥。”少女輕呸一聲說道:“你個小心眼的哥哥,明明知道我捨不得打死你,你可是我在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了。”

“月兒,你可不要也丟下哥哥一個人啊!”

“嗯,約定好了喲。”